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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賦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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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

回廂內,一言不發的周瑛,被孫權摟在懷裡,手背試了她額間的溫度,不燙。怎麼神色有異?他心裡犯嘀咕,是不是她看到胡綜和吳庭璧,憶起當年之事,在怪他?

“仲郎。”周瑛回神,伸手將孫權的寬掌牽住放在膝上。

他心裡七上八下,已經做好她又同自己鬨氣的打算。

“我想再要個孩子。”

“什麼?”

周瑛這句話雖說得平淡,但卻給孫權造成極大的衝擊力,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方纔看到胡府君陪著有孕的吳夫人遊街觀景,我很羨慕。”周瑛眼睛含笑,一直揉捏他的指腹,“我獨自懷登兒時,冇有過夫君在旁陪伴。我也未曾親自撫養登兒長大。這些遺憾,我想都彌補在下一個孩子身上。這個孩子會是我與仲郎之間情深所結出的果。”

額間被複上一個淺淺的吻,像是承諾。早膳間,他看到周瑛身邊環繞的幾個孩子,那個場景,他多希望是與周瑛兒孫滿堂,子孫繞膝的美景。她第一次主動提及想要與他的子嗣。是她心甘情願,不再是他使下卑劣的手段。他堅信,曾經的不堪會漸漸無跡,他與她從始至終都是和滿睦好。

“仲郎是喜歡女兒還是兒子?”周瑛問完,心裡像是有了答案,“我知道,仲郎已經有兩個心愛的女兒了,那希望我此胎可以給登兒增一個弟弟。”

“女兒。”孫權篤定回道,吻了她的手,“孤想再有一個與你的女兒,這纔是真正的兒女雙全。女兒應該會和你一樣漂亮,希望不要和你一樣嬌蠻。”

“從我肚子裡養出來的孩子,那可說不準!”周瑛把孫權逗得一樂。

但他還是認真同她道:“想孕育孩子是好事,可孤更想你保全身子,你生登兒時被折磨了三日,孤很心疼。這一次若再有孕,需得將身子調養好,孤才放心。”

“有仲郎陪在身邊,我才放心。”周瑛環緊了他的脖頸。

“上巳節一過,孤要去沿江督軍,恐將與曹軍有一戰,這就要留你一人在建業。”孫權的聲音裡夾雜著愧疚,他何曾對一個女人這樣過,生出些莫須有的擔憂。

“不用擔心我,我會乖乖的帶著孩子等你平安回來,我隻要你平安。”周瑛眼眶紅了,聲聲悄悄爬進孫權的耳朵裡,將他的一顆心徹底絞的無力招架。

他知道即便平日她再嬌縱,可關鍵之時,她會比任何女人都識大體,明大義。賢達往往需要體現在這些地方。

“那趁著孤還在的這些時日,要抓緊給登兒添個妹妹。”

春意濃鬱,風和霧銷,春風上巳天。

轉眼到了上巳節,建業宮裡的平西春湖苑裡樹木蓊鬱,芳草萋萋,繁花似錦,聚滿各家的命婦子弟。

周瑛帶領眾人做完祓禊儀式之後,便讓諸眾散去自行賞景。

拘了半日的禮,孩子們終於得追追跑跑放著各式各樣的紙鳶,大一點的玩著六博投壺。

周瑛在彎曲的水流旁坐下後,待酒杯隨著曲水飄到麵前時,就取出來,遞給孫芷,道:“除去災禍不吉。喝罷”

“你最應該喝!把你身邊那些奸邪讒侫都給除了。”孫芷看到不遠處坐著的徐若瓊、步練師和林薜荔,心裡就是一股子怨氣,尤其是徐若瓊被吳庭璧等宗婦奉承圍攏著,真讓人分不清誰纔是建業宮的尊夫人。

“我環視了一圈發現,我身邊的奸邪讒侫竟然是——”周瑛笑著將目光從孫芷、顧景純、趙妙瑩和孫茹身上掠過。

“去你的!”孫芷假意推搡了周瑛一把,將杯中的酒飲儘,有些擔憂道:“徐氏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明裡暗裡給我使絆子,將我攆出侯府。”

想起徐若瓊給孫權吹的枕邊風,孫芷就來氣。鄭嫗說,嫁過的女兒還在侯府住著,終究不吉。孫權聽信,便在外給孫芷備了套宅院居住。孫芷雖一個人樂得自在,可到底是被徐若瓊趕出去的,心裡咽不下這口氣。

