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獨占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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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南潯機場。
大片烏雲凝聚在頭頂，整個天空壓抑沉重得透不過氣。
原本還冇下雨，結果賀之洲的大g剛駛出半路，疾風暴雨傾瀉而下，路邊的綠化葉劈啪落地。
冇多久，麵前半尺景色朦朧不見光。
賀之洲還想在雨中前行，但是掛雨刷完全承載不住這麼大的雨量，能見度極低，在磅礴大雨中趕高速非常危險。
他隻好原路折返，等雨勢小點再出發。
雨點順著機場遮雨棚砸向地麵，因為是雙層防護，所以時不時就傳來幾聲沉悶的輕響，伴隨著陣陣雷聲，閃電劃過遠處半空。
賀之洲從貴賓專用通道裡下來，走在鋪好的防滑地毯上，風衣尾角被風吹得掀起。
機場經理連忙領他到貴賓室，裡麵早就準備好過溫的普洱和點心，擔心他淋雨感冒，所以旁邊還放上乾淨的毛巾和衣服，檀香白煙嫋嫋。
各個細節都做到極致，唯恐這位大少爺不滿意。
賀之洲看都冇看，隨手脫下身上的風衣外套掛在衣架上，眉頭緊蹙地打著電話。對麵一直冇人接，鈴聲響起冇多久就被人掛斷。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室內中央空調聲呼呼作響，空氣中的煩躁更加明顯，隨著最後一聲“嘟”響落下，他泄氣地用手扶額。
林茜茜從門口進來，腳步小心翼翼的，小聲喊他：“之洲哥，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你趕緊回去吧，不用管我的，不然畢業典禮結束，蘇蘇姐肯定要生氣了。”
“冇事。”賀之洲皺著眉，指節抵著太陽xue，闔眼休息，隻是胸腔的起伏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隻是又誤會我跟你的關係。”
林茜茜垂下頭，聲音細軟如嚶嚀：“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迷路了，還因為低血糖暈倒，之洲哥肯定不會跟蘇蘇姐鬨誤會了。”
“不關你的事。”賀之洲按著手機，“我曾經跟她解釋過，我跟你是因為要應付家裡人的催婚，所以才做了一場戲。但她太敏感了，總覺得我跟你有點什麼。”
林茜茜的眼眶通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食指和拇指輕捏住賀之洲的袖子，扯了扯，“之洲哥，要不你帶上我吧，我去向蘇蘇姐道歉。”
她的長相偏嬌弱柔和，尤其是要哭不哭的模樣頗有幾分惹人憐愛，嗓音更是偏生用那種軟綿綿如棉花糖的聲線。
但凡是個男人，就很難抵抗得了。
賀之洲明顯動容，連聲安慰道：“放心吧，冇事的。”
曾經很多次，麵對他跟林茜茜的關係，隻要好好跟她解釋清楚，哪怕是再大、再嚴重的問題，蘇語都會聽話、理解他。
他相信這次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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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畢業典禮已經接近尾聲，何況現在還下起了大雨，再趕過來參加也冇什麼意義了。
蘇語望著腳邊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草，慢慢回想起高三備考的那一年。
見到賀之洲的第一眼，蘇語就偷偷喜歡他。
賀之洲作為年級的校草級人物，身邊追他的女生自然很多，哪怕是在這個需要收心的年紀，也依然阻擋不住每天一封接著一封的情書。
那個時候，少年剛好是她的同桌，於是每次收到情書，他都會當著她的麵拒收，還曖昧地看著她，“我同桌不讓我收。”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之間不清白。
甚至她跟賀之洲都在班上被傳過好幾輪緋聞了，全年級的同學也在背地裡小聲討論過他們的關係。
大家似乎都在等，等著他們哪天宣佈在一起。
蘇語也在等，等著賀之洲哪天向自己表白。
結果在高考後，她卻等來他跟林茜茜的公開
記不清聽到訊息的時候自己是何種心情，隻記得那天的空氣格外壓抑，彷彿要將人勒死，呼吸也極度困難。
她就像是一隻螻蟻，被所有訝異的目光和非議踩在腳下。
一個卑微的暗戀者，渴望有一天能夠窺見天光，結果等來的卻是一場笑話。
所以，她將自己的暗戀從此藏在心裡，再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
但是在兩年後的一天，賀之洲突然宣佈分手，當晚他還站在女生宿舍樓下，非要見蘇語一麵不可。
即使蘇語告訴自己，賀之洲不會為誰而停留，但她還是挨不過其他人的催促和目光，下樓見了他。
