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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劫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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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風眠和段照臨是圈內出了名的死對頭夫妻。

結婚第一年,他敢帶著嫩模招搖過市,她就敢轉頭把他千萬豪車砸個稀巴爛。

結婚第二年,他將她丟進冷庫凍上一天,她就敢將不會水的他一腳踹進泳池。

他們白天恨不得掐死對方,晚上又在床上瘋狂撕咬,無時無刻不在詛咒對方早點死。

結婚第五年,段照臨的願望實現了。

顧風眠死了。

死在她生日當天,被一個蒙著頭的陌生男人衝進來,捅了三十三刀。

劇痛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炸開,顧風眠的意識像被浪頭拍打的沙堡,一點點潰散。她想尖叫,喉嚨裡卻隻剩下漏風般的嗬嗬聲。

“段照臨……”

她顫抖著摸索掉在一旁的手機,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撥通了他的電話。

一通,兩通,三通……

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電話終於接通了。

“段……”

一個字剛出口,就被那邊冰冷刺骨的聲音打斷:“顧風眠,你有完沒完?今天我沒空陪你瘋,錦寧回來了,我要去接機!”

“嘟……嘟……嘟……”

忙音像是喪鐘,敲得她耳膜生疼。

段照臨掛了電話,甚至直接關了機。

他是那樣的不耐煩,不給她留一絲餘地,以至於她最後想說的話,都堵死在了喉嚨裡。

“段照臨,我……要死了……”

“這一次,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手機滑落在地,螢幕徹底暗了下去。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手臂無力垂落。

再次有意識時,顧風眠發現自己到了奈何橋。

腳下是滾滾的忘川河,河水幽暗,像是能吞掉人所有的光。

孟婆端著一碗湯遞過來:“喝了吧,忘了前塵,好入輪回。”

顧風眠接過來,仰頭就灌。

湯水入喉,冰涼一片,可腦子裡的畫麵卻分毫未減。

她不信邪,又接連喝了九碗,喝到最後直打嗝,段照臨那張刻薄的俊臉依舊清晰得像是刻在腦子裡。

“老太太,”她放下碗,苦笑一聲,“你這湯是不是過期了?一點用都沒有。”

孟婆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聲音蒼老又平淡:“我這湯賣了幾千年,就你話多。不是湯沒用,是你心裡的執念太深,石頭都比你這顆心好泡軟。”

執念?

顧風眠閉上眼,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記憶,不受控製地翻湧上來。

她、段照臨、韓錦寧,三人青梅竹馬。

可段照臨的眼裡,從來隻有一個韓錦寧。

他會為了發燒的韓錦寧守上一天一夜,也會在大半夜翻牆出去,隻為給她買愛吃的話梅雪糕。他看韓錦寧的眼神,是她模仿不來的溫柔繾綣。

為了讓他看自己一眼,哪怕隻是厭惡的一眼,顧風眠開始想方設法地跟他對著乾。久而久之,她成功了,成了他最恨的死對頭。

後來,段奶奶以死相逼,段照臨纔不得不娶了她。

新婚夜,他發現了她寫滿了他名字的日記,那點燃了他全部的恨意。他篤定是她設計了一切,逼走了他的摯愛,毀了他的一生。

可他不知道,他出車禍後醫生說他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他最愛的韓錦寧隔天就買了出國的機票。是她顧風眠,守在病床前,日日夜夜地照顧他,跟一個植物人說話。

段奶奶正是看中了她的真心,纔在他醒來後,強硬地促成了這門婚事。

這些真相,她一次次想說出口,可一對上他那雙淬了冰的眼睛,所有話都變成了利刃,隻會讓她更疼。

孟婆看著她的記憶,也跟著歎了口氣。

“執念未消,難入輪回。這樣吧,我許你重返人間五日,你若能讓段照臨親口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我老婆子就讓你死而複生。若做不到,五日期滿,你必須放下一切,喝湯投胎。”

顧風眠愣住了。

讓她去要段照臨的一句“我愛你”?

這比讓她現在就魂飛魄散還難。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你還不如直接送我上路”,孟婆已經不耐煩地拂了拂袖子。

一陣陰風吹過,顧風眠眼前一黑,整個人天旋地轉。

再次睜眼,她已經站在了熟悉的彆墅客廳裡。

隻是,她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整個人輕飄飄的。

然後,她看見了地上那片刺目的血泊,以及血泊中躺著的,死不瞑目的自己。

顧風眠的心狠狠一抽。

她蹲下身,顫抖著伸出手,想碰碰那張慘白的臉。指尖卻直接穿了過去,什麼也摸不到。

她不甘心,閉上眼,將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指尖。

再試一次。

這一次,她終於碰到了。那是一種刺骨的、屬於死亡的冰冷,讓她這個鬼魂都打了個哆嗦。

“五天……讓他說愛我……”

顧風min喃喃自語,忽然覺得可笑。

她花了一輩子,都沒能捂熱那塊石頭,現在人都死了,隻剩五天,怎麼可能?

可心底深處,卻有個不甘的聲音在嘶吼:“萬一呢?萬一他會說呢?”

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離段照臨下飛機回來,還有幾個小時。

決不能讓他看到這副場景。

顧風眠眼神一厲,恢複了往日的悍勁。她再次集中意念,雙手抓住“自己”的胳膊,用儘全身的力氣,開始往衣帽間的方向拖。

一個鬼魂,拖著自己的屍體,在昂貴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詭異的血痕。

這畫麵,荒誕又心酸。

就在她費力地將屍體拖到衣帽間門口時,彆墅外突然傳來一陣刺眼的車燈光束,緊接著,是那台她再熟悉不過的阿斯頓馬丁的引擎聲。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

他回來了。

段照臨,提前回來了!

顧風眠心臟猛地一縮,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將自己的屍體往衣帽間裡塞。

那具身體已經開始僵硬,沉得像塊灌了鉛的石頭。她用儘了鬼力,才終於把“自己”塞進衣櫃最深處,用幾件段照臨從不穿的舊大衣蓋住。

關上櫃門,她終於能喘口氣。

可客廳裡那道刺目的血痕,像一道猙獰的傷疤,嘲笑著她這一生的荒唐。

顧風眠立刻找來抹布和水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點一點擦拭。

血已經半凝固,黏膩又腥甜。

每擦一下,指尖穿過抹布觸碰到地板的虛無感,都在提醒她,她已經死了。

這些血,是她流的。

這條命,是她丟的。

就在她擦掉最後一點痕跡,準備處理水桶時,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冰冷淬著厭惡的男聲響起:“顧風眠,你又跪在地上耍什麼花招?”

她身體一僵,手裡的抹布“啪”地掉進水桶裡。

顧風眠緩緩回頭。

段照臨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站在門口,眉眼間是她看了十年的不耐與疏離。矜貴,又冷漠。

他不是一個人。

他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長發披肩,麵容清秀,正是韓錦寧。

幾年不見,她還是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然而,在看清顧風眠的臉時,韓錦寧的表情瞬間變了。

那不是久彆重逢的驚訝,也不是見到情敵的敵意,而是一種極致的、見了鬼的驚恐。

她的臉“唰”地一下白了,眼睛瞪得滾圓,嘴唇哆嗦著,下意識就往段照臨身後躲,身體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啊!”她甚至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顧風眠心裡“咯噔”一下,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反應,也太誇張了吧?難道自己現在鬼氣太重,把她給嚇著了?

段照臨顯然也察覺到了韓錦寧的失態,他立刻轉身扶住她,語氣是顧風眠從未聽過的緊張和溫柔:“錦寧,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韓錦寧死死抓著他的手臂,指甲都快嵌進他昂貴的西裝布料裡,她驚魂未定地指著顧風眠,又好像不敢指,聲音都在發顫:“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段照臨皺眉:“她是我太太,她不在這裡能在哪?”

“不……不是……”韓錦寧像是想說什麼,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深吸幾口氣,煞白著臉找了個藉口,“我……我好像聞到一股血腥味,有點頭暈。”

血腥味?

顧風眠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擦乾淨的地板,再看看韓錦寧那副快要嚇暈過去的樣子,心中一個荒唐的念頭冒了出來。

段照臨的耐心告罄,他銳利的目光掃向顧風眠,厭惡更深:“又是你。顧風眠,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嗎?非要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才滿意?”

若是從前,顧風眠聽到這話,心早就疼得縮成一團了。

可現在,她隻是個旁觀的鬼魂。

她平靜地看著他,甚至還整理了一下自己虛幻的衣角,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開口:“想要我消停?可以啊。”

“段照臨,你對我說一句‘我愛你’。”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進死水裡,帶著一種詭異的鎮定。

段照臨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扯了扯嘴角,滿眼譏諷:“我愛你?顧風眠,你也配?”

說完,他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轉頭對著懷裡柔弱不能自理的韓錦寧,聲音瞬間柔和下來,帶著繾綣的愛意:“錦寧,我隻愛你。”

韓錦寧的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她靠在段照臨懷裡,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顧風眠,小聲說:“照臨,你彆這麼說,風眠聽了會難過的。”

“她?”段照臨冷哼,“她要是有臉皮,當初就不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逼我娶她。”

他牽起韓錦ning的手,旁若無人地往裡走:“彆管這個瘋子,我帶你去挑房間。錦寧,你剛回國,房子還沒收拾好,這幾天就先住在這裡。”

顧風眠的心,還是被這句話刺得狠狠一抽。

那是她死亡時,都未曾消失的鈍痛。

她看著段照臨小心翼翼地扶著韓錦寧從她身邊走過,韓錦寧甚至不敢看她,將臉埋在段照臨的臂彎裡,像是在躲避什麼瘟疫。

顧風眠忽然覺得,孟婆這任務,簡直是在為難她這個鬼。

晚餐時分,餐桌上豐盛得像是在過年。

段照臨和韓錦寧坐在一起,他給她夾菜,她對他淺笑,兩人喁喁私語,儼然一對璧人。

而她這個正牌的段太太,像個透明的擺設。

顧風眠低頭扒著飯,味同嚼蠟。

她現在是鬼,根本吃不了東西,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看著對麵那兩人情意綿綿,她忽然很想cos一下貞子,從電視機裡爬出來,問問韓錦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入夜,顧風眠飄在二樓走廊,思考著怎麼才能讓段照臨那個狗男人開口說愛她。

這時,她無意間撞見韓錦寧在拐角處壓低聲音打電話。

隻聽她氣急敗壞地說道:“怎麼辦事的?我不是讓你們殺了她嗎!為什麼她現在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活見鬼了!”

