與犬 第6章 糖人
糖人
“反正你那床也夠大，咱倆都睡得開。”
田雨寧也是沒有想到翟新耀會再次提出一起睡，尤其是他們才說開了性取向的事以後。
他的神情中微微泄露出了一絲不自然，隨後擺了擺手。
“算了，我今晚就睡這。”
“哎喲，雨哥，你就彆生我氣了，這事怪我，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這我消化消化就行了，今晚咱就一塊睡，誰也彆折騰誰。”
翟新耀拍了拍田雨寧的肩膀，端著那蚊香就半推著田雨寧回到了他的臥室。
田雨寧臉上不情願，但內心明顯也是更喜歡自己的房間一點。
一踏進這個房間，田雨寧和翟新耀都舒了一口氣。
果然，空調房纔是夏天的真神。
翟新耀舒服的一把躺了下去的，又主動的抱過了田雨寧的小枕頭。
“雨哥，我小枕頭給你整好了。”
看他如此自然的樣子，田雨寧沒再說什麼，一把關了燈。
今天沒乾什麼事，還睡這麼早，翟新耀的生物鐘一時半會還沒有調整過來。
他閉了會眼睛，又翻了個身，總感覺嘴巴淡的有些難受，但總不能在人家房間裡抽煙。
他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決定找些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雨哥，睡了沒？”
“……沒。”
“欸，雨哥，你說，你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男生的？”
翟新耀好奇的把隔在兩人中間的小枕頭來回的揉了揉。
田雨寧的眼睛在黑暗中映著淡淡的光，他沉默了一下，還是給了翟新耀回應。
“……讀書那會，有個小姑娘跟我告白，我試著交往了一下，結果發現我更喜歡她哥。”
“噗……哈哈哈哈哈！”
翟新耀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那她哥該不會要嚇壞了！”
“後來我跟她哥交往了。”
田雨寧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交往了五年，後來他找女人結婚，我們就分手了。”
“……”
翟新耀收回了笑容，神情變得尷尬起來，但很快他便變得義憤填膺。
“什麼啊，他不是喜歡男的麼，怎麼還找女人結婚！真不要臉！”
田雨寧歎了口氣。
“有些人，並不是一定是專門喜歡男的，他可能男女都喜歡。”
“他男女都喜歡也沒什麼啊，那重點是他跟你還在交往的時候跟你提分手欸！那不是劈腿嗎！”
翟新耀不爽的“嘖”了一聲。
“嗯，算了，不提他了。”
田雨寧看向了他。
“說說你唄，千裡迢迢來這裡做殺豬匠，能做一時，總不能一輩子都做吧，你打算怎麼安排你的未來？”
“未來……”
翟新耀想了想。
“我暫時還沒有想法，雨哥你呢？你是真打算一輩子和狗生活在一起？不打算找個伴啥的？”
“嗯。”
田雨寧點了點頭。
“我已經不打算找物件了，反正結局都這樣。”
這番悲觀的話讓翟新耀聽了心裡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他卻不好說什麼，隻能寬慰一下。
“雨哥，你現在還年輕呢，說這些話也太早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能遇到跟你一心一意的人。”
田雨寧嗤笑了一聲。
“行了，少貧嘴，睡你的覺去，明早想吃什麼？”
“那個麵條就挺好吃的。”
“行。”
……
翌日，翟新耀被安排和田雨寧一塊去集市采購。
因為田雨寧的腿腳不方便，他沒辦法開車，所以就由翟新耀來開那輛破皮卡。
那拉開駕駛室的一瞬間，翟新耀都給整不自信了。
這麼一條縫，徐徸是怎麼把自己給塞進去的？
他一把將車座的位置往後拉到底，又調整好了後視鏡，這才勉強的擠進了駕駛室。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膝蓋還是頂住了，活動嚴重受限，好在是高度還行，勉強不會擱著頭。
田雨寧湊過來看了看他被頂住的膝蓋。
“嗯，是有點擠了，我開那會其實也老是頂到膝蓋，但是沒你頂這麼實。”
“畢竟我比你還要高一些呢。”
對於自己的身高，翟新耀還是比較自信的，隻是偶爾也會在這種地方吃虧。
開車的一路，田雨寧都沒說什麼，翟新耀還是沒忍住時不時的斜著眼打量了一下田雨寧的表情。
隻是似乎是昨晚聊了會天，田雨寧對他的態度顯然好了不少，不仔細看也能注意到他那上翹著的眉眼，狀態極其放鬆。
又白，個子又高，濃眉大眼，雖然總是一副頹頹的神態，但勝在會照顧人，還會做飯。
要是他喜歡的是女生，那真沒他們什麼事了。
翟新耀搖了搖腮，隻覺得舌頭還是好淡。
好想抽煙啊。
好不容易到了集市，田雨寧下了車，巡視了一圈，便輕車熟路的開始和那邊的小販開始你來我往的折扣戰。
“3塊太貴了，2塊。”
“不行，2塊那我一點錢都賺不了啊，你總不能讓我賠錢啊！”
“23！”
“不行不行不行，哎呀賣不了賣不了，28，最低我隻能接受28！”
“25我全要了。”
“成。”
翟新耀就這麼一句話也插不上，隻能不停的幫那些小販將東西全部搬上車。
尤其是到了獸醫院門口，那獸醫姓陳，一見田雨寧，那是連線待都懶得接待了，直接大手一揮。