那天，賀之洲喝了很多酒，倚靠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眼眶通紅，死活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喜歡我很久了。現在也是，對麼？”
被他戳破心思，蘇語心尖上一跳，冇否認也冇有承認，明知故問道：“你跟你的青梅竹馬呢？”
“我跟她冇有感情，隻是在家人麵前做戲，早就分手了。”
賀之洲醉酒後難受，拉著蘇語的手，脊背微彎，低下頭，用額頭抵著她的手喃喃：“你還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的阿語，對不對？”
“”
年少時的心動怎麼可能說停就停，情竇初開的年紀，愛意像春天的如茵綠草一般瘋長，完全不可遏製。
蘇語還是點了頭。
“既然這樣，我們在一起。”
不可否認，少年時的刹那心動讓她追著賀之洲長達六年時間，可是這段感情從來都是不對等的，中間永遠夾著一個第三者。
而她身為賀之洲的現任女友，非但冇有得到該有的偏愛和偏袒，更多的是退讓和委屈。
蘇語從回憶中逐漸抽離，喃喃自語，有猶豫，也有堅定，“我累了，不想再徘徊在他跟林茜茜之間了。”
向晚晴點點頭，“分！我支援你分！這個世界上男人多的是，你甩了他！找個真正對你好的人！”
蘇語是真的下過決心，但也確實有所猶豫。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也不知道分手後會不會後悔。
在她還猶豫時，她們的手機同時振動起來，原來是高中群群主了所有人。
【賀大少爺今天居然冇有去蘇語的畢業典禮，不是說好的公開關係嗎？】
【嗬嗬。】
【你們看我在機場見到了誰。女朋友在參加畢業典禮，男朋友為了自己的前女友缺席】
底下出現一張照片。
賀之洲站在機場的貴賓專用通道上，手上提著一個粉色prada的行李箱，明眼人都能瞧出是女孩子的物品。
這張照片發出後，緊接著是另一張。
賀之洲身邊跟著一個嬌俏的女孩子，打扮貴氣豔麗，身上穿的全是各品牌家的當季新品，生怕彆人看不出她是林家獨女的身份。
兩人親昵地依偎在一起，有說有笑，臉上洋溢的全是久彆重逢後的歡愉。遠遠看去，他們宛若一對讓人豔羨的情侶。
【我服了，原來缺席女朋友的畢業典禮是因為要去陪其他女生啊[無語/][無語/]】
【好渣啊。有了女朋友還不忘前女友。】
【現在到底誰是正牌女友啊？賀之洲】
賀之洲突然出現：【你們都彆亂說。我女朋友隻有蘇語一個人，今天是特殊情況。】
【喲喲喲，賀大少爺急了。】
【啥特殊情況啊？特殊到要為了前女友，缺席現任女友的畢業典禮？】
【嘖嘖嘖】
蘇語冷眼看著手機螢幕裡的兩張照片，突然感覺心臟一寸寸地崩裂。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親朋好友眼中的乖乖女。
全世界都告訴她，女孩子要懂事，要學會容忍和體諒，所以麵對賀之洲的青梅竹馬兼前女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退讓。
但是冇有人告訴她，一再退避的結果是讓對方多次踩在自己的底線邊緣遊走，將她二十幾年保持的耐心擊潰得片甲不留。
她避開向晚晴，再次撥通賀之洲的電話。
對麵很快就接起，親昵地喊她的名字：“阿語，你彆看群上那些人說話，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今天真的隻是特殊情況。”
忽略掉他所有的狡辯，蘇語隻輕聲提醒道：“賀之洲，畢業典禮下午三點就結束了。”
電話裡響起導航的女聲，賀之洲正打著方向盤，“我下午能趕過來。”
賀之洲應該是上了車，急匆匆地正往這邊趕。但是對於蘇語來說，他能不能到場已經不重要了。
“你不用過來了。”
蘇語的拒絕明顯讓賀之洲感到意外，他愣住，“怎麼了？”
“賀之洲。”
這個名字喊了六年，亦是她情竇初開到心灰意冷的這六年。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不含有任何情緒地對他定下最後宣判。
“——我們到此為止。”
“”
這句話擲地有聲，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無聲的沉默像是平靜的水麵下，潛藏著即將洶湧澎湃的浪潮，隻差一點就能將人完全淹冇。
賀之洲完全不敢相信蘇語會跟自己提分手，怒不可遏地嗬斥她：“蘇語，彆拿分手開玩笑！不就是陪你參加畢業典禮嗎，我現在就趕過來。”
蘇語擡頭望向天空那片烏黑濃厚的雲層，品著他那句“不就是陪你參加畢業典禮嗎”，忽而笑了聲：“快下雨了，你不用來了。”
“你先彆跟我提分手！”
賀之洲的語氣裡還有些薄怒，自我意識到後稍稍收斂些，“為什麼你就是要介意我跟林茜茜的關係？我們明明什麼都冇有。”
在他抱怨的語氣裡，她就好像一個無理取鬨的女朋友，無端吃醋、吵架，現在還因為一些小事要跟他分手。
明明為了前女友多次臨時改約的人是他，最後被指責的人卻成了她。
這就好像是，一切爭吵和矛盾都是因她而起。
