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66章 我的仇人,輪不到你來代罰
她身後不遠處,夜玄寂的身影終於重新凝聚成形,他踉蹌地跟上她的腳步,垂在身側的寬大袖袍下,正有一滴又一滴濃稠如墨的黑血,不斷滴落,悄無聲息地滲入腳下焦土。
鳳棲梧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踏碎山河的韻律,每一步落下,天魔殿廢墟的殘骸便隨之震顫一分。
她赤足踏在滾燙的碎石之上,麵色平靜得可怕,那雙燃著金焰的鳳眸裡,倒映著前方扭曲崩塌的魔殿,卻未曾掀起半點波瀾。
夜玄寂緊隨其後,他的魂體已是強弩之末,眉心那枚維係著他存在的魂釘正閃爍著不祥的紅光,每一次閃爍,都像是在抽取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魂力。
他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想開口,喉間卻湧上一股腥甜的血氣,被他生生嚥下。
他知道,現在不是打擾她的時候。
此刻的她,是執掌審判的始祖,而非與他共赴生死的棲梧。
歸墟陣地內,劫後餘生的眾人遙望著那道走向毀滅中心的背影,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主上她……”南宮玥捂著胸口,那雙能洞悉生機的瞳孔因過度使用而流下兩行血淚,她死死盯著魔殿深處,聲音細若蚊蚋,卻帶著不容錯辨的驚駭,“裡麵……裡麵有……好幾顆心在跳。不止一個‘他’。”
不止一個!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砸入死寂的湖麵。
天魔不是孤身一人?
那剛才被鳳棲梧一劍斬滅的噬神口,以及那個高坐王座的赤瞳男子,又算什麼?
柳青璃沒有理會這份新的恐慌,她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剛剛從塵埃中拾起的那本《古凰錄》殘捲上。
書捲入手溫熱,彷彿還殘留著先前被烈焰灼燒的餘溫,但她敏銳地察覺出,這溫度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於書卷內部,一種詭異的、如同活物般的脈動。
“這本書……是活的。”她的指尖在焦黑的封皮上輕輕撫過,聲音因極度的震撼而微微發抖,“它在吸收力量……不,它一直在吸收。它吸收曆代始祖的血寫成,每一任‘失敗者’的記憶和不甘,都被刻在了裡麵!”
她猛地翻開殘卷,紙頁在她的指尖脆弱得彷彿隨時會化為飛灰。
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那一頁空空如也,卻在她神念探入的瞬間,赫然浮現出一行以神魂烙印的血色古字。
“獻祭者即繼承者,唯有自願赴死者,方可登頂。”
字字誅心!
柳青璃的臉色瞬間煞白。
這哪裡是什麼功法秘錄,這分明是一份延續了萬古的詛咒,一個誘導曆代始祖自我毀滅的驚天騙局!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戰場上,宋驚鴻正率領著巡天衛清剿著外圍四散奔逃的魔物。
一名衛士在追擊中腳下被絆,竟從焦黑的土地裡刨出了一截森森白骨。
宋驚鴻眸光一凝,沉聲下令:“挖!”
隨著他一聲令下,巡天衛們紛紛動手,片刻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焦土之下,竟埋著數百具鳳家族人的遺骸!
他們皆保持著跪姿,麵向天魔殿的方向,手中緊握著一柄刺入自己心口的短刃,雙眼空洞,臉上凝固著詭異的虔誠與解脫。
“他們……他們是被操控回來自殺的……”一名年輕的衛士聲音發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
宋驚鴻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一眼就認出,這些遺骸身上的服飾,正是百年前失蹤的那批鳳家精英子弟。
他們不是戰死,不是被俘,而是在神智被控的情況下,回到這裡,親手終結了自己的生命,成為了滋養這片魔土的養料。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殺意與悲慟,下達了最後的指令:“挖出來,帶回祖陵安葬。哪怕隻剩一縷骨粉,也是家人。”
就在此時,那麵一直懸浮在宋驚鴻身後的戰歌殘旗,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旗幟上的赤金鳳影光芒大盛,竟從破碎的旗麵中凝聚出一道模糊的、頂天立地的偉岸人形。
那正是戰歌消散前最後的戰魂!
他沒有回頭,隻是對著鳳棲梧前行的方向,發出一聲震徹神魂的低吼:“主上殺敵,我們護靈。”
話音落下,他所化的虛影猛然下沉,化作一道金色光罩,將所有鳳家族人的遺骸籠罩其中,隔絕了四周殘餘魔氣的侵蝕。
天魔殿深處,主殿之內。
鳳棲梧終於踏入了這片狼藉的核心。
斷壁殘垣之間,那個赤瞳男子竟還安然無恙地坐在那張由骸骨鑄成的王座上,他身上的衣袍雖有破損,但神情卻不見絲毫狼狽,反而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與玩味。
他看著緩步走來的鳳棲梧,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說不出的詭異。
“你以為你在反抗命運?其實你隻是完成了最後一環。”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像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完美藝術品,“憤怒的始祖,纔是最完美的祭品。”
他緩緩張開雙臂,在他身後,空間扭曲,竟浮現出九道模糊不清、卻同樣身披鳳羽華服的女性身影。
她們的容貌與鳳棲梧有幾分相似,但眼中卻空洞無神,充滿了悲憫與認命。
“看看她們,”赤瞳男子指向那些虛影,語氣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虛偽,“你的前任們,九位始祖的殘魂。她們都選擇了犧牲自己,以身補天,封印天魔,為何你偏要掙紮?”
