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儘是長念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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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生日當天，爸爸為趕在零點前回家給我過生日，車禍死了。

媽媽恨我入骨，將身無分文的我趕出家門：

“你害死了你爸，休想我再養你一天！國外孩子過了18歲，都靠自己活著，你也可以！”

我在外苟活了三年，都不敢麻煩她一下。

直到被凶手極刑虐待到奄奄一息時，我給她發了條資訊：

【媽媽，可以幫我收屍嗎？】

三年來，她第一次主動撥通我的電話，衝我怒吼：

“不給錢你就拿死威脅我？那你去死吧！但你記住，就算你死無全屍，也和我冇半毛錢關係！”

手起刀落，媽媽冇有聽到我絕望的慘叫，但我聽見她說要給乾女兒做最愛的糖醋排骨。

三天後，警局接到報警，城郊垃圾中轉站驚現無數屍塊。

媽媽不眠不休拚了整整三天才勉強將我湊成人形。

她一語成讖，我真的死無全屍。

媽媽接到電話，匆忙趕到警局。

“劉隊，什麼情況？這年頭還有人拋屍這麼囂張？”

劉隊握緊拳頭，指節發白：

“遠拋近埋，還知道把拋屍地點選在監控死角，分屍手法也很專業，這個案子恐怕不好辦。”

媽媽仔細檢視屍塊後神色凝重：

“死亡時間很難準確判斷，屍體被特殊處理過，初步估計遇害超過兩天。”

“先送停屍房進行拚接，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劉隊目光一轉，看到媽媽發紅到刺目的雙手和胳膊：

“你這怎麼回事？要不讓小李過來處理屍體”

“冇事，處理山藥過敏了，我已經吃了藥。”

話落，她又忍不住抓撓了幾下，惹得劉隊越發震驚。

“你居然還會下廚做飯？”

“當媽的哪有不會做飯的？不然孩子吃外賣？”

劉隊瞭然點頭：

“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要冇記錯，你家瑤瑤她最愛吃山藥了”

媽媽剛還帶笑的臉立馬爬上慍怒：

“誰會給那個害人精下廚？少跟我提她，影響心情！”

說罷，她又狠狠撓了撓胳膊，愣是抓出血都恍若未覺。

我懸浮在她麵前，將她眼中的憎惡看得分明。

自從爸爸在趕回來為我過生日的路上遭遇車禍離世，媽媽就將所有的過錯歸咎於我。

三年來，她的恨意與日俱增。

她把我趕出家門，卻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趙沐苒——那個一直被爸爸資助的女孩。

在我被綁架撕票的那一刻，趙沐苒說想吃糖醋排骨，媽媽便踩點下班，親自下廚。

哪怕是爸爸生前，她下廚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因為她所有的時間和愛都給了法醫這份工作。

可爸爸死後，她突然醒悟。

她發瘋一樣，把一切都彌補到了趙沐苒身上。

就因為爸爸曾提過，想認趙沐苒當乾女兒。

明明，自被她趕出家門，我就再也冇有找她要過一分錢，她卻認定我找她，是為了要錢。

她寧願咒我死無全屍，也不願意相信我真的要死了。

好在，她信不信也沒關係，反正如今收屍的重任，都壓在她身上了。

劉隊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看到媽媽發狠抓出的血痕後，咽回了肚子裡。

媽媽進了停屍房，對著台上的屍體鞠躬。

我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如果她知道是在對我行禮，是要替我收屍，恐怕會立馬對我挫骨揚灰！

投入到工作裡的媽媽，格外認真。

她熬了整整三天，才把我拚出個人形。

“死者骨齡19-20歲，關節處有明顯勞損痕跡，可能長期從事體力勞動。全身刀口無數，完美避開要害但讓人生不如死，應該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屍體少了左手！大概率是因為這隻手很特殊，是能鑒彆死者身份的關鍵線索。”

“施虐過程持續超過十小時！死者曾試圖自救，甚至咬舌求死，但都失敗了，隻能任人宰割”

“也不知道誰家孩子這麼可憐，小小年紀就出來打工，還落得如此淒慘的地步。”

那十個小時，於我而言比一個世紀還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感因為被注入特殊藥物而被無限放大，不論我如何求饒，凶手都不肯放過我！

媽媽心疼死者，本就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紅得像兔子。

這一瞬，好像所有遭過的罪，都值了。

她深吸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憤怒，同劉隊道：

“今天先就這樣吧，我答應苒苒會早點下班陪她，劉隊你讓人在拋屍點附近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缺失的左手。”

話落，她摘下手套，迅速給趙沐苒回了個電話：

“寶貝，乾媽馬上就下班了，先帶你去吃那家新開的茶餐廳，再陪你看電影。”

我這纔想起，今天是趙沐苒的生日。

為了給她過生日，媽媽竟然連工作都能暫時擱置。

這還是以前那個把工作當飯吃的她嗎？

我和爸爸求了18年，都冇能求到的東西，竟被趙沐苒輕易得到了。

我不甘心，我衝著她大聲呐喊：

“媽媽，你再看仔細點，你肯定可以發現的！”

也隻有她能發現。

也許是我的祈禱讓上天憐憫，媽媽突然抬起我的右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媽媽是不是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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