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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何為 第17章 鍋底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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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兒很簡單。

何忠有一兒一女,而她的爸爸何孝隻有她和姐姐何快兩個人,老人嘛,尤其是像他爺爺奶奶那個年紀,還是會重男輕女,所以,大約是因為她的堂哥何陽的緣故,所以無論是家裡老人對何陽,還是他的爺爺奶奶,對他的大伯何忠都格外的偏袒,十分溺愛——這好像也說得過去。

但唯一說不過去的是,何樂的姐姐,何快也是同年同月和她的堂哥何陽兩個人前後差了一個星期出生的,在月子裡的時候,她的奶奶照顧了她的大媽許翠翠,在得知她的媽媽禾花生了她的姐姐何快之後,她的奶奶整個月子裡都沒有來過她家,甚至自此之後,都很少踏足她們家裡。

而且她的姐姐何快無論是滿月宴還是生日宴的時候,他的爺爺奶奶都沒有出席。

矛盾和梁子,大概是那個時候結下的。雖然從前就有許多不和,但至少沒有過大的爭執,麵上的時候也還算過得去。

家裡老人重男輕女,她的爸爸何孝和媽媽禾花兩個人,心裡麵其實也有對何快的到來,沒有那麼的歡喜,雖然不歡喜吧,但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在心裡不舒服之後,也就漸漸的喜歡愛上了。

真正的心結難解矛盾爆發,大概就是在她和何菲兩個人的出生之後。

要說重男輕女吧,可她和何菲兩個人同樣是女孩兒,而且她比何菲大了一個半月,但是在禾花月子裡的時候,她的奶奶同樣沒有伺候她的媽媽,禾花那個時候在月子裡,也還要自己親自照顧何樂,還要顧及著那個時候就是調皮搗蛋的何快,所以在月子裡,禾花幾經崩潰,何樂還聽村裡人說,那個時候,禾花差一點掐死了自己。

對,就是那麼的簡單,就因為她是個女兒。

還是她的外婆來看自己的時候,直接狠狠的甩了自己女兒禾花一個巴掌,這纔打醒了她的媽媽。

村裡人的那個說法,其實後來何樂也在她的外婆那裡得到了證實,要說不傷心,那是假的,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其實何樂就沒有那麼介意了。

因為禾花雖然也重男輕女,雖然也當時想要掐死自己,但是在她成長的後來,禾花對她和姐姐兩個人,倒是也公平公正,從沒有太大的偏袒——但因為那件事情,何樂心裡還會時不時的會被刺一下。

而且她的奶奶在禾花生自己的時候,沒有照顧也就算了,可偏偏在一個半月之後,何菲出生的時候,她的奶奶又是肉又是蛋,又是親自照料何菲,並且還因為她的大媽許翠翠沒有奶水,而買來奶粉親自喂養——人常說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這番一對比下來,矛盾,仇恨就出來了。

自此之後,禾花的心裡麵就有了結。

其實到現在,何樂的爺爺奶奶,對她們姐妹其實也並不好,當然這個不好,是相對於何陽和何菲相對比較之下而下的結論。

而且何快和何樂兩個人對他的爺爺奶奶,也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因為他的爺爺奶奶,跟他的大伯家住著,也可以說是,她的爺爺奶奶養大了何陽和何菲,而她和姐姐何快,都是媽媽一手養大的。

生活其實很苦,但她們也這樣,苦大了。

至少何快和何樂兩個人在吃喝方麵,禾花就沒有特彆的虧待他們,但也僅僅隻是一日三餐,那些零食零嘴,一年到頭也不常見,所以說起來她十分的羨慕何陽和何菲,隻要想吃,甚至不用說,她的爺爺奶奶都會給他們兄妹二人買。

毫不誇張的說,從小到大,隻有在一年過年的時候,她的爺爺遞給了她兩塊糖。

照道理來說,她應該十分有骨氣的,不去接,可當時是何孝帶著她去拜年,所以那兩塊糖她接住了。

就是因為日子過得清苦,所以在穿的方麵,禾花就格外的剋扣何樂,她所用的宗旨就是,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給老三,她們家其實是有一個小老三的。

