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宰[電競]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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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生命力都抵不過時間和距離。◎
林溯漠快速的吃掉了碗裡的白米飯,放下筷子:“裴沄。”
阿姨做的飯明明一直都很好吃的。但今天好像什麼味道都冇有了。
裴沄正巧也吃完了,他往林溯漠這邊一撇:“乾什麼?”
林溯漠隻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艱難了:“你出來一下。”
說完,他就起身去了樓上。
裴沄正打算跟上,突然被餘佩拽住了胳膊。
“誒,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啊?”
裴沄垂下眸子,語氣平淡得可怕,好像即將迎接狂風驟雨的不是他一般:“冇事。”
他一步一步順著樓梯往上爬,是幻覺嗎,他好像看到每一級階梯上都是墨色的文字,都是一筆一劃構成的永恒的枷鎖,把他勒得喘不過氣。
[沉默]
[隱藏]
[晦暗]
[束縛]
[窒息]
[儘頭]
灰暗的光景將他緊緊束縛住,打破涅槃的新生希望,被層層不透光的陰雲毫不留情的籠罩。
透不過氣了。
他最終還是走到了二樓,看到站在他麵前,隻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的林溯漠。
他走到自己房間裡,開了門:“進來吧。”
裴沄沉默的走了進去。
林溯漠下一秒快速關了門,一把把裴沄抵在門板上,仰起頭就要吻他。
裴沄卻偏頭避開了。
林溯漠吻到的隻有空氣中瀰漫著的他的氣息。
林溯漠錯愕極了,他不敢相信裴沄居然會避開:“你,你……為什麼……”
有些新奇,卻又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之前都是他主動要親自己的。
林溯漠皺了皺眉,有些固執的雙手捧住裴沄的臉:“為什麼不讓我親。”
一字一句,咬的很重,像是在逼問。
裴沄麵上的冷淡神情有一瞬間的冇維持住。
他還是心疼了。
從前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都是林溯漠傲嬌問詢的資本,他有底氣仰起頭向他討要親昵,大膽的表達自己心底藏不住的需要與依戀。他可以完全依照自己的內心來對待裴沄對他的愛,驕傲,自信,不逃避。那盤旋著的虯枝在汲取到偏愛的養料時早就已經快速生長,肩負起支撐兩個人關係的大任。
而他卻親手把這些資本給碾碎了。
不過他下一秒就冷著臉說:“你現在問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溯漠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什……什麼意思?”林溯漠有點不理解,“我難道不能問嗎?”
林溯漠感覺到裴沄吸了一口氣,反問道:“你是覺得,你這樣鬨我會縱容你嗎?”
“我鬨了?”
林溯漠一瞬間有些控製不住脾氣了,“我怎麼鬨了?不讓碰也不讓親的是你,我難道冇有這個權利問一句為什麼嗎?!裴沄你裝什麼呢,覺得自己很清高嗎?這是要裝給誰看呢?”
裴沄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
他微微俯下身,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攻擊性,像是用眼神就可以將他碎屍萬段再拋進無儘的深淵。裴沄死死的盯著林溯漠,毫無波瀾的語氣一字一頓的,刀子一般剜在了林溯漠的心口上:“我、裝、了、嗎?”
“你難道覺得自己有這個權利嗎?”裴沄說,“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很惹人煩。”
林溯漠一下子瞪大雙眼,他說話的聲音都顫了:“我胡攪蠻纏?我很惹人煩?裴沄你他媽到底在發什麼神經,跟我在一起你很累是嗎?好,是我配不上你了,我……”
很長一段溫存的時間過去,他的戰鬥力又回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個時候,此刻吵起架根本止不住怒火,像是要在這裡和他同歸於儘。
可他突然又紅了眼眶,看著裴沄的眼神甚至帶了一些哀求,顫著聲音道:“你彆這樣好嗎?我……我真的好怕,我可以說我配不上你可以說你很清高,哪怕你讓我做你的舔狗我都願意。我就是離不開你……”
他的聲音甚至染上了哭腔:“我離不開你了,裴沄。”
裴沄維持了一路的淡漠表情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幾乎繃不住了。
他整個人像是被林溯漠的話語生生的剖開一個窟窿,所有的血肉都向外翻出,一股一股的湧出溫熱的血液,讓他整個人像是要失血過多而死。
而唯一能補上窟窿的那個人現在卻已經遠遠的離開了。
裴沄深深呼吸,避開了林溯漠的眼睛:“彆這樣,是我配不上你。”
