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說再見 謝謝
謝謝
周翊很不喜歡冬天,沒有暖氣的南方實在難熬。空調前幾天壞了還沒來得及找人修,他體又溫低,一夜被窩裡都是冷冰冰的。
早上他幾乎是被凍醒的。
周翊艱難地坐起來,不爽地瞥了眼窗外,坐著發愣,在起床與不起床之間做思想鬥爭。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太陽已經看不著了,天都又要黑了。
他淩晨六點到的家,昨天為慶祝朋友畫室開業,和一群朋友在外邊玩了個通宵。
周翊鬥爭了半天,最後投降,倒頭就準備繼續睡。
沒一會兒鬨鐘又響起來,他低罵一聲,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喂?”
“怎麼回事?說好今天我來接你吃飯的,你怎麼這個點了還沒個動靜?微信也不回,你在乾嘛呢?”說話的人是任淮之,他的發小,昨天他剛好在外地出差還沒回來,就沒參加聚會。
周翊動身去洗手間,完全忘了他們還有這個約定,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今天我們約什麼了?我有點睡懵了。”
“你睡……不是大哥,這都快七點了,你剛醒啊?你們昨天喝到幾點啊都?”任淮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到你家門口了,趕緊給我開門。”
周翊叼著牙掛掉電話,拖著身子去給任淮之開門。
“兄弟,你是我親兄弟啊!今天可是高中同學聚會,你也稍微重視點吧?”
周翊刷牙的動作一僵,今天居然是高中同學聚會日?如果不是任淮之,他還真的完全不記得了。
任淮之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被忘得一乾二淨了,他催促道:“你趕緊的吧。”
周翊情緒不高地“嗯”了一聲。
他們這次這個同學聚會,是唯一一次真正實行了的。
往年過年時候,那些當了大老闆的高中同學同學回回都往沒剩幾個人的□□同學群裡丟長達60秒的死亡語音,感慨什麼同學情深啊,哭著喊著說創業多麼不容易,多麼懷念高中,喊什麼也要聚一次。
可結果呢?結果就是壓根就聚不起來。
大過年的,該回老家的都回老家了,要不都不在一個城市工作了,除了那幾個當了老闆想威風一下的,基本沒幾個感興趣。
但是這回不一樣,這次是他們當時高中班主任提的聚會,讓班長組建了一個群,隻要班長能聯係上的幾乎都在裡麵。
班主任沒強求所有人到場,就隻是在群裡問了一句誰在上海,27號有空就一起吃個飯,結果群裡一個個都複活了,在上海的不在上海的都吵著說要來。
周翊是在上海唸的大學,畢業前就打算留在上海的,跟梁晏分手後纔回老家待了段時間,之後就又回來上海工作了,現在算個正兒八經的人民教師。
而任淮之是在老家唸的大學,一畢業也來了上海。
但任淮之和他不一樣,任淮之爸爸是老總,他過來創業也是因為有他爸在這邊。
周翊不想參加同學聚會的,想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他混這麼差,而且時間剛好趕學校上期中,沒那麼多時間精力。
但他沒想到,他的前任,梁晏,居然在群裡回了個“在上海有時間”,這樣的話那周翊說什麼也要去看看。
他和梁晏是高二下談的,平淡又熱烈的談到了大三,最後算是和平分手。
分手的原因主要在於他,他性格敏感,又有點小自卑,加上梁晏大學考去了北京,長期的異地讓他毫無安全感,陷入永無止境的猜忌與內耗,所以最後他選擇和平分手。
其實也不算很和平,梁晏哀求了他好久不分手,可最後還是沒能讓他迴心轉意。
周翊坐在任淮之豪車的副駕上,望著外邊繁華的夜景走神。
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梁晏,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見到梁晏。
任淮之瞧他一眼,看透地說:“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為一個梁晏來參加自己不喜歡的聚會。”
他和梁晏談過的事,以前班上的就隻有任淮之知道,高中時候任淮之沒少做他倆的電燈泡。
“我也正琢磨這個呢,可是都答應了,總不能反悔吧?參加也不少塊肉,萬一咱班有當了大老闆還單著的看上我了呢?”周翊自己開自己玩笑。
任淮之“嘖嘖”兩聲:“咱班當大老闆的那幾個你覺得有誰能符合你條件的?長成那樣的你這顏狗能看上?說不定這個年紀啊,他們那些大老闆個個都有啤酒肚咯!”
周翊想了好一會兒,腦補了一下畫麵,實在慘不忍賭。
“哎小翊。”任淮之突然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你又想煩什麼賤?”周翊已有預感。
“待會兒見到梁晏,你是希望看到他發胖長了啤酒肚,還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樣玉樹臨風呢?”
“隻要是梁晏那張臉,無論怎麼都不會醜的。”
“我們應該不是最後兩個到的吧?”
兩人被服務員領著進到最大號包廂,任淮之比較社牛,一進門就和大家打招呼,一句話就吸引力全場目光。
周翊向來都比較安靜,這種活還是交給任淮之來比較好。他站在任淮之身後,暗暗不經意掃了一圈在場所有人的臉,沒有看見梁晏和班主任。
這是還沒到?
