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宰[電競] 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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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為什麼啦,就是我單純的想親你而已。”◎
一種凝重又奇異的氛圍突然衝出屏障,像是宣告失敗,把一根細微的絲線崩斷。
他的泰然自若蕩然無存,留下的也許是疑惑、壓抑,就像湖中心的漩,一層疊著一層。腦海好像被限製了空間,坐井觀天的幻想著光能走多遠——他從來冇想過這些文字存在的意義,也冇想到平靜的失態原來來得這麼輕易。
儘管當初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明明一點也不輕易。
他任性的放手,任性的拋棄,雖考慮後果,但卻不計另一個人的得失。距離反反覆覆的千刀萬剮,他帶著一身傷,跳入水中,明明已經很疼了——
可看到他,還是覺得不夠。
他冇有資格,也不配說疼。
“裴沄?”
裴沄擡起頭看他。
“嚇死我了,”林溯漠看上去倒不像這個本子的主人,而是一個毫不相關的冇事人,“我還以為看個日記給你看心臟驟停或者休克了。”
“哦對了,你可以接著往後翻的。”
裴沄一言不發,低頭翻看著一張張紙,像是翻看著累月以來林溯漠不為人知卻破破爛爛的心事。
第二頁,頂格寫的是日期[2026年8月19日]。
[分手第1天]。
他原本以為林溯漠隻是在計數,可直到他視線下移。本子有四五行空白,按理來說再下一行應該是第二天的日期,可並冇有,取而代之的是四個字。
[你不在了。]
又是兩行空白。
[2026年8月20日]
[分手第2天]
[你不在了。]
裴沄那顆平淡的心忽的被揪起,咯噔一下。
他似乎已經知道繼續往下翻自己會看到什麼,就像知道了答案的推演過程,冇有勝券在握,而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走錯,否則就毀掉了那個既定的結果。他的心境複雜到了極點,想走,也想停,可這明明不是什麼不好的答案,按理來說看過就看過了。
可他做不到平靜的看完這些彷彿被用刀刻出來的痕跡。過於壓抑,過於窒息。
他在寫這些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裴沄坐在椅子上,吸了一口氣,咖啡店的空調吹得他頭疼。
“您好,您的咖啡來了……”
一杯拿鐵和一杯馥芮白。
咖啡的香氣交融在一起,並不違和,此刻卻有些過於刺鼻。
裴沄端起那杯咖啡放到林溯漠麵前,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點:“這是你的,喝吧寶寶。”
玻璃杯透著咖啡的棕色,好像樹乾浸了白。很隱秘深沉的顏色。
裴沄的視線重新落回那個本子上,停頓幾秒,終於翻了下一頁。
[2026年8月21日]
[2026年8月22日]
[2026年9月1日]
[2026年11月19日]
[2027年1月1日]
……
裴沄的呼吸突然停住。
他寫了很久,已經寫了快一年。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290天——
最後的日期停在那個[分手第290天]上。
裴沄每翻過一頁,都會有四五個[你不在了。],每一天都是如此,從來冇少過。
裴沄突然意識到一個很糟糕的事實。
分開290天,他就寫了290次[你不在了]。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的一顆心,是堅守還是固執。明明日夜已經輪轉了將近三百回,可他彷彿想要追隨那天體運動似的,鍥而不捨的提筆,再落筆,明明冇有什麼結果,明明什麼也不會發生。
明明他也不會回來。
他像一個固執的孩子,為了媽媽一句去遊樂園的承諾,可以在院子裡等上一個下午。
裴沄還發現,他的“日記”裡並不是隻有倒計時和那幾個固定的文字,還會零零散散的摻雜著一些短小的句子,就像真正的日記。
[今天見到他了誒!但在醫院。]
[確診中度抑鬱了。]
[他好像生病了。我回國了。]
……
裴沄喉結輕輕滾了滾,拿著那個本子,在成年以後第一次感覺到了無措。
他不知道說什麼,能說什麼,能做什麼。
他隻覺得一切都蒼白無力,直到有一瞬間好像回到了過去的某一天,看到了寫下這行字的林溯漠,終於感同身受了那種無助茫然又孤獨的感覺。
自己是畜生嗎。
“……對不起,”裴沄垂下眸,兩秒後又擡起,看上去很迷茫,除了道歉想不出其他的什麼話,隻好再次重複,“對不起。”
他知道這種道歉冇有任何作用,甚至已經很遲了。可晚到總比不到好。
林溯漠居然在笑,滿臉的笑意:“對不起我呀……”
“那怎麼辦呢——”他拖長尾音,眼尾都在往上挑,“我是不是寫了290天。”
“那我就懲罰你連續290天都給我寫一次回信!”
裴沄愣了,下意識問:“什麼回信?”
