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152章 老祖也要談婚論嫁?
南宮玥從那死寂灰敗的夢境中驚醒時,窗外天光乍亮,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卻久久不散。
她猛地坐起,心有餘悸地望向窗外那棵頂天立地的涅盤神樹。
神樹依舊,沐浴在晨曦的金輝中,神聖而祥和。
可那夢中漆黑樹影裡站起的第二個“鳳棲梧”,那抹冰冷詭異的微笑,卻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腦海裡。
然而,不等她將這不祥的預感上報,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鳳家清晨的寧靜!
“啊——!那是什麼鬼東西!”
一名負責灑掃的鳳家弟子連滾帶爬地衝進內院,麵色慘白如紙,手指顫抖地指向祖陵的方向。
宋驚鴻與柳青璃等人聞訊,身形一晃便已出現在祖陵門前的廣場上。
隻一眼,饒是他們見慣了大場麵,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原本莊嚴肅穆的廣場中央,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座……迎親花轎。
那轎子通體由森森白骨雕琢而成,每一根骨頭都打磨得瑩白剔透,在晨光下泛著死寂的光。
轎身之上,雕刻著無數痛苦扭曲的人臉,彷彿有萬千怨魂被禁錮其中,無聲哀嚎。
轎頂之上,更是懸著一塊由整塊魂玉雕琢而成的玉匾,上麵龍飛鳳舞地刻著一行血色大字,刺目驚心:
“恭賀始祖鳳棲梧與虛妄道君締結神緣,永鎮歸墟!”
更令人發指的是,轎子周圍,竟跪著整整三百名唇紅齒白的童男童女。
他們神情麻木,雙目空洞,每個人的後頸都連著一根細如發絲、若隱若現的黑線,那正是惡毒無比的“牽魂絲”。
在無形力量的操控下,他們正用稚嫩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齊聲唱誦著一首荒誕詭異的婚謠:
“一拜天地,魂歸虛妄;二拜高堂,身鎖神疆。夫妻對拜,鳳棲梧桐,道君為皇……”
那歌聲毫無情感,卻帶著一種扭曲的韻律,彷彿直接作用於神魂,聽得人心煩意亂,幾欲作嘔。
“混賬東西!安敢如此羞辱我鳳家始祖!”宋驚鴻勃然大怒,眼中殺意沸騰如海。
他掌中已現出追魂刃,周身煞氣暴漲,便要將這些被操控的傀儡連同那座白骨邪轎一同屠儘。
“等等。”
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製止了他的動作。
鳳棲梧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眾人身後,她身著一襲簡單的素白長裙,神情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眼前這驚世駭俗的挑釁,不過是孩童的一場鬨劇。
她目光掃過那三百名童男童女,又落在那刺眼的玉匾之上,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弄。
“讓他們唱完。”她悠悠道,“我倒要聽聽,這普天之下,是誰這麼有膽子,敢給我的姻緣批八字。”
始祖的威嚴,便是如此。
任你陰謀詭計,驚濤駭浪,在她眼中,皆是土雞瓦狗,不值一哂。
宋驚鴻強壓下心頭怒火,躬身退至一旁,但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已死死鎖定了虛空中的某個方位,彷彿要將那幕後黑手從無儘空間中揪出來,碎屍萬段。
婚謠唱了足足一炷香才停歇。
鳳棲梧這才邁開蓮步,緩步走向那座白骨邪轎。
隨轎而來的,還有數十口同樣由白骨打造的箱子,顯然是所謂的“聘禮”。
“阿骨打。”
“屬下在!”一直隱匿於地下的阿骨打破土而出,雄壯的身軀帶著厚重的土係神力。
“查驗聘禮。”
“是!”
阿骨打領命,大步上前,他沒有用手去碰,而是直接引動大地之力,將一口骨箱淩空托起,以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箱蓋開啟,裡麵並非什麼天材地寶,而是一枚由無數發絲糾纏編織而成的“同心結”。
那發絲漆黑如墨,卻泛著幽怨的冷光,正是從無數枉死女子的怨魂中抽離出的魂發!
