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107章 誰在墳前哭錯了人?
那句囈語如同一粒塵埃,落入死寂的歸墟戒空間,未曾驚起半點波瀾,卻在冥冥之中,為即將揭曉的驚天謎案,落下了第一枚棋子。
劫燼劍那橫貫虛無的一斬,威力並未驚天動地,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終結法則。
劍氣所過之處,“遺忘之隙”那由無數偽典殘頁和扭曲信念構築的石碑,彷彿被釜底抽薪,從根基處開始寸寸崩解。
那片禁錮了鳳棲梧心神的詭異空間,如同被敲碎的琉璃鏡,在一陣細密的脆響中,片片剝落,化作漫天紛揚的黑色光屑,最終歸於虛無。
風停,雲散。
一道裂口在歸墟戒半空撕開,鳳棲梧的身影自其中一步踏出。
她衣袂依舊,神情淡漠,彷彿隻是赴了一場無聊的茶會。
隻是那雙鳳眸深處,比先前多了一抹洞悉一切的冷冽鋒芒。
在她掌心,仍緊緊攥著那團由夜玄寂被扭曲的執念所化的魂核。
黑金二色的光芒在其中瘋狂交織、衝撞,充滿了不甘與毀滅的氣息。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彙聚在她身上,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
鳳棲梧卻看也未看他們,隻是垂眸,將那枚躁動不安的魂核,輕輕按向了懸浮於身側的劫燼劍劍身。
“嗡——”
一聲悠遠而綿長的劍鳴響徹天地。
劫燼劍通體劇震,那樸實無華的劍身之上,一道道幽暗的紋路如活物般蘇醒,流光溢彩。
隨著魂核的融入,一股沛然的幽冥之力自劍身彌漫開來。
光影交錯間,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在劍旁緩緩凝聚成形。
他一襲玄色長袍,衣擺在無風的虛空中獵獵作響。
麵容蒼白得近乎透明,宛如萬年不化的冰雪,俊美得不似凡塵之物。
當他睜開雙眼時,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深邃如淵,沉寂如夜,彷彿倒映著萬古的孤獨與無儘的等待。
在場所有人,包括柳青璃、宋驚鴻,都在這一瞬間感到了窒息。
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絕對壓製,彷彿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方執掌死亡與輪回的幽冥天地。
身影徹底凝實。
夜玄寂看清了眼前的鳳棲梧,那雙能令神魔都為之顫栗的幽瞳中,瞬間冰雪消融,隻剩下最純粹、最卑微的孺慕與狂喜。
他毫不猶豫,單膝跪地,頭顱深深垂下,聲音沙啞得如同被風沙磨礪了萬年:“夜玄寂……參見主人。”
這一跪,彷彿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身形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整個歸墟戒空間內,落針可聞。
宋驚鴻等一眾戰魂目瞪口呆,阿骨打更是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個僅憑一道氣息就讓他們心神搖曳的恐怖存在,竟……竟是老祖的仆從?
唯有柳青璃,在看清那張臉的瞬間,眼眶驟然一紅,一行清淚無聲滑落。
是他,真的是他!
那個無數次在老祖最危急關頭,以劍靈之姿捨命相護的神秘存在,他終於……回來了。
“起來。”
鳳棲梧的聲音響起,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她伸出手,虛虛一托,一股柔和卻霸道的力量便將夜玄寂扶起。
“你若還當我是主人,”她看著他那雙幾乎不敢與自己對視的眼睛,語氣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就彆再把自己削成一道影子。”
夜玄寂身形一僵,眼簾垂得更低,修長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顫抖,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他低聲道:“我怕……沾了您的光,便成了假的。”
他是一縷因執念而生的劍魂,是她神格的倒影。
他怕自己擁有了實體,享受了她賜予的榮光,便不再是純粹的夜玄寂,而隻是一個沐浴在始祖光輝下的虛假贗品。
“嗬。”鳳棲梧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帶著始祖獨有的霸道,“真與假,由我說了算。”
一句話,便堵住了夜玄寂所有未儘之言。
他微微一顫,終是沉默著點了點頭,安靜地侍立於她身後,如同一道最忠誠的影子。
鳳棲梧這才將目光轉向其他人,神情恢複了慣常的清冷:“宋驚鴻。”
“末將在!”宋驚鴻猛地回神,單膝跪地,聲音洪亮。
“清理戰場,收殮所有戰死的族人遺骸,我要親自為他們立碑。”她的聲音不重,卻字字千鈞,“凡為我鳳家流血者,英魂不朽,萬世供奉。”
“遵命!”宋驚鴻虎目含淚,重重叩首。
那七名自爆殘魄的兄弟,終於等來了始祖親口的最高榮耀!
