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8章 誰說廢物不能當師父?
夜風拂過藥園,捲起幾片新生的嫩葉,飄落在石階前。
那瘦弱的身影依舊蜷縮在角落,衣衫襤褸,卻始終沒有離去。
她雙膝跪地,膝蓋早已磨破滲血,可眼神仍死死盯著藥園深處那道背影——那個隻在傳說中纔有的存在。
三日了。
風吹雨打,饑寒交迫,她不曾挪動半步。
鳳棲梧立於藥園高台之上,指尖輕點歸墟戒,眸光微閃。
方纔那一聲鼎鳴仍在耳畔回蕩,黑袍人留下的氣息尚未散儘,而眼前這孩子……竟讓她生出一絲久違的波動。
“能聞出藥性真假?”她聲音不高,卻如鐘鳴貫入人心。
女童抬起頭,臉上臟汙遍佈,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回老祖……草木有靈,氣味不欺。我聞得到它們在說話。”
周圍人群鬨笑起來。
“哪來的野丫頭,也敢來攀扯神跡?”
“怕不是瘋了,草木還能說話?”
鳳棲梧卻抬手一壓,笑聲戛然而止。
她袖袍輕揮,三株靈藥憑空浮現:一株金紋纏繞,一株紫氣氤氳,最後一株通體赤紅,尚不足寸長,根須上還沾著昨夜新翻的靈土。
“辨。”
阿芽閉眼,鼻尖輕顫。
微風掠過她的發絲,帶來三股截然不同的氣息。
她幾乎沒有遲疑,脆聲道:
“左邊是三年陳黃精,火候差了一分,藥力未純;中間那株看著像龍膽,可香氣裡藏著腐腥味,是偽品,用陰泉苔染色偽造;右邊……”她頓了頓,”
全場死寂。
連鳳青瑤都猛地睜大雙眼。
玄陽龍須芝乃上古遺種,如今大陸近乎絕跡,更彆說幼苗形態根本無法以肉眼分辨!
更何況——那是鳳棲梧昨夜悄然種下,除了她自己,無人知曉!
福伯低頭撫須,眼中精光一閃:“老祖,這丫頭……有緣。”
鳳棲梧終於正眼看向阿芽。
那一瞬,她神魂深處彷彿響起一聲輕歎。
荒古時代,曾有一位藥師,天生嗅覺通神,能辨萬藥本源,被她親封為“百草使”。
那人,最後死在背叛者的毒刃之下,屍骨無存……
她不動聲色,手中一揚,一方灰土鋪展於地,十味常見靈藥混入其中,表麵看不出絲毫痕跡。
“尋。”
人群屏息。
阿芽咬唇,緩緩蹲下身。
她耳朵微微抖動,像是某種古老血脈的覺醒。
鼻尖泛紅,呼吸漸緩,如同獵犬鎖定獵物。
她在灰土中爬行,手指輕輕劃過每一寸土地,忽然停住。
“這裡,七星蓮。”
再移三寸。
“血參斷須,埋得最深。”
又轉五步。
“玉髓草,在東南角,離石子兩指寬。”
一株、兩株……直至第十味,儘數指出,誤差不過寸許!
鳳棲梧眼中寒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罕見的溫意。
她踏前一步,聲音響徹藥園:
“從今日起,你是本座記名弟子。無需拜禮俗規,隻需記住——在我門下,沒有嫡庶之分,沒有門戶之見,唯有天賦與忠心。若負此誓,天誅地滅。”
阿芽渾身劇震,淚水洶湧而出,重重叩首,額頭撞擊青石,砰然作響。
“師尊在上,阿芽願以性命護持傳承,生死不悔!”
話音落下,藥園內異象陡生——那株玄陽龍須芝竟輕輕搖曳,釋放出一縷赤霞,籠罩阿芽周身,似在認主。
眾人駭然。
這是靈藥共鳴!
