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鐘離bg之小青龍穿越了 第436章 墨痕心跡與少年風骨
稻妻的晨光,總帶著一股被海霧與緋櫻調和過的、獨特的清潤。光線穿過神裡屋敷客舍那層薄薄的和紙窗欞,已失卻了最初的銳利,變得柔和而溫馴,悄然流淌進室內,將榻榻米上的纖塵照得顆顆分明,如同懸浮在時光裡的微小金箔。
行秋於這片靜謐中獨自端坐。
他麵前的紅木矮案上,一方歙硯中新磨的墨汁烏黑沉靜,如同斂儘星光的夜潭。四周散落著無數寫廢的宣紙,上麵密密麻麻、姿態各異的“行秋”二字,彷彿一群被困在方寸之間的墨色蝴蝶,掙紮著,卻尋不到飛出的路徑。有的筆鋒因過度用力而顯得嶙峋枯槁,有的則因心緒不寧而顯得浮滑怯懦。
少年指尖沾染了點點墨漬,那抹天水碧的袖口也未能倖免,暈開一小片尷尬的灰黑。他秀致的眉宇緊蹙,琥珀色的瞳仁裡不再有平日書寫俠義故事時的神采飛揚,反而沉澱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甸甸的焦慮。窗外庭池中錦鯉躍水的輕響,遠處隱約傳來的市井人聲,此刻都成了擾亂心絃的雜音。
他又一次鋪開一張素白如雪的雁皮紙,提起那支上好的狼毫“蘭竹”。筆尖飽蘸濃墨,懸於紙上一寸之處,手腕卻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纏繞,微微顫抖,遲遲無法落下。那“枕玉”二字,此刻重若千鈞。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凝滯。
林渙端著一碟剛出蒸籠、散發著清甜米香與紅豆氣息的和果子,步履無聲地走了進來。她的目光掠過滿地狼藉的紙團,最終落在行秋緊繃的側臉和那懸而不落的筆尖上,眼底瞬間瞭然。
“我們璃月港最瀟灑的俠客小說家,”她的聲音帶著晨露般的清潤,含著淺淺的笑意,“何時竟被自己的名諱,逼至如此境地了?”
行秋聞聲,手腕一抖,一滴飽滿的墨汁不堪重負,直直墜下,“啪”地一聲在雪白的紙麵上暈開一團偌大的、狼狽的墨團。他像是被燙到一般,倏然擱筆,臉頰迅速飛起兩抹赭紅,帶著被抓包後的羞窘。
“渙渙姐姐……”他聲音悶悶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輸又無可奈何的懊惱,“我隻是……隻是覺得,既是以‘枕玉’之名在此會友,這落款之名,總該……更配得上容彩祭的風雅些纔好。”
林渙將點心碟子輕輕放在案幾一角,沒有去動那些廢稿。她斂襟在他對麵坐下,青衫的裙擺如水紋般鋪開。她沒有出言安慰,隻是伸出素白的手指,拈起一塊造型雅緻、形如落櫻的粉白色和果子,遞到他麵前。
“先吃點東西。”她的語氣尋常得像在討論今日的天氣,“筆墨之事,心氣不順,則筆意不通。強求而來的形似,終究少了魂魄。”
行秋接過點心,卻沒有心思品嘗。他抬起頭,眼中是難得的迷茫與自我懷疑:“阿貝多先生……是蒙德首屈一指的畫師與學者,見識過提瓦特各處風物。我這點微末筆墨,在他眼中,怕是如同孩童塗鴉……”他頓了頓,聲音更低,“而且,他還要以我為原型,繪製‘葵之翁’……姐姐,葵之翁在傳說中是一位曆儘滄桑、退隱山林的老者,我這等年歲,這般心性,如何能摹其風骨之萬一?隻怕…隻怕會辱沒了先賢,也辜負了神裡小姐與阿貝多先生的期望。”
他越說,頭垂得越低,那抹屬於飛雲商會二公子的矜貴與枕玉老師的從容,在此刻儘數化為了少年人在真正敬重的事物麵前,那份誠惶誠恐的赤子之心。
林渙靜靜地聽著,目光溫潤。她看著他被墨跡沾染的指尖,看著他因焦慮而抿緊的唇線,彷彿看到了數百年前,那個在層岩巨淵之外,因無法完美掌控新生力量而暗自氣餒的自己。
就在這時,客舍的移門外,傳來兩聲克製而清晰的叩響。
“行秋兄弟,可在屋內?”
是楓原萬葉的聲音。清朗,平和,如同山間流過白石的清溪。
行秋如同得了救令,急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想將滿地的“罪證”踢到案幾下藏起來,卻不慎碰翻了筆洗,清水混著墨汁,頓時在榻榻米上漫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哎呀!”
