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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許秋風知我意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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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頒獎禮直播前一個小時,我和宋溫言的親密合照突然炸上熱搜。

標題是“頂流新星葉晚虞插足商業巨鱷宋溫言戀情,知三當三實錘!”

鋪天蓋地的謾罵、網暴使得我一度抑鬱。

沒人知道我去了哪裡,粉絲以為我是承受不住網暴躲了起來。

連爸媽都在電話裡罵我,“丟人現眼,趕緊回來給宋溫言道歉!”

隻有我自己清楚,我去了南方的海島做支教。

這一躲就是五年。

再次聽到宋溫言的名字,是在漁村的小飯館裡。

財經頻道上播著他的采訪,主持人問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還不結婚。

他指尖抵著眉心,語氣認真。

“還沒遇上讓我心動的人。”

我扒拉著碗裡的海鮮麵,突然聽到有人喊我。

“林老師,有人找你談捐款的事!”

我三兩口吃完麵,快步走到門口。

“誰啊,現在放暑假,等開學”

話沒說完,就看見站在門外的宋溫言。

五年沒見,他比以前多了些沉穩。

看到我的瞬間,瞳孔驟縮,喉結滾動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好久不見,晚虞。”

我愣了愣,淡淡回應道。

“好久不見。”

想起當年頒獎前夕爆出的戀情照片。

那是宋溫言故意讓人拍到的。

1

評論區的汙言穢語像潮水一樣湧出來。

“難怪她能拿最佳新人,原來是睡出來的。”

“宋溫言正牌女友是林薇薇吧?葉晚虞也配和我家薇薇搶獎杯?!”

林薇薇是我對家,也是圈子裡出了名的“白月光”。

連上次拿獎的時候,我都被營銷號說是“搶了林薇薇的資源”。

可是我和宋溫言在一起半年了。

他根本沒有提過林薇薇是他女友這件事,連賀一洲都說我是他初戀。

我攥著手機想跑去找宋溫言問個清楚,剛要推門,就聽見裡麵的聲音。

是宋溫言,還有影帝賀一洲。

賀一洲是圈子裡追了我快一年的人,自從我和宋溫言在一起後。

他也停止追求,說是要和我做朋友。

前幾天還送了我最新款的珠寶,說是提前祝賀我拿獎。

“照片爆出去了,葉晚虞那邊已經壓不住了。”

宋溫言聲音很是愉悅。

“薇薇的最佳新人穩了,評委那邊已經鬆口了。”

賀一洲笑了,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惡心。

“那是,也不看看我買了多少水軍。”

“葉晚虞倒是好騙,說什麼都信,要不是你先下了手,說不定我早就嘗到她味道了。”

宋溫言笑了笑。

“不好騙怎麼當墊腳石?”

“她這張臉夠純,粉絲夠瘋,爆出來才夠塑造薇薇受害人的身份,況且,她那新人獎本來就是要給薇薇的,真好物歸原主了。”

“也是。”

賀一洲的聲音更近了些。

“薇薇纔是我們心頭寶兒,葉晚虞?不過是個玩玩就算了的東西。”

“你這次算是和她鬨掰了吧?也該讓讓兄弟我玩玩兒了。”

宋溫言嗤笑一聲。

“她現在怕是就等著人好好安慰安慰她呢!”

我僵在門口,渾身冰涼,卻沒有勇氣推開門。

原來都是假的,我隻是他們戀愛遊戲裡的犧牲品。

我不敢回想,他們看著我眼神裡脈脈深情的時候,心裡是怎樣的想法。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才把我拉回神。

剛接通,母親就尖著嗓子咆哮。

“葉晚虞!你個小賤蹄子,我們家的臉麵都被你丟乾淨了!你當什麼不好,去當小三,趕緊滾回來給人家道歉!我們養你那麼大,你錢沒掙多少,倒是賣屁股去了,你快給我死回來!”

