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結弦:冰鋒吻月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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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館庭院裡陽光下的靜謐時光,像被按下了慢放鍵,每一幀都浸滿了蜂蜜般的甜膩。
直到羽生結弦的手機在口袋裡發出預設的、極輕微的震動,纔將兩人從依偎的睡意中驚醒。
倒計時終究是走到了終點。
他幾乎是本能地收緊了環抱著她的手臂,下頜在她發頂眷戀地蹭了蹭,才萬分不捨地鬆開。
兩人沉默地整理好略顯褶皺的衣服,戴好口罩和帽子,方纔那種旖旎溫存的氣氛被一種淡淡的離愁所取代。
冇有再多的話語,所有的叮囑和不捨早已在之前的對視和擁抱中傾訴殆儘。
他堅持先讓她離開,自己則留在庭院裡,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側門通道的儘頭,直到徹底看不見,才緩緩收回目光,眼底溫柔褪去,重新覆上慣常的冷靜與審慎,從另一個方向悄然離開。
回到各自酒店的路上,兩人的手機幾乎同時響起。
「無事に?」(順利嗎?)
「無事だよ。
結弦も?」(順利。
結弦呢?)
「うん。
」簡單的報平安後,是更長久的沉默。
並非無話可說,而是情緒太過滿溢,反而不知從何說起。
直到葉冉回到房間,看著空蕩蕩的、似乎還殘留著他一絲氣息的空間,失落感才排山倒海般湧來。
她蜷縮在沙發上,點開相冊裡偷偷拍下的、他在陽光下睡著時的側臉,指尖輕輕劃過螢幕。
這時,他的訊息又來了。
「今日の午後、ゆかりが座っていた場所に、光が差し込んで…ゆかりの髪が金色に見えて、とても綺麗だった。
」(今天下午,陽光照在由香裡坐的地方…你的頭髮看起來是金色的,非常漂亮。
)他突然開始描述細節,像是要把那一幕用文字永恒地刻印下來。
葉冉看著螢幕,鼻子一酸,心裡卻甜得發脹。
她回覆道:「結弦の睫毛も、陽光でキラキラしてた。
長くて、綺麗だった。
」(結弦的睫毛,在陽光下也閃閃發光。
很長,很漂亮。
)「そうか?それは知らなかった。
」(是嗎?這我倒不知道。
)
「うん。
私だけが知っている。
」(嗯。
隻有我知道。
)一種共享著秘密的親昵感,透過冰冷的螢幕,再次將兩人緊密相連。
離彆的愁緒,就這樣被一句句笨拙又真誠的情話悄然驅散。
接下來的日子,重新回到了遠距離的模式,卻又和之前有所不同。
那短暫的、真實的相聚,像是一劑強效的粘合劑,讓兩人的心貼得更近。
視頻通話時,氛圍更加自然親昵。
他有時會穿著寬鬆的家居服,頭髮軟軟地塌著,毫無形象地趴在床上和她視頻,跟她抱怨仙台又開始下雨,抱怨新考斯滕的設計細節繁瑣。
葉冉則會笑著聽他抱怨,偶爾把鏡頭轉向自己正在吃的北京小吃,饞他一下。
他們開始分享更多生活碎片。
他會拍下由美媽媽新做的點心,發給她看:「母さん、ゆかりの分まで作ってくれたと言っていた。
」(媽媽說,這是連由香裡的份一起做的。
)她會拍下訓練後北京的晚霞,發給他:「結弦のところも、同じ夕焼けかな?」(結弦那裡,也是同樣的晚霞嗎?)關係公開的問題,兩人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靜默”處理。
不主動否認,也絕不主動承認。
羽生的事務所應對得更加謹慎,將外界的一切猜測都引導向“前輩對後輩的欣賞”和“頂尖運動員之間的專業合作”。
葉冉這邊的團隊也統一口徑,避而不談。
但有些東西,是無法完全掩蓋的。
葉冉在一次商業活動後台接受群訪時,被眼尖的記者發現,她用來固定發言稿的磁吸書簽,是一枚小巧的、星星形狀的金屬扣。
而幾乎在同一天,羽生結弦在東京出席某品牌活動時,被人拍到候場時手中把玩著一個印著“福”字的、略顯陳舊的中國結小香包。
顯微鏡般的粉絲們迅速將兩樣東西與之前中國杯的“線索”聯絡起來,引發了新一輪的猜測狂歡。
隻是這一次,兩人都保持了驚人的沉默。
真正的挑戰,來自於葉冉新節目的合樂練習。
她選擇了一首風格陰鬱、充滿掙紮感的現代曲目,試圖突破自我,但情感始終無法到位,幾次合樂都效果不佳,
frtration(挫敗感)幾乎將她淹冇。
一次視頻通話中,她忍不住向他傾訴了困境,語氣有些低落:“なかなか…感情が入らなくて。
どうしたらいいかわからない…”(總是…投入不進去感情。
不知道該怎麼辦…)螢幕那頭的羽生結弦沉默了片刻,冇有立刻給出技術建議。
他隻是看著她,忽然問:「ゆかりは、今、何を感じている?」(由香裡現在,在感受什麼?)葉冉愣了一下:“え?”
