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第 22 章
隊伍排著排著，人慢慢少了，一窩蜂全衝進了食堂。
好機會。
程盼走到販賣機買了兩瓶礦泉水和一瓶果粒橙，他不知道餘生喜歡喝什麼，小時候餘生愛喝可樂，回來一直沒看他喝過，礦泉水應該不會出錯。
至於李為國少喝點可樂，多減點肥，實在太壯實。
還沒進食堂，程盼就聽到一陣爹媽祖宗叫罵聲還有熱烈討論聲。
“我看不見！前麵怎麼了？”
“打起來了！可熱鬨了！”
“哇靠！那人真吃啦！”
什麼？
程盼盯著前麵那群腦袋愣了一下，抱好水，上前兩步費力擠進去。
然後實在十分極其以及非常的震驚。
餘生正把一個男生頭按在地上，那個男生邊罵還邊吃地上的飯菜。
“餘生，”程盼喊了一聲，皺緊眉頭走過去，“鬆手你在乾嘛”
“鬆手？”餘生側過臉輕輕擡起頭，看到是他，輕笑一聲，“我在乾嘛，你看不到嗎？”
“看到了但是先鬆手吧。”
“不鬆你要怎樣？打我嗎？”
“餘生，”程盼皺著眉，“大家都是一個學校你這樣不對。”
不管發生什麼，這樣真的很過分。
一邊兒李為國趕緊靠過來幫腔：“餘生機，不是我不幫你啊，本來也是我們不對，插隊還打人”
“”
程盼深呼吸了一口氣：“鬆手。”
“不鬆！”餘生提高了聲音，“他不是想吃飯？我做錯什麼了，我請他吃還不行嗎？”
其實，這話邏輯上倒也沒毛病，隻是形式有點不對，可以說非常錯誤。
程盼側過頭，現在食堂打菜的阿姨也全跑出來看熱鬨，都等著這出好戲如何收場又或是如何爆發。
爆發倒不至於世界需要和平，餘生再怎麼渾也不至於逮著個人一頓毛揍，這人肯定惹著他了。
程盼轉頭把水遞給李為國，走兩步慢慢蹲下來，看著他：“為什麼要打他？”
“你是問”餘生愣了愣，“是為了什麼纔打他？”
“嗯，打他的理由是什麼？”程盼肯定的重複著這句話。
雖然餘生不對插隊在先，但這麼打人
“他罵我，”餘生忽然不要臉委屈了一下，“說我有娘生沒娘養。”
程盼默了默，傻麼，本來也
好歹默了一會兒，程盼歎了口氣：“先鬆手，我來解決。”
“怎麼解決”餘生皺著眉，“是幫著他還回來嗎”
“相信我。”程盼又說。
餘生猶豫很久，但還是點了點頭，皺著眉看他一眼，然後鬆開了手。
手一鬆，那個人趕緊抹兩把臉，拍掉臉上沾的爛葉子，又怒又氣跳起來瞪著餘生，瞪著瞪著又慫了回去。
瞪個屁！
餘生煩躁的也瞪他。
“看什麼看！都散了！”李為國大吼一嗓子，掃了掃周圍看熱鬨的人。
“靠”
“沒打起來，走囉走囉，”裡圈的人一看打不起來，搖搖頭，趕著外圈的人慢慢走了，“沒意思，怎麼不舔乾淨啊。”
“這年頭，插隊的都有理了。”
“我還以為要打起來呢，害得飯菜都丟了回收桶。”
“靠都什麼人”李為國罵了這群人幾句，回過頭看著他們。
餘生直起身子，回過頭也看著程盼和他的解決方式。
他倒要看看這三好生怎麼個解決辦法，程盼要胳膊肘再朝外拐，他連程盼都揍！
“插隊是我們不對，”程盼慢慢站起來看著那傻貨，“你旁邊那個人肯定不會道歉，我替他道個歉，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
操！程盼居然對著那人開始道歉了！這他媽就是程盼的解決方式？如果那人不原諒他，是不是還得把飯蓋他臉上這事兒纔算完。
餘生忽然開始懷疑相信程盼這件事兒的可信度。
“對不起，”程盼又說，“給你添麻煩了，如果這件事影響到你的生活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做什麼才能讓你心裡好過一點，但我能做的一定做。”
“你他媽誰啊？傻逼！”那人惡狠狠瞪著程盼，絲毫不領情，“老子找人弄死你們！”
