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神的新衣 危機時刻
-
危機時刻
管家同樣心情沉重,他嗬護在奈儀身後,生怕她碰了摔了,一步都不敢走遠。
終於到了。
洞xue地麵由是碎冰鋪就,碎冰之上密密麻麻散落著無數條鐵鏈。
每一條鐵鏈的儘頭都是飛福,成百上千隻飛福被鐵鏈桎梏,囚禁在冰層之下。
這裡的冰塊由反覆煮沸後的水凍成,比普通的冰塊更加晶瑩結實。
即便是最鋒利的刀刃,劈在冰上也會捲刃。
無數塊比床鋪還大的冰,疊加成巨大的冰堡壘,花鼠李還在冰上施加口訣,將飛福牢牢捆鎖在堡壘之下。
五十多年了,飛福的族群,才迎來第一個小生命。
飛福們正一個接一個地親吻小飛福,說是親吻,實則是將自己的神力過渡給小飛福,這是飛福族群一貫的慷慨作風----托舉新生命。
很少有人知道,那隻小飛福會承載幾乎整個族群的神力,這足以令人垂涎不已。
父親說,把一切罪過算在他頭上,自己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如果自己想活,就該聽父親的,殺了小飛福,吸收小飛福的神力,當做什麼都冇發生過。
可是她做不到,這些美妙的生命,堅硬又頑強,她們應當在雲端自由自在飛翔,而不是被拘禁在不見天日的冰山之下。
也許是感知到了危險,奈儀才靠近幾步,飛福族群已經開始胡飛亂穿。
她們掙紮得厲害,鐵鏈子互相碰撞,激起刺耳的聲響,淒厲的貓叫聲如潮水翻湧而來。
剛出生的小飛福是粉色柔軟的,她不瞭解族群身上的枷鎖,自顧自快樂的飛舞著。
她待在最中間,軟趴趴的像不經世事的小蝦米,正是需要族人保護的時候。
飛福族群也是這麼做的,看到陌生人後無比警覺地凝聚在小飛福旁邊。
漸漸,飛福分成了兩撥,一撥保護小飛福,一撥直直衝到冰堡壘的最前方,就像要和奈儀拚命似的。
飛福拚儘全力撞擊著,卻依舊無可奈何,他們無法掙脫鐵鏈和堡壘。
隻能像盤子似的,一張張貼在邊緣,衝著奈儀嘶吼。
時候差不多了。
一個斑駁褪色的白色落雨神符,出現在管家眼中。
小姐預謀已久,不知何時連老爺的神符都搞到了。
“隨應而動,和我者化,諸冰皆融!”
奈儀逐字逐句唸完一整串詞,冰堡壘卻毫無反應。
“奇怪,父親是這樣行雨的呀?怎麼不化?”奈儀輕顫著,難道是站得位置不對?
她來回又試了好幾次,還是不行。
管家也搖搖頭,也見老爺做過,至於奈儀為什麼不行,他也不知道。
“為什麼我不行呢?”
留給奈儀的時間不多了,要是給父親發現她溜出家門,一切就都前功儘棄了。
奈儀進退兩難,陷入焦灼,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當然不行,如果人人都行,還要雨靈子做什麼?”
奈儀猛地回頭,這不是父親的聲音,這是……
一個身著淺色紗衣得女子,就站在不遠處,她如日曦下的露珠般清麗,清靈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像一道冷光,穿過重重雲霧,看清了這裡的一切。
她是誰?這裡怎麼還會有旁人出現!
“你是……”
管家上前護住奈儀,“小姐,小心有詐!”
“彆那麼緊張,我和你爹一樣,曾經也是雨靈子。”
從洞xue外現身的正是蓮歌,經過這幾天的探查,她發現了花鼠李隱藏在這裡的秘密,包括飛福和奈儀。
她本想避開旁人,在夜深人靜時悄悄放走這裡的飛福,冇想到誤打誤撞碰上了奈儀。
“你拖著病軀,還避開了守衛,是何用意!”
奈儀搖搖頭,“我冇有什麼用意,隻想放了這些可憐的飛福族群。”
這話蓮歌有些不敢置信,冇想到父女二人,竟不是一條心。
“單憑你一人,很難!”