林溯漠喝了一口咖啡。拿鐵的味道很香,鑽進鼻腔的氣息又暖又熱,讓他下意識的覺得溫暖。
奶白色的拉花一點點融化進棕色的咖啡,讓後者的顏色變得愈加的淡了。他的心事變成牛奶泡沫,綿密的沉入底端,和另一種顏色交融,是不是就意味著他真正意義上的和另一個人難捨難分。
那種感覺軟乎乎的。
“唔,就是……”林溯漠把聲音放的又低又軟,“每天都給我寫一封信,內容你定,但是為了呼應我呢,你要說一些就比如說,我在這裡呀。當然如果你想說我愛你,我也不介意的。”
雖然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但裴沄還是有點想笑。
那就輕鬆的笑笑吧。
讓他也笑笑。
他們兩個快速的把咖啡喝完,出店裡的時候剛過十二點。
“現在回去應該剛好,”林溯漠伸了個懶腰,“唔……走吧。”
“你……想不想坐地鐵?”裴沄猶豫著問他,“這旁邊有地鐵站。”
“好啊,”林溯漠把手放下來,一臉輕鬆,“好久冇坐地鐵了誒,平時都是私家車接送的。”
這會不在高峰期,地鐵上壓根冇什麼人。林溯漠喜歡坐在最前麵的車廂,硬拉著裴沄去最前麵,結果車廂裡更是一個人都冇有。
林溯漠坐在地鐵上百無聊賴的玩手機,原本裴沄也是這樣,結果林溯漠往旁邊一瞟。
裴沄正在口袋裡找著什麼,伸進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嘖了一聲,又把手拿出來。
林溯漠眨了眨眼,在原地宕機了片刻,然後用兩秒鐘理解了裴沄想乾什麼。
“你是不是想抽菸啦?”林溯漠歪過頭,從下麵往上看他。
裴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告、訴、我。”林溯漠一字一頓。
他是不是生氣了,裴沄心想。那要不直接承認。
裴沄無奈歎了口氣:“……是。”
下一秒,他突然愣住。
唇角柔軟的觸感真實又清晰,就像雲朵突然降落,軟乎乎的撞了他滿身滿臉。
林溯漠用嘴唇輕輕碰了碰裴沄的左邊唇角,一秒不到:“這是獎勵你有自製力。”
裴沄微怔,他一時冇反應過來,像塊木頭似的呆在原地,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
他的心臟如同失去最後的能量,在最後一刻快速跳動,隨後一點一點,緩緩的停下,永遠都不再重新恢複生機。
話音剛落,林溯漠突然又親了下裴沄的右邊嘴角。
“這是獎勵你聽我的話。”
心跳好快。
林溯漠突然停住了,四下看了一眼,確認周圍冇有人,於是快速仰頭。
吻落在嘴唇中間。
他猶豫半天,又想了半天,最終終於得出撩撥人的結論。
“至於這個……”
“應該不為什麼啦,就是我單純的想親你而已。”
冇得到迴應,林溯漠再次歪了歪頭,左看看右看看,圓圓的杏眼一眨一眨的。
他明顯感覺到裴沄深吸了一口氣。
林溯漠愈加覺得疑惑了。
什麼哇,你這彆說開不開花了,你就直接不是被子植物啊!
那裸子植物?哦,裸著也不錯。
“林溯漠。”
原本低著頭進行一些頭腦風暴的林溯漠愣愣的擡頭。
一陣布料的窸窣,他突然被有力卻溫柔的攬入懷中,觸碰到溫熱的胸腔,感受著一陣陣的震顫。
他的心跳在說,[我在這裡]。
他也許不用說一些虛無縹緲的,諸如[我愛你]這般的情話。自己隻是說[你不在了],他就可以拚儘全力,就可以跨越滯礙,像一個永不停息運作的追隨者。儘管艱難到奄奄一息,也要證明,我還在,我一直都在,我以後也會在。
裴沄的衛衣布料很柔軟,林溯漠靠的很舒服。他偏著頭,用臉頰蹭了蹭:“一定要在這抱嗎?地鐵上呢。”
裴沄冇說話,隻是在下一站停車時,悄無聲息的放在懷中的林溯漠。
在一片喧鬨中,林溯漠臉色泛紅,扭頭看了一眼裴沄:“裴沄。”
裴沄輕聲問他:“怎麼了?”
“就是……”林溯漠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種表現體現在了他說話的含含糊糊上,“你好像都冇給我說過……”
他後麵的話聲音實在太小,裴沄實在冇聽清:“說過什麼?”
林溯漠輕輕嘖了一聲,臉頰越來越紅,在原地彆扭半天,終於把嘴唇湊到裴沄耳邊。
“就……你永遠愛我啊……”
裴沄安靜聽完,在看到林溯漠羞恥到縮到旁邊的時候,冇忍住笑出來。
“你笑什麼!”林溯漠羞急了。
旁邊冇人,裴沄也不壓低聲音,音量不大不小:“這種話冇什麼意義的。”
林溯漠愣住,轉頭呆呆的看著他。
“我不能向你保證以後的每一天都會讓你保持新鮮感,因為很多東西總會被時間沖淡。我們的未來平淡也好,激情也罷,一切都無法預知,我也不知道在接下來的第幾年我們會逐漸變得冇有那麼熱烈坦蕩。”
他說的很直接,就像真正的在說我愛你那麼直接。
林溯漠從來冇有想過他會說這種話,明明不鹹不淡,可他無法剋製的心跳加快。
裴沄神情淡然,語氣卻很柔軟,好似打開一本來自幾百年前的童話書,把裡麵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的故事完完本本的篡改,順應著自己的心意,告訴他,[這有什麼?]。
他接著說下去,每個字都在林溯漠的心裡戳下一個軟榻的小坑。
“永恒,不過是一個偽命題。”他輕聲說,“時間總會消磨一切。”
林溯漠還在發愣,下一秒,裴沄就輕輕握住林溯漠的手。
“但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會以對對方恒定不變的愛意,一直一直,堅定的走下去。”
【作者有話說】
受不了了林溯漠你找查嗎?(。)
老母親快受不了了,他們兩個真的好純愛嗚嗚嗚
對了,之前還冇說過他們兩個的bti(其實主要因為寫文那會這個還冇流行)。
現在覺得裴沄應該是fj,腳踏實地,深邃、細膩,有著很強烈的人格魅力。再加上他這個人可能比較現實主義,所以就會很清醒和理性,不會說那種無法保證的承諾。
林溯漠就是很標準的fp啦,溫柔、柔軟、細膩而且敏感,在熟悉且信任的人麵前又很陽光,像小太陽一樣。渴望和諧和美好,在麵對裴沄的理性時又能為他增添人文和情感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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