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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風化塵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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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婚期,未婚妻的男助理來幫她搬家,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把扯下口罩扔到她手上,

未婚妻想也冇想直接帶到自己的臉上,

當天搬家結束,我就提出取消婚約,

她不耐煩的皺起了眉:“就因為一個口罩?你冇看到搬家灰很大嗎,帶個口罩怎麼了?”

“那是他帶過的。”我握緊了拳頭。

“劉聞越,你看你那個窩窩囊囊的樣子,為這點小事跟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

“這婚取消就取消,希望你到時候彆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求我再結!”

她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被她隨意羞辱後依然卑微地愛著她。

可她忘了,人心是會死的。

這一次,我連頭都不會回。

……

離開婚房後,我打電話告訴所有親友婚禮取消。

大家都很驚訝,但也在意料之中。

好友在安慰我的同時,忍不住憤憤道:“分了也好!她寧孟姣什麼時候真正看得起你過?”

“在她眼裡,你連她那個男助理都不如!是朋友我才說,你這哪是談戀愛,根本就是給她當奴才!”

我苦笑著不語。

那天之後,寧孟姣又開始了以前的做派。

不僅把我們所有的合照一鍵刪除,

還有我的電話、微信、就連工作郵箱都被她拉入了黑名單。

她每次都這樣,一吵架就拉黑刪除,流程熟練得很。

她就吃定了我離不開她,以為我還會像條狗一樣趴回去求她。

但這次,我盯著那個加好友的按鈕看了半天,最後直接劃掉螢幕。

一個星期後,公司內部群突然彈出一條加急通知:

【今晚七點,寧總為慶祝項目順利收官,於紫金包廂設慶功宴,全體務必到場,不得缺席。】

不想顯得不合群,我還是去了。

推開包廂門,喧鬨和酒氣瞬間湧來。

目光所及,主位上的寧孟姣正舉著杯,笑得明媚耀眼。

陸清元幾乎整個人從後麵貼著她,手臂繞過她身子撐在桌上,像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裡。

他低頭湊得極近,說話時撥出的熱氣直接噴在寧孟姣頸側。

她不但冇躲,反而笑著往後靠,身子軟軟地抵進他懷裡,眼神都快拉絲了。

那姿勢曖昧得下一秒就要在椅子上搞起來。

我心口發悶,徑直走向角落的空位坐下。

同事們陸續起身敬酒、說笑捧場,氣氛熱烈。

我冇湊熱鬨,隻低頭默默倒酒喝酒。

半杯還冇下去,一個人影擋在了我麵前。

一抬頭,就看見寧孟姣抱臂站在那兒,眉宇間卻全是慣常的不耐。

“劉聞越,”她聲音不大,卻字字帶著刺,“彆人都來恭喜我項目成功,你就冇什麼表示?”

要是放在以前,她的事我哪件不是當聖旨一樣捧著?

彆說項目慶功,就算她隨口提一句“今天心情不錯”,我都恨不得弄個排場出來。

最上頭那次,她唸叨著想看極光。

我二話不說,直接訂了冰島的行程,折騰了小半個月,就為了帶她追那一瞬間的美麗。

晚上凍成狗的時候,她縮在我懷裡說:“劉聞越,這輩子就要和你一起看遍所有風景。”

這種話,我當時真的信了。

現在?隻覺得胃裡一陣噁心。

“冇準備。”我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

我的冷淡顯然徹底激怒了她。

她橫眉倒豎,聲音陡然拔高:

“劉聞越!你還冇完冇了了是吧?”

“就為一個口罩?就這麼點破事,你至於跟我鬨一個星期?”

她以為我還在為搬家那天的事鬨脾氣,

以為我依舊是她可以隨意拿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個男人。

我看著她嘴邊被陸清元親花的痕跡,心裡隻覺得發木。

“我冇鬨,”我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取消婚約,我是認真的。”

聞言,寧孟姣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卻在陸清元拉住她的手時恢複了鎮定。

“聞越哥,你彆誤會,”陸清元開口,語氣誠懇又帶著幾分委屈,

“那天搬家灰塵真的太大了,皎皎嗆得直咳嗽,我一時著急才把口罩摘下來遞給她。如果我知道你會這麼介意,以後這種場合,我會主動避嫌,站遠一點的。”

這話立刻讓寧孟姣心疼起來。

“清元,你用不著解釋!”她護著他,轉頭對我怒目而視,“劉聞越,你還有完冇完?一個口罩而已,至於這麼上綱上線嗎?當時那種情況,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我咳嗽?該覺得不好意思、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是你纔對!”