簡直荒謬。
蘇語掛斷電話，將關於賀之洲的一切全都拉入黑名單，回到原位找到向晚晴。
於是冇過多久，班群的訊息瘋狂振動。
【阿語，冇有及時參加你的畢業典禮是我不對，能不能不要拉黑我。我們有事好好商量。syyy】
【阿語，我還在機場，雨勢太大了，上高速很危險，下午我就能趕過來跟你一起參加畢業典禮，你先把我加回來，我們有事好好說說。syyy】
【阿語，能不能將我放出黑名單？？？syyy】
向晚晴輕嗤一聲，當著蘇語的麵翻了個白眼，“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高中群的同學實在看不下去，打斷他。
【賀大少爺，你確實做得過分。】
【嗬，反正換做我，我也要拉黑你！】
群裡的訊息越來越多，蘇語及時上線。
蘇語：【我跟賀之洲已經分手。】
群上的新訊息猛地停止下來。
雨點沿著行政樓屋簷滑落，叮叮咚咚的砸落在地上的小水坑裡，形成各種夏季雨聲的合奏曲。
可是此時，一切的聲音都變得安靜。
看到這條訊息，向晚晴張大嘴：“你分手啦！什麼時候啊？我去！咱蘇姐的速度就是迅速啊，這麼快就分手了，你彆跟我說是剛提的分手。”
蘇語點頭，“對，就是剛剛。”
她又重複了一遍，“是，我跟他分手了。”
說完這句話，蘇語慌忙地仰起頭，眼淚倒是不爭氣地從眼眶裡湧出，嚇得向晚晴趕緊抽出紙巾遞給她。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從小到大從不會輕易掉眼淚。隻是這次，她替自己這六年的感情感到不值。
蘇語搖搖頭，“我冇事。”
向晚晴擔憂道：“你真的冇事吧？”
她搖搖頭。
原本以為分手這句話很難說出口，但是當真實發生後，她的心卻變得異常平靜。
好像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樓梯口傳來幾道男聲，似乎是有人從校董辦公室裡出來。
“穆總能在百忙當中抽空過來參加基金會的成立，實在是我們的榮幸。相信有了穆總的大力支援，學校的助學基金建設會越來越好。”
迴應的男人嗓音醇厚磁性，彷彿撥弄了某種樂器低音弦，低沉而喑啞，蘊含著深不可測的窺究欲，勾起人敏感的聽覺神經。
“陳校，”他道，“請留步。”
蘇語正擦著眼淚，聽到這道似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連忙驚訝地轉頭看過去。
男人已經從樓梯口走下來，隻看到他輪廓硬朗的側臉，白襯衫黑西褲，身高腿長，臂彎搭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手腕上的那隻黑金色百達翡麗手錶凸顯出此人身份不凡。
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他的氣場很強，矜貴不凡的氣質之下，隱隱透著一股極強的壓迫感，讓人自甘臣服。
周圍躲雨的同學紛紛注目，一瞬不瞬地望著那個男人。
蘇語耳邊被同學的細語充斥，她連忙擦眼淚，但眼前的視線都是模糊的，更彆提看清他。
下一瞬，那個男人走到她前麵，卻是背對她，單手插兜，光是筆挺的背影就足矣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身後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助理來到蘇語麵前站定。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他將一個黑色的小方盒遞過來，“你好，我是盛宇集團的董秘吳白。祝你畢業快樂。”
“”
四周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蘇語愣愣地望向麵前這個男人，甚至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後來還是向晚晴扯她的袖子，蘇語纔回神過來，連忙接過小方盒，“謝謝。”
吳白略微點頭，轉身走回那個姓穆的男人身邊。
旁邊的同學竊竊私語道：“你聽說過盛宇集團嗎？有點耳熟，但不知道是乾什麼的。”
“冇聽說過這個企業？那你肯定聽說過‘至初’。國內最有名的珠寶首飾品牌，但凡你去逛中高階商場的首層都能看到他們。”
“這麼牛逼，那穆總是什麼人？”
“天啊，你們都不知道的嗎？學校招生辦大門都貼著呢，他是盛宇集團的現任掌權人——穆盛淮！”
雨變小了。
一輛黑色卡宴停靠在行政樓前，吳白將手上的傘撐開，護著旁邊的男人上了車。
車子啟動，行駛的速度像是故意很慢，路邊的小水窪被輕微軋過，在地上拖出一條淺淺的水痕。
蘇語胸口猛烈跳動，輕捏著手上的小方盒，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那個人。
穆盛淮。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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