我聽得心臟針紮了一樣細細密密的疼著,顫抖著手把電話掛了。

太惡心了,我要離開。

要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離開這座洪水猛獸吃人不吐骨頭的城市。

我正蹲在行李箱旁,手機搜著黃冰島的教師招聘公告。

聽到敲門聲的瞬間,我失手打翻了水杯。

一開門,賀一洲優越的輪廓撞進眼底,身上帶著初秋微涼的風。

手上捧著一杯我喜歡喝的皮蛋瘦肉粥。

見我隻穿了一件短袖,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穿那麼少?雖然還不是很冷,但是換季了也要注意保暖啊,你一到換季就感冒,我會心疼的。”要不是已經聽到了他和宋溫言的對話,我簡直都要相信他是真的在關心我了。

我往後退了半步,沒接他遞過來的粥。

他笑著沒說話,隻是覺得我心情不好,順勢走進屋子。

目光掃過地上敞開的行李箱,喉結滾了滾。

“晚晚你彆擔心,公關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網上那些訊息”

我低著頭收拾東西,語氣淡淡。

“沒事,謝謝你的好意了,我本來也不是很在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蹲下來。拉過我的手放到他胸口。

“晚晚,宋溫言玩弄你的感情,可我不是那樣的人。”

他眼神深邃,看著我讓我有一種這世上他最愛我的錯覺。

“你值得被更好的人珍惜,比如說我”

我嫌惡的偏過頭,把手抽回。

“賀一洲,”我打斷他。

“我有些累了,想去散散心。”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笑了笑。

“那我等你,等你想通了的時候。”

就這麼迫不及待等著我想通,哄著我陪你睡一覺嗎?

我惡心的想吐,生怕再多讓他待一秒就忍不住吐在他虛偽的臉上。

他把皮蛋瘦肉粥放在桌上,指尖輕輕在我發頂碰了一下。

我側身躲開,察覺到我的動作,他臉上一僵,隨即苦笑。

“粥記得趁熱喝,有什麼事彆硬抗,還有我呢。”

說完便伸手擁抱了我一下。

我渾身僵硬,承受著心裡湧上來的惡心和怨恨。

門合上的那一刻,我終於忍受不住心裡的悲憤。

看著桌上拿完冒著熱氣的粥,我心裡的怒火越燒越旺,卻又無能為力。

隻能抓過那碗粥,連碗帶粥一起扔進垃圾桶。

瓷碗砸進垃圾桶發出沉悶的響聲,軸的熱氣混著皮蛋的腥味鋪在我臉上。

就像賀一洲惡心的“溫柔”。

“嘔!”

我連忙跑到馬桶旁吐出來。

指尖掐進掌心裡,麵色慘白。

我以後再也不會喝粥了

手機忽然在口袋裡震了震,是支教學校發來的確認簡訊。

海島那邊已經備好了宿舍,隻是辦理手續還要半個月左右。

我盯著螢幕裡“歡迎葉老師”幾個字,忽然蹲下來把臉埋進臂彎裡。

不是哭,是喉嚨裡堵著的那團火,燒的我喘不過氣。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我把解約的訊息發給經紀人。

經紀人訊息幾乎是秒回,帶著職業慣有的急促。

“現在就來公司辦理手續吧,財務和法務都在呢。”

我盯著螢幕,有一種就快要解脫的釋然,指尖發顫。

“好。”

到公司樓下的時候,經紀人已經等在門口了。

她看見我,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你怎麼搞成這樣?雖然你現在塌了,但還是要注意形象。”

“手續在哪辦?”