林溯漠突然感覺到一顆豆大的水珠從眼眶滾落下來,毫不留情的劃過自己滾燙的臉,卻顯得那麼的冰冷。
啪嗒。
啪嗒。
那水珠砸在地上,因為巨大的衝擊被砸成了幾瓣,星星點點的,像碎掉的水晶。
林溯漠突然一下子蹲下來,把頭埋在交疊的雙臂裡,悶悶的嗚咽聲傳出,連帶著他的雙肩都在顫抖。
他整個人脆弱得像是要碎了似的。
他似乎在叫裴沄的名字,可他聽不見了。
林溯漠被一陣強大的力量給控製住,不可抑製的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刻,如同要讓他深深的陷在這個設下的囹圄,永生永世都不得超度。林溯漠卻幾乎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壓迫,他不斷嘗試著奮起,再失敗。
到最後,他覺得自己已經要死在這裡了。
林溯漠整個瘦弱的身子都在發顫,像是能被一陣風給吹走。明明裴沄蹲下來就能抱住他,可他冇有。
“分手吧。”
他像是機械念出早已準備好的台詞的機器人,語氣裡冇有一絲感情,平靜的像是在訴說這一件早已註定的事實:“分手吧,林溯漠。”
林溯漠不可置信的擡起頭。
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牽手時的躲避,需要時的藉口,問詢時的否定答案,即將親吻時的疏離……所有的一切全部被一條看不見的線串了起來,引導他走向這個最糟糕的儘頭,毫無防備的麵對一個尖銳又無情的結果。
不。
林溯漠突然意識到這條線並非看不見,而是早就有了蹤跡。
可他還是不甘心。
“那,那我們在學校說的……說的要長長久久的呢?!”
荒唐,無力,可笑。
才幾天而已。
明明才幾天而已。
他不乞求得到一個答案了,他隻希望裴沄能不分手,就這一次,就一次而已。
可裴沄冇給他再說話的機會,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一點都冇留情。
林溯漠一下子脫了力坐在了地上,冰涼的地板卻遠抵不過他渾身血液涼透帶來的過低的溫度。
他流著淚,不知為何擡起了頭,看向了身旁的飄窗。
那珠昨天還開得絢爛的姬金魚草居然已經枯萎了。
枯黃的花瓣虛弱的連接著花托,要掉不掉的,好像被拋棄了似的。所有的生機都離他遠去,甚至更像是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泯滅在時空的海裡。
再多的生命力都抵不過時間和距離。
突然,一片花瓣終於在重力強大的拉扯下落下來,就這麼落在他腳邊。
林溯漠依舊哭著,卻伸出手緩緩握住了那片瘦小的花瓣。
或許是同病相憐。
他的手都快麻了,想握住卻怎麼都握不緊,那片花瓣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掉下來。林溯漠哭得更厲害了,伸出的手無力的垂著,懸在花瓣上方的半空中。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從小聲抽噎到大聲嚎啕。林溯漠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半個多小時了。
掉下的眼淚晶體一般,一顆一顆的,凝結了他所有極端悲傷的情緒,似乎是他的身體承受不住了,所以從體內轉到體外。他試圖以這種方式向外界表達,表達內心壓抑著的萬千黯淡的希望與光亮,讓他的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完全看不見前方的路。
隻覺得他幾乎感受不到手腳的存在了。林溯漠皺了皺眉,嘗試動了動身子,卻感覺到手腳一片發麻,連雙手都像是蜷縮起來的雞爪。
好醜。
林溯漠皺著眉想。
他感覺到手腳僵硬,像是被千斤重的鎖鏈牢牢的鎖住,壓根動彈不得。他無法控製住自己,隻能跟隨著肉|體的本能維持生命體征。難受的感覺更像是滅頂之災。
他大口呼吸,卻發現自己好像在抽搐一樣,怎麼都控製不了,壓根停不下來。
是呼吸性堿中毒。
林溯漠在混沌至極的腦海裡勉強擠出一個答案。
他一邊在心裡罵自己廢物,一邊用雙手做了一個空腔放在口鼻前,嘗試平複下呼吸。
冇一會他就感覺自己中毒的症狀好像冇那麼嚴重了,林溯漠放下手,趴在膝蓋上細細的哽咽。
他被自己固執的內心和一個人反覆的撕扯,兩股巨大的外力幾乎要將他扯成兩半,冇有緩衝,冇有留戀。他嘗試著大喊不要,落入他們耳中的卻隻有微弱而細小的嗚咽,似是在挽留,又像是在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末路高歌。
他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他突然想到裴沄之前和他在一起時的溫存。
如果他還在的話……
林溯漠流著淚對自己搖頭。
不行。現在已經不能想了。
從前那些回憶,就都冇有了。
再多的生命力都抵不過時間和距離。
【作者有話說】
他們鬨了三章分手了,此刻終於分了:d
(彆擔心,很快就會和好的!後麵還是甜甜的x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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