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揖挖詡QlEo倥擁 001
十五年前，我將一隻拔了毛的野雞，送給了路邊一隻餓得奄奄一息的白狐狸。
十五年後，一名白衣如雪，驚若翩鴻的少女出現在我麵前。“公子，您還記得十五年前，大雪中那隻野雞嗎？”
我心頭一熱，以為是那隻狐狸來報恩了，誰知少女亮出長劍：“我是那隻野雞，看劍！”
1
我叫李然，一個平平無奇的廚子，守著父母留下的一間半死不活的小飯館。
這天下午，店裡沒客，我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門口的風鈴響了。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姑娘走了進來。
她長得很好看，麵板白，眼睛亮，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人。她站在那裡，整個小店都亮堂了幾分。
我揉了揉眼睛，站直了身子。
“你好，吃飯嗎？”
她不說話，隻是看著我。那眼神很複雜，有探究，有疑惑，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殺氣？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年頭，吃飯的客人怎麼都跟尋仇似的。
她走近幾步，烏木的櫃台被她襯得更有年代感。
她開口了，聲音清冷，像是山泉水。“十五年前，臘月初八，城西的破廟，你還記得嗎？”
我愣住了。
十五年前？那時候我還是個半大的小子。
我努力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裡翻找。臘月初八，城西破廟，大雪……
一個模糊的畫麵浮現在我腦海裡。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抄近路回家，路過破廟，看見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縮在角落裡，餓得隻剩一口氣。我當時動了惻隱之心，正好手裡提著一隻剛從山裡套來的野雞，已經拔了毛準備回家燉湯。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隻雞扔給了它。
“我記得，”我有些激動，“我救了一隻白狐狸！你是……”
我心裡樂開了花。書上不都這麼寫嗎？救了靈物，日後必有報答。看這姑孃的氣質，不像凡人，難道是那隻狐狸修煉成精，來報恩了？
是給我一本絕世武功秘籍，還是送我一箱金銀珠寶？我這小飯館的房貸，可就指望你了啊！
我搓著手，臉上堆起自以為最和善的笑容：“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那隻狐'狸'現在還好嗎？”
姑孃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它好不好，我不知道。”
“但我很不好。”
她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憑空出現，劍尖直指我的喉嚨。
劍氣森然，激得我脖子上的汗毛都站了起來。
我當時就懵了。
這劇本不對啊！
“姑娘，你這是……”
“我問你，”她一字一頓，聲音裡帶著徹骨的寒意，“十五年前，你救狐狸的時候，扔過去的那隻雞，是不是你？”
我下意識點頭：“是啊，那雞是我……”
“很好。”
她眼神一厲。
“我就是那隻雞。”
“納命來！”
2
“等等！”
在劍尖離我喉嚨隻有一寸的時候，我爆發出了這輩子最大的潛力，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她手裡的劍頓住了。
我能感覺到那鋒利的劍氣，颳得我麵板生疼。冷汗順著我的額角流下來，滴進眼睛裡，又酸又澀。
“雞……雞大姐？雞仙女？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腦子飛速運轉。
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要被一隻雞追殺？
“誤會？”她冷笑一聲，鳳眼微眯，“你把我一身漂亮的羽毛拔光，扔給我的天敵，還問我有沒有誤會？”
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從她的角度來看，這操作確實挺不是人的。
“可……可我當時是為了救那隻狐狸啊！”我試圖為自己辯解，“它快餓死了！”
“所以我就該死嗎？”她反問，聲音陡然拔高，手裡的劍又往前遞了一分。
我感到喉嚨一涼，一道血痕出現了。
完蛋了。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要命喪一隻雞的手裡了。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她突然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著劍的手也開始發抖。
那柄指著我喉嚨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整個人晃了晃，用手撐住櫃台才沒有倒下。
我看著她，又看看地上的劍，再看看自己的脖子，確認還連在腦袋上。
機會！
我一個懶驢打滾，從櫃台後麵翻了出去，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
手剛摸到門把手，身後傳來一個虛弱但依舊冰冷的聲音。
“你敢跑，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燉成雞湯。”
我身子一僵。