顧風眠渾身一震。

手裡的水杯(她用意念拿起來的)“哐當”一聲,從她虛幻的手中穿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刺耳。

韓錦寧嚇得猛地轉身,看到是她,臉色比之前在門口時還要慘白。

“是你?”顧風眠的聲音都在抖,不是怕,是氣的,“是你找人殺我?”

韓錦寧嘴唇囁嚅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神裡全是敗露的恐慌。

就在這時,她眼角餘光瞥見一道身影正從書房出來,韓錦寧眼珠一轉,立刻戲精附體,腳下一崴,直挺挺地朝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摔了過去!

“啊!”她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呼。

“錦寧!”

段照臨聽到動靜,箭一般衝了過來,看到的正是韓錦寧摔在地上,而顧風眠“咄咄逼人”地站在一旁。

他瞬間怒火攻心,一把將顧風眠狠狠推開:“你又對她做什麼了!”

顧風眠被他推得一個踉蹌,身體直接穿過了牆壁,又自己飄了回來。

韓錦寧已經梨花帶雨地被段照臨扶進懷裡,她哭著抓住他的手,委屈巴巴地說:“照臨,你彆怪風眠……她不是故意的。可能……可能是因為今天你當著她的麵說愛我,她心裡不舒服……我受點傷沒什麼的,隻要她能解氣就好。”

好一朵盛世白蓮。

段照臨聽完,再看向顧風眠時,那眼神,淬著刀子,恨不得將她淩遲處死。

可在韓錦寧麵前,他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怕嚇到她。

於是他彎腰將韓錦寧打橫抱起,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先帶你去包紮傷口。”

顧風眠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緊緊相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心中那點殘存的痛楚,已經徹底麻木了。

她飄回自己的房間,這裡還保留著她生前的樣子,隻是如今看來,像一座精緻的墳墓。

沒多久,段照臨推門而入,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氣,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

“你是不是一天不惹事就不痛快?”

顧風眠轉過身,平靜地看著他,甚至還笑了一下:“是啊,你能拿我怎麼樣?”

這個笑容徹底激怒了段照臨。

他大步上前,伸手就想扼住她的喉嚨,卻抓了個空。

他的手,徑直從顧風眠的脖頸間穿了過去。

那是一種穿透虛無的、冰冷的空洞感。

段照臨猛地一僵,身體因為慣性向前踉蹌一步,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眼前毫發無傷的顧風眠。

“你……”他瞳孔緊縮,喉結滾動,一個荒謬卻唯一的解釋湧上心頭。

顧風眠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他震驚的表情,慢悠悠地開口:“怎麼?摸不到我,很生氣?”

“顧風眠!”段照臨低吼出聲,那張英俊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絲無法言說的恐懼而扭曲,“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我是你恨之入骨,卻又不得不娶的妻子啊。”顧風眠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像針一樣紮進段照臨的耳朵裡。

無法觸碰,無法傷害。

這種無力感讓段照臨的怒火燒得更旺,他死死地瞪著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字句:“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愛你?顧風眠,收起你那套惡心的把戲!我告訴你,我永遠都隻會恨你!”

說完,他像是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汙了眼睛,轉身“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門外傳來他暴躁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顧風眠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隻剩下無邊的冷清。

勝利了嗎?好像是。

可為什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抬起虛幻的手,看了看,距離任務時限,隻剩四天了。

時間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隨時可能落下。

第二天一早,顧風眠飄下樓時,韓錦寧正姿態優雅地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

見到她,韓錦寧放下咖啡杯,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風眠,醒了?照臨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本來今天他要推掉會議陪我去一個拍賣會的,但我不想他太辛苦,硬是把他勸走了。”

話語裡的體貼,掩不住那份炫耀的得意。

韓錦寧說著,話鋒一轉:“正好我缺個伴,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

顧風眠懶得理她。

韓錦寧似乎料到了她的反應,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你要是不去,我可就要打電話告訴照臨,說你昨晚故意裝神弄鬼嚇我,害得我一夜沒睡好。”

顧風眠動作一頓。

她知道,以段照臨昨晚那副見了鬼的模樣,韓錦寧這盆臟水潑過來,他百分之百會信。

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惹怒他。

“好,我跟你去。”她冷冷地應下。

去拍賣會的路上,車內一片沉默。

韓錦寧低頭玩著手機,嘴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忽然,車子一個急刹,一輛黑色麵包車蠻橫地橫在路中間。

沒等司機反應過來,幾個蒙麵人已經拉開車門。

“啊——”韓錦寧發出一聲尖叫。

綁匪的目標很明確,隻衝著她一個人來,粗暴地將她從車裡拖了出去。

顧風眠坐在旁邊,全程被當成了空氣。

一個綁匪甚至在拖拽韓錦寧時,半個身子穿過了顧風眠的身體,他猛地打了個寒顫,罵罵咧咧:“媽的,這車裡空調開這麼低?”

顧風眠:“……”

大哥,不是空調低,是你“穿堂風”了。

她這個鬼,就這麼被動地“被”綁架了。

她飄出車外,看著被塞進麵包車的韓錦寧,無奈地歎了口氣,也跟著飄了進去。

車子一路顛簸,最終停在了一個廢棄的碼頭。

韓錦寧被推下車,嚇得渾身發抖。

綁匪頭目摘下麵罩,露出一張怨毒的臉。

顧風眠認出了他——裴景,那個剛被段照臨在商場上鬥垮的裴氏集團總裁。

“裴景?”韓錦寧也認出了他,聲音發顫,“你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裴景冷笑,眼神瘋狂,“段照臨讓我家破人亡,我就要讓他嘗嘗失去摯愛的滋味!”

他說著,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段照臨的電話,開了擴音。

“段總,你的心肝寶貝在我手裡,一個小時內,帶五千萬來贖人。不然,我就把她推下海喂魚!”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段照臨冰冷的聲音:“裴景,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會讓你全家陪葬。”

一個小時後,段照臨單槍匹馬地出現在碼頭。

他的目光掃過被綁著的韓錦寧,隨即,視線猛地一凝,落在了韓錦寧身旁那片空無一人的地方。

在那裡,顧風眠正靜靜地站著。

段照臨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果然能看見她!

裴景見他來了,獰笑道:“段總果然重情重義,錢帶來了嗎?”

段照臨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視線在韓錦寧和顧風眠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冷冷開口:“放了她們。”

裴景一愣,隨即狂笑起來:“她們?段照臨,你是不是嚇傻了?這裡明明隻有韓錦寧一個!難道你還想救你那個死鬼老婆不成?”

段照臨的目光冷得像冰:“我說了,兩個,我都要帶走。”

此話一出,不僅裴景愣住了,連顧風眠都怔在原地。

她忍不住出聲,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你不是恨我嗎?”

段照臨冷厲的視線掃向她:“我恨你。但你頂著段太太的名頭,就算是死,也輪不到外人來動手。”

這話刻薄至極,可顧風眠的心,卻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裴景被段照臨無視的態度徹底激怒,他猛地拔出匕首,抵在韓錦寧的脖子上,麵目猙獰地吼道:“段照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個活的,和你那個死的,你到底在乎哪個!不說清楚,我現在就送她下去陪你老婆!”

段照臨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危險,他盯著裴景,一字一頓。

“我警告你,彆動她。”

裴景聽到段照臨的話,手中的匕首更緊了幾分,韓錦寧脖頸上已經滲出一絲血珠。

“彆動她?”裴景獰笑,“段照臨,你到底在說誰?這個活的,還是那個死的?”

段照臨的目光在韓錦寧和顧風眠之間遊移,最終定格在顧風眠身上。那一瞬間,顧風眠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複雜的情緒——憤怒、困惑,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東西。

“兩個我都要。”段照臨的聲音冷得像冰。

裴景徹底瘋了,他哈哈大笑:“段照臨,你真的瘋了!這裡隻有韓錦寧一個人!你的老婆早就死了!死了!”

“她沒死。”段照臨一字一頓,“她就站在那裡。”

顧風眠心臟狠狠一跳。她看著段照臨,那個從來不肯正眼看她的男人,此刻正直直地盯著她,眼神複雜得讓她看不透。

裴景的手下們麵麵相覷,開始懷疑自己老大是不是也瘋了。一個小弟湊到裴景耳邊小聲說:“老大,段照臨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閉嘴!”裴景暴躁地踢了那人一腳,然後對段照臨吼道,“我管你看見什麼!現在立刻選擇!韓錦寧的命,還是你那五千萬!”

段照臨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朝前走了一步。

“彆過來!”裴景手中的匕首更用力了,韓錦寧疼得眼淚直流,“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就在這時,顧風眠動了。

她飄到裴景身後,集中全部意念,猛地推了他一把。

裴景毫無防備,身體猛地向前一傾,手中的匕首偏離了韓錦寧的脖子。

段照臨抓住這個機會,箭步衝上前,一拳砸在裴景臉上。

混戰開始。

段照臨以一敵五,雖然身手不錯,但終究寡不敵眾。很快,他就被幾個壯漢按倒在地。

裴景捂著流血的鼻子,惡狠狠地瞪著段照臨:“敢打我?我現在就讓你看著你的心肝寶貝死在你麵前!”