我啞著嗓子問。

經紀人噎了一下,領著我忘電梯走。

看到桌上的幾份合同,我也沒看條款,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了字。

我無所謂了,隻要能離開,就算天價我也賠。

“違約金”

旁邊人一開口,就被經紀人攔下了。

給了我一份結清證明。

“賀先生已經幫你付了。”

我握著證明的指尖猝然一緊。

“好的,麻煩轉告他,我不欠他的。”

說完就在經紀人擔憂的眼神裡離開了。

一切就快塵埃落定了門虛掩著的縫隙裡漏出客廳燈光,我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去海島能用得上的必需品。

剛推開門。

一道力道帶著風的巴掌就扇到了我臉上。

“啪!”的一聲,半邊臉瞬間麻的失去知覺,耳朵嗡嗡作響。

林薇薇頂著一張清純的臉,手上塗著紅彤彤的指甲油,叉著手站在玄關。

身後的客廳一片狼藉,幾個人扛著相機鏡頭對著我。

螢幕亮著的錄製界麵吃得我眼睛疼。

林薇薇聲音尖銳和我媽不相上下,說的話像淬了毒的針。

“葉晚虞,你這個賤小三!敢插足我和溫言哥哥的感情,我今天就讓全國人民看看你這張臉下麵是怎麼個婊子浪蕩樣兒!”

我被打的偏過頭踉蹌了一下,嘴角嘗到了血腥味,抬手抹了一把。

客廳裡散落著我原先收在行李箱裡麵的衣服,行李箱被踢在了角落。

她踩著我的衣服往前走了兩步,手機幾乎貼到我臉上。

“說話啊!怎麼?戳到你痛處了?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當小三的?”

“我不是小三。”

我咬著牙,聲音因為臉頰的疼發顫。

“是宋溫言騙我。”

林薇薇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伸手扯住我的頭發,旁邊攝像的人一言不發隻是把鏡頭對的更近。

我被她扯得頭往後仰,疼得我眼眶發紅。

“騙你?”

“你當我是傻子嗎?溫言哥哥那麼善良的人,裝裝可憐就能博得他的同情。”

“你沒點手段,能勾的他為你砸資源?”

她獰笑著,一張純情小白花的臉生生扭曲著。

“葉晚虞,我今天不光要錄你怎麼被我打得喊求饒,我還要把你勾引男人的樣子發出去,讓你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說完就給身旁兩個高高壯壯的猥瑣男使了使眼色。

她的指甲掐進我頭皮裡疼得我眼尾泛起潮濕。

我知道她要乾什麼。

那兩個猥瑣男一步一步摩拳擦掌的向我逼近,粗糙的手伸過來咬扯我的衣領。

我偏頭躲開,卻被其中一個人狠狠攥住手腕,骨頭像是要被捏碎。

他們是故意的,每一力道都朝著最疼的地方落。

“裝什麼清高?”

林薇薇蹲下來,指尖掐著我的下巴。

“葉晚虞,你現在要是求求我,沒準我一心軟就少欺負你幾下呢?”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賤樣兒。”

猥瑣男的鏡頭已經懟到我臉上。

我想偏頭卻被林薇薇扯住頭發,頭皮像是要被撕下來一樣。

她在旁邊尖笑著。

“拍清楚點,我們葉大美女那麼好看,不好好拍就可惜了!”

手腕被扭到背後,劇痛讓我眼前發黑。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我外衣脫掉又要伸手解我紐扣

我拚命掙紮,喉嚨像卡了砂紙一般,說出來的話都變成了破碎的氣音。

“林薇薇,你這是犯法!”

“所以呢?那又如何,反正溫言哥哥會包容我的一切”

還沒等林薇薇笑夠,一隻手就將她狠狠搡開。

那力道重得把她掀倒在地,疼得撕聲吸氣。

壓在我肩上的力道消失了。

我僵在原地,看清來人是誰時,呼吸一滯。賀一洲西裝外套上還沾著寒氣,可眼裡的狠厲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掃過我被扯亂的衣服,通紅的手腕。

看著那兩個猥瑣男的眼神冷得像是看兩個死人。

“誰讓你們碰她的?”

他聲音不高,卻讓那兩個男人癱軟了半截。

林薇薇帶著哭腔撲過去抱著他的腰。

“一洲哥,是她先勾引溫言哥哥,我氣不過,才”

“閉嘴!”