“在倉庫，要多少袋自己拿啊。”
“……他都不幫忙順便搬一搬麼？”
翟新耀皺了皺眉。
“因為我把他底價給抄了，所以他不樂意搬。”
田雨寧扛著一袋狗糧一瘸一拐的搬上車去，翟新耀連忙也跟上。
看翟新耀如此儘心儘力的樣子，那陳醫生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
“喲嗬，這下是找到了不錯的小跟班啊，這麼大塊頭還勤奮，終於捨得漲工資了？”
田雨寧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紅票。
“沒漲，還是那點錢，再給我來點疫苗和外驅。”
沒漲工資還能找得到這麼好的員工？
陳醫生顯然不信，他接過了票子數了數。
“你再給點啊？這點哪裡夠了。”
“就這麼多，快拿吧，彆耽誤事。”
田雨寧擺了擺手。
陳醫生給氣笑了。
這家夥。
把東西都滿當當的塞滿了車以後，原以為要回去，沒想到田雨寧讓他再等一下。
這車已經塞不下什麼東西了啊。
翟新耀隻能把車窗搖下來繼續等。
過了一小會，田雨寧便拿著一個糖人走了回來。
翟新耀瞪大了眼睛。
不是，這家夥還喜歡吃糖？
“給你。”
田雨寧遞過了糖人。
“給我的……？”
翟新耀有些詫異。
他不是沒看到田雨寧那一分一毛都要跟人摳著的樣子，所以突然給自己買糖人，他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怎麼突然要給我買糖人？”
“剛來的一路都看你嘴巴一直在找什麼，含點糖會好一點。”
他自然知道這是翟新耀煙癮犯了，也知道翟新耀現在手裡連買煙的錢都沒有，索性就給了他一塊糖人。
麥芽的香氣在口中化開，和那些劣質的人工糖精不一樣，甜得讓人心情都舒爽了幾分。
嘴裡苦澀的感覺終於淡了一些，翟新耀的心情大好。
隻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田雨寧從兜裡掏出了香煙。
翟新耀不抽，他可要抽。
他的煙癮本來就大，出門這好一會了嘴巴一直叨叨的都沒顧上抽煙。
翟新耀一下就不淡定了。
田雨寧搖下了車窗，正要準備點燃香煙，就被翟新耀突然伸過來的手指一把搶過煙，又把半個糖人塞進了他的嘴裡。
他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翟新耀。
翟新耀的嘴裡咬著那半塊糖人，含糊不清唸叨。
“雨哥，你也真是的，不讓我抽還要饞我，這一點都不仗義，咱就一起磕糖人，誰也甭想抽……”
田雨寧怔怔的感受著嘴裡的糖，那是他好久都沒有感受過的味道。
不，與其說是好久沒吃糖，倒不如說是，好久沒有吃過另一半的糖。
上一次吃糖，是什麼時候呢？
“……你是狗嗎？牙這麼鋒利。”
田雨寧看著那半截糖，喃喃自語。
“你還彆說，我這牙確實鋒利，彆說糖了，就是給我一整塊骨頭，我也能嚼碎。”
翟新耀嘎巴嘎巴的嚼碎了糖，讚歎了一聲。
“這小玩意真甜啊。”
田雨寧沒說什麼，隻是一邊含著糖，一邊看向了窗外。
又到了打疫苗的時候。
今天的任務是給所有的狗子都打上疫苗和驅蟲。
田雨寧非常的熟練，搖勻藥水，注射器一吸，拎起一隻狗就紮下去，動作行雲流水。
而翟新耀這邊就比較混亂了。
狗他也不太能認清，他追了老半天想去滴藥，結果追到之後卻發現滴藥的位置濕噠噠一片，應該是已經滴過的。
害，又認錯狗了。
手忙腳亂的總算是做好了後，田雨寧又背上了鋤頭準備出門。
“去哪？”
翟新耀問。
“給土地翻一翻，準備種點小青菜。”
田雨寧把拿在手中的菜種子晃了晃。
之前翟新耀就覺得田雨寧做的菜特好吃，還以為是他從村民那裡購買的，原來是他自己種的？
“我也去。”
翟新耀立刻站了起來。
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
田雨寧隨便他，一開門，刀妹就跟著擠了出去。
“刀妹出來了，要趕回去不？”
“沒事，刀妹不會咬人。”
田雨寧鎖好門，刀妹便搖著小尾巴一蹦一蹦的跟了上去。
翟新耀跟在田雨寧身後，看著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又加快了一點腳步。
雖然有點不利索，但速度卻不慢。
到了他們那小菜園，田雨寧便麻利的扛起鋤頭，一鋤頭一鋤頭下去，鑿出了一個個坑。
“你把種子丟進去就行了。”
“要不我做你那個活吧。”
翟新耀看了看田雨寧那走一步晃一下的樣子，主動的接過了田雨寧手中的鋤頭。
“不然換我來吧，我還沒有試過呢。”
看他虎得跟頭牛似的，還沒等田雨寧開口，他便一鋤頭掄下去，濺起了一堆飛土。
“……”
這一個大坑。
彆說種菜了，埋個冬瓜都成。
田雨寧無奈的接過了鋤頭，又示範了一遍。
“這樣，先翻過來，把土鬆一鬆，然後……”
田雨寧的手臂不同於訓練出來的那種死板的肌肉，精瘦且力量感十足，關鍵是他手臂內側處有一顆非常明顯的痣，顯得麵板更加的細膩白淨。
翟新耀呆了呆，隨後立刻反應了過來，立刻搶過了田雨寧手中的鋤頭。
真是傻了，好端端盯著一大老爺們的手臂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