他重新舉起匕首,對準韓錦寧的心臟。

“不要!”段照臨掙紮著想起身,卻被死死按住。

千鈞一發之際,顧風眠再次出手。她用儘全力,一腳踢向裴景的手腕。

“啊!”裴景慘叫一聲,匕首脫手飛出,掉進了海裡。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道清晰的紅印,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過。

“見鬼了!見鬼了!”一個小弟嚇得臉色發白,“老大,這地方有鬼!”

裴景也開始慌了,他四處張望,卻什麼也看不見。隻有段照臨,依然死死盯著顧風眠所在的位置。

“是你。”段照臨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顧風眠耳中,“是你在幫我。”

顧風眠愣住了。她沒想到,段照臨竟然能這麼準確地判斷出她的存在。

趁著眾人驚慌失措,段照臨掙脫束縛,快速解開韓錦寧身上的繩子。

“走!”他拉著韓錦寧就要跑。

可裴景哪裡肯放過他們,他從地上撿起一根鐵棍,朝段照臨的後腦勺砸去。

顧風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鐵棍。

鐵棍在半空中詭異地停住了,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

裴景用儘全力想要揮下,鐵棍卻紋絲不動。

“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他嚇得鬆開手,鐵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段照臨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顧風眠身上。這一次,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謝謝。”他輕聲說道。

顧風眠心中一暖,剛想回應,卻聽到韓錦寧顫抖的聲音:“照臨,我們快走吧,這裡太可怕了。”

段照臨立刻收回視線,扶著韓錦寧快步離開。

顧風眠跟在後麵,心情複雜。

她救了他們,段照臨也看見了她,甚至還對她說了謝謝。

可是,距離讓他說出“我愛你”,還是遙遙無期。

回到彆墅後,段照臨立刻叫來家庭醫生給韓錦寧處理傷口。

顧風眠飄在一旁看著,心裡五味雜陳。

醫生走後,韓錦寧靠在沙發上,臉色還是很蒼白。

“照臨,今天真的太可怕了。”她抓著段照臨的手,“要不是你來救我,我就死定了。”

段照臨輕撫她的頭發:“彆怕,都過去了。”

“可是…”韓錦寧欲言又止,“我總覺得今天有些奇怪。那個裴景好像看見了什麼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段照臨的手頓了一下。

“還有你,”韓錦寧抬頭看著他,“你剛才一直在看什麼?好像那裡真的有人一樣。”

段照臨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可能是我看錯了。”

韓錦寧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夜深了,韓錦寧早早就睡下了。段照臨卻在書房裡坐到很晚。

顧風眠推門而入,看到他正對著電腦發呆。

“還在想今天的事?”她飄到他身邊。

段照臨沒有回答,但顧風眠知道他聽見了。

“你真的能看見我。”她說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段照臨終於開口:“昨天晚上,你笑著對我說話的時候。”

顧風眠想起昨晚的情景,她確實笑了,那是一種解脫後的平靜。

“為什麼?”她問,“為什麼你能看見我?”

段照臨轉過頭,直視著她:“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兩人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

“今天你救了我們。”段照臨說,“為什麼?”

顧風眠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還不想讓你死。”

“不想讓我死?”段照臨冷笑,“顧風眠,你恨我還來不及,會不想讓我死?”

“我確實恨你。”顧風眠坦然承認,“但我更恨彆人傷害你。”

段照臨愣住了。

“這很奇怪嗎?”顧風眠自嘲地笑了笑,“我愛了你十年,就算死了,這份感情也不會立刻消失。”

段照臨的臉色變了變:“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了你十年。”顧風眠重複道,“從十五歲開始,到二十五歲死去。整整十年。”

“不可能。”段照臨猛地站起身,“你愛的是我的錢,我的地位!”

“是嗎?”顧風眠平靜地看著他,“那你告訴我,我什麼時候花過你一分錢?什麼時候用過你的地位?”

段照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確實,顧風眠從來沒有亂花過他的錢。她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收入。甚至連結婚後,她都堅持AA製。

“你車禍的時候,醫生說你可能永遠醒不過來。”顧風眠繼續說道,“韓錦寧第二天就買了出國的機票。而我,在你床邊守了整整三個月。”

段照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你問我韓錦寧呢,我說她出國了。你當時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顧風眠的聲音有些哽咽,“那種失望,那種憤怒,全都衝著我來。”

“你以為是我逼走了她,毀了你的幸福。”顧風眠苦笑,“可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那三個月裡,她連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你。”

段照臨的身體微微顫抖。

“段照臨,我愛你。”顧風眠看著他,“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完整地對你說出這句話。”

段照臨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韓錦寧推門而入,看到段照臨一個人站在書房裡,不由得奇怪:“照臨?你在跟誰說話?”

段照臨回過神,看了一眼顧風眠,然後對韓錦寧說:“沒什麼,自言自語而已。”

韓錦寧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馬上就睡。”段照臨關掉電腦。

顧風眠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她轉身離開書房,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身後傳來韓錦寧嬌嗔的聲音:“照臨,你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還在想公司的事?”

“沒有。”段照臨的聲音有些疲憊,“我們回房間吧。”

顧風眠飄回自己的房間,看著鏡子中虛幻的身影。

還有三天。

三天後,如果段照臨還是不肯說那句話,她就要徹底消失了。

可現在看來,這個任務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剛才段照臨看她的眼神。

那裡麵有震驚,有困惑,還有一絲她不敢確定的東西。

也許,還有希望。

第二天一早,顧風眠被一陣爭吵聲吵醒。

她飄到樓下,看到段照臨和韓錦寧正在餐廳裡說著什麼。

“照臨,我覺得這個房子有些不對勁。”韓錦寧臉色蒼白,“昨天晚上我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

段照臨皺眉:“可能是你受了驚嚇,產生了幻覺。”

“不是幻覺!”韓錦寧激動起來,“我真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房間裡!而且,你昨晚在書房裡明明在跟人說話,卻騙我說是自言自語!”

段照臨沉默了。

韓錦寧抓住他的手:“照臨,我們搬出去住吧。這個房子太可怕了。”

“不行。”段照臨拒絕得很乾脆,“這裡是我們的家。”

“家?”韓錦寧不敢置信,“這裡是你和顧風眠的家!我隻是個外人!”

“錦寧…”段照臨想要解釋。

“我知道了。”韓錦寧忽然冷靜下來,“你捨不得這個房子,是因為這裡有她的回憶,對嗎?”

段照臨愣住了。

“段照臨,你老實告訴我,”韓錦寧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還愛著顧風眠?”

這個問題像一顆炸彈,在餐廳裡炸開。

顧風眠的心臟狠狠一跳,她屏住呼吸,等待著段照臨的回答。

段照臨沉默了很久,久到韓錦寧的眼中開始蓄滿淚水。

“我不愛她。”他最終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恨她。”

韓錦寧鬆了一口氣,但顧風眠的心卻沉到了穀底。

“那我們搬出去住吧。”韓錦寧再次提議,“我真的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段照臨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那裡是顧風眠的房間。

“再等等。”他說,“等處理完一些事情,我們就搬出去。”

韓錦寧雖然不滿,但也隻能點頭同意。

吃完早餐,段照臨去了公司,韓錦寧則在家裡休息。

顧風眠無聊地在房子裡飄來飄去,忽然聽到韓錦寧在打電話。

“什麼?又失敗了?”韓錦寧壓低聲音,“我不是讓你們殺了顧風眠嗎?為什麼她還活著?”

顧風眠飄過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韓小姐,我們明明按照您的指示行動了。可是那天晚上,我們的人進去後,根本沒有找到顧風眠。房子裡空無一人。”

“不可能!”韓錦寧急了,“她明明就在家裡!”

“真的沒有人。我們的人搜遍了整個房子,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鬼影?

顧風眠心中一動。

“算了,這件事先放一放。”韓錦寧說,“等我想想彆的辦法。”

結束通話電話後,韓錦寧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

顧風眠飄到她麵前,冷冷地說:“韓錦寧,原來真的是你要殺我。”

韓錦寧沒有反應,顯然聽不見她的聲音。

顧風眠想了想,集中意念,拿起茶幾上的一個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嘩啦!”

花瓶碎了一地。

韓錦寧嚇得跳起來,四處張望:“誰?誰在那裡?”

顧風眠又拿起一個杯子,同樣砸在地上。

“啊!”韓錦寧尖叫起來,“有鬼!有鬼!”

她慌不擇路地跑出彆墅,連包都沒拿。

顧風眠看著她狼狽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絲快意。

讓你害我,現在知道怕了?

不過,韓錦寧的話也提醒了她。那天晚上,殺手們沒有找到她的屍體,說明她藏得很好。

但是,如果段照臨回來發現韓錦寧不見了,肯定會懷疑是她搞的鬼。

果然,沒過多久,段照臨就匆匆趕了回來。

“錦寧呢?”他一進門就問。

顧風眠飄在樓梯上:“跑了。”

段照臨抬頭看著她:“你對她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就是砸了幾個杯子而已。”顧風眠無辜地說,“誰讓她要殺我的。”

段照臨皺眉:“什麼意思?”

顧風眠把剛才聽到的電話內容告訴了他。

段照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是說,錦寧要殺你?”

“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死的?”顧風眠反問,“自殺?”

段照臨沉默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顧風眠給他打的電話,想起她最後虛弱的聲音。

“段照臨,我要死了…”

原來,她真的是在求救。

而他,結束通話了她的電話。

“為什麼?”段照臨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為什麼要殺你?”

顧風眠苦笑:“還能為什麼?因為你愛她,而我是你名義上的妻子。隻要我死了,你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段照臨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可她不知道的是,”顧風眠繼續說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娶她。因為在你心裡,她永遠是那個純潔無瑕的白月光。一旦得到了,就不珍貴了。”

段照臨猛地抬頭看著她:“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顧風眠冷笑,“段照臨,你捫心自問,如果韓錦寧真的嫁給你,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她嗎?”

