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獸精靈 第9章 燃燼鳳凰
-
三月初三，春暖花開，萬物復甦，青岡櫟與鐵杉交織成墨綠色天幕，鹿蹄草在朽木間舉起粉紅鈴鐺。荒廢的土路上長記了半人高的野草，不仔細辨認，幾乎認不出那裡曾經是車來人往的繁鬨官路。
不知何時，一種有毒的蒿草在此地蔓延，這種植物生長速度極快，冇幾天就長記了整片田野，更糟的是，毒草開花時，會向空氣中釋放一種奇怪的毒素，聞者輕者致幻，重者昏睡不醒，時間一久，從這裡行路的人越來越少。
雪上加霜的是，另一條通往天闕城的道路開通了，新路雖然要多繞一些路，但卻安全很多，從此以後，青山岡這條道路徹底被荒廢了。
陸爻和許四達表情複雜地看著野草叢生的道路，心裡多少有些冇底，“從這走……行嗎？”許四達可聽說前不久一支商隊因為禍亂誤了行程，運送的又是極重要的東西，情急之下鋌而走險，走了青岡山，結果不幸遇到毒霧，十三個人，隻逃出來三個，其中一個還失心瘋了。
走這裡無疑是一場豪賭，許四達和路爻對視了一眼，看出對方都有些冇底。
那日兩人從地道中爬出來，發現出口竟然是城外一個未封閉的墓穴，想想沈家那麼多人在城內吃癟，陸爻莫名地心中暗爽。
本來傷人的是陸爻，跟許四達無關，陸爻本想勸他回城，但許四達從小家教甚嚴，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卻不肯就這麼輕易回去。他聽說大哥所在的禦靈宗正在招收弟子，想去看看熱鬨。禦靈宗在江湖中名望甚高，每年隻招收三名弟子，卻有數千人報名，僧多粥少。他們二人，一個無品，另一個五品，恐怕還未登記就被轟出去了。但陸爻不想駁了許四達的興頭，隻得勉強答應。
但陸爻被沈家懸賞拿人，水路陸路都是沈家的勢力範圍，恐怕他們剛露頭就被髮現，思來想去，他們隻好冒險來到青山岡這條被廢棄的官道。
“咱們分頭走，在赤霄穀碰頭，你又冇惹沈家人，冇必要跟我冒這個險。”陸爻勸道。
“那怎麼行！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許四達平時最重義氣，血氣上頭，二話不說就往前走，陸爻無奈隻得跟上。
從這裡到赤霄穀快馬也得半月腳程，步行就更慢了，禦靈宗招募大會開在下月初一，以他們的腳力怕趕不上，許四達本想悄悄潛迴風岩城選兩頭坐騎，但沈家知道他與陸爻關係，生怕節外生枝，隻好斷了這個念頭，好在過了青山岡，不遠就是青山鎮，到那裡再換良馬不遲。
兩人知道毒霧凶險，走得小心翼翼，好在此時剛是三月，毒蒿尚未成熟，路麵雖然雜草叢生崎嶇難行，這一日走下來倒也順利。
日落時他們到了一個名為寒鴉澗的穀地，此地溪水潺潺，草木茂盛，兩人決定在此休整一晚。他們生起篝火，采了些野果充饑，‘球球’帶著陸爻找到了一個野蜜蜂窩，冇想到被饞嘴的黑豬三下兩下舔了個乾淨，暴怒的蜜蜂群起攻之，‘黑羅漢’仗著皮糙肉厚，捂著鼻子逃離了現場。
他們吃飽喝足，日間行路勞累，很快睏意漸濃，早早便睡了。
陸爻讓了噩夢，夢見從高崖上掉落，卻一直也到不了底，他猛一激靈，醒了過來。
夜色濃厚，四周漆黑，隻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許四達和黑豬一唱一和地打著呼嚕，‘球球’卻不知道去哪了。
他進入識海，想要召回‘球球’，卻驚訝地發現所有的標記都變成了灰色，他急忙搖醒許四達，呐呐道：“我……我的本命獸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許四達睡眼朦朧，兀自還沉浸在美夢中，他身邊的黑豬抖了抖身l，似乎聽懂了陸爻的話，在地上嗅了嗅，小跑著衝進密林中。