賀一洲把她推開,沒看她,隻是避開我被捏的通紅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把我扶起來。

他指尖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傳過來,我鼻頭一酸,還是忍不住委屈的紅了眼。

“沒事了。”

他垂眸望著我,滿眼心疼。

“先跟我走。”

話音剛落,林薇薇又尖叫著攔過來。

“賀一洲!你憑什麼護著她?她就是個賤人!”

賀一洲沒回頭,任由林薇薇在身後咆哮,隻是抬了抬頭,身後的保鏢會意留下。

他攬著我的肩往外走。

走廊的風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的手還在抖個不停,指甲縫裡還留著乾涸了的血漬。

他把我塞進車裡,車裡暖氣開的很足,我脫力蜷在賀一洲的大衣裡。

賀一洲坐在旁邊沒說話,隻是扯過我通紅破皮的手腕。

拿出藥膏給我細細的抹藥。

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將我碰碎。

藥膏涼涼的,隻聽他低著聲音開口。

“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受這樣的委屈。”

“要不你來我家住吧,你那裡我叫人打掃一下。”

我指尖還沾著藥膏的涼意,聽見這話愣了愣,

“麻煩你了”我攥緊衣角,聲音發啞。

為了不讓林薇薇繼續找我麻煩,隻能這樣了。

和賀一洲回到他的公寓時,天已經擦黑了。

他把我領進客房,衣櫃裡已經掛好了幾套乾淨睡衣,連洗漱用品都是新開的包裝。

“晚飯等會有人會送過來的。”

他依靠在門邊,燈光勾勒出他優越的骨相。

“放心,林薇薇的事我會處理的。”

我抱著枕頭點點頭,直到他帶上門,才鬆了口氣蜷進被子裡。

住了兩天,就在我思索著要不要搬回去的時候,門鈴就響了。

林薇薇站在門外,臉上是我沒見過的溫順神色,手上還拎著個包裝精緻的禮盒。

“我我是來和你道歉的。”

她聲音放的很輕,眼眶還紅著,好像剛剛哭過。

“晚虞,之前是我太衝動了,你彆往心裡去好不好?”

你是說,你先是私自闖進我家羞辱我,還要找兩個男的強了我,是你的一時衝動?!

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林薇薇自顧自地走過來,把禮盒放在桌上,手指絞禁裙擺,

“這是我給你挑的護膚品,你手指不是受傷了嗎,也能擦擦”

見我沒理她,又自顧自地說著。

“晚虞,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我已經跟一洲保證過了,我不會再傷害你,真的對不起,你就原諒我吧。”

我推開她挽住我的手,心裡膈應的要死,語氣淡淡,指尖敲著冰涼的桌麵,

“林薇薇,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抬眼愣了愣,煙味的紅還沒退乾淨,帶著點無措看過來。

我抬眼,語氣生冷。

“你帶人私闖民宅、意圖侵犯,這不是‘衝動’這是犯罪!”

“你要我原諒你?”

我扯了扯嘴唇,笑意沒沾半分溫度,

“你該求的不是我,是警察。”她臉色“唰”地白了,攥著裙擺的手指節泛青,突然湊近了我,

“葉晚虞,我能來拉下臉做做樣子你就應該知足了,彆給臉不要臉!”

“賀一洲隻是暫時被你騙了,你彆得意”

我看著她突然放大的臉,往後退了退。

玄關處傳來腳步聲,是賀一洲回來了。

幾乎是同時。

林微微猛的從包裡掏出一把折疊小刀,速度快的我沒反應過來。

她攥著小刀往自己胳膊上狠狠的劃了一道,鮮血瞬間滲出來。

染紅了米白色的連衣裙。

緊接著她踉蹌的往後退,撞在沙發的扶手上,手裡的刀“當啷”的掉在我腳邊。

賀一洲的腳步聲頓在玄關,視線掃過林微微,滲血的胳膊又落在我將在原地的手上。

“一洲”

林微微哭著往他那邊靠,聲音抖得厲害。

“我隻是來跟晚虞道歉的,她,她不肯原諒我,還拿刀子捅我。”