段照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顧風眠說得對。

他愛的,是那個遙不可及的韓錦寧,是那個在他心中完美無瑕的白月光。

一旦真的得到了,一旦她變成了他的妻子,變成了那個每天和他吃飯睡覺、柴米油鹽的女人,她還會是他心中的女神嗎?

“看,你自己都不確定。”顧風眠看穿了他的想法,“所以,韓錦寧殺了我,其實是幫了你的忙。她永遠不用嫁給你,你也永遠不用麵對現實。你們可以一直保持這種曖昧的關係,直到老死。”

段照臨的臉色慘白。

“可惜啊,”顧風眠歎了口氣,“她不懂你。她以為殺了我,你就會娶她。殊不知,這樣做隻會讓你更加厭惡她。”

段照臨沉默了很久,然後問:“那你呢?你想要什麼?”

顧風眠看著他,眼中有一絲期待:“我想要你說一句'我愛你'。”

“不可能。”段照臨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永遠不會愛你。”

顧風眠的心狠狠一痛,但她還是笑了:“那就算了。反正我也隻剩兩天時間了。”

“什麼意思?”段照臨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中的含義。

顧風眠沒有回答,轉身飄向樓上。

“顧風眠!”段照臨在後麵喊她,“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風眠頭也不回:“沒什麼意思。你不是希望我早點消失嗎?很快就如你所願了。”

說完,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段照臨站在原地,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慌亂。

韓錦寧在酒店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才戰戰兢兢地回到彆墅。

她一進門就看到段照臨坐在客廳裡,臉色陰沉得可怕。

“照臨?”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你怎麼了?”

段照臨抬頭看著她,眼神冷得像冰:“錦寧,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我。”

韓錦寧心中一緊:“什麼事?”

“顧風眠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韓錦寧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回答我。”段照臨的聲音更冷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韓錦寧強裝鎮定,“風眠不是還好好的嗎?”

“好好的?”段照臨冷笑,“錦寧,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韓錦寧的身體開始顫抖。

“我已經查過了,”段照臨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天晚上,確實有人闖進了這個房子。而那個人,是你雇傭的殺手。”

韓錦寧徹底慌了:“照臨,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段照臨打斷她,“解釋你為什麼要殺我的妻子?”

“因為我愛你!”韓錦寧崩潰了,眼淚如雨下,“我愛了你這麼多年,憑什麼要看著你和彆的女人在一起?”

段照臨愣住了。

“你知道我出國這幾年過得有多痛苦嗎?”韓錦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每天晚上我都在想你,想得快要瘋了!”

“可是我回來後發現什麼?你娶了她!娶了那個一直跟我們作對的顧風眠!”

“她有什麼好的?除了會跟你吵架,她還會什麼?”

段照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所以你就要殺了她?”他的聲音冷得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錦寧,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韓錦寧歇斯底裡地喊道,“我就是要她死!隻有她死了,你才會是我的!”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韓錦寧臉上。

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段照臨。

“你打我?”她的聲音顫抖著,“為了一個死人,你打我?”

段照臨的眼中滿是厭惡:“韓錦寧,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是什麼樣的人?”韓錦寧瘋狂地笑了起來,“我愛你有錯嗎?”

“愛?”段照臨冷笑,“這就是你的愛?殺死無辜的人?”

“她不無辜!”韓錦寧尖叫道,“是她搶走了你!是她毀了我們!”

“沒有人搶走我。”段照臨一字一頓地說,“是你自己選擇離開的。”

韓錦寧愣住了。

“當年我出車禍的時候,你在哪裡?”段照臨繼續說道,“你買了機票出國,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而顧風眠,她在醫院裡守了我三個月。三個月!”

韓錦寧的臉色越來越白。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段照臨的聲音帶著痛苦,“我以為是她逼走了你,所以我恨她。可現在我才明白,是你自己選擇了離開。”

“不…不是這樣的…”韓錦寧搖著頭,“我是因為太愛你了,不忍心看你躺在病床上…”

“夠了!”段照臨打斷她,“彆再找藉口了。韓錦寧,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結束了。”

“什麼?”韓錦寧不敢置信,“你要為了一個死人跟我分手?”

“她不是死人。”段照臨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她是我的妻子。”

韓錦寧徹底瘋了,她衝上去想要抱住段照臨:“照臨,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們纔是真愛!”

段照臨冷漠地推開她:“真愛不會殺人。”

“我殺她是因為愛你!”韓錦寧歇斯底裡,“如果愛一個人都有錯,那我寧願一錯到底!”

說完,她從包裡掏出一把水果刀,對準自己的心臟。

“你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

“錦寧!”段照臨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韓錦寧手中的刀忽然飛了出去,“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段照臨卻知道,是顧風眠出手了。

他抬頭看向樓梯的方向,果然看到顧風眠正站在那裡。

“為什麼要救她?”他問。

顧風眠飄下樓,平靜地說:“因為我不想讓你後悔。”

韓錦寧聽不見顧風眠的聲音,隻看到段照臨在對著空氣說話,更加確信這個房子有鬼。

“鬼!有鬼!”她尖叫著跑出彆墅,這次是真的再也不敢回來了。

客廳裡隻剩下段照臨和顧風眠兩個人。

“她走了。”顧風眠說。

“嗯。”段照臨應了一聲。

“你不去追她?”

“為什麼要追?”段照臨反問,“追一個殺人犯?”

顧風眠有些意外:“你真的不愛她了?”

段照臨沉默了很久,然後說:“也許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她。”

“什麼意思?”

“我愛的,隻是一個幻象。”段照臨苦笑,“一個我自己想象出來的完美女神。而真正的韓錦寧,我根本不瞭解。”

顧風眠點點頭:“所以,你現在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誰纔是真正愛你的人。”

段照臨看著她,眼神複雜:“顧風眠,如果…如果我早點明白這些,我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

顧風眠笑了,那是一個很溫柔的笑容:“沒有如果,段照臨。我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結束?”段照臨心中湧起一陣慌亂,“什麼意思?”

“我的時間到了。”顧風眠看了看牆上的鐘,“還有一個小時,我就要徹底消失了。”

段照臨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什麼時間?消失?你在說什麼?”

顧風眠把孟婆的約定告訴了他。

“五天時間,讓你對我說一句'我愛你'。如果做不到,我就要喝孟婆湯,徹底忘記前塵往事,投胎轉世。”

段照臨聽完,整個人都呆住了。

“所以,這幾天你一直在等我說那句話?”

“是的。”顧風眠點頭,“但是我失敗了。你永遠不會愛我,我知道的。”

“不…”段照臨搖著頭,“不是這樣的…”

“沒關係的。”顧風眠的聲音很平靜,“能在最後這幾天看到真正的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什麼真正的我?”

“一個會為了保護妻子而拒絕初戀的男人。”顧風眠笑著說,“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男人。這樣的你,值得我愛十年。”

段照臨的眼中開始蓄滿淚水。

“顧風眠,我…”他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說不出來對嗎?”顧風眠理解地點點頭,“沒關係,我不怪你。愛情這種東西,勉強不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顧風眠的身影開始變得更加透明。

“開始了。”她看著自己逐漸消失的手,“段照臨,我要走了。”

“不!”段照臨想要抓住她,卻隻抓到了空氣,“不要走!”

“沒辦法的。”顧風眠的聲音也開始變得虛無縹緲,“這是我的命運。”

“我不允許!”段照臨紅著眼睛吼道,“我不允許你離開!”

“你不允許?”顧風眠苦笑,“段照臨,你有什麼資格不允許?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段照臨張了張嘴,那句話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他怕說出來之後,會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他怕承認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怕麵對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感受。

顧風眠的身影越來越淡,像是被橡皮擦一點點擦去。段照臨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心臟像被人狠狠攥住。

“等等!”他衝上前,想要抓住什麼,手卻穿過了虛無,“還有彆的辦法嗎?一定還有彆的辦法!”

顧風眠搖頭,聲音輕得像羽毛:“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對我說'我愛你'。”她看著他,眼中沒有期待,隻有平靜的接受,“但是我知道,你說不出來。”

段照臨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那三個字就在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不是不想說,而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在阻止他。

恐懼什麼?恐懼承認自己錯了?恐懼發現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了這個女人?

“我…”他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就在這時,顧風眠忽然看向門外,臉色大變:“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彆墅的門被粗暴地撞開。幾個穿著黑衣的男人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裴景。

“段照臨!”裴景滿臉猙獰,手裡拿著一把槍,“昨天讓你跑了,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段照臨皺眉:“你怎麼進來的?”

“你以為你那點安保能攔住我?”裴景冷笑,“我在監獄裡待了一天,想了一天。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

他舉起槍,對準段照臨的心臟:“去死吧!”

“砰!”

槍聲響起,但子彈沒有擊中段照臨。

裴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槍也掉在了地上。

“又是你這個鬼東西!”他惡狠狠地瞪著空氣,“我就不信邪了!”

他從腰間又掏出一把槍,這次直接連開三槍。

顧風眠拚儘全力,一次次擋住子彈。可她的力量在快速消耗,身影也變得更加透明。

“你們幾個,給我搜!”裴景對手下吼道,“這房子裡肯定藏著什麼東西!把它給我找出來!”

幾個手下開始翻箱倒櫃,很快,其中一個人在衣帽間裡發現了什麼。

“老大!這裡有具屍體!”

裴景衝過去,看到被大衣蓋住的顧風眠的屍體,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原來如此。”他轉頭看向段照臨,“你老婆真的死了,所以現在是她的鬼魂在保護你?”

段照臨的臉色慘白。

“既然是鬼魂,那就讓她徹底魂飛魄散!”裴景舉起槍,對準顧風眠的屍體。

“不要!”段照臨想要阻止,卻被兩個手下死死按住。

“砰!”