阿骨打隻是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凝重起來。
他從歸墟戒中取出一塊“問心石”,輕輕靠近那枚同心結。
“嗡——”
問心石劇烈震動,其上竟浮現出四個血淋淋的大字——“逆倫咒”!
他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向鳳棲梧稟報,聲音因壓抑著怒火而顯得格外低沉:“老祖,這不是聘禮,是詛咒!此結內藏‘逆倫咒’,一旦您……或鳳家任何人接受,此咒便會發動,扭曲血脈深處的認知。屆時,所有鳳家後裔都會將真正的敵人視作至親,將真正的血脈認作仇寇!這不是求親,這是想讓您親手毀掉自己的根基!”
“嗬。”鳳棲梧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眼中儘是蔑視,“誰給他的臉?”
與此同時,引夢閣內,南宮玥也並未閒著。
她以自身心血為引,強行推演這樁“婚事”背後的命格流向。
星盤之上,原本屬於鳳棲梧那顆璀璨奪目的帝星周圍,竟憑空多出無數條虛幻的黑線,如蛛網般將她與另一顆代表著“虛妄”的災星強行糾纏在一起。
更讓她心驚的是,這樁荒誕的“婚事”已經不僅僅侷限於玄天大陸。
她看到,在遙遠的其他小世界裡,這則訊息正以燎原之勢瘋狂傳播,並已引發了可怕的連鎖反應。
有依附於神界的宗門,竟公開宣佈改換門庭,奉“虛妄道君”為新神;有凡人國度,正在焚燒記載著鳳族傳說的古籍,將史書易幟;更有無數不明真相的年輕修士,將仿製的黑絲同心結當作潮流飾物佩戴,以示對這樁“神緣”的歸順與嚮往!
南宮玥麵色蒼白,快步來到鳳棲梧身邊,低聲急道:“老祖,這不僅是詛咒,更是一場席捲萬界的‘定義’之戰!他們在用‘婚姻’這個名頭,強行定義您的歸屬!要麼,您成為他們的‘新娘’,歸於虛妄;要麼,您就是背棄神緣、忤逆天命的叛神!無論您接不接受,他們都已經將臟水潑了過來!”
柳青璃聽得心急如焚,她掌管家族禮製,最是明白名聲的重要性。
她憂心忡忡地勸說道:“老祖,如今謠言四起,不如……我們公開回應,澄清您與……與夜尊的關係,如此一來,至少能讓外界明白您心有所屬,這樁婚事便不攻自破了。”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頎長冷峻的身影恰好從不遠處經過。
夜玄寂本是感應到此地邪氣衝天才過來檢視,卻正好聽見了柳青璃最後那句話。
他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澄清……關係?
他們之間,有什麼需要澄清的關係嗎?
在他看來,他不過是她麾下一個最聽話的打手,一個最沉默的影子。
她從未承認過,他也不敢奢求。
如今,竟要被拿來當做擋箭牌麼?
一瞬間,那顆早已習慣了無儘幽暗與冰冷的心,彷彿被一根無形的尖刺狠狠紮了一下。
他周身的氣息驟然降至冰點,眸底的幽冥紫火劇烈地跳動了一下,旋即又歸於死寂。
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側著臉,對著鳳棲梧的方向,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隨她。”
說罷,他身形化作一縷黑煙,瞬間消失在原地。
那兩個字,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卻又彷彿藏著無儘的翻湧與自嘲。
鳳棲梧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自然察覺到了夜玄寂一瞬間的情緒失控,但眼下,還不是處理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
當晚,歸墟崖頂,寒風如刀。
夜玄寂獨自一人立於崖邊,俯瞰著下方翻湧的無儘混沌。
他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封由他心頭血寫就的血書。
那上麵沒有字,隻有一個以他鬼帝本源烙下的、代表著永恒守護的印記。
這本是他準備在某一天,或許是她真正重歸巔峰的那一天,纔敢拿出來的東西。
可現在……
他自嘲一笑,指尖燃起一簇幽紫色的冥火。
那封承載了他萬古孤寂中唯一念想的血書,在火焰中無聲地化為灰燼,隨著崖頂的狂風,飄散於無儘歸墟之中。
此後三日,鳳家上下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那座白骨花轎和三百名童男童女依舊停在廣場上,不吃不喝,不動不言,如同一座詭異的雕塑,時時刻刻提醒著鳳家眾人所受的奇恥大辱。
而鳳棲梧,卻彷彿將此事徹底遺忘,每日隻是閉關靜修,不曾下達任何指令。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被這死寂的等待逼瘋之時,第三日清晨,鳳棲梧終於出關。
她一反常態,召集鳳家所有核心成員及附屬勢力的首腦,於議事大殿前,宣佈要舉辦一場史無前例的“認親大典”。
所有人都懵了。
認親?