我回頭，看見她已經倒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眉頭緊鎖，額頭上全是冷汗。那身白裙子在油膩的地麵上，顯得格外刺眼。
我心裡天人交戰。
跑？她現在這狀態，我肯定跑得掉。但她要是緩過來，真追殺我怎麼辦？她可是會憑空變出劍來的雞啊！
不跑？留在這兒等她恢複了再殺我一次？我又不是傻子。
我糾結地抓著頭發，目光落在她痛苦的臉上。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十五年前那隻被拔了毛、在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的野雞。
雖然物種不同，但這虛弱又無助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我歎了口氣。
算了，我這該死的善心。
我走回去，小心翼翼地踢了踢那柄劍，確認它不會自己飛起來砍我，然後蹲下身，戳了戳她的肩膀。
“喂，你還活著嗎？”
她沒有反應。
我咬咬牙，橫下心，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入手很輕，一點分量都沒有，還很燙。
發燒了？妖精也發燒嗎？
我把她抱進裡屋，放在我的單人床上。看著這張臉，我實在沒辦法把她和一隻光溜溜的野雞聯係在一起。
我探了探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這下麻煩了。
我一個廚子，不會看病啊。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想殺我的雞精。
我坐在床邊，看著她燒得通紅的臉，陷入了沉思。
要不……物理降溫？
我打來一盆冷水，擰了個毛巾，敷在她額頭上。
她被冰得一個激靈，無意識地哼了一聲。
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
這叫什麼事兒啊。
她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我一夜沒睡，就坐在床邊守著，生怕她半夜醒來一劍把我給結果了。
她睜開眼，眼神還有些迷茫。當她看清我的時候，那股殺氣又回來了。
她猛地坐起來，伸手就去摸劍。
摸了個空。
“我的劍呢？”她警惕地看著我。
“被我收起來了。”我指了指牆角那個上了鎖的櫃子，“在你決定不殺我之前，我不會還給你。”
她盯著我，眼神能殺人。
“你想乾什麼？”
“我不想乾什麼，”我攤了攤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無害，“我就是想活命。順便問一句，你餓不餓？”
她愣了一下。
她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了一聲。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從臉頰蔓延到耳根。
原來妖精也會害羞。
我憋著笑，轉身進了廚房。
現在，主動權掌握在我手裡。想活命，就得把這位姑奶奶伺候好了。而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飯。
我開啟冰箱，翻了半天，隻有幾個雞蛋和一把青菜。
我決定做一碗最簡單的雞蛋麵。
燒水，下麵，另起一個鍋，熱油，打入雞蛋，煎得兩麵金黃。青菜燙熟，碼在碗裡。麵條撈出，澆上我秘製的骨湯，最後把那個漂亮的荷包蛋臥在上麵。
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就做好了。
我把麵端到她麵前。
“吃吧。”
她看著那碗麵，眼神很奇怪。
“這是什麼？”
“麵條。”我有點驚訝，“你沒吃過？”
她搖了搖頭。
我忘了，她是隻雞，可能平時都吃蟲子和穀子。
“你不會在裡麵下毒了吧？”她懷疑地看著我。
我翻了個白眼。“我要是想弄死你，昨天晚上你有八百種死法。我犯得著浪費一個雞蛋嗎？現在雞蛋很貴的。”
她被我噎了一下，沒再說話，拿起筷子，笨拙地夾起一根麵條。
她吃得很慢，很小心，像是在品嘗什麼絕世珍饈。
一口麵，一口湯。
等她把整個荷包蛋吃下去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很快，一碗麵見底了，連湯都沒剩下。
她放下碗，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麼冰冷。
“我叫姬瑤。”她說。
“李然。”我答道。
“你……你為什麼不跑？”她問出了我倆之間最關鍵的問題。
“我跑了，你肯定會追殺我。我打不過你。”我實話實說，“再說了，你當時都昏過去了，我要是把你扔在大街上，你被什麼收破爛的撿走了怎麼辦？我這人，心善。”
姬瑤沉默了。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才開口：“我……我的妖丹在十五年前受了重創，所以每到月圓之夜前後，就會靈力不穩，身體虛弱。”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昨天突然就倒了，原來是“大姨媽”來了。
“所以，你現在殺不了我？”我試探地問。
她抬頭，瞪了我一眼。“等我恢複了，第一個殺你。”
我縮了縮脖子。
好吧，看來一碗麵還不足以化解十五年的仇恨。
“那個……”我搓了搓手，決定跟她講講道理，“姬瑤姑娘，你看，十五年前那事兒，確實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我的初衷是好的，是為了救另外一個生命。你看，咱們能不能……和解？”
“和解？”姬瑤冷笑，“你被拔光了毛試試？”