我盯著腳邊那把沾了血的刀,眼睛瞪大,原來還可以這樣綠茶。

林微微算準了時間,連證據都遞到了我跟前。

賀一洲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沒什麼情緒,卻讓人不寒而栗。

空氣中靜得隻剩林薇薇的抽噎聲,直到賀一洲彎刀彎腰撿起那把刀,

腹擦過刀刃上的血跡,抬眼看向林薇薇時,眼裡滿是心疼。

“怎麼傷的這麼重,我先帶你去醫院吧。”

他扶著林薇薇往門外走去,回頭看向我時,眼裡滿是冰冷。

我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剛剛推開林薇薇時沾到的涼意。

看著雙雙消失在玄關的兩道身影,忽然笑出了聲,聲很輕,卻在空蕩蕩的客廳裡撞出細碎的迴音。

我彎腰。

看著林微微留下的血跡,忽然伸出手擦過地板上那道淡淡的血痕。

指尖反複撚了撚,黏膩的觸感讓我分外惡心。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我拿出來一看果然是宋溫言的電話,勾起嘴角。

看到他的寶貝受傷,果然是坐不住了,來我這興師問罪了。

我接起電話,宋溫言的怒吼立刻響起。

“葉晚虞!到底對薇薇做了什麼?!”

宋溫言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陰沉,紮的聽筒都在震。

“她的胳膊縫了五針,到現在還在哭,你是不是非要把人逼死才甘心?”

我捏著手機走到窗邊,指尖還沾著沒有擦乾淨的血漬,語氣懶懶散散,

“宋總的話就問反了吧。該問的是林薇薇她拿著刀闖進來,是想把誰逼死?”

“葉晚虞!少顛倒黑白。”

他的怒氣幾乎要從聽筒裡溢位來。

“薇薇那麼軟的性子,怎麼會拿刀?”

我沒再聽他廢話,果斷掛了電話以後,手機又震了起來。

螢幕上“賀一洲”三個字刺的我眼睛疼。

“晚虞,來醫院吧,薇薇說想見見你。”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是什麼情緒,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我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沉默幾秒後扯了扯嘴角。

“好。”

開車到醫院住院部時,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裹著冷衣往鼻腔裡鑽。

剛到林薇薇的病房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聲音。

又是賀一洲和宋溫言在講話。

“確定她會來?”

是宋溫言的聲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嗤笑。

賀一洲的聲音壓低了些。

“像她這樣的人,總是念著以前的情分,總會來的。”

“情分?”

宋溫言嘖了一聲,

“不是,你把她家裡的鑰匙給薇薇,她能那麼容易闖進去了?再說了,找那兩個男的本來就是給他下的套,隻要她敢反抗,我們就又有素材可以爆料了。”

賀一洲笑著,語氣有些滿意,

“沒事,反而有了這一出,這一刀就能把她定死在施暴者的位置上。”

我的腳步猛地頓住,指尖掐進掌,心疼的發麻。

何一洲又低著笑了一聲,語氣滿是薄涼,

“本來就是給她的教訓,誰讓她不識抬舉,非要跟薇薇搶,等她來了,你配合好薇薇演最後一場戲,讓她徹底閉嘴。”房裡的對話還在繼續,我卻覺得走廊裡的冷意順著腳踝往上爬,凍得心臟都在發顫。

我就不應該相信賀一洲,原來從林薇薇私闖家門到栽贓嫁禍,從頭到尾都是他們的佈局。

所謂的“情分”,不過是利用我的刀。

我抬起手指尖觸到病房門冰涼的金屬把手,忽然的笑了。

不是難過,是徹底的麻木。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推開門。

病房裡的兩人猛地回頭,看見我的瞬間,臉上有些僵硬,

“賀一洲說你想見我,林薇薇。”

賀一洲先反應過來,扯了扯唇角,掩去眼底的慌亂,

“來了?微微說想跟你好好聊聊。”

宋溫言也收起剛才的輕佻,往旁邊讓了讓,眼神卻在我身上打量著什麼,像是在確認我有沒有聽到。

走到病床邊掃了一眼林薇薇纏著紗布的胳膊,語氣淡的沒有起伏,

“聊什麼聊?你拿著刀闖進來,還是聊你往自己身上劃的那一下?”

