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第 30 章
月黑風高。
洗完澡，餘生慢慢走到操場，找了塊兒觀眾席敞亮地兒坐下開始觀察下麵這些人。
左邊這群蠢貨踢著正步，右邊這群蠢貨唱著歌。
好熱鬨啊，熱鬨到他看著就覺得無聊。
彆跟他說什麼軍訓是難得的回憶，纔不信，躺著不好嗎？為什麼要去曬油。
他愉快的撥出一口氣，在觀眾席上躺下來。
看了會兒星星，他又無聊的坐起來，盯著自己所在班級開始觀察。
看看有沒有鐘意的，人生漫漫，歲月悠悠，打發點兒時光。
結果觀察一圈都沒落個什麼好下場。
要麼太醜，要麼太胖，要麼太黑，天都黑了，看著還這麼黑得多黑。
就隊伍最前那個還行，個子高，身姿挺拔，背打得跟路標一樣直，還白。
短發，是個男生不會是程盼吧？
他仔細看了兩眼，果然是程盼，真是冤家路窄。
他無語的躺下繼續看星星，看著看著閉上了眼睛。
還沒睡深，他就感覺到又來了。
還是同樣的場景，黑暗的房子裡，那張臉不停在他麵前哭喊。
不知道是不是做夢，掙紮一會兒，他睜開眼從觀眾席上坐了起來應該是彈了起來。
冷汗順著額頭滴到他眼睛上，但他沒敢擦，隻敢僵在那裡。
不是說夢不能聯動？
不是說人不能一直夢到同一個場景？
所以誰來告訴他，到底為什麼。
還是這不是夢？是幻覺？是病？彆啊才被老姐扣個被害妄想症，又來個精神病
餘生擡起頭看著操場，操場這會兒已經沒人了，山風一陣陣兒刮過，陰沉沉又涼嗖嗖
他趕緊兩三步下了觀眾席，準備飛回宿舍。
好死不死，一出操場門，他就看到對麵那棟危房，李為國早上指的那棟鬼屋
這畜生王八蛋！
什麼什麼定理來著，你越害怕一件事兒，就越會想那件事兒。
他這人第二大毛病，怕鬼，但凡沾一點兒靈異的都怕。
能不怕嗎！天天被個女鬼纏身！
於是現在，餘生皺著眉頭一步也不敢邁，對麵那棟危房在月光下透出一股奇異陰森的感覺。
不管了！待會兒來一個砍一個，來一雙砍一雙！
先給自己壯壯膽，各路英雄人物快來助他降妖除魔。
首先肯定是孫悟空。
悟空的背景音樂奏起來！
剛擒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
魑魅魍魎怎麼他就那麼多！
嘿！吃俺老孫一棒再應該是哪吒。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英雄小餘生，上天他比天要高，下海他比海更大，智鬥妖魔勇降鬼怪，少年英雄就是小餘生！
童年巨製也來！葫蘆兄弟，葫蘆娃的歌是什麼來著？
為什麼腦子隻有一句話。
爺爺，爺爺
一路胡思亂想竟然走到了宿舍門口。
宿舍很安靜，挺好，看來這堆孫子聽得懂人話，程盼和李為國也在，但他不想搭理。
眨了眨眼睛，他走過去準備睡覺，其實他不困，隻是也沒什麼可以做。
剛躺下沒多久，居然開始有睏意了，可能跟鬼癡纏太久，筋疲力竭。
“好像是睡了。”寢室有人小聲說了一句。
“再等等。”有人輕聲也說。
五分鐘後，宿舍其他人互相比了個休息的手勢，各自上床了。
李為國看著這些倒黴蛋搖了搖頭，跟程盼打了個手勢：“外麵兒！”
“嗯。”程盼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李為國走到門口輕輕把門關上，轉過頭看著他：“餘生機這小子這樣做，怎麼說呢，會惹大麻煩的。”
程盼歎了口氣，昨晚的查寢事件他就看出來了，隻是沒想到餘生越來越過分。
晚上軍訓的時候全班都在罵他，罵的內容差不多，隻是語氣跟怨靈附體一樣。
不讓人睡覺，虧餘生想得出來
