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此情到地儘頭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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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他夢到剛和蕭願確定關係後不久的事。
蕭願並不是粘人的性格,即便戀愛後也一副對什麼都淡淡的樣子。
可隻有霍輕舟知道,她愛一個人時,在私底下總是會流露出一些不被外人所知的嬌憨模樣。
有時是背後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有時是躺在他懷中時輕輕哼出的粵語歌,有時是連軸轉了幾個工作日、週末早晨依舊帶著一籠親手做的糕點出現在他麵前的笑顏
那天好不容易他們兩個都有空,他想帶蕭願出去約會,而她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了去電影院。
她很感興趣的一部電影在那天重映,美國的一部老片子,叫做《七年之癢》。
蕭願看完悵然很久。
她牽住他的手,問我們之間會不會也有經曆七年之癢的那一天。
“舍曼回頭了,可是我覺得,真正愛一個人,就該連扭頭看彆人的時刻都不該有。”她對感情的要求如此清晰明白,黑色的瞳仁裡有明顯執著的意味,“霍輕舟,如果有那一天,我們就徹底分開。”
霍輕舟當時把胸脯拍得直作響:“不會,願願,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
夢的最後是時間飛快流逝到七年。
蕭願兩眼通紅,淚水直流,質問他的神情格外痛苦,連聲音都在顫抖:“霍輕舟,你騙我。”
蕭父的遺照、筆跡鑒定記錄、離婚協議、財產分割證明無數花白或黑白的鋒利紙張被狂風裹挾著朝他飛來,霍輕舟想伸手去拉住她,被硬生生刺穿了手掌。
他從這個噩夢中醒來,滿頭冷汗,血液幾乎逆流。
如今正是第七年,命運竟然如此弄人。
四週一片雪白,助理推開病房門:“霍總,您終於醒了,您高燒三天,差一點就轉化成嚴重的肺炎了!”
霍輕舟嘶啞開口:“她呢?有冇有來看過我?”
助理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他神情流露出幾分尷尬,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攥緊。
他來a國之前信誓旦旦,覺得蕭願愛他,又有這七年感情的加持,他一定能把她追回來;
他們會像《七年之癢》裡的丈夫和妻子一樣,團聚之後再不分開。
更何況,他並不愛在這段感情裡出現過的秦梔梔,連一絲心猿意馬的想法都未曾出現過。
可在剛剛的夢裡他突然清醒過來:蕭願從來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一個人。
她看起來瘦弱美麗,性子卻執拗得像塊硬石頭。
隻要遭遇背叛,哪怕微乎其微,她都不會再回頭。
認清這個現實後,漫無邊際的絕望和悔恨幾乎將霍輕舟整個人吞噬。
眼看著霍輕舟的神情皸裂到整個人的靈魂好像都已經被撕碎,助理不敢逗留,放下檔案後就快步離開病房。
“啊——”飽含痛意的吼叫幾乎穿透醫院整條長廊,彷彿失去此生唯一至寶的哭腔被悔恨填滿。
助理歎著氣,搖了搖頭,路過的醫院電視上正播報著一則新聞:“據悉,季氏集團繼承人季銘渡先生在不日後將與愛人訂婚”
“砰!”霍輕舟抄過邊上的玻璃杯,將麵前的電視機螢幕砸得滿是裂痕。
蕭願要嫁給彆人了,蕭願真的不要他了。
他神情無比恍惚,不顧自己還在吊水,隻隨手扯斷了針頭就跌跌撞撞地往醫院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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