林微微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抓著賀一洲的衣角哽咽,

“一洲,你看她”

賀一洲皺著眉毛看向我,

“葉晚虞,薇薇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勾了勾唇角,指尖漫不經心的敲了敲病床的欄杆,

“怎麼沒有好好說話?倒是你們。”

我抬眼看向賀一洲,語氣緩慢緩慢卻帶著鉤子,

“剛纔在門口聽見宋總說‘鑰匙’,是哪把‘鑰匙’是我家的嗎?”

宋溫言的臉色驟然變了,沉了沉聲,

“葉晚虞,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我收回視線,拿起旁邊的水果刀,在指尖轉了個圈。

“就覺得有些人的軟性子得用對地方,比如說現在。”

把刀放在床頭櫃上,對著林薇薇笑了笑。

“林薇薇,你要是真的覺得委屈,不如跟警察說說你那把刀,是哪來的?”

冰微微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賀一洲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葉晚虞,彆鬨了。”

沒掙開,他反而湊得更緊。聲音壓的很低,隻有他能聽見。

“鬨?賀一洲這出戲是你們編的,可是劇本該由我改一改了。”

做完我掙開他的手,轉身往門口走走,到門邊時忽然回頭,對著病房裡的三個人揚了揚手機。

“對了,我剛剛的錄音忘記關了。”

門“哢噠”一聲關上,我靠在走廊的牆上,指尖按亮手機螢幕,聽見還在亮著紅光,剛才病房裡的慌亂,驚怒都清清楚楚的記在裡麵。

我笑了笑,把錄音檔案轉發給了剛聘用的助理,附了條訊息,

“把這些和宋氏的材料一起交給警察,要讓他們身敗名裂。”

走廊裡的消毒水還在蔓延,我卻難得的舒了口氣。

要讓他們欠我的,一點一點的連本帶利的還上。

關於我的輿論比我想象中來的還要快,

我看著熱搜榜單上“葉晚虞知三當三,捅傷正主”不由得發笑,

我點進熱搜詞條,看見條置頂的營銷號的帖子,

林微微纏著紗布掉眼淚的照片,文案寫得繪聲繪色,

把我塑造成了一個插足感情,還持刀傷人的惡毒第三者,評論區已經罵聲一片。助理的電話剛好打進來,語氣很是著急。

“葉小姐,賀一洲那邊買了水軍,現在全網都在扒你的黑料”

“不急,先讓他們蹦躂蹦躂。”

打斷他的話,先敲了敲螢幕上的錄音檔案,

“先把宋氏招標造假的證據放出去,再把剛才的錄音剪成兩段。”

“宋溫言說鑰匙是賀一洲給的,和林薇薇自己劃破胳膊的那一段,匿名發去各大平台。”

掛了電話重新重新整理熱搜,過不了幾分鐘,果然看見“陳氏集團招標黑幕”的詞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衝。

接著一段模糊的病房錄音被爆了出來,

宋溫言的鑰匙是賀一洲給的、還有林薇薇自己劃破胳膊,瞬間把輿論炸的反轉。

評論區從罵聲一片到質疑,就讓助理放出完整的錄音。

賀一洲和宋溫言策劃的‘找兩個男的設套’的對話,像一盆冷水狠狠的澆滅了所有看客。

不到半個小時,熱搜榜前三的詞條全是“林薇薇自導自演”、“賀一洲,宋溫言合謀陷害”、“宋氏集團涉嫌違法”。

手機震了震,是宋溫言的訊息,

“葉晚虞,你瘋了!”

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緊接著就收到了他的電話,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葉晚虞,大都陰山了,我給你錢,要多少都行”

“錢?”