子彈射向屍體,顧風眠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身影瞬間變得更加虛幻。

“果然有用!”裴景獰笑,“繼續開槍!”

“砰!砰!砰!”

每一槍都讓顧風眠痛苦萬分,她的身影快要完全消失了。

“住手!”段照臨掙紮著想要衝過去,“有本事衝我來!”

“衝你來?那多沒意思。”裴景舔了舔嘴唇,“我要讓你眼睜睜看著你最愛的人在你麵前消失,就像你讓我失去一切一樣!”

最愛的人…

段照臨愣住了。

是的,最愛的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風眠已經成了他最愛的人。

也許是她在醫院守護他的那三個月。

也許是她明知道他恨她,卻依然默默承受的那些年。

也許是她死前最後一個電話,那句虛弱的“我要死了”。

也許是這幾天,看到她為了保護他而拚儘全力。

他愛她。

他愛顧風眠。

他愛這個被他傷害了十年,卻依然願意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

“我愛你。”

聲音很輕,輕得像羽毛落地。

但在這個混亂的客廳裡,卻清晰得像雷鳴。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裴景。

顧風眠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段照臨。

“我愛你,顧風眠。”段照臨再次說道,這次聲音更大,更堅定,“我愛你。”

奇跡發生了。

顧風眠的身影開始變得凝實,那些槍傷也在快速癒合。

“不可能!”裴景瘋狂地開槍,“不可能!”

可是沒用了。顧風眠的力量在快速恢複,她一揮手,裴景手中的槍就飛了出去。

“現在,該我了。”她冷冷地看著裴景。

裴景和他的手下們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要跑。

可是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警察。

“警察!不許動!”

原來段照臨在看到裴景的時候,就偷偷按了報警器。

很快,裴景一夥人被全部抓獲。

客廳裡終於安靜下來。

段照臨和顧風眠麵對麵站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妙的氛圍。

“你說了。”顧風眠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真的說了。”

“我說了。”段照臨點頭,“而且我是認真的。”

顧風眠忽然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來:“可是太晚了。”

“什麼?”段照臨心中一緊。

“孟婆的約定已經完成了,我確實可以複活。”顧風眠擦了擦眼淚,“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必須忘記前世的所有記憶,包括對你的愛。”顧風眠苦笑,“複活後的我,不會記得你,不會記得我們的過去,不會記得這十年的愛恨糾葛。”

段照臨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那還有什麼意義?”

“對你來說,確實沒有意義。”顧風眠點頭,“但對我來說,至少可以重新開始。”

“我不允許!”段照臨紅著眼睛,“我好不容易纔明白自己的心意,你不能這樣離開我!”

“可是我沒有選擇。”顧風眠的身影開始發光,“時間到了。”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顧風眠籠罩其中。

“等等!”段照臨想要衝進光柱,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

光芒越來越亮,顧風眠的身影開始上升。

“段照臨。”她在光中回頭看他,“如果有來世,希望我們能重新開始。”

“顧風眠!”段照臨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不要走!”

可是已經晚了。

光芒消失,顧風眠也消失了。

客廳裡隻剩下段照臨一個人,還有那具已經沒有靈魂的屍體。

他跪在地上,抱著頭痛哭。

第一次,他為顧風眠流淚。

也是最後一次。

三個月後。

段照臨站在墓園裡,手裡拿著一束白玫瑰。

墓碑上,顧風眠的照片依然美麗,隻是永遠不會再笑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輕聲說道,“我給你帶了你最愛的白玫瑰。”

風吹過,帶起幾片花瓣,像是顧風眠的回應。

“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裴景被判了無期徒刑,韓錦寧也被遣送回國,以後不會再回來了。”段照臨蹲下身,輕撫著墓碑,“我把我們的房子捐給了慈善機構,做成了孤兒院。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他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我好想你。”他的聲音哽咽,“我真的好想你。”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那樣對你。我會好好愛你,像你愛我那樣。”

“可是沒有如果了,對嗎?”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段照臨回頭,看到一個年輕女孩正朝這邊走來。她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容貌清秀。

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和顧風眠一模一樣。

段照臨的心臟狠狠一跳,站起身來。

女孩走到另一個墓碑前,放下手中的鮮花。

段照臨仔細看了看那個墓碑,上麵寫著“慈母王秀英之墓”。

“媽媽,我來看你了。”女孩輕聲說道,“我找到工作了,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老闆人很好,同事們也很友善。”

她的聲音很溫柔,和顧風眠一模一樣。

段照臨忍不住走過去:“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抬頭看他,眼中沒有任何認識的神色:“我叫林小雨。先生,您是?”

林小雨。不是顧風眠。

段照臨心中湧起一陣失落,但很快又燃起希望。也許,這就是重生後的顧風眠?

“我叫段照臨。”他自我介紹,“你…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歲。”林小雨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先生,您問這些做什麼?”

二十五歲,正好是顧風眠死時的年齡。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很麵熟。”段照臨試探著問,“你是本地人嗎?”

“不是,我是從外地來的。”林小雨搖頭,“三個月前纔到這個城市。”

三個月前,正好是顧風眠消失的時間。

段照臨越來越確信,這個林小雨就是重生後的顧風眠。

“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喝杯咖啡。”他小心翼翼地提議,“就當是交個朋友。”

林小雨猶豫了一下:“我們才剛認識…”

“我知道這很唐突,但是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分。”段照臨真誠地說,“你放心,我不是壞人。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在公共場所見麵。”

林小雨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麵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深情。

“好吧。”她最終點頭同意,“但隻是喝咖啡。”

“當然。”段照臨露出這幾個月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他們來到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正好是林小雨工作的地方。

“小雨,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你的班。”一個中年女人走過來,看到段照臨,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這位是?”

“張姐,這是段先生。”林小雨介紹道,“段先生,這是我的老闆張姐。”

張姐上下打量著段照臨,從他的衣著氣質可以看出,這是個有錢人。

“段先生,您好。”她客氣地點頭,但眼中的警惕沒有消散,“小雨是個好孩子,希望您不要欺負她。”

段照臨理解她的擔心:“您放心,我不會的。”

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段照臨點了兩杯咖啡。

“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嗎?”他問。

“是的。”林小雨點頭,“我父母都去世了,沒有其他親人。”

“那一定很孤單。”

“還好。”林小雨笑了笑,“我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段照臨看著她的笑容,心中湧起一陣熟悉的感覺。這個笑容,和顧風眠一模一樣。

“你…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在哪裡見過?”他忍不住問。

林小雨仔細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印象。先生,您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我覺得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段照臨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她現在在哪裡?”

“她…她去世了。”段照臨低下頭,“因為我的愚蠢,她死了。”

林小雨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中莫名湧起一陣心疼。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她輕聲說道。

“沒關係。”段照臨抬頭看著她,“其實,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

林小雨猶豫了一下:“我…我不太會和人交往。”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段照臨溫和地笑了笑,“我們可以慢慢來。”

就在這時,咖啡店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年輕男人。他看到林小雨,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小雨!”他快步走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林小雨看到他,臉上露出一絲不自在:“王浩,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啊。”王浩在她身邊坐下,完全無視段照臨的存在,“昨天我給你發的訊息你怎麼沒回?”

“我…我在忙。”林小雨有些尷尬。

王浩這才注意到段照臨,眼中閃過一絲敵意:“這位是?”

“這是段先生,我剛認識的朋友。”林小雨介紹道。

“朋友?”王浩冷笑,“小雨,你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人騙了吧?看他這個樣子,肯定是想泡你的。”

段照臨皺眉:“這位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

“注意什麼?我說錯了嗎?”王浩站起身,“像你這種有錢人,看上小雨這種單純的女孩,不就是想玩玩嗎?”

“王浩!”林小雨急了,“你不要這樣說話。”

“我這是在保護你!”王浩激動起來,“小雨,你太單純了,不知道這些有錢人有多壞!”

段照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王浩,讓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個自以為是,不懂得珍惜的自己。

“你說得對。”他忽然開口,“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林小雨和王浩都愣住了。

“我曾經傷害過一個很愛我的女孩。”段照臨看著林小雨,“我讓她絕望,讓她痛苦,最終害死了她。”

“所以你說得對,我不配和小雨做朋友。”他站起身,“對不起,打擾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林小雨忽然叫住他。

段照臨回頭,看到她正看著自己,眼中有一種複雜的情緒。

“每個人都會犯錯。”她輕聲說道,“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真心悔改。”

段照臨的心狠狠一跳。這句話,顧風眠也說過。

“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朋友,”林小雨繼續說道,“那就證明給我看,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段照臨點頭:“我會的。”

王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從那天開始,段照臨開始了他的“追妻”之路。

不過這次,他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式。

他沒有用金錢和地位去打動林小雨,而是用最樸素的真心。

每天早上,他會在咖啡店門口等林小雨上班,給她帶一份早餐。

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就是路邊攤的豆漿油條,或者便利店的三明治。

“你不用這樣。”林小雨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買早餐的。”

“我知道。”段照臨笑了笑,“但是我想這樣做。”

“為什麼?”

段照臨看著她,眼中有一種深深的眷戀:“因為我欠一個人太多,現在想要補償。”

林小雨不明白他的話,但能感受到他的真誠。

漸漸地,她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

段照臨也會在咖啡店裡坐一整天,就為了能多看她幾眼。他會點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然後在角落裡安靜地工作。

有時候店裡客人多,他還會主動幫忙。

“段先生,您不用這樣。”張姐有些不好意思,“您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做這種事。”

“沒關係。”段照臨擦著桌子,“我喜歡做這些。”

王浩對此很不滿,經常來找林小雨的麻煩。

“小雨,你到底在想什麼?”他拉著林小雨到一邊,“那個段照臨明顯彆有用心!”