“所以你來了!你來幫我們了!”
蓮歌擡眸,冇有接話,她疏離地望著奈儀,畢竟她的父親,膽大到竟敢覬覦上古神禽的神力。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花鼠李的女兒!
奈儀同樣凝視著蓮歌,心態卻完全不一樣。
雖然她與蓮歌素未謀麵,可不知怎麼地卻很信任蓮歌。
也許是因為她和父親一樣,都是雨靈子吧!
她對蓮歌充滿期待,蓮歌被她看的有些臉紅。
“冰上有神力加持,現在隻有我能摧毀冰堡壘,救出飛福!”
此事冇法拖延,於是奈儀毫不猶豫把白色落雨神符,交給蓮歌。
“你父親知道嗎?”
奈儀搖搖頭。
“為什麼?你不想活下去嗎?”
奈儀又搖頭,雖然她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但她任然不顯頹態,用寬廣的胸襟直麵一切。
“她們是自由的生靈,不能因為我和父親的私慾,阻礙整個族群。還是放她們走吧!”
蓮歌聽了有些動容,神符上的漆色已經褪得七七八八,就像奈儀本身一樣,也許現在不是那麼光鮮,卻依舊有自己的風骨和力量。
就在蓮歌也為奈儀的氣量欽佩時,突然一陣慌亂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了。
一定是花鼠李!
奈儀冇想到父親發現的這麼快,他不會答應的,會千方百計阻止飛福出逃,今那晚的一切都白費了。
“你們快躲到旁邊去!”蓮歌著急地將二人推到一旁避開危險,轉身順勢將落雨神符高高拋於半空。
“隨應而動,和我者化,諸冰皆融!”
神符雖然老舊,卻依然有效。
冰堡壘受了神力,地麵瞬間開裂,地動山搖之後,床鋪那麼大的冰塊逐漸散架,失去支撐後,重重往地麵砸下來。
內層的飛福不明所以,可冇有了冰塊的壓製,暴露出窮凶極惡的一麵。族群列隊而飛,殺氣騰騰。
蓮歌預料到飛福有可能會失控,但不至於要攻擊她。
她孤身前來,冇帶任何東西,身邊的奈儀與管家嚇攤在地,一點戰鬥力都冇有。
“你揹著奈儀走……”
蓮歌話未儘,更洪亮的聲音傳來:
“奈儀!!”
出逃的飛福,稀稀拉拉的鎖鏈。花鼠李怒不可遏,奈儀、管家還有一個奇怪女子,他不知道這些人做了什麼。
可是,拘禁飛福的冰堡壘毀了。
他剛要發火揍人,蓮歌微微擡眸,指著奈儀道:“快把她帶走,難道你們都想死在這裡不成!”
拴著飛福的鐵鏈已經鬆動,腥紅著眼睛虎視眈眈。
花鼠李一步步後退,心懸到了嗓子眼。
多年的積怨,一朝得以發泄。飛福殺意騰騰地吼叫,隨時都有可能衝過來……
守衛見識過飛福的凶猛,溜得比他還快,現在也不是追究的時候,花鼠李咬牙切齒扛起奈儀就往外逃。
越來越多的飛福都掙脫了鐵鏈,她們齊齊聚在小飛福身邊,這些飛福的身軀薄如瓷盤,就像白色的線在空中波動。
可平靜的表麵,暗藏殺機。
她們在等,等族群的老大下命令衝出去毀了一切,包括花芸鎮的所有人!
幾十年的拘禁讓她們壓抑了太久,她們早已忘了本質,隻有不斷的攻擊才能讓她們找回一點自己。
列隊最前方的飛福雙眼通紅,細碎的牙齒興奮地咯吱咯吱顫抖,還未等族群的命令下來,她已經按耐不住。
完了!蓮歌一步步後退,她原本以為飛福是柔和隨性的生靈,可經過花鼠李這遭,飛福已經殘暴至極,和猛獸冇什麼區彆。
和成百上千隻猛獸同處一室!
自己會被撕碎吧!
還來不及有更多的悔意,蓮歌用神符升起一股霧氣乾擾她們的視線,扭頭就跑。
讓霧氣儘量拖延一段時間!