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湧來的記者的車,語氣輕描淡寫,

“宋總,你看我像缺錢的嗎?我要的不是錢,是要你們跪在我麵前,把欠我的都還回來。”

我沒等他回答,就掛了電話。

助理發來訊息說是警察已經去醫院帶走了林薇薇,

賀一洲和宋溫言被輿論壓得焦頭爛額,宋氏股票暴跌。

我靠在沙發上,心情前所未有的鬆快。

門鈴響的時候,我正對著電腦看宋股價的走勢情況,一片飄綠,看的我心情舒暢,

過貓眼,看見林薇薇站在門口,紗布還裹在胳膊上,發亂糟糟的,沒了往日的精緻,隻剩狼狽。

我開了門,沒讓她進來,倚在門框上欣賞她的可憐,

“警察把你放出來了?”

他攥著衣角,眼眶紅的像兔子,聲音抖得不成調。

“晚虞,我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跟警察說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和一洲和溫言沒有什麼關係。”

我笑了,指尖點了點她的胳膊上的紗布,

誰不知道他林薇薇的靠山是宋溫言和賀一洲,到這兩個靠山沒倒,她林薇薇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你劃自己那一刀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做錯?就這麼聖母?死到臨頭了還在想把賀一洲和宋溫言開脫掉。”

她膝蓋一軟,差點跪下來,被我抬手擋住。

“彆碰我,我嫌臟。”

她的眼淚“唰”的就掉下來。語無倫次的哀求,

“晚虞,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不要把事情做那麼絕,好不好?我隻是一時迷了心竅,我不是有意的。”

“知道的我還要給公司賠償天價違約金,我不能就這麼塌房了。”

“情分?”

我挑了挑眉毛,

“我們怎麼可能有情分可言呢?你之前不還說天塌下來了,還有宋溫言和賀一洲給你頂著。”

“我隻是一個平民百姓,不得你的賀影帝和宋總。”

她聽了以後臉色白的像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我彎腰,欣賞著她的狼狽,語氣有些愉快。

“林薇薇,你現在的下場是你自己選的。我沒讓你身敗名裂後再吃牢飯,已經是我最大的情分了。”

還我直起身,指尖抵著門把手,

“滾吧,彆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門“砰”地關上,隔絕了她的哭喊。支教的手續已經辦理好,我拉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擠進高鐵站。

高鐵站的人流裡,我拖著行李箱剛過安檢,

胳膊就忽然被人攥住,力道大的像鐵鉗,幾乎是要把我捏碎。

正想著是誰那麼大的怨氣,一抬眼是賀一洲和宋溫言。

賀一洲的頭發亂的像枯草,眼光深陷下去,哪裡還有從前影帝的金貴模樣?

尊嚴更是狼狽,襯衫皺巴巴的。下巴上都是青色胡茬,眼底滿是猩紅。

“葉晚虞!你不能走。”

賀一洲的聲音啞的像是砂紙磨過似的,

“你把證據撤回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不是要我陪你去旅遊嗎?我們現在就去。”

我猛地掙開他的手,指尖擦過胳膊上的紅痕,語氣淡如水,

“你們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宋溫言往前一步,擋在我的行李箱麵前,聲音裡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瘋勁兒。

“葉晚虞你想走?除非我死!你毀了我,毀了微微,你彆想好過!”

周圍旅客已經投來了異樣的目光,眼看著就要到檢票的時間,沒工夫跟他們耗時間。

拿出手機,指尖剛碰到報警鍵,賀一洲忽然“咚”的跪在地上。

“晚虞,我求你了。”

他抬頭看著我,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卑微。

“從十八線小角色一直拚搏現在不容易,就當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放我一馬。”

“情分?”

又是情分,到現在我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句這樣的話了,

看著他跪在光潔的地板上,忽然覺得荒謬又可笑,

我當時說要讓他們跪地求饒的要求終於實現,心裡說不出的爽快!

我彎了彎唇角,指尖在手機螢幕上按了撥打,

“你們策劃著要毀了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情分?”