“寂しいか?不安か?それとも…何か別の感情か?”(寂寞嗎?不安嗎?還是…彆的什麼感情?)他引導著她,“その感情を、そのまま氷の上にぶつけてみろ。
技術は一旦忘れていい。
ただ、感じたままに滑ってみろ。
”(把那種感情,原原本本地投射到冰麵上。
技術可以暫時忘記。
隻需要,感受著去滑行。
)他的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她心中某把鎖。
她嘗試著,不再去想步伐的準確性,不再去計較跳躍的高度,隻是閉上眼睛,去感受音樂裡的掙紮與痛苦,去回想分離時的不捨與酸澀,去觸碰內心深處那些不確定和迷茫…下一次合樂時,她完全沉浸了進去。
冰刀彷彿成了她情緒的延伸,每一次滑行、旋轉都充滿了
raw(原始)而強烈的力量,甚至帶著一種破壞性的美。
結束時,她跪在冰麵上,氣喘籲籲,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
教練和編舞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他們知道,她找到了。
那天晚上,她迫不及待地和他視頻,眼睛還因為哭過而有些紅腫,卻亮得驚人:“結弦!今日、できた!あの感じ、摑めた気がする!”(結弦!今天做到了!那種感覺,我覺得我抓住了!)螢幕裡的他,看著她興奮得幾乎手舞足蹈的樣子,眼底充滿了溫柔的笑意和毫不掩飾的驕傲:“そうか。
良かった。
ゆかりなら、できると信じていた。
”(是嗎。
太好了。
我就知道由香裡一定能做到。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情:
“僕は、ゆかりのその姿が見たくてたまらない。
悩んでいる姿も、輝いている姿も、全部だ。
”(我啊,真是想看由香裡的樣子想到不行。
煩惱的樣子,閃耀的樣子,全部都想看。
)葉冉的臉瞬間紅了,心裡卻像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她看著他,忽然鼓起勇氣,對著鏡頭,用極快的語速、極輕的聲音說:
“…會いたい。
早く會いたい。
次に會ったら、絶対に離さないから。
”(…想見你。
好想快點見到你。
下次見麵,絕對不放開你。
)說完,不等他反應,她立刻紅著臉切斷了視頻,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裡,心臟狂跳。
幾秒鐘後,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連續好幾條訊息來自羽生結弦。
先是幾個巨大的感歎號。
然後是一張照片——是他攤開的護照和一張正在填寫的電子簽證申請表。
最後是一條語音訊息。
葉冉顫抖著手指點開。
他低沉而急促、帶著難以置信的喜悅和一絲喘息的聲音傳了出來,背景音裡似乎還有他匆忙起身撞到什麼的細微聲響:
“ゆかり!今すぐスケジュールを確認する!ちょっと待って!すぐにでも行く!”(由香裡!我現在立刻確認日程!你等著!我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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