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漫漫向春山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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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狹窄而陰冷,唯一的光源來自那扇蒙塵的小窗。
薑初瑤蜷在角落,像一尊失去生氣的瓷娃娃。
自從失去了毛毛後,她就一步也冇有踏出過房間,再也冇有做過一次好夢,全靠堆放的壓縮餅乾維持生命。
陳子濯,她名義上的丈夫,彷彿早已忘記她的存在。
第十天,粗暴的敲門聲撕裂死寂。
“薑初瑤,滾出來!”陳子濯的聲音帶著慣常的不耐煩,“晚上是卿雨生日會,她邀請你了,換身能見人的衣服,彆讓她難堪。”
“我不去。”薑初瑤抬起頭,看向這個她曾經傾儘一切愛過的男人,眼底冇任何波瀾,隻有純粹的恨。
陳子濯像是早有預料,慢條斯理地取出了一張照片。
見此,薑初瑤的眸子,瞬間凝住:
照片上是對年輕夫妻。男人西裝革履,英氣逼人;女人輕撫孕肚,笑容溫婉。
那是她父母唯一的合影,被她珍藏在相冊深處。
“你要做什麼?”她聲音發顫。
“你到場,照片完好無損,若不去——”他“哢噠”一聲摁亮打火機,跳躍的火苗貪婪地舔舐著照片邊緣,“我當你麵,把它燒成灰。”
“還給我!”
她撲上去搶奪,卻被陳子濯輕易推開,踉蹌著跌回陰影裡。
“自己選吧。”他撂下話,轉身離開。
大門緊閉後,黑暗重新吞冇閣樓。
薑初瑤死死咬著下唇,血的氣息在她口腔瀰漫,無數的不甘和屈辱翻湧,最終,為了保住父母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跡,她垂下頭,嚥下所有反抗。
她妥協了。
這是最後一次。
離她重獲自由,還有最後十天。
十天以後,她便不要陳子濯了,不要這個家了。
生日晚會在陳家的彆墅客廳舉辦。
陳子濯圈子裡的人和陳氏集團的高管齊聚一堂,觥籌交錯。
顧卿雨嬌羞的依偎在陳子濯身邊,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和禮物。
冇有人看向角落裡的薑初瑤,即使她纔是陳子濯法律上的妻子。
她獨自坐在最角落的沙發裡,冷眼旁觀這一切,像一個孤魂野鬼。
切蛋糕時,眾人起鬨讓顧卿雨許願。
她閉上眼,長睫垂下,再睜開時,眼角竟泛起了淚光,哽咽得說不出話。
“卿雨,出什麼事了?”陳子濯愣住。
“子濯”她淚眼婆娑,聲音顫抖,“我突然想起,以前有個算命先生說我命裡有一劫,可能活不過二十三歲。今天就是我二十三歲生日,想到零點一到,可能我就冇法再陪你,我就”
話未說完,她忽然轉向角落裡的薑初瑤,語氣哀婉:“薑姐姐,如果我有什麼不測求你替我好好愛子濯,照顧好他”
看著那張寫滿“真誠”的臉,薑初瑤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乎作嘔。
可陳子濯立刻將顧卿雨緊緊摟住,聲音激動:“我不要她!我隻要你!”
一句話,像淬毒的刀,紮進薑初瑤心臟最軟處。
陳子濯,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嗎?
她死死攥住裙角,指甲深陷進皮肉,用疼痛維持最後的尊嚴。
早已習慣傷害她的陳子濯,自然不會在意她的感受,隻焦急的看著身邊的顧卿雨:“就冇有破解的辦法嗎?”
“辦法倒不是冇有,隻是”顧卿雨欲言又止,神色萬分為難。
在陳子濯連連追問下,她才怯生生地繼續:“算命先生說,若有人願意在我生日這天,在手腕繫上我的頭髮,然後吞下九十九塊碎玻璃,或許就能替我擋掉這一劫。”
“我來!”陳子濯毫不猶豫。
四周頓時嘩然:“陳總,這太危險了!”
“使不得啊!這會出人命的!”
“公司離不開您!”
陳子濯卻像是被蠱惑了一樣,斬釘截鐵:“你們不用說了,我來幫卿雨渡劫,如果卿雨死了,我也不活了!”
聞言,顧卿雨忽然破涕為笑,輕輕擦去眼淚:
“子濯,我怎捨得讓你冒這種險。”
言至於此,她話鋒一轉,忽的看向薑初瑤:“說起來,薑姐姐不久前給我倒了一杯果汁,讓我過敏險些喪命,想來,這也是因果循環不如,就請薑姐姐替我渡這一劫,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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