這尖子生瞎操心什麼呢，這麼個臟人，怎麼可能會爆發心理陰影。
餘生都想替程盼鳴不平，瞧瞧，多善良，他剛剛欺負這傻貨一頓，傻貨站起來後連罵都不敢再罵，程盼倒是挺有禮貌，然後落個這下場。
嘖，所以說臟人就該往死了揍，這樣才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你剛罵誰？”李為國冷著聲盯著那臟人，眼神冷的也跟支冷箭一樣。
餘生翻了個白眼送給李為國，剛剛他被罵那麼慘沒見李為國出來說一句，現在這臟人就罵程盼一句“傻逼”，臉色能黑成這樣。
嘖，到底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凡夫俗子，舍我其誰啊。
李為國這一問，臟人餘光掃了眼李為國，沒敢再罵，默了一會兒又問程盼，“你是那什麼新生代表嗎？”
程盼點了點頭。
“那你把筆記借我吧。”臟人一看貪不了什麼好，開始就坡下驢了。
“軍訓後你去一班找我，”程盼看著他，“實在抱歉。”
臟人點點頭，沒說什麼，拍了拍褲子灰準備走，程盼又叫住了他：“現在你向餘生道歉。”
那人愣了，餘生也愣了什麼操作？
“你罵了他，”程盼說，“道歉。”
“我道歉？”那人皺著眉，彷彿程盼在說什麼世紀笑話。
“你也可以選擇不道歉，”程盼轉過頭看著他，“餘生，揍他。”
餘生徹底震驚了，了個去
“傻逼，”李為國上前拍了拍那個臟人肩膀，“誰讓你接受程盼這個大腹黑的道歉，自求多福吧。”
其實在程盼說出“現在你向餘生道歉”這句話時，餘生氣就已經消完了。
雖然這臟人的確不對，但自己還是可以看在程盼麵子上原諒他一次。
嗯，程盼這解決方法不錯，至少讓他心情好很多。
“滾。”他看著那臟人說了一句，不想計較。
臟人趕緊就想走，然而程盼跟刺客一樣，衝上前一把扣住臟人肩膀：“道歉。”
餘生沒想到程盼竟然真的當真了。
嗯，心情突然非常非常好，那好唄，他就承程盼的情。
“聽到沒，”他擡眼看著那臟人，“道歉。”
“我操？我憑什麼道歉！不就罵了他媽”那人一頓，到底沒再說。
程盼卻說：“他不對是他不對，但你罵了他，而且總之，你也要道歉。”
臟人這次猶豫半天，迫於形勢，主要還是李為國在旁邊死瞪著，還是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畢竟他這邊兒可有三個人，打得過誰啊你這蠢貨。
“好了，你快去吃飯吧。”程盼現在看著那臟人，炸彈中藏著柔情的說了一句。
餘生好想拆了程盼腦子看看裡麵到底惡毒多一點兒還是善良多一點兒。
這尖子生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對麵那臟人趕緊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嚷嚷，也不知道在說罵什麼。
算了，原諒他，雖然不知道程盼善不善良，但餘生知道自己還挺善良。
“走吧，二位大俠，吃飯去。”李為國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搖了搖頭。
李為國這表情？餘生有些沒看懂，難道程盼喜歡管閒事兒？
他轉頭盯著默默走到角落拿了拖把走過來開始拖地的程盼。
“”
這？
這麼通折騰，食堂人走了很多，餘生跟著他倆重新打好飯菜，因為實在沒什麼可吃，他三兩口吃光那口子素，過幾分鐘李為國也吃完了。
接下來就是等等老年人。
他真覺著程盼要是女孩兒就是居委會大媽那型別，磨嘰事兒多，還愛發善心。
又煩又拖。
怎麼小時候沒見程盼這麼事兒逼啊，吃飯也不慢啊！也不愛管閒事兒啊！他離開這幾年程盼是被抽筋扒骨重新投胎做人了嗎！