認什麼親?
難道老祖是要在這等關頭,冊立未來的繼承人,以定軍心?
一時間,無數道目光在鳳家幾位最出色的後輩身上來回逡巡。
然而,當所有人都到齊,莊嚴的鐘聲敲響九下之後,鳳棲梧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舉動。
在萬眾矚目之下,她緩步走到大殿一角那道始終沉默如冰的黑影麵前,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一把拉起他那隻常年繚繞著鬼氣、冰冷刺骨的手。
夜玄寂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抽回,卻被她攥得更緊。
她的手溫潤如玉,與他的冰寒形成鮮明對比,那股暖意,彷彿能透過皮肉,直抵他那顆早已死寂的心。
鳳棲梧拉著他,一步步走到大殿最高處的台階上,麵向廣場上數萬生靈,更麵向那冥冥中窺探著此地的萬界目光,用一種夾雜著無上威嚴與一絲罕見柔和的嗓音,朗聲宣告:
“這位,”她揚了揚兩人交握的手,“是我從屍山血海裡撿回來的啞巴護院,陪我睡過墳堆,守過歸墟,替我擋過神罰天雷,為我闖過九幽黃泉——”
她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回身邊那雙寫滿震驚的紫色瞳眸裡,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們說,這麼個寶貝,我能隨隨便便許給彆人?”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番話震得魂不附體。
這……這是在表白嗎?
不,這比表白更震撼,這是始祖在用她獨有的方式,向整個世界宣告他的獨一無二!
不等眾人反應,鳳棲梧又緩緩抬起另一隻手,指向那座白骨花轎,目光穿透虛空,彷彿在與那位“虛妄道君”隔空對話,聲音陡然轉冷,帶著毀天滅地的霸道:
“至於那位想當我夫君的,本座不嫁禍首。但不妨告訴你——”
她猛地一拽,將夜玄寂拉到自己身前,宣告道:“我男人的名號,叫夜玄寂。想找我成親?可以,先打贏他再說!”
話音落下的瞬間,夜玄寂徹底怔住了。
那顆被他親手焚燒了希望的心,在這一刻,彷彿被投入了一顆太陽,瞬間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與熱!
轟——!
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體內那壓抑了萬古的鬼帝之力便已徹底失控。
無儘的黑霧自他腳下瘋狂噴湧而出,竟自發凝聚成一座巨大無朋、萬鬼朝拜的鬼域王座,將他和鳳棲梧共同托舉至半空!
與此同時,鳳棲梧指間的歸墟戒光芒大盛,與夜玄寂周身失控的幽冥紫火交纏升空,在天穹之上,形成了一枚前所未有的、一半金輝一半紫焰的雙生神印!
就在那神印成型的刹那,遙遠星海之外,一座漂浮在虛無中的神殿毫無征兆地轟然崩塌!
那正是虛妄道君用以觀測萬界的最後一道投影所在。
在漫天飛揚的神殿碎石之中,一隻布滿裂紋、幾乎透明的手,緩緩從廢墟中舉起半塊破碎的玉符。
那隻手顫抖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在玉符之上,寫下了兩個古老而詭異的篆字:
“……合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