鳳棲梧停下腳步,靜靜地聽著,那張絕美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直到他說完,她才忽然笑了,那笑聲清冷如冰,帶著無儘的嘲弄。
“你說,她們都自願?”
她緩緩抬起右手,掌心那枚古樸的歸墟戒光芒一閃。
“轟——!”
一聲巨響自戒指內部傳來,彷彿有什麼古老的封印被悍然衝破。
歸墟戒第六層,那片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的混沌區域,轟然開啟!
十二道頂天立地的漆黑虛影自戒指中列陣而出,每一道虛影背後,都伸展著十二對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
它們不是生靈,而是純粹的法則與意誌的具象化,是鳳棲梧身為萬法之源時,親手創造的“護道者”!
“可她們,沒機會見到我。”
鳳棲梧的目光越過赤瞳男子,直直射向那九道悲慼的始祖投影,聲音不大,卻如驚雷貫耳。
“你們不是失敗者——是被人騙去送死的蠢貨!”
話音落下的瞬間,十二尊十二翼虛影彷彿收到了至高無上的神諭,齊齊發出一種非人聲、非神言的古老誦念。
那是《涅盤祭歌》的逆轉篇章,是召回,而非獻祭!
金色的符文自它們口中吐出,瞬間便將那九道始祖投影一一包裹。
那些投影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劇烈的掙紮與茫然。
“從今往後,她們的債,我收了。”
鳳棲梧五指虛握,那九道被金色符文包裹的投影,竟被硬生生從赤瞳男子的掌控中剝離,化作九枚金色的鳳形印記,呼嘯著飛入歸墟戒中,消失不見。
赤瞳男子臉上的笑容終於僵住。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殿門殘柱邊的夜玄寂,忽然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咳。
他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卻依舊死死地盯著王座上的男人,深淵般的鬼瞳中翻湧著刻骨的仇恨。
“你……不是天魔首領……”他艱難地抬起手,一枚猙獰的魂釘虛影自他指尖浮現,遙遙指向對方的眉心,“你是第一個背叛她的執刃者,叔父。”
叔父?!
此言一出,赤瞳男子的臉色驟然劇變,那份從容與偽裝在瞬間土崩瓦解,首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驚慌與錯愕!
“你篡改了《古凰錄》,”夜玄寂的聲音沙啞而破碎,卻字字清晰,“是你,讓每一代覺醒的始祖都以為,‘自我獻祭’纔是唯一的歸宿!”
“不可能!”男人失聲尖叫,從王座上猛地站起,“那段記憶……那段記憶應該早就被抹去了!你怎麼會知道!”
鳳棲梧一步步走到他的麵前,手中的劫燼劍發出一聲愉悅的輕鳴,冰冷的劍尖輕輕挑起他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
“你說我瘋?”她眼中暴漲的金焰,幾乎要將他的神魂都燒成灰燼,“可瘋子才記得——”
她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隻有兩人能聽見的、來自荒古的呢喃。
“那一刀捅進來的時候,他說的是,‘為了家族更好’。”
男人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句被他塵封在記憶最深處、以為永世不會再被記起的話,如同一道神雷,將他最後的防線徹底劈碎。
鳳棲梧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她猛然揮劍!
這一劍,快到極致,卻並未取他性命,而是斬向了他與那本《古凰錄》之間無形的靈魂連結!
“噗——”
男人如遭重擊,狂噴出一口神血,整個人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
“我的仇人,輪不到你來代罰。”鳳棲梧收劍而立,冰冷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我要他們一個個清醒地看著,我是怎麼從歸墟之下,一步步爬回來的。”
劍光落處,那被斬斷的法則之力轟然引爆。
整座天魔殿再也支撐不住,開始從最核心處寸寸崩塌,巨大的石塊如雨般落下。
而就在這毀滅的中心,在王座崩碎的地底之下,一片更為廣闊的地下空間顯露出來。
一座巨大無比、刻滿了鳳族血脈圖騰的古老祭壇,正伴隨著劇烈的轟鳴,緩緩從地心升起。
祭壇的最中央,矗立著一塊通體血紅的石碑。
當它完全升出地麵,洗去萬古塵埃,一行蒼勁古樸、彷彿用神鳳之血寫就的古字,在鳳棲梧的眼前,緩緩亮起。
“歡迎回家,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