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漫漫向春山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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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她去了陳家老宅,見了陳爺爺。
老人病骨支離,床邊隻有護工,冇有一個陳家人陪伴。
任誰都能看出,他已經病得油儘燈枯,行將就木。
陳子濯已經和老人攤牌了。
這次是在家裡,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他想瞞也瞞不住。
“受了這麼多委屈,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老人氣息微弱,渾濁眼中,儘是愧疚。
她垂下頭,輕輕道:“您身體不好,我不想您為我擔心。我是來和您道彆的,對不起,我今天就要走了。”
她是真的不捨。
她恨陳子濯,卻不恨這個真心待她的老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為陳爺爺養老送終。
可惜——
“不怪你,怪我,你受苦了,孩子。”老人閉上眼,聲音裡全是愧疚,“請律師來吧。”
護工點了點頭,打了一通電話。
十分鐘後,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了陳家老宅門口。
車上走下一位與薑初瑤年紀相仿的男人,身著定製西裝,眸色森冷如夜。
可在他看見薑初瑤的瞬間,那如死水的眼底,竟掠過一絲清晰的波動。
他俯身向老人:“我在。”
“按我們談的,改遺囑。”老人一字一頓,聲音雖弱,卻斬釘截鐵,“我名下所有股份、資產,全部贈與初瑤。”
“其他人,一分冇有。”
男人平靜地修訂檔案,在公證機構的見證下,將“陳子濯”劃去,填上“薑初瑤”。
手續落定,老人彷彿了卻最後心願,示意他們離開。
“走吧。”男人轉向薑初瑤,語氣意外地溫柔。
她茫然:“去哪?”
他牽起她的手:
“你不是想離開嗎?”
“我帶你走。”
她怔怔地隨他坐進車裡,一切如同幻夢。
直到車駛上高速,她才恍惚地看向他硬朗的側臉,輕聲問:
“你是誰?”
男人握方向盤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收緊。
“我是陳老先生的朋友,也是他委托的律師。”他聲音平穩,聽不出波瀾。
可薑初瑤看著他冷峻的側臉,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縈繞不散。
這不像是初遇,更像失散已久的重逢。
“我們是不是”她忍不住試探。
“以前見過?”他淡淡接過話,目光仍專注於前方,“很多人都這麼說。”
他輕易將她的疑問擋回。
薑初瑤心中的疑團並未解開——畢竟,尋常律師開不起這樣的豪車。
但在他身邊,她竟感到一種久違的安心。
當晚,暴雨傾盆。
急促的雨聲敲打窗欞,如同不詳的鼓點。
深夜,護工傳來噩耗——陳爺爺病情急劇惡化,冇能熬過這個雨夜。
陳家上下亂作一團。
陳子濯的電話被打爆,可他卻因與顧卿雨纏綿到深夜,直至次日醒來纔給母親回電。
“子濯,上午爺爺葬禮,你必須到場。”陳母語氣嚴厲,“公證處的人會在葬禮上宣讀遺囑,所有族人和記者都在。”
陳子濯尚未迴應,顧卿雨便從身後纏上來,軟語撒嬌:“你答應這幾天隻陪我的而且,那種場合,我怕你難受,彆去了好不好?”
她嗓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
陳子濯心一軟,對著話筒道:“媽,我不去了。爺爺就我一個孫子,遺產還能長翅膀飛了?”
語氣理所當然。
不等陳母迴應,他掛斷電話關機,將懷中溫香軟玉摟得更緊,臥室裡很快又響起曖昧的聲響。
兩小時後,陳母出現在彆墅門口,幾乎是用砸的力道敲開大門。
她無視開門的保姆,甚至冇摘胸前白花,徑直衝進主臥。
見兒子還躺在女人身邊酣睡,她瞬間明白了他缺席葬禮的原因,一時間,怒得幾乎要發瘋了。
顧卿雨被驚醒後,第一反應竟是尖叫著讓陳母滾出去。
看著她那副恃寵而驕的蠢態,陳母眼神一冷,抬手示意:
“把她扔出去。”
保鏢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架起,像丟垃圾一樣扔出房間。
被吵醒的陳子濯尚未弄清狀況,便對上母親冰封般的臉:“初瑤呢?”
他一愣。
然後,不悅的皺眉:
“提她乾什麼?”
自薑初瑤住院後,他便再未見過她,不懂母親為何此時問起。
接著,他從陳母口中聽到了晴天霹靂的訊息:
“葬禮上公佈了遺囑。”
“遺產繼承人,是薑初瑤——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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