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第 216 章
餘生是被陳默的電話救出去的,陳默給老姐打了電話,他已經到婚禮現場了,老姐高興的一臉迎接親弟弟的表情飛奔了出去,他和程盼也終於獲救了。
因為陳默的到來,孃家人花落了陳默頭上,比起程盼,餘生覺得,老姐會更想陳默送她,更可以說比起他,老姐更喜歡陳默一點兒老大媽表情說明瞭一切。
很久沒見陳默,餘生跟在後麵,出去把請帖印在他腦門,這孫子曬黑了,拿過請帖,一顆小尖牙看著餘盎然笑,老姐更直接哭出聲,大力拍打他好幾下,問他這段時間去哪,她擔心死了。
怕把妝哭花,陳默逗了她兩句:“姐姐可彆哭,我去南非采礦了!你看,你看!”
說著從兜裡拿出一個禮物盒,餘生想看看大款送什麼,他湊近一看,不是礦,是一串珍珠項鏈,每兩顆珍珠中間紐結鑲了亮晶晶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兒,還挺好看。
“姐,”陳默說,“我潛海一顆一顆給你采的,祝福你跟達哥,平安幸福。”
“餘生,”老姐樂笑了,“看看人家多有心,你趕緊跟他戶口換名字。”
餘生瞅了瞅老姐脖子上自己那根項鏈:“得了吧,餘家戶口薄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你早遷了。”
“滾蛋!”餘盎然笑著擦了擦淚,又看著陳默,“你送我。”
“好,”陳默看著她,輕輕點頭,“我送你。”
送你出嫁。
此情此景是不是很適合那句歌詞,原諒捧花的我盛裝出席隻為錯過你。
陳默換上了西裝,在流光十色,賓客宴宴中挽起餘盎然的手,婚禮進行曲響起,身後不知道哪借來的花童撒起花,餘生看到餘盎然笑的那麼幸福,走向對麵那個男人,張達也同樣那麼幸福的看著老姐。
陳默挽著她,走到最前麵,餘生忽然有些後悔把這差事給陳默了,這是怎樣的心情,把自己愛的人交給彆人,要說幾十分鐘前他還在心疼餘盎然和沈文豐的錯過,那麼這時,他幾乎想上前矇住陳默的眼。
“姐,”陳默輕輕牽起她的手,放到張達手上,“一定要幸福,達哥,我姐就交給你了。”
倆位新人還沒說話,陳默的小尖牙已經崩不住了,桃花眼瞬間蹦滿桃花淚,這貨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餘生嚇得趕緊上台拉著陳默:“他是太高興了。”
高興的那貨已經捂住了雙眼,隔著雙手餘生都看到他拚命忍住的情緒。
是有多憋不住了啊,都到這兒了,陳默可以的。
陳默的確可以的,十秒沒到就放下了手,臉色沒笑,但不至於崩,他扯著陳默走下台,在下麵觀禮。
陳默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她今天好美。”
餘生點頭,看了眼遠處坐席上的程盼,衝他笑了笑。
“餘生”陳默說,“有一次,她發燒了,我送她去醫院。”
餘生側頭看著陳默。
“等掛完水,她不願意住院,也不願意麻煩沈文豐,那天我回了我們家,”陳默說,“那套大彆墅,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帶她看看,我想著我又不是沒錢我完全可以做到沈文豐做的一切,不要說盤個小吃店,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我可以一直保護她”
“可是她是多麼要強的人啊,連生個病,都不願意麻煩人她也不願意麻煩我,可她病得難受,我燒水,替她擦汗,喂藥,從來就沒見過她那麼脆弱的時候”陳默表情有些微滯,“她難受的一直吐什麼也吃不進去”
“我姐還會生病啊。”餘生有些難言的說了一句,這些年,餘盎然真的承受了太多。
“她病了很久,三天,”陳默說,“我守了她三天,第三天晚上的時候,她起來疲憊地看著疲憊的我,她摸著我的額發,像姐姐一樣的觸控她說除了父母,除了小時候生病得到過照顧長大後,我是第一個照顧她的人。”
陳默眼眶微微發紅,依舊盯著台上美麗的新娘。
“那天晚上,她好了許多,她說有什麼可以報答我的嗎?她笑著問我,美得簡直我好心動。”
“我好想說一句你以身相許吧。”
“可我隻能說,我想吃蛋炒飯。”
陳默笑著:“然後她讓我去準備食材,雞蛋,米飯,然後你知道嗎餘生,最後她指揮著我炒起了飯,我那一刻覺得好幸福。”陳默笑著,聲音卻啞了起來,“原來她也有這麼可愛,不逞強的一麵。”