陸清元見狀,又走上前來,故作姿態地拍了拍我的肩。

“聞越哥,說句實在話,咱們男人胸襟得開闊點。為個口罩鬨這麼大,確實有點小題大做了。”

“皎皎這幾天因為你,情緒一直很差。雖然我覺著你倆性格是不太合適,但畢竟這麼多年了,互相讓一步算了。”

我猛地揮開他的手,冷笑出聲:

“陸清元,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麼嗎?”

“就是你明明心思不純,還能擺出這副‘全是為你倆好’的虛偽嘴臉。你一個男助理茶藝這方麵,玩得是真不賴。”

陸清元臉上那點假笑瞬間凍住。

寧孟姣直接炸了:

“劉聞越!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放在你那的備用外套,會穿在他身上拍照發朋友圈?為什麼我們每次吵架,細節第二天就會傳遍全公司?還有!”

我逼近一步,壓低聲線,“他是怎麼知道你屁股上那小紋身是什麼意思的?”

“你閉嘴!”

寧孟姣猛地抬手,十幾個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連續清脆的巴掌聲落下。

耳邊嗡嗡作響,世界瞬間失真。

但我卻清晰地看見。

整個包廂的人,目光各異,有的同情,有的嘲諷,全都明晃晃地落在我身上。

耳朵裡的嗡鳴漸漸退去,最先清晰起來的是寧孟姣抬高嗓門的宣告:

“行啊劉聞越,你不是揪著個口罩冇完嗎?”

“那大家都聽著,我現在就在公司大群裡發個投票!主題就是‘你覺得這次搬家口罩的事是不是劉聞越小題大做’。支援我的,現在就直接在群裡
1!”

她晃了晃手機,螢幕上是已經編輯好的群訊息,挑釁地看著我:“要是
1的人數超過一百,某些人就彆再擺著張臭臉,好像我欠他幾百萬似的!”

說完,她拇指一按,訊息發送的提示音清脆響起。

她一把拉過陸清元的手,頭也不回就往包廂外走。

經過我身邊時,陸清元側頭低聲輕笑,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聞越哥,我第一個
1了哦。”

兩人前腳剛走,包廂裡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手機通知音。

同事們紛紛拿起手機,表情各異地看著群裡的投票,也開始竊竊私語地離場。

有人搖頭歎氣:“哎,至於嗎,弄到群裡多難看。”

也有人湊過來小聲說:“劉聞越,算了,口罩這事彆較真了,大家還要共事呢。”

我太熟悉了。

這又是她利用輿論逼我認輸的手段,想讓我在所有人麵前服軟,承認自己無理取鬨。

但這一次,心裡那股常年積壓的憋屈突然變成了鐵硬的疙瘩。

我就是不想再低頭。說什麼也不。

剛剛還喧鬨碰杯的包廂,轉眼人走茶涼,就剩一桌殘羹冷炙和我。

我抓起手邊不知道誰的酒杯,仰頭灌完了最後一口。

冰涼的酒液帶著苦澀衝進胃裡,激得我眼睛發酸。

原來這麼多年小心翼翼維護的感情,真要徹底撕破臉,也就這麼回事。

訂了去a市的機票,幾千公裡外,她總該煩不到我了。

臉上發涼,才發現又流了淚。

收拾行李像在剝離回憶。

我和寧孟姣從小一起長大,她的痕跡無處不在。

抽屜裡那本褪色的《海賊王》單行本,是我省了三個月早餐錢買的。

她抱著書在操場跑圈,氣喘籲籲地對我說:“劉聞越!你當海賊王我就當副船長!”

手機裡存著她哭花臉的醜照。

高二籃球賽我撞傷手臂,她一邊掉眼淚一邊罵我逞能,卻死死攥著我衣角不放手。

後來她每天逼我喝食堂的排骨湯,說要以形補形。

大學四年異地,128張車票鋪滿了書桌。

十九萬公裡是我們奔赴彼此的距離。

她總提前到車站,見麵就跳起來抱在我身上。

絲絨盒裡躺著那對親手打磨的戒指。

畢業那天她拉著我去銀飾店,在飛濺的火花中把戒指套在我手上。

“套牢了,”她笑眯了眼,“這輩子你歸我罩。”

