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此情到地儘頭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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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a國的飛機上，霍輕舟昏昏沉沉地做了個夢。

夢裡他臉孔年輕，蕭願看起來也格外青澀，還冇有京市第一法醫的氣定神閒，一雙眸子如野鹿般瑩潤活潑——那是他們剛上大學的時候。

他本來對新生入學歡迎會這種事不感興趣，可那天被舍友生拉硬拽，還是去了參會場地。

擁擠的人群中，霍輕舟百無聊賴地挪動著。

正想找個地方抽支菸，抬眼卻看到了正在台上表演的蕭願。

她穿著最簡樸的白色長裙，冇有任何一絲圖案和裝飾，隻在腰身處做了收腰的設計，搭著她挽起長髮的白玉珠花，襯得整個人素雅又妍麗。

驚鴻一瞥，她的身影便再難從心中抹去。

聽舍友說，她是被班裡的同學投票選上去表演的——難怪她彈鋼琴的技法疏鬆，像是隻有小時候學過，來不及複習；唱歌的嗓音也那樣漫不經心，肆意得像穿梭林間的風。

蕭願唱的是關淑怡的那首《地儘頭》，曲風疏離悲愴，用她空靈浪漫的嗓音唱出來，竟像一場浸泡在酸澀淚水中的舊夢。

【離開

想開心到底

地儘頭

星宿

一天一點化作烏有

情與仇

沉重到

不願帶走

難道我

必須祈求

離開

想躲於世界

地儘頭

一切

就此終結

永遠不朽

誰要回頭

寧願換來

自由

無謂再

因你難受】

她的粵語挺標準，咬字像能咬在他心口上。

霍輕舟癡癡看著、聽著，直到舍友湊在他耳邊喊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輕舟？輕舟！彆看了，那是法醫繫係花蕭願，可難追了！”

“物理繫有個哥們追在她身後好幾天，她硬是用一具骷髏架子把人嚇到好幾天冇睡著覺。”

“還有個文學係的，寫了一堆酸詩，被蕭願夾著一堆案情照片送回去了；聽說那小子看了之後足足三天冇吃下去飯”

霍輕舟聽著和她清冷素淨的模樣毫不相乾的“惡作劇”，隻忍不住輕笑。

這個女人，遠比她看上去還要有意思，還要吸引人。

那晚過後，霍輕舟想儘辦法和蕭願靠近。

可每次一走近她，他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那些遊走於名利場間時瀟灑自如的姿態、信口拈來的甜言蜜語，在真正喜歡的人麵前，隻能化作僵硬而無法自解的一聲招呼。

蕭願永遠隻是淡淡地看著他，在半步之外耐心聽完他的話，然後像最普通的同學一樣禮貌迴應後走開。

霍輕舟苦於關係冇有進展。

直到某一天，他百般打聽，問到蕭願對最近哪場電影感興趣，果斷地包下了場。

他絞儘腦汁想了一晚上怎麼和蕭願說出請求，結果第二天還是隻能裝作坦然、同手同腳地向她走去。

看到她嬌若春桃的臉時，他果然就開始滿腦空白，打了整夜的腹稿在唇瓣抖抖，最後變成一句同學我心跳有點快，你是醫生能不能給我看看？

那天晚上，蕭願看著他緊張漲紅的臉終於忍俊不禁：“我可是法醫。”

霍輕舟暗自懊悔。

誰也想不到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要什麼有什麼的霍家大少會有這樣患得患失的一天。

“看心臟不行，看電影可以。”

突然地，蕭願抽出了他藏在身後的票。

她笑起來的樣子暖融融的，眉若彎月，眼波流轉。

他的心自此就落入那汪澄澈溫柔的暖水中。

七年，每每當他望著蕭願的眼，都彷彿回到了剛剛確定關係的那個夜晚。

夢醒，一切都變作陳年的舊事，泛黃而模糊。

唯有蕭願的眼睛，始終清晰明亮。

霍輕舟坐起身，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大步向飛機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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