隨著鳳棲梧的回歸,危機解除。
柳青璃立刻著手為受傷的眾人療傷,而阿骨打則第一時間衝向了那座已被逆轉為“聚信之陣”的陣法殘骸,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後怕。
然而,當他檢查到陣法核心的九處香爐時,眉頭卻猛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些香爐本是“引魂歸位陣”的一部分,早已熄滅多年。
為了逆轉陣法,他強行將其點燃,引動了其中殘存的香火之力。
可此刻,他從燃儘的灰燼中,撚起了一撮粉末,放在鼻尖輕嗅。
“不對……”他臉色沉了下來。
這灰燼裡,竟混有一種極為奇異的香料,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致幻效果,其配方不屬於玄天大陸任何一個宗門或世家。
他指尖亮起土黃色的光暈,開始追溯這香火的源頭。
片刻後,他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老祖!”他快步走到鳳棲梧麵前,沉聲道,“這幾座香爐,近百年來,每逢您的‘隕落祭日’,都會有人前來秘密供奉,用的都是同一種香料!他們的手法極為高明,地點精準地避開了鳳家所有的巡查和監控陣法。”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一字一句道:“有人在用‘悼念’的名義,悄無聲息地喂養著某種東西……而且,從這香火的性質來看,他們哭錯了人。”
這話音剛落,不遠處,一直昏迷的南宮玥猛地從床榻上坐起,雙目圓睜,臉上布滿了驚恐的冷汗,彷彿剛從一場極致的噩夢中掙脫。
“是獻祭!”她失聲尖叫,聲音尖利而嘶啞,“那不是哀悼!是獻祭!”
柳青璃急忙上前扶住她,輕撫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南宮玥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地顫聲道:“我看到了……一座孤墳,很大,很氣派,墓碑上刻著‘始祖鳳棲梧之墓’。墳前擺滿了鮮花素果,無數人……無數人跪在墳前,焚香叩首,哭得撕心裂肺。”
“可……可當我走近,卻發現那墳裡的棺槨是空的!裡麵隻有一件染血的舊袍子!更詭異的是,所有祭拜的人,他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嘴角卻在微微上揚!”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最恐怖的畫麵,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那不是悲痛!那是一種狂熱的喜悅!他們在用‘虛假的悲痛’,滋養一個藏在墳裡的冒牌貨!”
就在此時,宋驚鴻也帶著最新的情報,麵色凝重地疾步而來。
“啟稟老祖,”他將一枚玉簡呈上,“屬下剛剛探明,近幾月來,大陸各地正悄然興起一種名為‘鳳棲梧平反會’的組織。他們聲稱要為始祖正名,重修正史。”
“哦?”鳳棲梧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可他們傳播的所謂‘真相’,卻極為陰毒。”宋驚鴻同時,他們大肆渲染,將……將這位,”他看了一眼鳳棲梧身後的夜玄寂,“描繪成誘使始祖最終走向‘獨斷專行’的邪祟之源。”
他冷哼一聲:“明著是為您平反,實則是將您從神壇拉下,變成一個‘有過功勞但也有過錯’的普通強者,再將臟水潑向您最親近之人。這捧殺之術,當真陰險到了極點!”
阿骨打的發現,南宮玥的夢境,宋驚鴻的情報,三條線索在這一刻完美地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個橫跨萬古、陰險至極的龐大陰謀。
敵人,甚至從未將“遺忘之隙”當做主戰場。
真正的殺招,藏在這一場遍佈萬界的“集體悼念”之後!
鳳棲梧聽完所有彙報,臉上卻不見絲毫怒意。
她指尖在光滑的歸墟戒戒麵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發出“噠、噠”的輕響。
半晌,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讓他們演。”她淡淡道,“也讓他們哭。等他們把那座假墳堆得夠高了,信徒夠多了,我再去親手掀了它。”
眾人聞言,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敵人要造神,那便讓他們造!
造得越高,捧得越真,當真相揭曉的那一刻,摔下來才會越慘,反噬才會越猛烈!
夜深人靜,歸墟戒內恢複了平靜。
鳳棲梧獨自一人,坐於涅盤神樹下的歸墟台上。
夜玄寂化作劍身,靜靜地懸浮在她身側。
她凝望著劫燼劍,彷彿能透過劍身,看到那道正在其中沉睡恢複的魂魄。
忽然,她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枚早已枯萎乾癟的鳳凰花。
那是很久以前,他尚為懵懂器靈時,曾笨拙地為她銜來的一朵。
她將那枚枯萎的花,輕輕放在了涅盤神樹虯結的根須之下。
片刻之後,那龐大的神樹彷彿有所感應,一根最細微的金色根須,緩緩纏繞住了那朵枯花。
鳳棲梧收回目光,低聲自語,像是在對劍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若真有人敢冒名頂替,替我受萬界香火……那便說明,我還沒死透這個訊息,已經真正觸碰到他們的底線了。”
而在千裡之外,大陸某處人跡罕至的隱秘山穀中。
一座嶄新的“鳳棲梧衣冠塚”剛剛落成,四周香火繚繞,青煙嫋嫋。
一名頭戴鬥笠,身形被寬大黑袍籠罩得嚴嚴實實的身影,穿過繚繞的煙霧,緩緩跪倒在墓碑之前。
隨著他跪下的動作,一塊古樸的玉簡從其袖中無聲滑落。
玉簡之上,用神力烙印著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字——謝罪。
那字跡,龍飛鳳舞,神韻獨具,分明是當年背叛者中,親手將她推入歸墟深淵的那一人所書。
山穀的風,帶著香火的餘溫,拂過涅盤神樹的樹梢。
那根纏繞著枯花的金色根須之上,一點微弱的金焰,悄然綻放,凝而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