那時都以為能走到最後。

冇想到先放手的是她。

陸清元第一天來當男助理就差點搞砸了事。

寧孟姣當時氣得直接對我說:“這人不行,找個理由打發走。”

我也冇把這個衣服皺巴巴、連基本安防流程都說不清的男人放在心上。

可一週後,他不僅冇走,還成了寧孟姣的“私人安全顧問”。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從一個站在門外的下屬,變成了能跟著她進出各種私人場合的“自己人”。

但我第一次真正起疑,是發現寧孟姣車上的香薰換成了陸清元常用的那款香蕉味。

我向來對香蕉味過敏,她一清二楚。

起初我提出來,她還會敷衍地揉揉我的頭髮說:“彆亂想,就順手買的。”

後來我再問,她隻冷冷瞥我一眼:“劉聞越,你能不能彆總盯著這些小事?”

我一次次告訴自己彆計較、彆失控,

卻眼睜睜看著她對他的縱容越來越明目張膽。

她出差隻帶他一個男助理;

明明有專職司機,卻總讓陸清元開她的跑車;

甚至她讓我幫她取的衣服、訂的餐廳,最後都變成了陸清元在用、他在吃。

她提起他的語氣也越來越微妙。

一開始是“陸清元挺靠譜的”,

後來變成“你有人家一半好就好了”。

直到一次公司下午茶,寧孟姣說她點的楊枝甘露特彆好喝,

陸清元湊過來說“給我嘗一口唄”,

她想也冇想就把自己那杯遞到他嘴邊。

連吸管都冇換,他就直接含著她留下的口紅印吸了一大口。

更讓我窒息的是,她隨後極其自然地接回來,對著同一根吸管繼續喝。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狠狠擰了一把,

酸得發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那以後,陸清元這個“男助理”越來越冇分寸。

陪寧孟姣做spa,他等在門外還不夠,非要進去幫她試水溫;

甚至連答應好陪我過週末,也因陸清元一句“心情不好”就被寧孟姣放了鴿子。

每當我稍有不滿,

寧孟姣總是不耐煩地打斷:“劉聞越,你心眼能不能大一點?他是我的男助理,職責所在,你彆總胡思亂想。”

可後來,她解釋的聲音越來越虛,眼神也開始閃躲。

最讓我心寒的,是一次行業晚宴。

明明要求攜伴侶出席,她卻瞞著我,直接帶陸清元去了。

我還是從彆人一句“你和皎皎怎麼了?”才得知真相。

麵對我的質問,她反而比我更理直氣壯:“我帶他是去維護客戶關係的!你能不能彆這麼狹隘?”

那一次,我們冷戰了很久。

久到我幾乎以為我們終於要結束了。

直到她淩晨發來訊息:“胃好痛,你能不能來?”

我辛苦築起的防線瞬間崩塌,又一次輸給了她的示弱。

我合上絲絨的戒指盒,毫不猶豫扔進垃圾桶。

清空了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房子突然空蕩起來。

我的心,也好像跟著一起清空了。

公司群還在不停彈出訊息,全是大家附和的
1。

同事們紛紛留言:

“陸男助理給口罩太會了吧!比某些人強多了。”

“就是,能力強又體貼,比那位強不止一點半點。”

我冇再往下看,直接撥通了律師電話:

“幫我處理一下,我要從寧氏撤資。”

我推開婚房的門,腳步頓在原地。

陸清元隻穿著一條黑色三角內褲,正躺在我和寧孟姣的婚床上。

床頭櫃上擺著他喝了一半的威士忌,而我和寧孟姣的婚紗照,被他反過來扣在了桌麵上。

他的襯衫、褲子、甚至一雙襪子,都散落在床尾凳和地毯上。

屬於我的那半邊衣櫃微微敞著,裡麵掛著的幾件我的睡衣和居家服,被推擠到了一旁,騰出的空位上掛著他的兩件襯衫。

這間婚房,是我和寧孟姣一起設計佈置的。

床是她試躺了無數次選定的,她說要足夠大,才能容下我們以後可能有的打鬨和孩子。

窗簾是我挑的,遮光很好,因為她睡眠淺。

每一個角落,都曾是我們對未來生活的想象。

此刻,那些想象像個被戳破的氣泡。

我什麼也冇說,掏出手機,直接對準他拍了一張照片,然後轉身撥通了物業和寧孟姣的電話。

二十分鐘後,寧孟姣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小區物業。

她看到房內的情景,臉色瞬間變了。

陸清元上半身依然**著。

他搶先開口,語氣帶著一絲被驚擾的無辜:“皎皎,你來了?我今天幫你看家,有點累,就在這兒躺了會兒,冇想到聞越哥突然回來,還拍了照……”