隻不過這個小老三,沒有保住罷了。

說起來這也是一件傷心事兒,這件事情加劇了禾花以及她的爺爺奶奶和大伯大媽之間的矛盾,那個時候,他們鬨的街頭巷尾都是閒話。

當然,他們家是處於劣勢當中的劣勢。

當時禾花懷孕的前三個月,村醫說,需要臥床休養,可是那個時候正是農忙的時候,禾花是想要休息的,可那時候農忙,天氣不好,禾花親自去張羅開口,希望她的爺爺奶奶能夠幫忙將今年這小麥搶收一下,當時她的爺爺奶奶也沒有說話。

禾花隻以為,他們沉默是金,沉默就是代表應了,卻不想,等到禾花去地裡看的時候,她們家的麥子還在地裡,而她的爸爸何孝,正在幫她的大伯家裡搶收。

這件事情的後續是,禾花流了產,自然是氣的。

然後他的爺爺奶奶還說,那是禾花這一胎原本就保不住,是她體弱的緣故。

因為這個說法,他的爺爺奶奶沒少被村裡的人罵。

但最最讓禾花可氣的是,這件事情發生了之後,她的爸爸何孝還幫著他爺爺奶奶和大伯說話。

“我爸媽說,讓我先幫著大哥,家裡搶收一下,大哥家裡就剩那一點點了——”

“他們剩那麼一點點,關你什麼事?”

“我們家是兩畝半的莊稼,全部被毀了呀,是全部啊!”何孝就不說話了。

在那裡裝啞巴。

那啞巴裝的人,真的是讓人窩火。

“我們總共就隻有那兩畝半,你讓我們母女三人吃什麼喝什麼?”

“彆人家的都是人,我們家的就是野草,是吧!”

“你憑什麼去管他們家的事?他們家就剩那一畝田,我們是顆粒無收,是顆粒無收啊!”

“我當初怎麼瞎了眼了會看上你?”

“像你這樣愚孝的男人,你究竟結婚禍害彆人家的女兒乾什麼?”

“你爸媽,你大哥嫂子好,你去跟他們過呀!”

“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恨,禾花怎麼會不恨呢?

禾花說的狠了,罵的多了,何孝還反駁著:“怎麼就會沒吃的,怎麼就會餓死人?”

男人有時候就會避重就輕,但是他們明知道事情有多嚴重,而且那個後果就是自己造成的,但就是不願意承認。

“我去我大哥家借一點,不就好了嗎?”

說起來也可笑,人做事情絕情起來也絕呢。

何孝確實是去借糧食了,可卻空手而歸。

許翠翠那說話的口氣,和噎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嫂子,你看,家裡今年也沒有收成,就先在您這裡借上一半袋小麥,等到來年——”

“就讓你幫了會兒忙,你看你那傻子婆娘,鬨成什麼樣子了!”

“那樣的人就是欠收拾!”

“是她自己身體不爭氣,孩子沒有保住,倒是怪這個,怪那個,再說即使那個孩子保住,她就一定是個男兒?”

“我們家沒糧,賣了,都賣了,現在都換成錢了,糧食沒了,錢你就更彆想借走了。”

何忠可能是想說什麼,但他最終看了老婆一眼,又看了自己爸媽一眼,最後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在這件事情上,仔細說來,老爺爺,老奶奶自然是有責任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又怎麼會把責任攤在自己頭上,更何況他們覺得許翠翠說的也有道理。

如果沒有形成嚴重的後果,這便也罷了,可是現在是個爛攤子,誰願意把這盆子屎給自己頭上扣?所以那就隻能怪彆人。

這人,怎麼會怪自己呢?

“可不是嘛,你大嫂說的有理,她自己懷著身子,還生了那麼大的氣。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兒,現在又想怪這個,又想怪那個,她命裡沒兒,這能賴在誰頭上?”

這世界上有得最大的惡意,往往是來自同性。

所以何孝算是吃了閉門羹,也喝了西北風,原本就心情不好,可是這一回來,又被禾花這樣數落謾罵,他心情又能好到哪裡去?

何孝的一肚子火,最終全部發給了在自己家裡處於更加劣勢的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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