“今天有好幾個人來找我，要教訓他，”李為國皺著眉，“我把他們都勸回去了，總這樣也不行，今天晚上還不讓人睡覺，這也太靠！老子就沒見過這麼渾的人，脾氣太大了。”
“哪幾個人？”程盼問。
“能有哪幾個，”李為國回答，“就常在學校耀武揚威那幾個。”
程盼皺了皺眉頭，李為國說的那幾個人他倒是不太清楚，也不認識，但從前上課下課，總能看到這些人沒事就提幾個人出去暴揍一頓。
特彆尖子班，他初中班上很多同學都慘遭過這些人毒手，就跟仇富一樣，那些人仇分數
“本來這幾幫人互相都看不慣，現在倒好，餘生機報道第一天就動了手，逃課還罵老師，動靜太大，幾幫人難得統一陣線想給他點兒顏色看看，”李為國說著說著突然往空氣裡呸了一口，“操！這孫子真他媽會惹事兒！”
“我試著勸一下他，”程盼揚了揚空氣裡唾沫，“先回去睡吧。”
“他會聽你的嗎？”李為國問。
“不會。”程盼回答。
李為國沒說話了，瞪著眼看著他，程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餘生本來就不會聽他的：“先回去。”
“嗯，”李為國點點頭，搖頭又說，“不過怎麼忽然有點兒慶幸還好自己睡覺不打呼嚕”
“你是賤的。”程盼看著他。
“靠！操！你大爺！你祖宗！”又開始了。
兩個小時後。
高強度的訓練加上並不怎麼友好的飯菜，終於有人開始忍不住睡覺，開始隻出現幾聲呼嚕聲，後來整間宿舍一大半都在打呼嚕磨牙，連說夢話的都有。
說著什麼：“來啊來啊魂鬥羅”
“”
程盼皺了皺眉頭，他剛被吵醒了，現在隻希望餘生睡覺比較死。
希望隻是希望，過了幾秒，他聽到下床翻身的聲音。
也許隻是翻個身，他默默安慰了自己。
接著他聽到一聲壓抑的，煩躁的呼吸聲。
歎了口氣，程盼起來換上軍訓服，等著下床發怒那一刻，他想試著儘力勸一下。
雖然基本沒用，餘生頂多不揍他，聽勸不可能。
等了一會兒，下床沒有傳來動靜程盼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餘生睜開眼睛，煩躁的皺了皺眉頭，距離他剛剛被吵醒已經過了兩分鐘，忍不了了，他儘力了。
所以這些蠢貨沒長耳朵是吧？那就讓他來教教他們做人的第一個道理，也是唯一一個道理！學會聽人話！
他站起來掃了一眼寢室，睡的還挺乖啊蠢貨們！呼嚕聲這麼響在比賽呢？
他隨手抄個盆走到門口，一腳踹開破門，走到外麵接了盆水，然後擡起盆端進去對準靠門呼嚕打最響那蠢貨。
睡啊！你不是挺能睡！
“操！”他一盆水“嘩啦”倒了下去。
嘩啦啦～～～
清泉聲就是好聽，頓時那一片兒蠢貨都睜開了眼睛：“我操！怎麼了？”
“什麼聲兒？”
“我操！！！誰他媽乾的！有病啊！！”被他潑那人罵的聲最大，大概睡的正熟，聲線都在發抖。
傻逼！早醒早好！
他在房間角落都聽到這蠢貨打呼嚕聲兒！你就說這盆水該不該倒！
餘生轉過頭看到被他嚇得一個激靈猛坐起來的程盼，程盼這傻逼剛剛一會兒在床上翻，一會兒又坐，耍雜技呢！
對麵兒綠帽也睜了眼睛，宿舍醒了一大半，不包括李為國那蠢豬。
蠢貨們醒了就好，不需要他一個一個叫醒。
“操了你媽！我操！”被潑那人還在罵，指著他一陣兒爹孃小舅子亂噴。
餘生沒理他，冷笑一聲往前走兩步，對著另一蠢貨肚子使勁兒一拳，這傻逼都已經半醒了，還他媽不起，他來送他一程！
“我操”那人也睜開眼，現在倒是異常清醒，就是嘴不乾淨，“你他媽真有病吧！”
餘生又轉頭看著寢室，這次蠢貨們都清醒了，全都縮著瞳孔看著他，一副副怕自己打到他們家門口的蠢表情。
“李為國！”程盼翻身跳下床走過去拍了拍沒知覺的李為國。
