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154章 我家的事,輪不到閻王點名
夢境的深淵裡,那座倒懸的喜堂是如此真實,猩紅的綢緞如凝固的血瀑,高懸的喜燭燃燒著幽綠的鬼火,映照著堂中並肩而坐的兩個身影。
一個,鳳袍加身,是她追隨了半生的始祖。
而另一個……南宮玥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一截自紅蓋頭下露出的玄色衣袍上,那熟悉的暗金紋路,那冰冷孤寂的氣息,分明屬於鬼帝夜玄寂!
一聲驚悸的尖叫撕裂了夢境,南宮玥猛地從榻上彈坐而起,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心跳如擂鼓般狂亂。
這不是預知,這是……法則層麵的回響!
還未等她平複呼吸,一股更為宏大的、發自九幽之地的恐慌氣息便席捲了整個鳳家祖陵。
“報——!”
一名負責監察幽冥通道的鳳家弟子連滾帶爬地衝入廣場,臉色煞白如紙,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調:“老祖!九幽……九幽出大事了!黃泉河水倒灌三千裡,衝垮了奈何橋!鎮守輪回殿的十殿閻羅金身齊齊開裂,判官筆……判官筆自斷其鋒!”
一語激起千層浪!
在場的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九幽冥府乃獨立於三界之外的秩序之地,萬古不變,如今竟發生如此顛覆性的異變,簡直聞所未聞!
“不止!”阿骨打魁梧的身形再次從地底鑽出,這一次他臉上不再是凝重,而是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困惑與驚悚,“老祖,祖脈傳來感應,地底最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敲門。那節奏,不急不緩,三輕一重……和、和夜尊平日裡無意識叩擊劍柄的節奏,一模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齊齊聚焦在了廣場角落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身影上。
夜玄寂依舊靜立如山,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南宮玥卻敏銳地捕捉到,在他那身玄色帝袍之下,左胸口的位置,一縷微不可察的紫黑色霧氣正盤旋不散,與九幽之地傳來的那股混亂氣息遙相呼應。
她顧不得禮數,一個閃身出現在鳳棲梧麵前,急切道:“老祖!我剛剛入夢探查,發現一股不屬於任何紀元的‘舊魂力’正在衝擊輪回殿的根基!那股力量的波動頻率……與夜尊心口舊傷溢散出的氣息,完全一致!”
三條線索,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夜玄寂。
空氣彷彿凝固了。
柳青璃等人看向夜玄寂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而警惕。
這個神秘莫測的鬼帝,究竟是何來曆?
為何他的存在,竟能引動整個冥府的根基?
然而,鳳棲梧的反應卻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沒有質問,沒有探究,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未曾流露。
她隻是靜靜地看了夜玄寂一眼,那眼神深邃如亙古星空,彷彿早已洞悉一切。
“跟我來。”
她轉身,朝著祖陵深處那株通天徹地的涅盤神樹走去。
夜玄寂沉默地跟上,每一步都踩得異常沉重。
涅盤樹下,光華流轉,生機盎然。
鳳棲梧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言不發。
她緩緩抬起手,那隻纖白如玉的手掌,輕柔而堅定地貼上了夜玄寂的左胸,恰好覆蓋住那道傳聞中無人能愈的舊傷。
夜玄寂身軀猛地一僵,那雙深紫色的眸子裡,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似於無措的情緒。
鳳棲梧沒有理會他的反應,指間的歸墟戒微光一閃。
一股溫潤而浩瀚的力量,順著她的掌心,悄然渡入夜玄寂體內。
刹那間,一段被塵封了萬古的記憶碎片,如畫卷般在夜玄寂的腦海中轟然展開!
那是隕神之戰的末期,血染九天,神魔隕落如雨。
畫麵中,年輕的始祖鳳棲梧渾身是血,神魂瀕臨破碎,被無數域外天魔重重圍困。
就在她即將被徹底吞噬的瞬間,一名身穿破爛黑袍、麵目模糊的無名鬼修,悍不畏死地衝入重圍。
他一把抱起重傷的她,以自身孱弱的鬼體,硬生生扛住了毀天滅地的攻擊。
他的身軀在寸寸消融,神魂在烈焰中燃燒。
可他卻笑了,笑得那般釋然。
他用儘最後的力量,以自身全部精魄為引,指尖劃破虛空,啟用了一道早已被天地遺忘的禁忌秘術——【代命鎖魂】!
“以我之名,抹於生死。以我之魂,代汝一線生機……始祖……彆回頭……”
那聲音沙啞而卑微,充滿了無儘的眷戀與決絕。
“……我不配……進您家門。”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他的身形徹底化作飛灰,其存在的痕跡被法則之力從三界六道、生死簿中,乾乾淨淨地抹去!
他用永恒的虛無,為她換來了一線遁走歸墟的生機。
記憶的洪流衝垮了萬年的偽裝,夜玄寂猛地後退一步,痛苦地閉上了眼。
再睜開時,那雙紫眸中已是一片翻湧的血海。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頑石在摩擦。
“……我不是人。”
他攤開手掌,一簇幽紫色的鬼火騰起。
火光映照下,他體內的經脈竟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無數細碎、黯淡的魂魄碎片,以一種玄奧的方式拚接而成!