“他沒有彆有用心。”林小雨為段照臨辯護,“他人很好。”

“好?”王浩冷笑,“你知道他有多少錢嗎?你知道他開什麼車嗎?這種人會真心喜歡你?”

林小雨皺眉:“王浩,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想彆人?”

“因為我瞭解男人!”王浩激動起來,“小雨,你聽我的,離他遠點。我纔是真心愛你的人!”

說著,他就要抱林小雨。

“放開她。”

段照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臉色陰沉。

“關你什麼事?”王浩不服氣,“小雨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是!”林小雨掙脫他的懷抱,“王浩,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王浩的臉色變得猙獰,“我追了你這麼久,你說我們是朋友?”

“那是你一廂情願。”林小雨後退一步,“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做你的女朋友。”

王浩徹底瘋了,他指著段照臨:“是不是因為他?是不是因為他有錢?”

“不是因為錢。”林小雨搖頭,“是因為他懂得尊重我。”

這句話像一根刺,深深紮進王浩的心裡。

“尊重?”他獰笑,“小雨,你太天真了。等他玩膩了你,看他還會不會尊重你!”

說完,他惡狠狠地瞪了段照臨一眼,轉身離開。

“對不起。”林小雨有些歉意地看著段照臨,“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段照臨溫和地笑了笑,“你沒有錯。”

“他說得對嗎?”林小雨忽然問,“你真的隻是想玩玩嗎?”

段照臨愣住了。

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回答?

說他愛她?可她不是顧風眠,至少她不記得自己是顧風眠。

說他不愛她?可他確實愛著,愛著這張臉,愛著這個靈魂。

“我不知道。”他最終誠實地說道,“我隻知道,我想保護你,想對你好。至於愛不愛…也許需要時間來證明。”

林小雨看著他,眼中有一種複雜的情緒。

“至少你很誠實。”她說。

就在這時,咖啡店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記者扛著攝像機衝了進來,閃光燈劈裡啪啦地閃個不停。

“段總!段總!請問您和這位小姐是什麼關係?”

“段總,您是不是已經走出喪妻之痛,開始新的戀情了?”

“這位小姐,請問您對段總有什麼看法?”

林小雨被突如其來的采訪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躲到段照臨身後。

段照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誰讓你們來的?”他冷冷地問。

“段總,這是新聞自由。”一個記者理直氣壯地說,“民眾有知情權。”

“知情權?”段照臨冷笑,“那我現在告訴你們,沒有什麼戀情,這位小姐隻是我的朋友。現在,立刻離開,不要打擾她的工作。”

“段總,您不用否認。”另一個記者說道,“我們已經跟蹤您很久了。您幾乎每天都來這家咖啡店,還經常給這位小姐買早餐。如果不是戀人關係,您為什麼要這樣做?”

段照臨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跟蹤?”

記者們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問:“段總,請問您對亡妻還有感情嗎?這位新女友和您亡妻長得很像,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您才選擇她的?”

“夠了!”段照臨爆發了,“立刻滾出去!”

可是記者們不但不走,反而更加興奮了。他們聞到了大新聞的味道。

“段總,您這麼激動,是不是說明我們說中了?”

“這位小姐,請問您知道自己長得很像段總的亡妻嗎?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林小雨聽到這些話,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她看向段照臨,眼中滿是震驚和不解。

“是真的嗎?”她的聲音顫抖著,“我真的長得像你的…亡妻?”

段照臨的心狠狠一沉。

他最不想讓林小雨知道的事情,就這樣被揭露了。

“小雨…”他想要解釋。

“所以你接近我,真的是因為我長得像她?”林小雨後退一步,眼中滿是受傷,“我對你來說,隻是一個替身?”

“不是的!”段照臨急了,“你聽我解釋…”

可是林小雨已經不想聽了。

她推開人群,跑出了咖啡店。

“小雨!”段照臨想要追上去,卻被記者們團團圍住。

“段總,請回答我們的問題!”

“段總,您追求這位小姐,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像您亡妻?”

“段總…”

“滾!”段照臨怒吼一聲,推開記者們,追了出去。

可是外麵哪裡還有林小雨的身影。

她消失了,就像當初的顧風眠一樣。

段照臨站在街頭,心中湧起一陣絕望。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重生的顧風眠,卻又一次失去了她。

而這一次,是因為他自己的愚蠢。

他應該早點告訴她真相的,應該坦誠相待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張姐打來的。

“段先生,小雨回來了。”張姐的聲音有些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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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但是她的狀態很不好,一直在哭。您能過來一下嗎?”

段照臨立刻趕回咖啡店。

林小雨坐在角落裡,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

看到段照臨,她立刻轉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段照臨在咖啡店門口站了很久,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低著頭的林小雨。她的肩膀微微顫抖,顯然還在哭。

張姐走到他身邊,歎了口氣:“段先生,小雨是個好孩子,她不應該承受這些。”

“我知道。”段照臨的聲音很輕,“是我連累了她。”

“那你打算怎麼辦?”張姐問,“繼續糾纏她,還是放手?”

段照臨沉默了很久。放手?他已經失去過一次顧風眠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可是繼續糾纏,隻會讓林小雨更痛苦。

“我想和她談談。”他最終說道。

張姐點點頭:“去吧,但是記住,如果她不願意聽,你就彆勉強了。”

段照臨推開咖啡店的門,裡麵的客人都已經走光了。林小雨還坐在角落裡,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頭。

“小雨。”他輕聲叫她。

林小雨的身體僵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抬頭:“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我知道你生氣,但是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段照臨在她對麵坐下。

“解釋什麼?”林小雨終於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解釋你把我當成替身?解釋你接近我隻是因為我長得像你死去的妻子?”

段照臨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有憤怒,有委屈,還有深深的傷害。

“是,我承認,最開始接近你確實是因為你長得像她。”他沒有撒謊,“但是後來…”

“後來什麼?”林小雨冷笑,“後來發現我和她不一樣,所以就想把我改造成她的樣子?”

“不是的。”段照臨搖頭,“後來我發現,我愛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這個人。”

“你這個人?”林小雨的聲音帶著諷刺,“段照臨,你認識我纔多久?你瞭解我什麼?我的性格?我的喜好?還是我的過去?”

段照臨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確實對林小雨瞭解得很少。除了知道她是孤兒,在咖啡店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知。

“看,你說不出來。”林小雨站起身,“所以你愛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想象中的我,或者說,是你死去妻子的影子。”

“小雨,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林小雨打斷他,“段照臨,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是林小雨,一個獨立的個體,不是你用來懷念亡妻的工具。”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她叫顧風眠。”段照臨忽然開口。

林小雨的腳步頓住了。

“我的妻子,她叫顧風眠。”段照臨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咖啡店裡格外清晰,“我們結婚五年,我恨了她五年,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她。”

林小雨慢慢轉過身,看著他。

“她愛了我十年,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而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傷害她。”段照臨的眼中有痛苦,“她死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說她要死了。我以為她又在鬨脾氣,就掛了電話。”

林小雨的表情有些鬆動。

“等我趕回家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被人捅了三十三刀,死在我們的客廳裡。”段照臨的聲音開始顫抖,“她死的時候,眼睛還睜著,像是在等我回來。”

“對不起。”林小雨輕聲說道。

“我以為我會恨她一輩子,可是她死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有多愛她。”段照臨看著林小雨,“然後我遇到了你。”

“你長得和她一模一樣,聲音也一樣,連笑容都一樣。”他繼續說道,“我以為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能夠重新愛她。”

林小雨皺眉:“所以我真的隻是替身?”

“最開始是的。”段照臨誠實地承認,“但是慢慢地,我發現你們雖然長得一樣,性格卻完全不同。”

“她很強勢,很霸道,會為了一點小事和我吵得天翻地覆。而你很溫柔,很善良,會為了彆人的感受委屈自己。”

“她會在我生病的時候守在床邊三個月不離不棄,而你會在看到流浪貓的時候偷偷給它們餵食。”

“她愛我愛得轟轟烈烈,不顧一切。而你愛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彆人。”

段照臨的聲音越來越輕:“我愛她的熱烈,也愛你的溫柔。我愛她的勇敢,也愛你的善良。”

林小雨聽著,眼中的憤怒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複雜的情緒。

“可是這樣公平嗎?”她問,“對她公平嗎?對我公平嗎?”

段照臨沉默了。

“你愛的到底是她,還是我?”林小雨繼續問,“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你會選擇誰?”

這個問題讓段照臨徹底愣住了。如果顧風眠真的回來了,他會選擇誰?

他發現自己回答不出來。

“看,你自己都不知道。”林小雨苦笑,“段照臨,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如果你愛我,就請你忘記她,隻愛我一個人。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她真的走了。

段照臨坐在空蕩蕩的咖啡店裡,心中五味雜陳。

林小雨說得對,他確實分不清自己愛的到底是誰。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接近她。

可是,他真的捨得放手嗎?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手機響了。是他的助理打來的。

“段總,出事了。”助理的聲音很急,“有人在網上爆料,說您包養小三,還說那個女孩是您亡妻的替身。現在網上炸鍋了。”

段照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誰爆的料?”

“查到了,是王浩。就是那個一直糾纏林小雨的男人。”助理說,“他把今天記者采訪的視訊發到了網上,還添油加醋地編了很多故事。”

段照臨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在哪裡?”

“段總,您冷靜點。”助理察覺到他的怒意,“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輿論危機。”

“我不管什麼輿論危機。”段照臨站起身,“我隻要那個王浩付出代價。”

他走出咖啡店,直接開車去找王浩。

王浩住在城郊的一個老舊小區裡,段照臨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段照臨?”王浩開門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變成了得意,“你來乾什麼?”