他說著:“我們端著兩盤蛋炒飯,支著腿,坐在客廳大沙發上看著喜劇電影,她說你這麼有錢啊,住這麼大的房子,我說我父母的,隻是他們都過世了,她聽完後竟然對我說:“以後還是來店裡吧,來店裡吃飯。”我笑著點了頭,她也回頭看著電影哈哈笑,我其實根本不記得電影演了什麼,我隻記得那晚電影放到最後,退燒藥勁兒上來了,她靠在了我肩膀上,睡的很沉。”陳默說,“我這才知道電影放了什麼,是一部愛情喜劇電影,結局很美好。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敢動,怕吵醒她,也怕驚醒這一刻。”
陳默終於沒笑了,聲音也徹底啞了:“終於得醒了。”
而餘生隻能拍拍他的肩膀,無論自己知道什麼,知道這一次,陳默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也許每一次,陳默都是認真的,隻不過,找到他真正想要的蛋炒飯時,他已經吃過了太多糖。
已經,為時已晚。
也知道,這一天的陳默,是真的夢醒了。
他也隻能知道而已。
這一刻,他隻做他該做的。
祝福老姐,祝福達哥。
他看著台上那對兒看起來並不登對的新人,老姐美的令在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他彷彿又看到昔日餘盎然在校園裡的場景,老姐的存在,在家裡沒出事之前,是耀眼的,奪目的,那會兒但凡他去老姐學校找老姐,都會看到老姐教室門外找藉口看她的男男女女。
而老姐眼裡,沒有什麼打籃球打的多好的校隊,更沒什麼奇葩的校園風雲人物,她隻是“單純”的喜歡上高她幾屆,品學兼優,家世良好,樣貌出眾,人品高潔的沈文豐。
還真是單純。
單純的襯得旁邊的張達,越發普通,俗套,老姐身邊的沈文豐,陳默,這樣光芒萬丈的人太多太多。
所以張達顯得更為俗套,可就是這樣俗套的人,給了老姐一片天,護住了漂泊半生的老姐。
苦難不分長短,老姐那幾年,與半生無異。
在達哥身邊,餘盎然可以脆弱。
“你願意娶這位美麗的女士做你的”
“我願意。”
“你願意這位先生”
“我願意。”
我願意。
我願意。
一切排場結束,就是拋捧花,餘生很想去搶一個,然而老姐直接把捧花手把手遞給了她的伴娘,冉晨。
這護士姐姐也真怪,收了捧花,麵對老姐的祝福,隻說了一句:“我願永不幸福。”
餘生忽然想起那年過年,看到的那床病人,是一個植物人,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又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敬酒沒他們什麼事兒,程盼在裡麵待太久了,餘生怕他悶,拉著他準備先走,當然他說的這個“拉”,隻是嘴上的乾癮,程盼還沒原諒他呢。
出門走到走廊儘頭,餘生聽見一聲細碎的,壓抑的哭聲。
這地兒偏,客人都在大廳,以此顯得這裡格外安靜和好藏身。
程盼也聽到了,倆人頓下腳步。
沒一會兒,那哭聲隱在走廊間,變得絕望無可奈何,程盼聽見哭泣的那個人極力憋住聲音,但還是在安靜的廊間,讓人聽的心裡悲傷。
這聲音很像陳默。
那聲音過了一會兒,已經變成徹底的大哭,像做錯了事得不到原諒的孩童一般。
放肆,悲痛——
程盼聽的心裡難過,他側頭看著餘生:“是陳默要過去看看嗎?哭得太傷心了。”
餘生搖頭,默了默,視線下劃到他手,又仰臉盯著他,程盼歎了口氣點點頭,預設了餘生的不要臉。
“大概,”餘生牽起他的手,朝裡麵角落望了一眼,慢慢朝外麵走,“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人吧。”
我入深海,永不見光。
婚禮過後餘生一家要去北方,年後纔回來,出發當天宋蘭程雲山還有程盼都來送了,餘生挺捨不得去那麼遠,好不容易纔和程盼關係進一步,老姐嫁那麼遠乾嘛
他們告彆後上了車,一路人多,賓客也都跟著一起回,張達的車給了彆的客人開,他自己則不知道開的誰的,餘生瞅了瞅自己現在要上的這輛。
好家夥,張達親戚家有錢啊,這款車能抵熙街幾套房了,新房!現在房價那麼高
餘盎然怎麼不嫁張達家這親戚。
這樣走一段歇一段,餘生還認識了不少這邊兒親戚的人。
老實也找了個物件,餘生瞅了瞅,還不錯,看著也很老實,於是他開了幾句玩笑,老實臉都紅了,還真老實。
車子是他和達哥換著開,他開白路,張達夜路,老大媽躲後麵睡覺,挺會享受啊!
白天程盼要補課,不好打電話,晚上倆人一打電話,老姐就在旁邊逼叨叨,餘生簡直無語了。
特彆今天,話還沒說著兩句,老姐又開始逼叨叨,讓程盼過來玩,到底誰跟誰打電話啊!
