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結弦：冰鋒吻月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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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毛茸茸的腦袋幾乎要埋進櫥櫃裡，窸窸窣窣地翻找著，嘴裡還不停地小聲嘀咕：“あれ？おかしいな…確かこの辺りに…”（咦？奇怪…明明應該在這附近的…）那副難得的手忙腳亂，和他平時在冰場上掌控一切的遊刃有餘反差太大。
葉冉靠在門框上，看著他那截因彎腰而更顯流暢的後腰線條，和微微繃緊的訓練服布料，忽然覺得指尖有點發麻，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あった！”他終於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低呼，從櫥櫃深處捧出一個印著傳統花紋的陶瓷罐子，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轉過身，臉上帶著一點小得意的笑容，眼睛亮亮地看向葉冉，“母の手作りだ。
ふりかけと、出汁の素。
”（媽媽的手作。
拌飯料和湯料包。
）他打開罐子，裡麵是分裝好的小袋，排列得整整齊齊。
一股淡淡的鰹魚和海苔的香氣飄散出來。
“じゃあ…”他拿出兩包，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電飯煲，動作忽然卡殼，臉上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茫然？他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ゆかり、お米を炊くの…どうやるんだっけ？”（…由香裡，煮飯…是怎麼用來著？）“……”葉冉徹底愣住了。
這個能精準控製冰刀零點一毫米誤差的男人，問她電飯煲怎麼用？看著她驚訝的表情，結弦耳根又有點泛紅，摸了摸鼻子，試圖解釋，語氣帶著點無辜和理直氣壯的混合：“普段…母か、スタッフがやってくれるから。
それに、コンビニでも買えるし…”（平時…媽媽或者工作人員會做。
而且，便利店也能買到…）行吧。
天才的盲點。
葉冉忍住扶額的衝動，走過去：“…お米はあるの？”（…有米嗎？）“あ、それならある！”這次他答得飛快，打開另一個櫃子，果然拿出一袋未開封的越光米，包裝完好。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廚房的主導權悄然易主。
葉冉負責淘米，設定電飯煲。
結弦則像個好奇的大型犬，圍在她身邊轉悠，試圖幫忙又有點無從下手，最後被指派去燒水和準備碗筷。
他拿出兩個精緻的漆碗和筷子，擺放得一絲不苟，間距都像是用尺子量過。
等待飯熟的時間，氣氛又陷入一種微妙的安靜。
水壺發出輕微的嗡鳴，米香開始漸漸瀰漫。
結弦靠在料理台邊，目光時不時飄向電飯煲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檯麵，顯得有些…期待？又或者隻是不習慣這種無事可做的等待間隙。
葉冉站在窗邊，看著窗外仙台的夜景，零星燈火在遠處閃爍。
“ゆかり。
”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
葉冉回過頭。
“さっきの話…続きだ。
”他看著她，眼神恢複了之前的認真，隻是語氣放緩了許多，“冰の上で、何を伝えたいか…ゆかりは、もう少し考えたか？”（剛纔的話…接著說。
在冰上，想傳遞什麼…由香裡，有再多想一點嗎？）他又回到了那個話題。
在那個肚子叫打斷一切之前的話題。
葉冉的心輕輕揪了一下。
她垂下眼，看著流理台光滑的表麵：“…難しすぎるよ。
そんなこと、すぐに…”（…太難了啊。
那種事，怎麼可能馬上…）“すぐに答えられなくても、いい。
”他打斷她，聲音很溫和，“考えること自體が、大事なんだ。
”（不能馬上回答也沒關係。
思考這個過程本身，就是重要的。
）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廚房的燈光在他眼底沉澱下溫暖的光澤。
“ゆかりが金メダルを取った時、見ていただろう？あの表情は…”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最準確的詞，“…何かが、溢れ出そうだった。
言葉にならない何かが。
”（由香裡拿到金牌的時候，看到了吧？那個表情…有什麼東西，快要滿溢位來了。
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某種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純粹的探究和鼓勵：“俺は…あの『何か』を、もっと見てみたいんだ。
”（我…想更多地看看那個“某種東西”。
）電飯煲適時地發出“滴”的一聲輕響，米飯煮好了。
蒸騰的熱氣和濃鬱的米香瞬間湧出，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結弦像是被驚醒，眨了眨眼，率先轉身去盛飯。
他的動作依舊有點笨拙，但異常專注，用飯勺將米飯堆成完美的山形，然後淋上熱水，撒上媽媽做的鰹魚海苔拌飯料。
他把其中一碗遞給她。
溫熱的碗壁熨帖著掌心。
“さあ、”他自己也捧起一碗，眼睛看著碗裡升騰的熱氣，聲音變得輕快了些，“いただきます。
そして…”（來，我開動了。
然後…）他抬起眼，衝她笑了笑，那笑容在氤氳的熱氣後顯得有些朦朧，卻異常柔軟。
“…ゆかりの『何か』を、待ってる。
”（…我會等著由香裡的“某種東西”。
）最簡單樸素的茶泡飯。
最沉重也最溫柔的期待。
葉冉低下頭，用筷子輕輕撥動著碗裡的米飯，鰹魚的鮮香和海苔的酥脆氣息鑽入鼻腔。
心底那片痠軟的區域像是被這熱氣徹底蒸透了，湧起一股洶湧的、難以名狀的情緒。
她夾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米飯軟硬適中，湯料清淡卻滋味十足，拌飯料增加了豐富的口感。
“おいしい。
”她低聲說，不知道是在評價茶泡飯，還是在迴應他那句“等待”。
（好吃。
）結弦也吃了一大口，鼓著腮幫子，滿足地眯了下眼，像隻被餵飽的貓。
嚥下去後，他才說：“母のふりかけ、最高だろ？”（媽媽的拌飯料，最棒了吧？）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小驕傲。
“嗯。
”葉冉點頭，又吃了一口。
暖意從胃裡擴散開，蔓延到四肢百骸。
兩人就這樣站在廚房的燈光下，安靜地吃著簡單的宵夜。
偶爾碗筷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
冰麵上的神靈，此刻正毫無形象地嗦著茶泡飯，等著傾聽她靈魂深處未能言說的聲音。
而那個聲音，似乎真的在這溫暖的食物和安靜的陪伴裡，蠢蠢欲動，想要破土而出。
也許，告訴他，也不是那麼難的事。
在某個，如同此刻一般溫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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