李為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透過程盼，跟他對視一眼：“餘生機？”
餘你狗日的生機！！操！
餘生煩躁的在心裡罵了句臟話，又想到老大媽餘盎然的遺囑。
算了，下次不準采用口頭語言最好也彆用內心獨白。
“餘生，”程盼拍完李為國朝他跑過來，“你彆這樣。”
“彆哪樣？”他看著程盼，“你又沒聾，是他們自己聽不懂人話。”
“你憑什麼不讓彆人睡覺？”程盼一直皺著眉，“彆太過分了。”
“對啊！”
“憑什麼！”
“這學校你家開的啊！”
蠢貨三連罵啊！
“不服也給我憋回去。”餘生煩躁的轉頭看著那幾個蠢貨。
“不憋呢，”程盼說了一句，“你要乾嘛？”
“哦？”他回過頭看著程盼，“你要幫他們來打我嗎？”
“餘生，”程盼沉默一會兒，繼續說，“我沒想打人，我隻是希望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再這樣了。”
“錯誤？”餘生簡直嗬嗬，他盯了程盼兩眼，冷笑了一聲，“我當然有錯，我錯就錯在不該相信這些蠢貨聽得懂人話。”
“你他媽罵誰呢！”這話一出，離他最近一傻逼從床上跳了起來，“真以為自己很牛逼啊！來啊，打我啊！多了不起！”
“當一中沒人是吧！”
“今天讓你開瓢，哪來的孫子！真他媽狗仗人勢！”
一宿舍蠢貨開始反抗了，有兩個還拿了凳兒，朝這邊走過來。
來啊！
“牛！”睡斜邊的齊然悠閒的拍了拍手掌，眼神掃了另外幾個人，那幾個人馬上也跟著圍過來。
傻逼綠帽！
餘生憋著口氣皺了皺眉，他昨天被罵的時候就不該忍，給了這群傻逼今晚傷害他的機會，操！
“餘生機！”李為國吼了一句，也跑過來看著他，“差不多得了，程盼是為你好。”
“為我好？”餘生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為我好彆管我！”
“出去說。”程盼拉住他的胳膊。
又扯，操！程盼是不是有毒啊！
餘生斜眼瞪著程盼，程盼也瞪著他，大眼裡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走開！”他皺著眉，“不然連你也揍。”
“出去說。”程盼又說。
“你真以為你拉得住我？”餘生有些好笑的挑眉，“怎麼，你以為我這些年怎麼活過來的。”
打蠢貨打過來的！
“餘生，”程盼看著他，“以前都過去了彆打架。”
過去個屁！
悲從心起！
就是要揍人！
“最後問你一遍，”他低聲說，“走不走。”
“不走。”程盼說，然後更用力扣住他胳膊。
“小盼，”餘生盯著程盼那雙眼，程盼這雙眼他從來就沒看明白過，也不想看了，“是你自己不走的。”
說完這句，他胳膊肘朝程盼心口拐過去。
為什麼是心臟呢，因為這殺傷力大——
是程盼自己不走的，他
操！**的尖子生！就欺負他心軟！
“操！”李為國懂事兒的一把扯過程盼，護住了程盼。
餘生剛鬆一口氣，就發生了意外他沒想到程盼還是不肯鬆手，李為國這一拉把他也扯了過去。
“鬆手！”他煩躁的看著程盼，握緊拳頭對準他的臉，這次程盼再他媽犟！他就朝死了揍！傻逼！
程盼皺著眉看著他，手裡還是緊緊拽著他胳膊，看樣兒還是不準備鬆。
管你他媽誰！
“盼兒！”李為國眼紅了，“鬆開！這孫子要下死手了！”
“下吧。”程盼輕聲說。
“操！”餘生氣的發抖，一拳朝程盼臉上砸過去。
程盼動都沒動，硬生生受了那一拳，整個人被打的往地下一滾，手還緊緊抓著他不放。
操！**的狗玩意兒！
餘生簡直想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