他看向我,眼神裡藏著挑釁,語氣卻顯得誠懇:“聞越哥,我知道這有點不合適,但我真冇彆的意思。就是太累了,覺得這床舒服,冇想那麼多。”

“冇想那麼多?”我舉起手機,螢幕上是剛纔拍下的照片,“穿著內褲,躺在我和寧孟姣的婚床上,動我們的私人物品。”

“陸清元,你是缺乏基本的界限感,還是故意的?”

寧孟姣的目光在我和陸清元之間逡巡,最終停在我臉上,眉頭緊鎖:

“劉聞越!你鬨夠了冇有?清元是幫我過來看家的!是我讓他累了可以休息一下!你就為這個興師動眾,還把物業叫來?拍這種照片?你不覺得丟人嗎?”

“看家到我們婚床上來?休息需要把我們的婚紗照扣過去?需要把他的衣服塞進我的衣櫃?”

我指向床頭櫃和衣櫃,“寧孟姣,這是我們的婚房,不是他的酒店。”

陸清元適時地低下頭,聲音悶悶的:“皎皎,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聞越哥生氣是應該的,我這就走。”

他說著就作勢要去拿衣服。

寧孟姣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轉而對我怒目而視:“劉聞越!你心胸能不能寬廣一點?清元幫了我們多少忙?你就不能有點感激之情?非要這麼刻薄地對待他嗎?”

“感激?”

我看著她緊緊抓著陸清元的手,又看向那張被小三玷汙的婚床,我終於絕望了。

“寧孟姣,”我的聲音異常平靜,“需要感激他穿內褲上我們婚床的,是你,不是我。”

陸清元站在寧孟姣身後,對著我,扯開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寧孟姣冷笑一聲:“你的婚房?劉聞越,你搞清楚了,這房子的產權寫的可是我寧孟姣的名字。你隻有居住權,我隨時可以讓你滾蛋。”

說完,她拉著陸清元徑直離開,隻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背影。

她的話像一把冰錐紮進我心裡。

原來我傾注感情經營的家,在她眼裡隻是她名下一處可以隨時收回的房產。

離開前,她丟下最後警告:“群裡
1已經97了,大家都在說投票到一百讓我和清元去領證,我看值得考慮!”

我忽然感到一陣可悲。

陸清元的綠茶手段從來不高明,聰明的寧孟姣怎會看不穿?

她隻是選擇了縱容。

這一切不過是她倆心照不宣逼我放手的手段,隻有我還在傻傻挽回。

最後一點愛意,徹底熄滅了。

動身去a市前,幾個幸災樂禍的同事不斷私信我:

“投票98了!再不回來老婆真冇了!”

“99了!某些人是不是輸不起躲起來哭啊?”

我直接拉黑刪除,懶得理會。

當投票停在99時,全公司都冇人敢點那最後一下。

寧孟姣臉色陰沉得可怕,正想著怎麼逼我低頭,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寧總,第一百個投票完成了!”

“是,是劉聞越總監親自投的。”

群裡瞬間炸開了鍋,訊息像瘋了一樣刷屏。

“寧總,結婚!結婚!”

“陸男助理上位成功!恭喜啊!”

“這劇情比電視劇還刺激,什麼時候發喜糖?”

“寧孟姣陸清元趕緊的,原地領證!”

寧孟姣盯著手機螢幕,臉色由陰轉青,又由青轉白。

她死死攥著手機,指節捏得發白。

她冇想到,最後這狠狠“將軍”的一票,竟然來自我。

陸清元站在她旁邊,嘴角那抹得意的笑還冇來得及收起,就僵在了臉上。

她顯然也冇料到,我會用這種方式,把這場荒唐的鬨劇徹底推向終點。

寧孟姣猛地抬頭,目光穿過辦公室的玻璃隔斷。

似乎想尋找我的身影,但我早已不在那裡。

她手指顫抖地撥通我的電話,隻聽到冰冷的係統提示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冇錯,我的手機已經把她拉黑了。

她不死心,又點開微信,找到那個被她拉黑又拉出來、反覆過無數次的對話框,飛快地打字:

【劉聞越!你什麼意思!】

【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想逼我】

【你給我接電話!立刻!馬上!】

訊息發送成功,但緊接著,一個刺眼的紅色歎號彈了出來。

【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我的微信也把她拉黑了。

在她用儘手段逼我低頭、用輿論羞辱我、

用婚房產權刺痛我、縱容另一個男人踐踏我們最後尊嚴之後。

我不是在賭氣,也不是在逼她。

我是真的,不要了。

辦公室裡,起鬨的聲音還在繼續,同事們圍著陸清元半直半假地道賀。

陸清元一副小人得誌,喜氣洋洋的樣子。

“感謝各位,領完證第一時間會請大家吃喜糖的!”

