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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手塚君適配度100% 腕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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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腕錶

熱鬨的晚餐過後,和奏手頭上還有工作要繼續。

一天工作12個小時,她這可真是義務實習了。

和奏抱著厚厚一遝報告穿過連線兩棟建築的長長的露天走廊,朝著約定地點走去。

路上還有些好奇——手塚忽然叫她的名字,約了她晚上訓練結束後見麵。

剛好隊員的體檢報告出來,她也需要交接給身為隊長的他。

“好冷。”

她忘了帶手套出來,抱著資料的手儘量縮在了袖子裡,但還是感覺自己的臉頰和耳朵快要被凍掉了。

“でこぼこ道や曲がりくねった道——”

空曠的走廊突然響起了熟悉的旋律,讓和奏停下了腳步。

是美空雲雀的《川流不息》,媽媽最喜歡的一首老歌,也是她為一家三口設定的專屬來電鈴聲。

這首昭和風的音樂,和奏已經許久沒有聽到了,她有些慌亂地用一隻手從口袋中艱難地取出手機,可是在看到來電顯示時,又有些猶豫似的沒有立馬接通。

對方像是預見到了她的反應,沒有結束通話的跡象。

最後,和奏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接通了,可是電話兩端的人似乎都沒有想好要怎麼開口,隻好先沉默著。

終於是和奏先開了口,她平靜地問候:“爸爸,好久不見。”

生疏的問候讓電話裡的柳生英士又是一陣沉默,接著才傳出生硬的聲音:“……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在家多陪陪爺爺,又跑去什麼集訓。”

“臨床實習。”

“什麼實習比家人還重要,我說過你不需要——”

“爸爸。”和奏有些失禮地打斷了父親的話,不高不低的聲音在空曠的地方似乎有了回聲,“你回來東京了嗎?”

電話那頭的柳生英士幾乎立即猜到她的所在:“下雪天,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麵?!”

“還有工作。”

“比呂士是不是跟你一起?我讓他幫你做。”

“不用,我自己可以。”

“跟你媽媽一樣,隻會逞強。”

提起媽媽,沉默又降臨在兩人之間。

像以往一樣,和奏知道他們的對話該結束了。這些年來,他們的對話通常以沉默開始,以沉默結束。

“那麼爸爸,晚——”

“ro!”柳生智仁厲聲打斷了女兒的結束語。

“爸爸,還有事嗎?”

電話那端的柳生英士原本等著女兒跟以前一樣用話語刺過來,卻聽到了這樣平靜的一句話。他那拿了多年手術刀的手指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嘴唇動了動,終究也熄了怒氣,沉聲道:“……不,沒事了。”

“那……爸爸注意身體。”

和奏其實感受到了什麼,但是她和爸爸已經太久沒有認真交談過了,這時候和奏突然變得不善言辭,更多的話彷彿被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在了心底,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

最後她隻是輕輕重複了一句“晚安”,停頓了幾秒確定父親不再開口後,她先結束通話了電話。

看著通話結束的畫麵,和奏臉上有幾分空洞的茫然。

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呢?



等和奏收拾心情抱著報告趕到約定的醫療室時,手塚已經等在那裡了。

門沒有關,和奏看到他側身站在窗邊。

他等人的時候沒有絲毫不耐,也沒有拿出手機消遣,隻安靜地垂手站在那裡,神色平和地看著窗外被白雪覆蓋的球場,不知道在想什麼。

訓練、比賽?或者什麼都沒有想,隻是專注著眼前的雪景。

這個人總是這麼冷靜,應該不會有什麼理不清頭緒的煩惱吧。

和奏忽然有些羨慕他此刻的樣子,不想上去打擾,本來有些匆匆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但似乎是下雪天的夜晚太寂靜了,手塚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和奏見他轉過身,目光精準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見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她打起精神,揚起笑容快步走過去歉然道:“手塚君,久等了。”

她並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強撐起來的笑容落在彆人眼中是什麼模樣。

手塚垂頭看著那微微垮塌下來的肩膀,輕聲道:“沒有。”

知道對方沒有介意,和奏鬆了口氣。將手中的資料放在茶幾上後,她無意識地擡手按了按眉心,指尖的冰涼和力道幫助她緩解了些心頭的疲憊。

注意到她泛紅的手指和耳朵,手塚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隨後說了句:“柳生桑,稍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啊,好的。”這時候的和奏反應慢了半拍,隨口應著。

見他轉身出了醫療室,不到兩分鐘時間就回來了,手上多了兩罐熱咖啡。

原來是去買咖啡,和奏有些意外,他也跟自己一樣喜歡晚上喝咖啡提神。

正想著,其中一罐咖啡被遞到了自己麵前。

“天氣很冷。”手塚看著她,神色平靜地說。

和奏愣了下,接過那罐黑咖啡後,擡頭看向手塚:“謝謝。”

手塚點點頭,走到靠牆的沙發上坐下,拉開咖啡喝了一口,沒有說話,也沒有催促。

或許是被對方隨意的態度影響了,和奏不知不覺放鬆了神經,她捧著咖啡慢慢走到手塚對麵坐下。

手中的咖啡溫度還有些燙手,對和奏來說卻剛好,滾燙的觸感從指尖瞬間傳來,讓她幾乎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她雙手貼在導熱良好的鋁罐上,原本有些僵直的手指,漸漸恢複了知覺。

坐下後,她意識到室內安靜得過分,對方本就不善言辭,她似乎應該說些什麼?