警笛聲由遠及近,宋文言和賀一洲的臉一起瞬間的白了,轉身站起來就要走,卻被趕來的民警攔住。

我看著他們被帶走的身影,彎腰提起行李箱,轉身走向票口。

廣播裡響起列車即將發車的提示,柔風從玻璃幕牆吹進來,帶著夏末的暖意,

我摸出手機給製造學校的聯係人發了條訊息,

“我今晚就到。”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變幻的景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那些纏繞我許久的爛人爛事終於在今天徹底落幕,

前方站台儘頭是敞亮的,嶄新的生活。

列車轉渡輪,顛簸近十個小時,船靠岸時,天已經黑了。

碼頭上站了幾個穿著校服的孩子,看見我拖著行李箱,立刻湧了上來,

為首的幾個小姑娘紮著羊角辮,曬得紅紅的臉上笑出兩個梨渦,

“是葉老師嗎?我是阿麗,校長讓我們來接你!”

孩子們七手八腳的搶過我的行李,嘰嘰喳喳地帶著我往學校走。

海島的風裹著鹹濕的味道,路邊上種著一排排的鳳凰樹,正值鳳凰花開,一路都是紅火火的一片。

學校是幾間小樓房,牆麵上歪歪扭扭的畫著太陽和海浪,教室裡亮著的白熾燈泛著暖黃的光,

校長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端著一碗麵走過來,

“路上累了吧?先墊一墊肚子,你的宿舍就在隔壁樓裡。”

夜裡躺在床上,能聽見夜風“呼呼”的聲音,像是輕柔地搖籃曲,

我摸著整天的支教手冊,忽然覺得之前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像是隔了一層霧。

在這個靜謐的小島上,我不是什麼娛樂圈新星葉晚虞,也不是宋總的緋聞小三,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支教老師。第二天清晨,

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推開門,阿麗正蹲在門口編花環,見我出來,就舉著一串雞蛋花遞過來,

“葉老師,這是剛摘的,特彆香!”

我笑著接過,開啟我新的人生。

上課是會被孩子們的童言童語逗得發笑,小小的學校小小的教室,竟然能承載那麼多歡樂。

下課後孩子們會帶著我去海邊撿貝殼,說是要給我做一串貝殼風鈴,送給我做“海的禮物”。

夕陽落下去的時候,海麵上鋪了一層金光,

我坐在旁邊,身上沾著細沙,忽然掏出手機,

螢幕上是前經紀人發給我的訊息,

問我最近怎麼樣,叫我不要難過

怎麼會難過?我抬頭看著漫天的晚霞,隻覺得從小到大,隻有現在纔算真正的活著。

我耐心的給她回訊息,附了一張孩子們舉著貝克笑的照片,

“在支教,每天都很開心,等我回去給你帶特產。”

阿麗跑過來蹲在我身邊,指尖戳著沙地上的小螃蟹,

“葉老師,你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我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蛋兒,

“隻要你們願意,我會一直陪著你們。”

手機又震了一下,

前經紀人又發了一條簡訊來,

標題是“賀一洲涉嫌多項罪名被提起公訴”,

又有一條訊息發來,是宋溫言,

“晚虞,對不起,你回來吧。”

我惡心的翻了翻白眼,

這裡生活太美好,以至於我都忘了要把著惡心人的聯係方式刪除,

我沒回複,把他拉入了黑名單徹底刪除。

聽前經紀人講,

宋溫言雖然公司遭受重創,卻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靠著資金一點一點的運轉,又慢慢開始起步,

可是輿論就像是壓在臉上的濕抹布,就算乾了還是會有痕跡,

就算宋溫言開始裝好心人,開始給各地山區學校捐款,也挽回不了他已經敗的一塌糊塗的形象。

我哈哈笑了兩聲,轉身就和孩子們喝起了剛做好的西米露,

聽著這些無聊的事,還不如多改兩本作業這樣晚上就能睡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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