林渙見狀,無奈地搖頭輕笑,一邊示意他稍安勿躁,一邊揚聲道:“萬葉兄請進。”
移門被拉開,萬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依舊是一身便於行動的浪人裝扮,白發如雪,紅色的衣領襯得他麵容愈發清俊。他的目光先是與林渙交彙,彼此頷首致意,隨即自然地掃過屋內的一片狼藉,以及行秋那布滿墨漬的手指和通紅的臉頰。
萬葉的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瞭然,卻並無絲毫嘲笑之意。他步履從容地走入室內,彷彿沒有看見那團糟亂,隻是將手中提著的一個小巧的竹製食盒放在案上。
“清晨路過市集,見到有賣剛捕撈上來的鯛魚燒,想著行秋兄弟或許會喜歡璃月之外的甜食風味,便貿然帶了些來。”他語氣溫和,巧妙地避開了行秋的窘境,將話題引向了彆處。
行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訥訥道:“有勞萬葉兄掛心。”
萬葉微微一笑,目光掠過案上那幅被墨團汙損的宣紙,以及旁邊一疊疊練習稿,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行秋耳中:
“書道之妙,貴在神韻,而非形貌。我曾於一本古捲上見得一句,‘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枕玉老師筆下的人物,之所以能躍然紙上,令讀者心馳神往,想必並非因其與史書記載的古人分毫不差,而是因老師將自身的‘俠氣’與‘赤誠’,注入了他們的魂靈之中。”
他頓了頓,看向行秋,湖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種穿越風雨後的通透與平靜。
“我想,‘葵之翁’的風骨,或許也並不在那蒼老的容顏與避世的行跡。其詩雲‘性命遭脅實相強,惶惶殘稿懷中藏’,其真正動人之處,在於那份身陷樊籠,仍要守護心中所珍視之物的執念。”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這份‘守護’的執念,與年歲何乾?枕玉老師於書中守護公理正道,與葵之翁於現實中守護詩文心血,其核心,或許本就是相通的。”
一番話語,如同暮鼓晨鐘,敲散了行秋心頭的重重迷霧。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萬葉平靜的麵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染墨跡的手指,腦海中彷彿有驚雷炸響,又似春風化雨。他一直執著於“形似”,於皮相上求索,卻忘了叩問自己的本心——他因何而寫?他欲守護何物?
是啊,風骨在於精神,而非年輪。
阿貝多先生所要描繪的,豈會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蒼老軀殼?他想要捕捉的,定然是那穿越了時空,依舊能在不同靈魂間引起共鳴的、名為“堅守”的光芒。
心結既解,那股滯澀的焦慮感如潮水般退去。行秋長長地、真正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肩膀鬆弛下來。他再看向滿地的廢稿時,眼中已沒了之前的煩躁,反而多了幾分自嘲與釋然。
“萬葉兄……一席話,真是……”他搖了搖頭,笑容終於重新回到臉上,雖帶著些許不好意思,卻恢複了往日的清亮,“勝過我自己苦思冥想十日。”
萬葉見他如此,唇角亦泛起清淺的笑意。他自懷中取出一個以軟布細心包裹的物件,緩緩解開。
那是一枚以稻妻特有的“影打”技法鍛造的壽山石印章。石質溫潤,頂部雕刻著簡單的流雲紋。他將印章遞向行秋。
“此行倉促,未備厚禮。此印石質尚可,我昨夜無事,便依著璃月篆刻的風骨,刻了‘枕玉’二字。”萬葉的語氣依舊平淡,“行秋兄弟若不嫌棄,或可一用。邊款刻了一句小詩,聊以助興。”
行秋鄭重地雙手接過,低頭細看。印麵之上,“枕玉”二字以衝刀刻就,線條爽利挺拔,既有璃月篆刻的古樸厚重,又隱隱透出一股屬於稻妻刀法的銳意與風骨。他翻轉印石,隻見邊款以行草刻著一列小字: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一股暖流瞬間湧上行秋的心頭。這枚印章,不僅解決了他“簽名”的難題,更是對他方纔頓悟的印證,是一份來自異國知己的、沉甸甸的認可與懂得。
“萬葉兄……”他抬起頭,眼中光芒閃爍,有感動,有欣喜,更有一種士為知己者般的激越,“這份禮物,太珍貴了。行秋……愧受了!”
林渙在一旁,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看著行秋從困頓焦慮到豁然開朗,再到此刻的振奮,她的唇邊始終噙著一抹溫柔的、瞭然的微笑。她執起茶壺,為兩位少年各自斟上一杯新沏的、尚溫熱的玉露茶。
茶香嫋嫋,與點心的甜香、竹盒裡鯛魚燒隱約的焦香,以及空氣中尚未散儘的墨韻交織在一起,氤氳滿室。
窗外,晨光愈發明亮,庭池水光瀲灩,映照著初綻的睡蓮。偶有飛鳥掠過,留下一串清越的啼鳴。
行秋緊握著那枚尚帶著萬葉體溫的印章,隻覺得心中塊壘儘去,一股沛然的底氣與清澈的靈感,正自心底源源不斷地升起。他望向窗外那片被陽光照得透亮的稻妻天空,眼中重新燃起了那屬於“枕玉”的、自信而明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