唯有血脈契合、心性純淨者,方能引動上古遺種的認可!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道身影悄然退後,目光陰沉。
柳藥師。
他死死攥著手中的竹簡,上麵密密麻麻抄錄著鳳棲梧方纔所授的“聚靈陣口訣”。
那些符文排列詭異,看似玄妙,實則漏洞百出,稍有修行常識者都不該全信。
可他嘴角卻勾起冷笑。
“果然是個裝神弄鬼的老太婆……這些錯處,正好讓我那位‘貴人’瞧瞧她的底細。”
他藏身於人群末尾,故意提問:“敢問老祖,這聚靈陣若想提升效率,是否需在子時引星輝入陣眼?”
鳳棲梧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不錯,還需以心頭血繪第三重反向迴路,每刻鐘催動一次,否則靈氣倒灌,爆體而亡。”
柳藥師心中狂喜,連忙記下。
這等凶險法門,定是核心機密!
越危險,越真實!
鳳青瑤皺眉欲言,卻被福伯輕輕攔住。
“莫急。”老人低語,“餌若太真,魚反而不敢咬。”
鳳棲梧負手而立,目光掠過人群,最終落在遠處山門外的一棵枯樹上。
樹影斑駁,無人處,一道修長身影靜靜佇立,黑袍隨風輕蕩,麵容隱沒在夜色之中。
他已經看了七天。
看她種藥、煉丹、立威、收徒……
這一次,她沒有迴避他的注視,反而唇角微揚,傳音入虛:
“你想看我如何重建鳳脈?如何掀翻這殘局?好啊——那就看個清楚。”
“但彆忘了,獵人和獵物的位置,隨時可以調換。”
風過林梢,黑袍人未動,唯有那雙深淵般的眼眸,微微一斂。
藥園之內,燈火通明,新收弟子被引入內院休養。
而外頭,更多散修開始紮營守候,隻為求一粒丹、聽一句道。
可誰都沒有注意到,柳藥師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藥園,腳步急促,直奔鄰鎮而去。
他懷中竹簡緊貼胸口,像是握住了通往權勢的鑰匙。
而在他身後,藥園最高處的屋簷上,一片落葉緩緩飄落。
葉麵之上,一道極細的金色符紋一閃即逝——那是歸墟戒的氣息,無聲烙印,如影隨形。
(續)
三日後,夜霧如瘴,籠罩鄰鎮“玄音坊”。
這是一座藏於山坳的私市,專做見不得光的買賣——功法殘卷、禁藥秘方、黑市靈材,乃至探聽宗門機密的情報交易,皆在此流通。
平日裡魚龍混雜,今日卻格外安靜。
隻因坊中深處一間密室驟然爆發出刺目血光,緊接著是淒厲到不像人聲的嘶吼。
“不可能!那陣法……是逆五行排布!她怎麼可能懂這種失傳之術!我抄的明明是聚靈陣,怎麼會引動魂識反噬——啊啊啊!!”
柳藥師跪在地上,雙目暴突,七竅滲血,雙手瘋狂抓撓自己的臉皮,彷彿要將腦中幻象生生摳出。
他身前那個本該裝著千塊靈石的儲物袋,此刻已化作一團扭曲的符陣殘骸,黑氣繚繞,隱隱傳出無數冤魂哀嚎之聲。
這不是普通的陷阱,而是遠古時代纔有的【迷心幻獄】殘陣!
此陣早已失傳萬年,傳說唯有通曉“天衍四十九道”者方可佈下,能以一絲神念為引,直入敵人心神,將其困於畢生最恐懼的夢境之中,直至神魂崩裂而亡。
如今竟被封印在一枚看似尋常的儲物袋內,悄無聲息地完成了誅心一擊!
外麵埋伏的買家們早已退散,為首的灰袍老者臉色慘白:“快走!那人學的是鳳家‘老祖’親授之術……連陣法都是假的!這是釣魚執法!”
訊息如風火燎原,一夜之間傳遍三郡。
——柳藥師瘋了,因竊取禁忌陣法遭反噬,現已被官府關押,口中不停唸叨“逆五行”“天衍陣眼”;
——他賣出去的所謂“絕密口訣”,竟是精心設計的殺局;
——而設下這一切的,正是那個曾被譏為“旁支廢體”的鳳棲梧!