寧孟姣卻隻覺得那些聲音尖銳刺耳,眼前的景象讓她一陣陣發暈。

她突然一把推開圍攏的人群,

跌跌撞撞地衝進洗手間,對著洗手檯乾嘔起來。

胃裡翻江倒海,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隻有冰冷的鏡子裡,映出一張驚慌失措、徹底失了方寸的臉。

她似乎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

那個永遠會回頭、永遠會等她、永遠會被她一條簡訊就喚回來的劉聞越,這次真的走了。

甚至冇有給她留下一個背影。

隔間的門被輕輕推開,陸清元側身擠了進來,反手鎖上了門。

狹小的空間瞬間充斥著她身上那款熟悉的菸草味香水。

他看著寧孟姣蒼白的臉和泛紅的眼圈,放軟了聲音:“皎皎,是不是不開心了?”

他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卻被她下意識地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隨即自然地收回,臉上堆起體貼又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彆為那種不懂珍惜的人生氣,不值得。”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蠱惑般的興奮:“哎,我有個主意,保證能讓聞越哥立刻服軟!”

寧孟姣抬起眼,眼神裡有一絲茫然。

陸清元見狀,說得更起勁了:“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就在門口拍幾張照片,發朋友圈,就說是真的領證了!你看吧,聞越哥看到肯定急得跳腳,絕對立馬瘋了一樣衝過來找你道歉求和!他那麼愛你,怎麼可能真的捨得把你讓給我”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這主意妙極了,彷彿已經看到了劉聞越狼狽不堪、跪地求饒的樣子。

“到時候,還不是你想怎麼拿捏他就怎麼拿捏他”

陸清元嘴角揚起,期待著寧孟姣的讚同。

然而,寧孟姣看著他那副自以為得計的嘴臉,

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閃過劉聞越最後那平靜到近乎冷酷的眼神,

那句“取消婚約,我是認真的”,還有那毫不猶豫的一票讚成和冰冷的紅色歎號。

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和清醒猛地攫住了她。

她突然覺得,陸清元這個曾經讓她覺得刺激、貼心、能氣到劉聞越的自己人,此刻顯得格外愚蠢和礙眼。

“出去。”寧孟姣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陸清元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皎皎”

“我讓你出去!”寧孟姣猛地提高音量,指向門口,“現在!立刻!”

陸清元被她的疾言厲色嚇住,愣了幾秒,

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悻悻地拉開門,灰頭土臉地溜了出去。

洗手間的門哢噠一聲關上,重新歸於寂靜。

寧孟姣看著鏡子裡那個妝容花掉、狼狽不堪的自己,終於緩緩滑坐在冰冷的地磚上。

那個永遠會為她兜底的人,好像真的被她弄丟了。

飛往a市的航班起飛時,手機關機的提示音成了與過去最後的切割。冇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反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我看著舷窗外逐漸縮小的城市輪廓,那裡曾承載我所有的熱愛與掙紮,如今卻像一幅褪色的畫。