餘生隻好掛了電話,瞪著老姐:“有病啊!”
“我關心關心我弟弟,”餘盎然說,“礙著你了?”
“還你弟弟”餘生皺著眉,“都兩個了還嫌不夠。”
“說到這個,”餘盎然也皺著眉,“陳默怎麼又跑了,婚禮結束就沒人影,我還想跟他多說會兒話,一塊兒過個年,沒良心的又沒影了。”
餘生垂眼盯著老姐脖子上的項鏈沒說話,陳默搜出這麼一串大小個頭幾乎一樣的珍珠,不知道潛過多少次海,而且每兩顆珍珠旁邊固定的紐結,恕他眼拙,如果陳默真的是富二代,那麼這些隻會是鑽石,純度還不低。
真去南非采礦了?
“姐,”餘生問,“陳默給你隨份子沒啊?”
“隨了,”餘盎然點頭,“都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錢,不過他好像確實很有錢。”
“多多少?”餘生又問。
“就這輛車,”老姐回答,“說了我不用這麼好的,我也不會開車,他說張達會開就行,讓張達一輩子接送我。”
“我靠”餘生愣了,醒醒腦才繼續問,“這車是陳默送的我靠?”
這車至少三百萬!!他真的
餘生突然不想深究,餘盎然錯過了什麼
“嗯,”餘盎然點頭,“陳默這真的是,把我當親姐姐了。”
餘生:“”
他扶額,覺得自家老姐這愛情商
他又問:“可就算是陳默送的,保養費還有雜七雜八,咋家負擔得起嗎?”
老姐點點頭,一臉淡然的應了一句:“有什麼付不起,一個月頂多一萬。”
“一萬?”餘生睜大眼,“還頂多?”
他傢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
陳默不會包生還包養吧?
“瞧你這窮酸相,”老姐無語的瞅著他,“彆跟我過那邊兒去丟人。”
“姐,”餘生真的很懵逼,“咱家現在什麼情況啊跟以前老爸老媽在?”
“跟以前自然比不了,”餘盎然說,“但供你讀個大學,買套房,換輛車沒問題。”
“我自己可以”餘生謙虛地說。
果然老姐白他一眼:“指望你讀個書出來買房,我還沒那麼傻,你找個正經工作,活的輕鬆些就行。”
老姐默了默又說:“千萬不要做生意。”
餘生點了點頭,忽然又笑了笑,他仰臉靠在座椅上:“姐,記得以前你賣關東煮的時候嗎?”
“怎麼不記得,”老姐說,“那會兒飯點煮給你吃,你硬不吃,說什麼破丸子,害的我隻能又給你下麵,下個麵倒好,你連油都不準我放多。”
“那是,”餘生點頭,“你那可是地溝油。”
“你是捨不得,”老姐拆穿他,“無論是油,還是不肯吃的丸子。”
“還好吧,”餘生側臉看著老姐,“你自己在賣,不也沒吃。”
老姐笑了笑:“餘生,好好學習,孩子就不指望你生了,和程盼好好的,不要再像高三一樣,我看著”她頓了頓,“真的心疼。”
“姐,”餘生輕輕伸手過去,蓋住她的手,“我們都好好的。”
和爸爸媽媽一樣,天上地下,都好好的。
程盼到鄉下睡的很早,餘生也挑了飯點過後沒多會兒就給他視訊,讓他可以接完視訊早點兒睡覺。
可漸漸的,程盼自己不想掛了。
家裡張燈結彩的慶祝了新生命的到來,表姐的孩子小名叫飛飛,叫著叫著就成了肥肥,太肥了真的,小手一截一截的,程盼抱她的時候又想笑,又覺得可愛。
生命的美好。
美好在他很想餘生,這一年以來,從來沒這麼想過,想和餘生在一起團年,跨年,過年。
到了除夕,吃過年夜飯沒一會兒,他又和餘生打視訊,餘生仍舊穿了個短袖,呲著鏡頭看著他,今天不要臉還叼了根冰棍:“好熱啊我!小盼!暖氣!”
餘生邊說邊比劃邊用拚音發音:“nuan!qi!”
“嗯,褲子呢?”
“長褲長褲!護著膝蓋啦~”餘生笑笑,“養護賊好!”
程盼笑了笑,餘生在那邊兒去了一段時間,從最初的不適應,又變回“內味”。
“程盼!”餘生又說,“你過來的時候我帶你吃凍梨!我姐最愛,搶給你!”
“過來?”程盼愣了愣,他過哪來?
“啊?宋阿姨沒跟你講嗎,”餘生也愣了,“你們明天開車過北邊兒啊,叔叔阿姨來旅遊,順道撮合我們終於有火苗的感情愛情!”
“媽!”程盼轉過頭看著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