“我沒毛……”我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立刻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看你現在身體也不好，不如就留在我這兒，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等你的傷好了，你再走，我們兩清，怎麼樣？”
我這是在與虎謀皮，但我沒彆的辦法。
我得想辦法讓她主動放棄報仇。
姬瑤看著我，眼神閃爍。
“你做的飯……每天都有嗎？”她問。
有戲！
我趕緊點頭：“有！你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隻要我能弄到的，都給你做！”
說完我就後悔了。
天上飛的……她自己不就是嗎？
還好，姬瑤似乎沒注意到我的口誤。她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好。在你治好我的傷之前，我暫且留你一命。”她頓了頓，補充道，“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再殺你。”
我長舒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暫時是活下來了。
就這樣，我的小飯館裡，多了一個整天想著怎麼殺我的雞精“房客”。
“李然，我要吃佛跳牆。”
“李然，我要吃文思豆腐。”
“李然，我要吃開水白菜。”
自從姬瑤住下後，我的廚藝被迫以驚人的速度精進。她每天啥也不乾，就坐在院子裡的那棵老槐樹下，抱著一本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古籍看，然後隔三差五地給我報菜名。
報的還都是些聽著就頭大的國宴菜。
“大姐，你當我是禦廚啊？”我係著圍裙，滿頭大汗地從廚房裡出來，“佛跳牆的食材我上哪給你弄去？再說，你一隻雞，吃什麼佛跳牆，那不是吃你同類嗎？”
姬瑤從書裡抬起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我是雉雞，不是家雞。而且，我是妖，不是牲畜。”
“行行行，你高貴。”我擦了把汗，“反正佛跳牆沒有，愛吃不吃。”
我把一盤剛炒好的麻婆豆腐放在石桌上。
紅油汪汪，豆腐雪白，上麵撒著一層翠綠的蔥花和噴香的花椒麵。
姬瑤的鼻子動了動。
她放下書，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裡。
然後，她的眼睛就直了。
“這……這是什麼？”她嘴裡含著豆腐，含糊不清地問。
“麻婆豆腐，家常菜。”我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接下來的幾分鐘，我見識到了什麼叫風卷殘雲。一盤麻婆豆腐，被她一個人吃得乾乾淨淨，連盤底的湯汁都用米飯颳得一乾二淨。
吃完飯，她靠在椅子上，滿足地歎了口氣，臉上那股萬年不化的冰霜都融化了不少。
“李然，你這手藝，不去當大廚可惜了。”
“我這不就是大廚嗎？”我指了指自己，“‘李氏私房菜’唯一指定兼首席大廚。”
姬瑤看了看我這破舊的小院和冷清的店麵，沒說話，但眼神裡的鄙視已經很明顯了。
我也不在意。
這半個多月相處下來，我發現姬瑤其實沒那麼可怕。她就是個有點傲嬌、有點記仇、還特彆貪吃的“問題少女”。
隻要有好吃的堵住她的嘴，她的殺氣就會自動消散。
我甚至覺得，她好像已經忘了要殺我的事了。
這天晚上，我正在廚房研究明天給姬瑤做什麼新菜式，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來了。
還是個女的。
而且，也長得跟天仙似的。
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裙子，眉眼彎彎，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請問，李然是在這裡嗎？”她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我從廚房探出頭，愣了一下。
這姑娘，我好像在哪見過。
“我就是，請問你是？”
她笑意更深了：“你不記得我了？十五年前，城西破廟，你給了我一隻雞。”
我腦子“嗡”的一聲。
完了。
又來一個。
這回是狐狸。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手摸到了旁邊的擀麵杖。
“你……你想乾什麼？”
姑娘被我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是乾什麼？我叫胡玥，是來報恩的。”她說著，從身後提溜出一個小巧的食盒，“我知道你是個廚子，特地給你帶了些我們狐族的特產，百年份的何首烏，還有一些能增長靈氣的菌子。”
報恩？
我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看來還是有按劇本來的妖精。
我接過食盒，開啟一看，裡麵果然躺著一根人形的何-首烏和幾朵散發著淡淡光暈的蘑菇。
“這……這太貴重了。”
“跟你救我一命相比，這不算什麼。”胡玥的目光在店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從裡屋走出來的姬瑤身上。
當她看到姬瑤時，眼神明顯變了一下。
而姬瑤在看到胡玥的瞬間，臉色也沉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又緊張的氣氛。
我夾在中間，感覺自己像個三明治裡的火腿。
“這位是？”胡玥看著姬瑤，明知故問。
“我……我房客。”我硬著頭皮介紹。