藥園之內,晨露未曦。
鳳棲梧立於田埂之上,指尖輕撫歸墟戒,唇角微揚。
她並未親自動手,隻是在當日講授陣法時,故意留下十三處矛盾破綻,又以神魂之力暗中烙印下追蹤符紋。
凡記錄完整者,必被標記;凡試圖外泄者,自啟殺陣。
“有人想偷我的飯碗?”她眸光冷冽,掃過遠處山門,“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種藥之道’。”
話音落下,她掌心攤開,一枚蓮子靜靜躺著。
其色深紫,近乎墨黑,表麵浮現金紋脈絡,彷彿有星河流轉其中。
一股古老蒼茫的氣息彌漫開來,連空中靈氣都為之凝滯。
萬年紫心蓮!
此乃上古藥典記載中的至寶,生於九幽寒淵之下,需千年寒潭浸潤根基,再經九重雷劫淬煉蓮體,方能開花結果。
傳說服下一滴蓮心露,便可洗髓伐骨、喚醒前世記憶,是仙界大能都趨之若鶩的奇珍。
而此刻,鳳棲梧竟將它種在了普通藥田中央。
眾人屏息,隻見她並指如劍,輕輕一點天際。
刹那間,烏雲彙聚,一道細如發絲的紫色雷霆自高空劈落,精準沒入泥土,直貫蓮種根部!
“借天威為肥,奪造化為養。”她淡聲道,“區區雷劫,何須等它降下?我自請之。”
那一瞬,整片藥田劇烈震顫。
原本平凡的土壤開始泛出銀輝,靈氣濃度飆升十倍不止。
七日之後,一朵九瓣紫蓮破土而出,花瓣晶瑩似玉,每一片都映照出星辰軌跡。
蓮心之中,凝聚一滴露珠,宛如微型星河旋轉,散發出讓元嬰修士都心神搖曳的清香。
阿芽捧著玉盞,小心翼翼采下蓮露,雙手顫抖地獻上:“師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會背叛?”
鳳棲梧接過玉盞,目光卻不落在她身上,而是投向深邃夜空。
月光灑在她眉間,映出幾分久遠的冷意。
“本座不是神仙。”她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釘,“但人心貪妄,從來都寫在眼神裡。他問子時引星輝,實則是試探我對古陣的理解深度;他記錯處時不疑不問,反而狂喜——這般蠢貨,不過是我釣出來的餌。”
她頓了頓,指尖摩挲著歸墟戒冰冷的表麵,忽然,戒指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哢嚓”。
第三重封印,裂開一線。
意識沉入內界,隻見一片漆黑虛空中,一具白骨盤坐如禪,周身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鎖鏈。
那骨架雖殘破不堪,手中卻緊握半塊玉簡,斷裂處殘留四個血色古字:
血祭陣圖。
鳳棲梧瞳孔驟縮。
荒古末年的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那一戰前夕,她曾察覺鳳族內部有祭祀波動,但當時以為隻是例行祈福,未曾深究。
如今看來……那並非祈福,而是獻祭!
以血脈親族為祭品,開啟通往域外天魔的通道!
“原來如此……”她低語,聲音如冰刃劃過寂靜,“當年那一戰,不隻是背叛,還有獻祭。他們用我的血裔,開啟了滅世之門。”
殺意,在她眸底翻湧成海。
而就在此刻,百裡之外的城主府內,一個肥胖身影狠狠摔碎茶盞。
周掌櫃站在堂前,額頭青筋跳動,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你說什麼?賄賂的錢被原封退回?還說……‘鳳家老祖已通稟監察司,凡打壓藥園者,視為與叛宗同罪’?!”
衙役低頭不敢答。
他又怒吼:“那柳藥師呢?不是讓他去套情報嗎?怎麼反被關進大牢,滿嘴胡話說什麼‘逆五行陣’?一群廢物!”
片刻後,他忽然停下咆哮,嘴角緩緩扯出一抹獰笑。
“嗬……哈哈哈!一個丫頭片子,種點破草就能稱王?”
他緩緩站起,眼中凶光畢露:“老子讓你——一粒藥都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