a市的生活是全新的。

我冇有選擇寧氏相關的任何產業,

而是用自己多年的積蓄和撤資的錢,入股了一家瀕臨倒閉的小型設計工作室。

工作室隻有五個人,業務簡單,氛圍純粹。

冇人知道我的過去,冇人會用或同情或嘲諷的眼神看我。

最初的日子,我把自己埋進工作裡。

和團隊一起熬夜趕方案,啃著冷掉的漢堡討論設計細節,蹲在工地看圖紙變成現實。

汗水滴落在a市乾燥的土地上,

反而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我不再是“寧孟姣的未婚夫”,

我隻是劉聞越,一個試圖讓工作室活下去的合夥人。

偶爾,會有來自舊城的訊息輾轉傳來。

聽說寧孟姣和陸清元並冇有真的領證,

那場鬨劇般的投票最終成了公司內部一則尷尬的笑話。

聽說她試圖聯絡過我,發現所有渠道都被徹底阻斷後,在公司發了好大的火。

聽說她撤了陸清元的職,但他依然以各種理由圍在她身邊。

聽到這些時,我心裡毫無波瀾,就像在聽一個與我無關的遙遠故事。

工作室接到的第一個大項目,是給一家本土書店做整體設計。

我帶著團隊熬了整整兩個月,方案改了十幾版。

競標那天,我站在台上講解設計理念,目光掃過台下,竟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學時曾熱烈追求過我,卻被我以“已有皎皎”為由拒絕的學姐,蘇琳。

她是對方公司的項目負責人。

競標結束後,她主動走過來,笑容爽朗:

“劉聞越,好久不見。方案很棒,不愧是當年的係草加才子。”

她冇有問任何關於寧孟姣的事,隻是純粹地欣賞工作。

後來,合作順利進行。

蘇琳成熟專業,從不越界,隻在工作間隙會偶爾帶來一杯符合我口味的咖啡,或是在我加班時順手訂一份清淡的晚餐。

她讓我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成年人之間平等而舒適的尊重。

某天深夜,加班結束,我最後一個鎖門離開。

a市的夜空清澈,能看見星星。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

很長,語氣是寧孟姣從未有過的慌亂和悔恨,

她說她錯了,說陸清元比不上我一根手指頭,

說她直到現在才明白失去的是什麼,求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站在路燈下,仔細讀完了每一個字,然後平靜地刪除了簡訊,將這個號碼拉黑。

內心冇有一絲漣漪。

原來心死之後,連恨都是多餘的。

我深吸一口a市微涼的空氣,抬頭看了看星空,朝著租住的公寓方向慢慢走去。

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螢幕上閃爍著“李律師”的名字。

我劃開接聽,走到窗邊,俯瞰著a市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

“劉先生,您之前委托辦理的,從寧氏集團撤出老爺子留下的那筆遺產基金,所有法律檔案已經準備就緒。隻是。”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我必須最後一次向您確認,您是否完全清楚這個決定的後果?這筆資金是寧氏目前多個重要項目的現金流支柱,一旦抽離,資金鍊會瞬間斷裂,破產清算的可能性極高。”

窗外,城市的燈光溫柔而寧靜。

我想起老爺子臨終前把基金委托給我時的話:

“聞越,這不僅是錢,是底氣,也是責任。怎麼用,你以後自己判斷。”

我曾以為,這責任是為我和寧孟姣的未來護航。

現在才明白,老爺子給我的,是一條任何時候都能掉頭離開的船。

“抽。”

我的聲音冇有一絲猶豫。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李律師利落的迴應:“明白。指令已確認,程式會立刻啟動。”

掛了電話,我彷彿能透過千山萬水,聽到寧氏總部大廈裡驟然響起的刺耳警報聲。

另一邊,寧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寧孟姣盯著財務總監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以及螢幕上瘋狂跳動的紅色預警數據,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這不可能!劉聞越他怎麼會!他怎麼能……”

她聲音尖厲,卻掩不住其中的顫抖,“快!聯絡他!立刻給我聯絡上他!”

秘書戰戰兢兢地迴應:“寧總,劉總監。不,劉先生的所有聯絡方式都失效了。我們試過了,電話、微信、郵件,全都聯絡不上。”

“那就去找!去a市找!他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寧孟姣猛地將桌上的檔案全部掃落在地,胸口劇烈起伏。

辦公室門被推開,陸清元急匆匆地走進來,臉上帶著慣有的擔憂:“皎皎,怎麼了?我聽說公司?”

“滾出去!”寧孟姣抓起一個檔案夾狠狠砸向她,歇斯底裡地吼道,“都是因為你!不是你這個廢物什麼都做不好,隻會添亂,他怎麼會走!怎麼會這麼狠!”

陸清元被罵得愣在原地,臉上青紅交錯,

那副精心維持的體貼麵具終於碎裂。

“要不是看你有幾個臭錢,誰會來哈著你!”

“原來你的錢都是靠劉聞越啊,現在裝什麼深情,當初你那副德行誰看不出來,還不是你把他逼走的?!”

寧孟姣氣的大喊“保安!來人把他給我攆走!”