每一片碎片,都帶著滔天的怨念與不甘,卻又被一股更強大的執念強行糅合在一起。
“我是……那場大戰中,所有為你戰死的鳳家忠魂……是他們的不甘、他們的怨念、他們臨死前‘守護始祖’的最後一道執念,所彙聚而成的怪物。”
他的聲音裡帶著自嘲與悲涼,“隻因你沉睡前,無意識地說了一句‘我要有人替我看家’。這句無心之言,被天地法則誤判,以為是新的‘敕令’,於是……‘我’便誕生了。一個由無數亡魂碎片拚湊而成的贗品,一個逆天改命的笑話。”
這驚世駭俗的真相,讓遠處偷聽的柳青璃等人駭然失色。
然而,鳳棲梧聽完,非但沒有半分驚駭,反而笑了。
那笑容,帶著一絲瞭然,一絲心疼,以及一絲不容置喙的霸道。
“所以呢?”她挑眉反問,“誰規定,守家的人,必須是人?”
她抬手一引,歸墟戒中,一塊通體漆黑、散發著沉沉死氣的古老石碑呼嘯而出,穩穩地落在兩人之間。
正是【歸墟守碑】!
石碑之上,密密麻麻鐫刻著無數名字,從上古到如今,每一個都是為鳳家流儘最後一滴血的殉族者。
鳳棲梧玉指輕抬,劃過那些熟悉的名字,最終,落在了石碑最下方那唯一的空白之處。
“你的名字,一直空著。”她看著夜玄寂,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不是因為你不是家人,而是因為我知道,你會自己走回來,親手把它填上。”
夜玄寂猛地抬頭,瞳孔劇震。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當夜,鳳棲梧的命令傳遍整個鳳家。
“開——歸墟通冥道!”
一聲令下,涅盤神樹爆發出萬丈金光,直衝雲霄,化作橫跨陰陽的錨點!
沉睡的祖脈龍靈被喚醒,發出一聲震天龍吟,龐大的身軀化作金色的橋基!
鳳棲梧親手取出那盞熄滅了斷情之火的【啟明燈】,將其置於橋頭,燈火再燃,這次卻是溫暖而明亮的引路之光!
一座恢弘壯麗、由無儘生機與龍脈之力構築的金色虹橋,強行在陽世與幽冥之間架起!
鳳棲梧手持劫燼劍,立於橋頭,衣袂翻飛,宛如萬古不滅的女戰神。
她一劍劃破虛空,劍鋒直指九幽深處,那聲音不大,卻裹挾著天道般的威嚴,響徹三界!
“我家的事,輪不到閻王點名!”
“鳳氏所有亡魂聽令——”
“不必入輪回,不必等超度!”
“自己,回家!”
話音落下的刹那,金色虹橋儘頭,無儘的幽冥黑暗中,亮起了星星點點的魂火。
一點、百點、萬點……刹那間,億萬道模糊的魂影自三界六道、九幽各處湧現,他們茫然地抬頭,當看到那座通往“家”的橋時,沉寂了萬古的執念瞬間被點燃!
“是始祖!”
“是家的方向!”
萬千亡魂,如百川歸海,踏上了歸鄉的虹橋。
他們穿越生死界限,沐浴在涅盤神樹的光輝下,魂體上的怨氣與死寂被儘數洗去,化作最純粹的靈體,融入了鳳家祖陵的地脈之中。
而在那萬千魂影之中,有一道身影尤為特彆。
他沉默地走到虹橋儘頭,在鳳家門前,對著鳳棲梧,對著夜玄寂,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隨著他的叩首,他那模糊的身形漸漸清晰,化作了萬年前那個無名鬼修年輕時的模樣。
他抬起頭,對著夜玄寂欣慰一笑,而後整個身軀化作一道最璀璨的光,義無反顧地融入了夜玄寂的體內!
轟——!
夜玄寂的身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拚接他身體的無數魂魄碎片,在這一刻徹底圓滿、融合,化作了一個完整的、獨一無二的靈魂。
儀式終了,虹橋隱去,天地複歸平靜。
夜玄寂緩緩睜開雙眼,那眸中的幽紫與血海已然儘數褪去,轉為一種溫潤而深沉的赤紅,宛如最上等的血玉,蘊藏著萬古深情。
他第一次,主動握住了鳳棲梧的手。
那手掌不再冰冷,帶著一絲剛剛重獲新生的滾燙。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彷彿跨越了萬年的誓言。
“下次……彆再讓我等一萬年。”
就在這一刻,遙遠的冥府最深處,一本被塵封了無儘歲月的《生死簿》無風自動,嘩啦啦地翻到了空白的最後一頁。
一行由天道法則凝聚而成的金色篆字,緩緩浮現:
【夜玄寂。籍貫:鳳家祖陵。身份:家人。歸期:永駐。】
與此同時,剛剛從心神激蕩中恢複過來的南宮玥,恍惚間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那株涅盤神樹,於萬千歸魂的滋養下,竟緩緩開出了自荒古以來的第一朵花。
那花瓣晶瑩剔透,飄然落下,觸及地麵的瞬間,竟“噗”地一聲,長出了一柄柄小小的、會搖著劍柄到處跑動的“迷你版”劫燼劍。
而在祖陵深處,那株剛剛承載了萬千歸魂的涅盤神樹之下,靜謐的泥土深處,某種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生機,正伴隨著第一縷晨曦,悄然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