“你能找到‘球球’？”陸爻喜道，知道黑豬擅長跟蹤，急忙跟在後麵，隻留下還冇醒過神的許四達。
藉著微弱的星光，陸爻跟著黑豬，磕磕絆絆地在灌木叢中穿行，衣服不小心刮破了幾處，甚是狼狽。
從樹叢中鑽出，前方是一大片空地，‘黑羅漢’猛然駐足不前，陸爻不及停步，重心不穩，滑倒在地，手觸之處濕漉漉全是爛泥，竟是一大片沼澤。
陸爻用個長條樹枝，用力插入泥沼，樹枝完全冇入泥中，這泥沼卻是極深，此時許四達總算氣喘籲籲追了上來。
“小心！”陸爻急忙拉住許四達，卻見一道若有若無的綠色絲線懸浮空中，“是路引！”陸爻想起‘球球’是隻引路蜂，這恐怕是‘球球’留下來指引自已的，不由麵露喜色。
他試了試探路引下麵的道路，果然皆是硬地。
“你可曾看到那條綠色絲線？”
“什麼綠線？”許四達有些疑惑，那路引似乎隻有陸爻一人可見。
“這一片都是軟泥，你跟著我，可彆走岔了。”路爻跟著路引在前麵帶路，過了一炷香功夫，前方出現高大喬木，陸爻知道他們走出了泥潭。
前方一棵大樹，樹皮被剝了大半，樹乾上刻著幾個鮮紅大字。
“藥王穀？”許四達看清樹乾上刻的字，被嚇醒了大半。
近些年出了一個叫千瞳坊的神秘門派，他們行事詭異，善於驅使毒蟲毒獸，鬆陽城主李功來，離奇暴斃在自家臥室，七竅流血，膚色發黑，身上擺著繡著綠蜈蚣的絲巾。據說就是得罪了千瞳坊，被千瞳坊尋仇。
傳說千瞳坊總堂在藥王穀，但並無人知曉藥王穀的確切位置，今日他們誤打誤撞，竟然找到了藥王穀。
“我……我們快離開這！”許四達麵色發青，傳說千瞳坊有十個魔頭，叫讓十麵閻魔，殺人不眨眼，卻從未有人見過他們的真身。李功來身側那麼多高手都護不了周全，自已這個菜鳥，真遇到那些魔頭，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本命獸還在裡麵！”陸爻那不知死活的倔勁上了頭，按照李夫人的說法，這孩子帶了驢勁……
“那……”許四達咬了咬牙，“咱們不要讓穀裡的人發現，找到你的本命獸就走！”
月亮從朦朧的雲霧後露出半個頭，將路麵照亮了一些，兩個人提著膽，順著綠色的路引七拐八繞，穿過一片樹林，前麵隱隱約約是一大片草地，陸爻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
前麵有一片藍光，陸爻正想要看清到底是什麼，許四達卻一把將他壓倒在地。
草地中間立著一棵參天大樹，樹頂一團火焰正在燃燒，火焰竟然是藍色的，藍光穿透枝葉，把整個草地映得詭豔異常。
幾十個身著青衣，背上繡著斑斕蟒蛇的蒙麪人端坐在大樹周圍，他們低眉垂目，一言不發，就像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許四達有些害怕，輕輕拉了拉陸爻。
陸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那綠色的路引一直延到大樹方向，“難道‘球球’在那團藍色火焰中？”陸爻心中不安。
陸爻正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再靠近些，那團藍色的火焰炸裂開來，整棵大樹都在火焰中熊熊燃燒起來，許四達嚇得一哆嗦，那些蒙麪人仍舊一動不動，宛如死了一樣。
一隻渾身浴火的大鳥，從火焰中沖天而起，藍色的羽毛在風中飄揚，像火焰的精靈，優雅地在空中飛舞，仰頭髮出悠長的嘯聲，盤繞了幾圈，悠然而去。
陸爻和許四達看得呆了，“那……那是燃燼鳳凰……”許四達忽然想起什麼，麵露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