她笑道:“得救了,剛才真的快凍僵了。”

手塚看她一眼,仍舊是點了點頭作為回應,接著拿起了茶幾上的報告翻看起來。

“醫療組根據今天的基礎檢查得出的報告,手塚君看看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先問我。”

“啊。”

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紙上,回應也簡潔。這樣一來,還想著要打起精神說些什麼的和奏也就不開口了。

室內徹底陷入沉默。

手塚拿報告專注地翻看著;和奏則像他一開始那樣,看向窗外,她的背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鬆下來,靠在了沙發上。

雪粒不時敲打玻璃窗,發出窸窣聲。

同樣是夜晚,同樣是大雪,還有身邊同一個人,和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聖安東那場雪。

那個悠閒的假期,當時自己在想什麼?

好像什麼也沒想,心裡很靜。

和奏回憶著當時自己的心情,清空了思緒。漸漸地她臉上的疲憊消散,露出一種平靜的神色來。

又出神了一會兒,她的思緒開始回籠,注意力回到了室內。

準確地說,是回到了室內唯一發出動靜的那個人身上。

和奏發現手塚閱覽的速度非常快,這一會兒的時間,他手中的資料翻頁已經過半了。隨著翻頁,他手中的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她忽然想起來,聽一起實習的學姐說過,手塚是哲學係。

和奏乍一聽是有些驚訝的,仔細一想,他和哲學的適配度應該非常高,簡直是理想主義和存在主義並存的具現化。

海德堡大學哲學係是哲學領域的頂尖象牙塔,六百多年間薪火相傳,更曾有黑格爾、雅斯貝爾斯、伽達默爾等巨擘大拿在這裡執教,有這樣的曆史沿革,哲學係對學生的要求當然也無比嚴格,尤其是閱讀強度來說,可以說是變態級彆的。

這也就不難理解,他有這個閱讀速度以及晚上還喝黑咖啡了。

當然,醫學係並沒有好多少,和奏心中升起一陣感同身受的憐憫。

她的視線逐漸上移,最後停在了他的臉上。

他很好看,優越的骨相和皮相結合,描繪出一種近乎冷冽的精緻漂亮。

用“漂亮”形容手塚國光,彆人大概會懷疑她的國語是徘徊在及格線的水準。

想到這裡,和奏被自己逗笑了一下,當意識到自己笑出聲時,她有些立即撇開了視線。

又過了兩秒,發現對方很專注,似乎沒有注意自己的視線,和奏索性大方地欣賞起對方來——

先前隻覺得他那張臉好看得過分,但那雙鳳眼掃過時的視線太過銳利,極強的壓迫感經常讓人忽略掉他的這份精緻。

現在仔細看,發現他的睫毛也很長,垂眸時會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細微的陰影;唇形薄而線條分明,大多數時候總是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

和奏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那顏色偏淡的唇上。

嗯……

和奏想起堂兄的那句話——「你難道不是對手塚君感興趣?」

「是。」

忽然,對方動了一下,傾身拿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修長的脖頸揚起,看到他的喉結順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滾動了下。

這個動作也打斷了和奏的視線。

和奏這才注意到,他已經看完了報告,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多了一個盒子。

她看他將那個盒子遞了過來。

“嗯?”

“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和奏疑惑著接過盒子,開啟——

她以為不會再找回來的腕錶,正靜靜地躺在裡麵,指標一格一格地跳動著。

“……!”

她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猛地擡起眼看向對麵的人,那雙紫色眸子已經微微顫抖,在看到他平靜的注視時,竟迅速蒙上了一層清晰的水光。意識到眼眶發燙,她又快速低下頭,肩膀卻無法抑製地輕輕顫抖起來。

幾乎是一晚上累積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傾斜而出,和奏十指緊緊抓著那個盒子,克製後的聲音從喉間擠出:“真的……非常感謝你,手塚君。”

一種陌生的尖銳的情緒讓手塚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他收緊下頜線,用愈發低沉的聲線重複了自己剛才的話:“物歸原主而已。”

雖然知道他不善言辭,但此刻的的寡言幾乎讓和奏破涕為笑。

在不知道會不會再遇到她,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歸還的時候,這樣一隻老舊的腕錶,被他從奧地利帶回德國,從德國帶回日本。

他本可以說著他的悉心,他的奔波,他的在意,最後卻隻是對她說“物歸原主”。

和奏低頭看著在自己指尖泛著冷光的腕錶,輕輕撫過金屬表鏈上的老舊刮痕。不知怎麼了,忽然鼻尖又有些發酸,這次卻不是為了這隻失而複得的腕錶。

見她半晌沒有說話,心想她可能是心疼這隻腕錶上的痕跡。手塚猶豫了一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好像說什麼都顯得不合時宜。

但不想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最後他還是開口道:“我在雪地撿到的它,大概是那時候被刮蹭到了。”

“啊?”和奏回過神來,擡頭看向他惋惜還帶著一絲安撫的眼睛,知道是自己的態度讓對方有些誤解,這讓和奏更不好意思了,她用還帶著鼻音的聲音鄭重道:“抱歉,手塚君。我知道的,這塊表是母親留給我的,原本就有些刮痕。”

手塚雖然知道會隨身攜帶的舊物,對她來說定然是有著特彆意義的,隻是沒想到是會是這樣珍貴。

「難怪她會如此。」

他不是遲鈍的人,已經從她懷唸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但他禮貌地保持了邊界,並不多問。

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隻是相對而坐,但是氛圍並不尷尬。

大概是哭過之後將壓抑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和奏已經完全恢複了平靜,心頭是許久沒有過的輕快。

不過,她看到對方臉上一貫淡漠的表情時,心裡還是升起了淡淡的羞赧,於是她似玩笑地道:“作為報答,我為你設計一套專門針對左臂肌肉群的晚間恢複訓練怎麼樣?”

“啊,有勞了。”

雖然科貝爾已經做了訓練計劃,不過……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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