煩躁的一口氣喝光水，餘生使勁兒拍了兩下桌子，又轉過頭看著李為國：“你想揍他嗎？”
“天天都想。”李為國回答。
“為什麼不揍？”他又問。
“他打不過我。”程盼幽幽扔了一句。
“那你覺得我打得過你嗎？”他回過頭看著程盼。
程盼歎了口氣：“不要打架。”
“快吃飯吧”餘生徹底無語了。
程盼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慢慢吃飯。
餘生看著他吃一小口飯，抿一小口果粒橙，真恨不得一瓶飲料潑他臉上，給程盼醒醒腦！
趕在集合鈴打響前，居委會大媽終於吃完了飯。
李為國早趴桌上睡著了，餘生一巴掌拍醒他：“滾起來。”
李為國迷迷糊糊睜開眼，餘生煩躁的又是一巴掌拍上去。
這一掌直中腦門，李為國額頭瞬間印了個紅印，顯得整個人更傻。
“靠！”李為國皺著眉，“你他媽打我乾嘛？又不是我吃飯慢！”
“走吧，集合去。”程盼收了餐盤，走過來看著他們。
“嗯。”餘生點了點頭，又踹李為國一腳。
“靠！”李為國更用力的皺著眉頭，“你他媽打上癮了？”
“老子打你是你的榮幸，”餘生咬著牙，“蠢貨。”
他煩躁的回過頭，程盼那個最蠢的蠢貨竟然還在笑。
**的！
李為國一到操場就被幾個人拉著好一通問，餘生在旁邊等了會兒，這些人都在問中午食堂的事兒，李為國倒沒說什麼，扯到彆的地方去了。
問了又如何？打都打了，舔的又不是你們，瞎操心。
過了幾分鐘，二十來個教官齊步朝這邊走過來。
操場的人立馬規矩的按剛剛隊形排好，餘生還是很不開心，他居然站程盼前麵！到底憑什麼？
“我們分到的不會是那個女教官吧？”李為國低聲說，“聽說這個女教官很嚴啊。”
李為國話剛說完，那個女教官就走到他們隊伍前麵：“立正！這次由我負責你們班軍訓，我叫何和，你們可以叫我何教官。”
“操！真他媽個烏鴉嘴！”餘生簡直無語了。
什麼“嗬嗬”
“在我這！”何和又說，“男生不準請假！”
“靠！憑什麼男生就不能請假！”
“男生也很脆弱的好嗎！”
“教官，你這是性彆歧視啊！”
“教官我肚子”李為國在後排也跟著裝死。
“我話還沒說完！”何和吼了一嗓子，“男生不準請假，身體不舒服的例外。”
這群傻逼。
“向右看齊！”何和看著隊伍，“以第一列為準呈隊形展開！”
接下來的幾十分鐘，是慘絕人寰的調整隊伍時間。
再接下來半小時，是沒任何人道主義的站軍姿時間。
一操場可憐蟲，卑微的在烈日下沒有任何意義的站著。
至少餘生認為這沒有意義而且還沒有尊嚴。
不知道熬多久，終於熬到恩賜的十分鐘。
他半癱的坐在操場上，斜著眼觀察班裡的人基本都不認識，男生個頂個都在慰問女同學。
有沒有人來慰問一下他啊。
也不知道有沒有漂亮的女生，雖說他高中沒打算談戀愛，學習好麼！
但也架不住好看的皮囊，就是這麼膚淺，彆跟他提什麼靈魂，如果皮囊是暫時的，那麼靈魂就是虛無的。
他纔不要因為那虛無的東西放棄眼睛的洗滌。
他仔細看了看班裡女同學，穿的都一個樣兒，綠油油一套軍訓服，頭發梳大光明，實在看不出來漂不漂亮。
主要還是不夠漂亮，夠漂亮光頭都好看，那麼這個班“班花”肯定就是程盼了。
“我操！”餘生沒憋住一陣兒爆笑。
“笑什麼呢？”李為國轉頭問了一句。
“沒什麼。”餘生還是不停在樂，邊樂邊瞟向程盼，程盼長得真的太像女孩子了，人又文靜，簡直就是廣大宅男夢中情人。
也許是他笑的太誇張，程盼看著他皺了皺眉頭。
程盼這眉頭一皺，更有幾分古典美女生氣樣兒，餘生捂著肚子開始狂笑，邊笑邊看著這位“班花”，這次眼神完全沒避諱盯著看。
姑娘你好啊，哈哈哈哈。
“你”程盼疑惑的盯著他問了半句，輕輕歎口氣沒再問。
“集合了！”遠處操場有人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