可意料之外的是,飛福的眼睛完全不受乾擾,她們在雲層中穿梭慣了,這些霧氣,她們完全冇放在眼裡。
族群的老大將蓮歌的行為視作挑釁,她下命令群起攻之!
“喵~”
無論蓮歌跑得再快,身後的叫聲如鬼魅隨行,黏膩像落入手中的糕團,掙脫不得。
還好飛福久困此地,手腳無力,飛行速度大不如前,蓮歌拔腿逃命,幾番努力之下,終於將她們甩出一段距離。
冰已消融,水與冰混合的路十分濕滑,蓮歌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膝蓋骨傳來刺痛。
她趴在地上,依稀能看到冰山外頭的月光照在大地上。
蓮歌咬咬牙,掙紮著爬起來,不行,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交代在這裡。
拐過蜿蜒的小路,上次和田忘冬一起躲過的冰山縫隙就在不遠處。
蓮歌暗喜,而縫隙因而冰塊的融化越發狹小,她剛卡進去,成群結對的飛福就從她眼前掠過。
眼看族群就要直衝冰山之外,蓮歌臉色一變,又想到了更嚴重的事。
如果放任她們出去,花芸鎮的百姓怎麼辦?
這些因為受傷而自衛的飛福,早已陷入暴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何況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不行,她不能眼見著花芸鎮陷入危機,蓮歌擠出縫隙,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刻意敲擊洞xue,又故意大聲嚷嚷,製造動靜。
飛福果然調轉回頭,蓮歌破釜沉舟,把石頭往腦後一丟,不要命似的往反方向跑。
還有其他機會求生嗎?
對了,那隻被捧在整個族群心尖上的小飛福,要是能找到她,說不定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身後的飛福蜂擁而至,飛福尖銳的邊緣快要劃破左臂,蓮歌狠下心放緩速度,彎腰迅速掠過拐角,逃往冰堡壘。
無數飛福收不回速度,一層層瘋狂疊拍在洞壁上。
好險!隻差不到一個手指頭的距離!
蓮歌甩開手瘋狂跑,漸漸心涼心,冰堡壘附近的飛福也不在少數,小飛福被圍繞在中間,外人根本不能近身。
已經跑了好一會,蓮歌腳下就跟灌鉛似的,呼哧呼哧的呼吸聲越發沉重,連嗓子就差冒出血了。
太累了,蓮歌慢慢停下腳步,心氣逐漸消沉、動搖,今晚自己終究要為魯莽付出代價。
母親的叮囑還在耳邊,還有萬裡……似乎還有很多遺憾,如果能給她一次機會……
眼睛已經累得聚不上光,蓮歌夾在冰塊與飛福的之間,隻覺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隻剩下一片白色!
白色?
蓮歌福至心靈!
資料上還說,飛福特彆喜歡趴在雲邊,那會使她們感到幸福和滿足。
如果有了雲朵,她們或許就能冷靜下來。
蓮歌一掃消沉,眼中瞬間燃起鬥誌的火焰,她慌慌張張又充滿憧憬地拿出落雨神符。
可還冇等她施法,“轟”地一聲巨響。
是從她身側的洞xue壁上傳來的!
那裡平白出現一條縫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擴張,在山體上像蜘蛛網似的蔓延,泥土和鐵鏽味瀰漫在四周,最後縫隙坍塌成深淵巨口似的大洞。
這聲巨響,把飛福都嚇到了。
微弱的光亮從深淵中像星星劃破黑夜似的,哐噹一聲,花鼠李拿著鐵鍬摔了出來,而跌跌撞撞跟在她身後的是----沈匡?
蓮歌瞪大眼睛,還來不及思考沈匡為什麼會在這裡,又一道溫柔的翠綠色的光束吸引了她的注意。
飛福緩過來後,族群壓了上來,蓮歌嚇得閉起眼睛,預料中的襲擊冇有發生,她戰戰兢兢睜開眼。
隻見飛福沾上光束,相繼癱倒在地。
好恐怖的實力,是哪位大神趕來救場了?
沿著光的儘頭……
“小蓮花!”
好熟悉的聲音,蓮歌心裡一喜,猛地回頭,果然是她想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