“你覺得我來乾什麼?”段照臨一把推開他,走進房間。

房間很小,很亂,到處都是啤酒瓶和煙頭。電腦還開著,螢幕上正是那些惡毒的評論。

“你看到了?”王浩關上電腦,冷笑道,“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

段照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王浩繼續說道,“憑什麼你有錢有勢,就能搶走小雨?憑什麼你把她當替身,她還要對你死心塌地?”

“所以你就要毀了她?”段照臨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毀了她?”王浩哈哈大笑,“我這是在拯救她!讓她看清你的真麵目!”

“你知道你的行為會給她帶來什麼後果嗎?”段照臨一步步逼近他,“那些網友會怎麼罵她?會怎麼人肉她?”

王浩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確實沒想過這些。

“我…我隻是想讓她離開你…”他的聲音有些發虛。

“想讓她離開我,就要毀掉她的名聲?”段照臨的眼中滿是殺意,“王浩,你配說愛她嗎?”

王浩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不自覺地後退。

“我警告你,立刻刪掉所有的帖子,澄清事實。”段照臨冷冷地說,“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

“你…你威脅我?”王浩色厲內荏,“我不怕你!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段照臨冷笑,“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把王浩的資料發給我。工作單位,家庭住址,還有他欠債的記錄。”

王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你查我?”

“查你?”段照臨結束通話電話,“王浩,你太高看自己了。像你這種人,我動動手指就能讓你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

“但是我不會這樣做,因為小雨不喜歡我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他繼續說道,“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主動澄清,然後滾出這個城市,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

王浩的身體開始顫抖。他知道段照臨有這個能力,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他。

“我…我知道了。”他最終妥協,“我會澄清的。”

“很好。”段照臨轉身就要走,忽然又停下腳步,“對了,如果你敢再傷害她一分一毫,我保證你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王浩癱坐在地上,滿頭大汗。

第二天,王浩果然在網上發了澄清宣告,承認自己因為嫉妒而惡意中傷,向段照臨和林小雨道歉。

但是網上的風波並沒有因此平息。那些鍵盤俠們已經找到了新的娛樂目標,各種惡毒的評論層出不窮。

更糟糕的是,有人人肉出了林小雨的個人資訊,包括她工作的咖啡店地址。

很快,就有人跑到咖啡店門口拍照,甚至有人衝進去騷擾林小雨。

“你就是那個替身吧?”一個中年女人指著林小雨,“真不要臉,給人當替身還這麼理直氣壯。”

“就是,死了老婆還不夠,還要找個一模一樣的。這男人也是變態。”另一個女人附和道。

林小雨被圍在中間,臉色慘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姐想要保護她,卻也被人推開了。

“都給我滾開!”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

段照臨推開人群,將林小雨護在身後。

“段總來了!”有人興奮地舉起手機拍照。

“段總,請問您對網上的傳言有什麼回應?”

“段總,這位小姐真的是您亡妻的替身嗎?”

段照臨沒有理會這些人,隻是低頭看著林小雨:“你沒事吧?”

林小雨搖搖頭,眼中滿是委屈和無助。

“都散開!”段照臨對著圍觀的人群吼道,“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人群這才慢慢散去,但還是有人在遠處拍照。

“小雨,你先回去休息。”張姐心疼地說,“這幾天店裡的事你不用管了。”

林小雨點點頭,跟著段照臨離開了咖啡店。

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對不起。”段照臨終於開口,“是我連累了你。”

林小雨看著窗外,聲音很輕:“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你的妻子會死。”

段照臨一愣:“什麼意思?”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林小雨轉頭看著他,“要承受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段照臨的心狠狠一痛。

“小雨…”

“送我回家吧。”林小雨打斷他,“我想一個人靜靜。”

段照臨隻能照做。

到了林小雨住的地方,她下車前忽然說:“段照臨,我們分手吧。”

“什麼?”段照臨不敢置信,“小雨,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林小雨的聲音很平靜,“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要見麵了。”

“為什麼?”段照臨急了,“是因為網上那些傳言嗎?我可以澄清的,我可以…”

“不是因為傳言。”林小雨搖頭,“是因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

“我永遠不可能贏過一個死人。”林小雨苦笑,“活著的人怎麼可能贏過死去的人呢?死去的人永遠是完美的,而活著的人總是有各種缺點。”

段照臨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因為林小雨說得對。在他心中,顧風眠確實是完美的。死亡讓她的所有缺點都被美化了,隻剩下美好的回憶。

“所以,再見了,段照臨。”林小雨下了車,“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看著她消失在樓道裡的身影,段照臨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又一次失去了她。

而這一次,可能真的是永遠。

林小雨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她要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這些是非,也離開段照臨。

正在收拾的時候,門鈴響了。

她以為是段照臨來了,猶豫了一下纔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穿著得體,氣質優雅。

“請問您是林小雨小姐嗎?”女人禮貌地問。

“我是。您是?”林小雨有些警惕。

“我是段照臨的母親,段夫人。”女人自我介紹,“可以進去談談嗎?”

林小雨愣了一下,還是讓她進了門。

段夫人環顧了一下房間,看到滿地的行李,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看來你是要走了。”她在沙發上坐下。

“是的。”林小雨也坐下,“段夫人,您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為了我兒子。”段夫人直接說道,“也為了你。”

林小雨皺眉:“我不明白。”

“你知道顧風眠是怎麼死的嗎?”段夫人忽然問。

這個問題讓林小雨一愣。段照臨隻說過顧風眠被人殺了,但具體的細節她並不清楚。

“她是被韓錦寧雇傭的殺手殺死的。”段夫人繼續說道,“而韓錦寧之所以要殺她,是因為嫉妒。”

林小雨的臉色變了。

“韓錦寧是照臨的初戀,也是他一直以為自己愛著的女人。”段夫人的聲音很平靜,“為了得到照臨,她不惜殺死無辜的顧風眠。”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照臨其實早就不愛她了。他愛的,是顧風眠。”

林小雨聽著,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顧風眠死後,照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後悔了,痛苦了,甚至想要跟著她一起死。”段夫人看著林小雨,“然後他遇到了你。”

“段夫人,您想說什麼?”林小雨問。

“我想說,你救了他。”段夫人認真地說,“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兒子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林小雨震驚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隻是個替身,覺得他愛的不是你。”段夫人繼續說道,“但是孩子,你錯了。”

“他愛顧風眠,也愛你。這並不衝突。”

“怎麼可能不衝突?”林小雨反駁,“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愛兩個人?”

“為什麼不可能?”段夫人反問,“你覺得愛是什麼?是占有?是獨一無二?”

林小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愛是包容,是理解,是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段夫人說道,“照臨對顧風眠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

“可是…”

“沒有可是。”段夫人打斷她,“孩子,你知道嗎?自從顧風眠死後,照臨就再也沒有笑過。直到遇到你,他才重新有了笑容。”

“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對他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他走出陰霾,重新麵對生活。”

林小雨的眼中開始蓄滿淚水。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要因為嫉妒一個死人而離開他。”段夫人站起身,“顧風眠已經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而你,是活著的,是可以陪伴他走完餘生的人。”

“可是我做不到。”林小雨哭了出來,“我做不到和一個死人分享他的愛。”

“那你就讓她徹底死去。”段夫人的話讓林小雨愣住了。

“什麼意思?”

“讓照臨忘記顧風眠,隻愛你一個人。”段夫人說道,“這需要時間,也需要你的努力。但是如果你現在就放棄,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林小雨陷入了沉思。

“孩子,我不是在勸你委屈自己。”段夫人的聲音變得溫柔,“我是在告訴你,真正的愛情需要勇氣。需要麵對困難的勇氣,需要爭取幸福的勇氣。”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勇敢一點。不要讓嫉妒和自卑毀掉你們的感情。”

說完,段夫人就離開了。

林小雨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想了很久。

段夫人說得對嗎?她應該勇敢一點嗎?

正在糾結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張姐打來的。

“小雨,你在哪裡?”張姐的聲音很急,“段先生出事了!”

“什麼?”林小雨猛地站起來,“他怎麼了?”

“他喝醉了,在咖啡店門口坐了一夜。現在發著高燒,說著胡話。”張姐說道,“我們想送他去醫院,但是他不肯走,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林小雨的心狠狠一跳:“我馬上過來。”

她放下行李,匆匆趕到咖啡店。

段照臨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臉色潮紅,顯然發著高燒。看到她來了,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小雨?”他伸出手想要抓她,“你沒走?”

林小雨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你怎麼這麼傻?”她心疼地說,“生病了為什麼不去醫院?”

“我怕你走了。”段照臨抓住她的手,“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小雨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走,我送你去醫院。”她扶起他。

“不去。”段照臨搖頭,“我要在這裡等你。”

“我不會走了。”林小雨哄他,“我陪你去醫院,好不好?”

段照臨看著她,眼中有孩子般的純真:“真的不走了?”

“真的不走了。”林小雨點頭。

段照臨這才乖乖地跟她去了醫院。

醫生給他打了退燒針,開了藥。林小雨一直守在病床邊,寸步不離。

“小雨。”段照臨在半夢半醒中叫她。

“我在。”林小雨握住他的手。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虛弱,“我不應該讓你受委屈的。”

“彆說話了,好好休息。”林小雨輕撫他的額頭。

“我愛你。”段照臨忽然說道,“不是因為你像她,而是因為你是你。”

林小雨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真的愛你。”段照臨繼續說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從來沒有遇到過顧風眠,這樣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愛你了。”

林小雨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傻瓜。”她輕聲說道,“如果沒有遇到過她,你就不是現在的你了。”

段照臨看著她,眼中有疑惑。

“是她教會了你什麼是愛,什麼是珍惜。”林小雨說道,“如果沒有她,你可能永遠不會懂得愛一個人。”

“所以,我不恨她。”她繼續說道,“我甚至要感謝她,因為是她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懂得愛的男人。”

段照臨震驚地看著她。

“但是,從今以後,你隻能愛我一個人。”林小雨認真地說道,“可以懷念她,但不能再愛她。可以做到嗎?”