桌前還剩了四個空位,有一個座位是夾在一位女同學和男同學中間的,另外三個其中一個椅子背上掛著一件米色大衣。局是班主任組的,所以他一定不會來這麼晚,那個掛著衣服的椅子肯定就是他的了。
反正周翊肯定不可能選那張夾在中間的椅子的,那張就留給梁大帥哥坐吧。
“呀,這位不是我們一班最最最漂亮的‘校花’周翊嗎?”吳昊昊這句話頓時把所有目光引到了周翊身上。
包廂裡不知道誰帶頭喊了一嗓子“校花”,大家便開始起鬨效仿,左一個校花右一個校花地喊著,尷尬得周翊想找個地方鑽進去。
他看這不是校花,是笑話。
這個稱號是因為當初大家都說他長得好看來的,為此大家還投個票,認為全校誰最美,他直接斷層上榜一。
高中畢業都十多年了,沒想到大家居然還能記得這個稱號。
“大家快彆說他了,他臉皮還是和以前一樣薄。”任淮之幫他解圍。
周翊不太認同,他可能是不太擅長社交,但臉皮薄還是厚,他先持保留意見。
“周校花你們兩個彆站著了,快坐著聊,位置都給你們兩個留好了。”說話的這人,周翊還記得他是他們當初班裡的班長,大家都叫他二狗。
兩人最後坐到了挨著的那兩張空位上。
周翊拆開消毒碗外的塑料包裝,轉動旋轉餐桌把茶水轉到了自己麵前,他想用茶水燙一燙碗筷。
周翊提住茶壺的提手,他以為裡麵茶水不多,所以就坐著去提了,結果沒想到這裡麵是滿滿一壺茶。
他手打滑,茶壺差一點就要翻了。
旁邊過來一隻手幫他提住了茶壺,這隻手的手指有些涼,還有點好看。
周翊不敢擡頭去看這隻手的主人。他就這麼看著這隻手把茶壺提了起來,再往他碗裡倒了些茶水,隨後坐到了他旁邊位置上。
“謝謝。”周翊低著眼朝旁邊的人道謝,根本不敢擡眼看對方的臉。
他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這是梁晏。
“不用客氣。”梁晏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彆的情緒。
“梁總好忙啊,來的這一個小時出去接了兩個電話了。”二狗調侃。
旁邊的梁晏笑著應對:“第一個電話確實是工作,這第二個是家裡的電話。”
梁晏伸手出去扯了張抽紙,他手腕戴著一塊黑金手錶,是積家最新出的一塊男士腕錶,前幾任淮之還給他看過照片,說想買但買不起,結果今天就看到實物了。
確實挺好看的,奢華但又不高調。
梁晏語氣帶著笑,感覺比以前認識時候成熟多了。
周翊心想,大家少說也都30了,想不成熟也都成熟了。
這時班主任白興懷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張紙巾擦手,坐到了僅剩的那張椅子,看了一圈所有人道:“大家都到齊了吧?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吃吧!”
看著大家先吃了幾口飯,白興懷又舉起旁邊的酒杯說:“來我們先喝一個,感謝大家能來一起吃飯,尤其是辛苦了外省來的同學,都坐著喝就行。”
桌子上有白紅兩種酒,周翊酒量不好就倒了半杯紅酒,旁邊的任淮之扯了扯他衣袖,示意給他也倒點。
“你不是開車來的嗎?你喝了到時候誰開車送我回去?”周翊你不給他倒。
“我幾天沒碰酒了,大不了到時候找代駕,實在不行咱倆打車回去,”任淮之忽然湊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都不行就讓梁晏送你回去,人不怕喝多,大老闆有助理開車接送。”
周翊掐任淮之大腿,咬牙道:“你彆犯賤。”
周翊倒不是怕沒車送他回去,是怕任淮之喝多了,到時候班裡同學又拿他開涮。他可招架不過來,隻有任淮之可以幫他解圍。
“人挺好的,手戴八十多萬的限定表,你努努力讓大老闆看上你。”
“你……”
“白老師,我就不喝了,我還要開車,就以茶代酒了。”梁晏說話了,他往自己杯子裡倒茶。
白興懷才反應過來,提醒所有人:“對對對,你們要開車的都不能喝啊!”
“我們不開車的喝起來!”
周翊到底還是沒勸住任淮之。
“話說梁晏你結婚了沒有?”喝完了酒,白興懷開始帶動氛圍,主動和大家聊天。
“還沒有。”
“哎白老師,從你到我這條直線啊,梁晏他們那頭的全都未婚,興許啊現在連物件都沒有呢!”坐在白興懷對麵的男同學說。
白興懷掃一圈,開玩笑道:“哎喲,看來咱班這長得好的全都還沒成家呢!”
有位聽出了這話深層意思的同學說:“哎壞了同學們,白老師這話是衝我們已婚的來的!”
大家都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