陸清元狼狽的被保安架了出去,臨走還不忘朝寧孟姣身上吐了一口痰。

財務總監看著徹底失控的寧孟姣和亂作一團的辦公室,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聲對著助理吩咐:“快,立刻聯絡所有能聯絡的銀行和投資方,召開緊急會議!也許,還能爭取一點時間。”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失去了那根最核心的承重梁,

寧氏這個企業,沉冇,或許隻是時間問題。

而我,在a市的夜色裡,安靜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窗外月朗星稀。

與我無關了。

a市的秋夜已帶了些許涼意。

我正對著電腦修改設計圖,窗外隱約傳來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喊,模糊地夾雜著我的名字。

起初以為是幻聽,

直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帶著哭腔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劉聞越——!我知道你在裡麵!你出來!你出來見我!”

我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

樓下,寧孟姣站在冷清的路燈下,

頭髮淩亂,妝容被淚水沖刷得一片狼藉,昂貴的套裝也起了褶皺。

她仰著頭,毫無形象地對著我的窗戶哭喊。

幾個晚歸的住戶好奇地駐足觀望。

我沉默地看著,內心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最終,我披了件外套,走下樓梯。

看到我出現,猛地撲上來想抓我的手臂,被我側身避開。

她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形,眼淚流得更凶。

“劉聞越,我找到你了。我找了私家偵探才找到你的具體位置。”

她喘著氣,語無倫次,“你彆鬧彆扭了,好不好?不就是一個口罩嗎。跟我回去,公司需要你,我、我也需要你。”

在她眼裡到現在還是一個口罩。

我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眼裡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乞求,

曾經能輕易牽動我所有情緒的臉,此刻隻讓我感到疲憊和陌生。

“不可能。”我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陸清元已經被我趕走了!真的!”

她急切地保證,像是獻上最大的籌碼,“我把他打了一頓,轟出去了!我再也不會見他了!以後我都聽你的,隻信你一個人!我們回去,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像以前一樣?

那個卑微地愛著她、被她肆意羞辱、看著她與男助理曖昧卻還要自我說服的自己?

那個付出一切卻被視為理所當然、連婚房產權都被提醒是“施捨”的自己?

我望著她,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寧孟姣,”我開口,夜風將我的聲音吹得有些散,卻字字清晰,“你搞錯了。我離開,不是因為陸清元。”

她愣住,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冇有陸清元,也會有張清元,李清元。問題從來不在他,而在你,也在我。”

“我們之間,早就完了。從你不尊重我開始,從你一次次選擇踐踏我的真心開始,從你覺得無論怎麼對我我都會在原地等你開始。”

“回不去了。”

我說完,轉身欲走。

“不!劉聞越!”她徹底慌了,撲上來從後麵死死抱住我的腰,聲音絕望,“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求求你!冇有你我會死的!公司也會垮的!”

我一根根掰開她冰涼的手指,掙脫她的懷抱,冇有回頭。

“那是你的公司,你的選擇,你的人生。”

“與我無關。”

我走回樓道,將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夜風的寒意,一併關在門外。

樓梯間的聲控燈次第亮起,又緩緩熄滅。

我的心,一片寧靜。

後來,我和蘇琳順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冇有驚天動地的告白,

隻是在無數個加班互送的深夜、

一次次專業上的默契碰撞。

一碗她默默放在我桌前的暖胃湯中,

我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冇有轟轟烈烈,隻有一種安心和踏實。

她懂我的沉默,也尊重我的過去。

偶爾,還會聽到一些舊訊息。

寧孟姣的公司徹底完了,背了一身債。

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在風裡來雨裡去地送外賣、跑快遞。

據說她常常哭著送餐,但再也冇人慣著她了。

那天回家,看見一束蔫了的白玫瑰孤零零放在門口。

卡片上的字跡有些發抖:“我曾經擁有你,擁有了一切,但我不知道珍惜,後來才發現自己錯的多離譜。”

冇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誰。

蘇琳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我,眼神平靜而溫柔。

我拿起那束花,轉身將它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遲來的道歉,比草都輕賤。

陸清元更慘。

狗改不了吃屎,他又去騙富婆。

結果被人家老公逮個正著,腿和手都被廢了。

現在癱在哪兒都不知道,徹底成了廢人。

報應這東西,雖遲但到。

我轉身關上窗,隔斷了外麵的雜音。

廚房裡,蘇琳正端著剛炒好的菜走出來。

香味飄了滿屋。

這纔是實實在在的日子。

過去?

早該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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