段照臨用力點頭:“可以。”

“那我們重新開始吧。”林小雨笑了,“我是林小雨,請多指教。”

“我是段照臨。”他也笑了,“請多指教。”

兩人相視而笑,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一個護士走了進來,看到林小雨,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咦?顧小姐,您怎麼在這裡?”護士問道。

林小雨和段照臨都愣住了。

“您認錯人了。”林小雨說道,“我不是什麼顧小姐。”

“不會認錯的。”護士搖頭,“您就是顧風眠顧小姐啊。三個月前您在我們醫院住過院,我還照顧過您呢。”

“怎麼,您失憶了嗎?”護士繼續問道。

林小雨的臉色變得慘白。

段照臨也震驚地看著她。

“您等等。”護士轉身出去,很快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份病曆,“您看,這是您當時的病曆。顧風眠,女,25歲。照片也是您的。”

林小雨看著病曆上的照片,那確實是她的臉。

可是她明明叫林小雨,怎麼可能是顧風眠?

“這不可能。”她搖頭,“我不是顧風眠,我是林小雨。”

“可是…”護士還想說什麼,被段照臨打斷了。

“麻煩您出去一下,我們需要談談。”他對護士說道。

護士雖然疑惑,但還是出去了。

病房裡隻剩下林小雨和段照臨兩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小雨的聲音在顫抖,“我為什麼會有顧風眠的病曆?”

段照臨看著她,心中湧起一個荒唐的猜測。

“小雨,你還記得三個月前你在做什麼嗎?”他問。

林小雨想了想:“三個月前…我剛到這個城市,在找工作。”

“那之前呢?你在哪裡?”

“我…”林小雨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想不起來,“我不記得了。”

段照臨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你還記得你的童年嗎?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他繼續問。

林小雨努力回想,卻發現自己的記憶像是被什麼東西遮住了,模糊不清。

“我…我想不起來了。”她驚恐地看著段照臨,“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想不起來?”

段照臨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出了那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因為你就是顧風眠。”

“不可能!”林小雨猛地站起來,臉色慘白,“我不是顧風眠!我是林小雨!”

段照臨也從病床上坐起來,雖然還在發燒,但眼神異常清醒。

“小雨,你冷靜點聽我說。”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我不聽!”林小雨搖著頭,“你一定是搞錯了!我怎麼可能是她?她不是死了嗎?”

“是死了。”段照臨的聲音很輕,“但是她又活過來了。”

他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包括孟婆的約定,顧風眠的複活,全部告訴了林小雨。

林小雨聽著,臉色越來越白。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顧風眠轉世投胎?”她的聲音在顫抖,“可是我明明記得我的身世,我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那些可能都是假的記憶。”段照臨說道,“孟婆說過,複活的代價是忘記前世的所有記憶。”

“不!”林小雨捂住耳朵,“我不相信!這太荒唐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醫生,手裡拿著一份檢查報告。

“段先生,您的血液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說道,然後看到林小雨,也愣了一下,“顧小姐?您怎麼在這裡?”

又是一個認識“顧風眠”的人。

林小雨的身體搖搖欲墜。

“醫生,您能詳細說說三個月前顧風眠住院的情況嗎?”段照臨問。

醫生看了看他們,有些疑惑:“顧小姐,您真的失憶了?”

“請您告訴我們當時的情況。”段照臨再次請求。

醫生翻了翻病曆:“三個月前,顧小姐被送到我們醫院時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但是奇怪的是,在太平間裡待了一夜後,她忽然有了心跳。”

“當時我們都以為是奇跡,但是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顧小姐醒來後,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任何過往。”

“我們給她做了全麵檢查,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就是失憶了。”

“後來她說自己叫林小雨,我們也沒有深究。畢竟失憶的病人很多都會編造一些假的身份。”

林小雨聽著,整個人都呆住了。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醫生繼續說道,“顧小姐身上原本有很多刀傷,但是醒來後,那些傷口都神奇地癒合了,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段照臨和林小雨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謝謝醫生。”段照臨說道。

醫生離開後,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以,我真的是顧風眠?”林小雨的聲音很輕,輕得像羽毛。

段照臨點點頭:“應該是的。”

林小雨忽然笑了,那是一個很苦澀的笑容:“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替身,結果我就是正主。”

“小雨…”

“不要叫我小雨了。”她打斷他,“既然我是顧風眠,那就叫我風眠吧。”

段照臨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叫道:“風眠。”

這個名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帶著一種久違的溫柔。

“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顧風眠(林小雨)看著自己的手,“我不記得我們的過去,不記得我們的愛恨,不記得我是怎麼死的。”

“沒關係。”段照臨握住她的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顧風眠苦笑,“段照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你永遠找不回那個愛了你十年的顧風眠了。”她的眼中有淚光,“現在的我,隻是一個有著她的臉,卻沒有她的記憶的陌生人。”

段照臨的心狠狠一痛。

“那個為你守了三個月病床的顧風眠,那個被你傷害了五年卻依然愛你的顧風眠,那個臨死前還在想著你的顧風眠,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顧風眠的聲音越來越哽咽:“而我,隻是一個冒牌貨。”

“不!”段照臨猛地抱住她,“你不是冒牌貨!你就是她!不管你記不記得過去,你都是我的風眠!”

“可是我不愛你了。”顧風眠在他懷裡說道,“沒有了那些記憶,我對你的愛也消失了。”

段照臨的身體僵住了。

“現在的我,對你隻有好感,沒有愛情。”顧風眠繼續說道,“你還願意要這樣的我嗎?”

段照臨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願意。”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不管你記不記得過去,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愛你。”段照臨的聲音很堅定,“如果你不愛我了,那我就重新追求你。如果你忘記了過去,那我們就創造新的回憶。”

顧風眠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段照臨,你真的很傻。”她哭著說,“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值得嗎?”

“值得。”段照臨毫不猶豫地回答,“為了你,什麼都值得。”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粗暴地推開了。

一群記者衝了進來,閃光燈劈裡啪啦地閃個不停。

“段總!我們接到訊息說顧風眠還活著,是真的嗎?”

“顧小姐!請問您死而複生是什麼感覺?”

“段總,您和亡妻重逢有什麼感想?”

段照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護住顧風眠,對著記者們吼道:“滾出去!”

可是記者們不但不走,反而更加興奮了。

“顧小姐,請問您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顧小姐,您對殺害您的韓錦寧有什麼想說的?”

“段總,您現在的心情如何?”

顧風眠被這些問題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抓住段照臨的衣服。

“我說了,滾出去!”段照臨徹底怒了,“保安!保安在哪裡?”

很快,醫院的保安趕來了,將記者們趕了出去。

但是外麵還有更多的記者在等著。

“怎麼辦?”顧風眠擔心地問,“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段照臨想了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裡。”他對顧風眠說。

“去哪裡?”

“一個安全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段照臨的助理帶著一隊保鏢趕到了醫院。

他們護送著段照臨和顧風眠從醫院的後門離開,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車子一路疾馳,最終停在了城郊的一棟彆墅前。

“這是我的私人彆墅,很少有人知道這裡。”段照臨解釋道,“我們可以在這裡安靜地待一段時間。”

彆墅很大,裝修得很溫馨。顧風眠走進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裡…我好像來過。”她皺著眉頭說。

“你確實來過。”段照臨說道,“這是我們的婚房。”

顧風眠愣住了。

“不過那時候你很討厭這裡,說這裡太冷清了。”段照臨苦笑,“所以我們很少住在這裡。”

顧風眠在客廳裡走來走去,試圖找回一些記憶,但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算了,不想了。”她放棄了,“反正都過去了。”

“風眠,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段照臨說。

“你會做飯?”顧風眠有些驚訝。

“會一點。”段照臨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以前你生病的時候,我學過一些簡單的。”

顧風眠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雖然她不記得過去,但是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對她的愛。那種小心翼翼的嗬護,那種深入骨髓的溫柔,都讓她感動。

“段照臨。”她忽然叫他。

“嗯?”段照臨回頭看她。

“雖然我不記得過去,但是我想試著重新愛你。”她認真地說,“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段照臨的眼中瞬間亮了起來:“願意!當然願意!”

顧風眠笑了:“那我們就重新開始吧。從今天開始,我們重新認識,重新相愛。”

“好。”段照臨走過來,伸出手,“你好,我是段照臨。”

顧風眠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你好,我是顧風眠。”

兩人相視而笑,眼中都有對未來的期待。

就在這時,彆墅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段照臨皺眉走到窗邊,看到外麵聚集了一大群記者。

“該死!”他咒罵一聲,“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顧風眠也走到窗邊,看到那些記者,臉色變得蒼白。

“段總!我們知道您在裡麵!請出來接受采訪!”

“顧小姐!請問您對死而複生有什麼感想?”

“段總!請問您現在的心情如何?”

記者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吵得人頭疼。

“怎麼辦?”顧風眠擔心地問。

段照臨想了想,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風眠,你相信我嗎?”他問。

“相信。”顧風眠點頭。

“那就跟我來。”段照臨拉著她的手,“我們從這裡離開。”

他帶著顧風眠來到彆墅的後院,那裡停著一輛摩托車。

“上來。”段照臨跨上摩托車。

顧風眠有些猶豫:“我不會騎摩托車…”

“沒關係,抱緊我就行。”段照臨回頭對她笑了笑。

顧風眠坐上摩托車,緊緊抱住他的腰。

“準備好了嗎?”段照臨問。

“準備好了。”

段照臨啟動摩托車,衝出了後院。

記者們聽到聲音,紛紛追了過來,但是摩托車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風在耳邊呼嘯,顧風眠緊緊抱著段照臨,感受著他身體的溫暖。

雖然她不記得過去,但是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也許,重新開始也不錯。

至少,這一次,她可以選擇怎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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