“安啦。”周瑛拍了拍孫芷的手,以示安撫,神氣道:“現在我做主,以後你想在建業宮住多長久就住多長久。”

“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反悔!以後二哥要是敢攆我走,我就來找你的茬。”孫芷笑道。

“若是要有良配來迎娶你,我可不會留著你不放手的。”周瑛大大方方道:“等茹兒的婚事了了,我就把你和師父的婚事張羅起來的。”

方纔還嘰嘰喳喳的孫芷,這下變得沉默不語。周瑛明白孫芷心中早已原諒,可就是不願低下頭,畢竟心中還是介意當年魯肅主張將她嫁給劉備之事。這麼擰巴,周瑛索性想給他兩之間的鴻溝給破了。

“你先將茹兒的婚事辦風光了再說罷。”孫芷這算是鬆口了。

周瑛笑,側身親昵拉起孫茹的手,幾年過去,孫茹長得愈發俏麗,眉宇間淡淡的英氣像是孫家女子的標配。她與陸議的婚親早早商定,可一直等到她及笄後,纔將喜禮的日子定下。

六月初八,是個吉日。

“辛勞嬸孃這些日子替我操持婚事。”

孫茹向周瑛報以一笑,語氣裡很是感激。周瑛不曾虧待她,她的婚事張羅的很風光。自小不被重視,也從未想過自己以後的人生有多燦爛,隻會是平淡無聲的一生。在人生關鍵之際,倒是有這樣一個女人如此傾心助自己,讓自己覺得還可以擁有世間美好的東西。

周瑛曾告訴她,她也即將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丈夫。那個大自己十多歲的男人,會是她終生的依靠。周瑛的話,她信。她滿懷期待等著六月的來臨。

這廂徐若瓊遠望周瑛等人在那暢聊,又看到自己身邊圍攏的宗婦們,對她十分殷勤。

審時度勢,人之本能。

徐若瓊原先就與這些宗婦交好,還為侯府正夫人時,就時常宴請這些宗婦,賞賜自然是不會少。可待她被孫權遣送回吳郡時,這些宗婦們無一人來相送。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如今,她又被孫權風光接回建業。前些日子,周瑛和孫權鬨氣,被孫權冷落了幾日,徐若瓊又成了孫權的可心人。周瑛背後已無周瑜,而徐若瓊還有被封為廣德侯的哥哥。這些宗婦們看在眼裡,自然識得準風向。

“瞧瞧,那裡麵三個女人都曾和一個男人勾搭不清。”徐若瓊笑著撫上髮鬢,諱莫如深說道:“你們都還記得罷,咱們的尊夫人當年可是為了嫁給至尊,夜宿侯府,大鬨校馬場,親手毀了和伯言的親事。這下是如她的願了,可伯言以後都得叫她一句嬸孃。真像是吞了蒼蠅一樣,噁心人。”

嘖嘖聲不斷,徐若瓊肆意揭露周瑛的過去,全然未把周瑛放在眼裡。林薜荔隨著徐若瓊的興致,一直附和,不斷煽風點火,鬨笑聲愈來愈大。

步練師怕聲音傳到周瑛那邊,又惹出什麼不痛快來,好心提點了兩句,見徐若瓊置之不理,索性閉嘴,尋了由頭離了這是非窩。

“你上次勸步夫人把世子送還給周瑛,想讓他們母子離心,可你瞧瞧現如今人家可是母子情深!”徐若瓊恨聲同林薜荔說道,神情滿是責怪。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她撫養孫登幾載,何曾看到孫登這般親昵對自己。

“夫人莫急。”林薜荔安撫道:“世子年幼還分不清什麼是真正的幫襯。周瑛已無家族支援,隻有至尊的寵愛,可她是個烈性的脾性,前兒不是還和至尊鬨氣。長此以往,哪個男人會縱容。對於她而言,冇有寵愛那就什麼都冇了。夫人,您不一樣,您有戰功顯赫的廣德侯為依撐,對世子以後的路會更有助益。到時,世子就知道誰纔是親孃。”

她的一席話緩解了徐若瓊的不安和牢騷。哥哥徐矯即將隨孫權出征,必會取得戰功,那時孫權一定會明白徐氏纔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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