“哦？房客？”胡玥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長，“李然，你這房客，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姬瑤冷哼一聲，沒有理她，徑直走到我身邊，拿起食盒裡的那根何首烏，聞了聞。
“李然，離她遠點。”姬瑤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但很嚴肅，“狐狸沒一個好東西。”
胡玥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姬瑤妹妹這話說的，我們狐族怎麼得罪你了？”
“哼。”姬瑤把何首烏扔回食盒裡，“一身騷味，熏死人了。”
我眼看著兩個美女妖精就要在我這小破店裡打起來，趕緊上前打圓場。
“那個，都彆激動，彆激動。胡玥姑娘是來報恩的，是客人。姬瑤，你彆這麼沒禮貌。”
“報恩？”姬瑤挑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胡玥一眼，眼神裡充滿了鄙夷，“李然，你是不是傻？她要是真想報恩，十五年乾什麼去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來，你猜是為什麼？”
我被問住了。
是啊，為什麼？
胡玥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
“我一直在閉關修煉，最近才化形成功，所以來晚了。倒是姬瑤妹妹，你不是你們雉雞一族的公主嗎？怎麼會淪落到住在這種地方，還和一個凡人在一起？”
這話戳到了姬瑤的痛處。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緊了拳頭。
我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把胡玥往外推。
“胡玥姑娘，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胡玥被我推到門口，深深地看了姬-瑤一眼，然後又對我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
“好啊。不過李然，你可要小心。有些妖，可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說完，她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關上門，鬆了口氣。
一回頭，就對上姬瑤那雙冰冷的眼睛。
“李然，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見那隻狐狸。”
“為什麼啊？”我不解，“人家是來報恩的，一片好心。”
“好心？”姬瑤冷笑，“她就是聞著味兒來的。她圖的，是我身上的東西。”
“你身上有什麼東西？”我好奇地問。
姬瑤抿了抿嘴，沒說話。
“總之，你離她遠點，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丟下這句話，就回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桌上那盒“貴重”的禮物，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這十五年前的破事，怎麼越來越複雜了？
胡玥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我和姬瑤之間勉強維持的平靜生活。
姬瑤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整天抱著那本破書，連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
而我，則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一個要殺我，一個要報恩。一個說對方是壞人，一個暗示對方不簡單。
我一個凡人，夾在兩隻大妖中間，壓力山大。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飯館打烊後，我正在後院收拾東西，胡玥又來了。
她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彷彿那天的不愉快從未發生過。
“李然，我上次給你的東西，你用了嗎？”
“還沒。”我老實回答，“太貴重了，我不知道怎麼用。”
“我來教你啊。”她自然地走到我身邊，一股淡淡的香味傳來，很好聞，不像姬瑤說的“騷味”。
“那何首烏，配上我給你的靈菌，一起燉湯，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生。”她看著我，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你救了我，我自然要報答你。”
我心裡有點感動。
你看，還是有懂得知恩圖報的好妖精的。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提醒你一件事。”胡玥話鋒一轉。
“什麼事？”
“你那個房客，姬瑤，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我愣住了。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為什麼？”
“她是雉雞一族的公主，血脈高貴。但十五年前，她被人重傷，奪走了一樣至寶，導致妖丹受損，修為大跌。”胡玥壓低了聲音，說得神神秘秘，“這些年，她一直在尋找那個仇人，還有那件至寶。她性情大變，殘忍嗜殺，你跟她在一起，很危險。”
我心裡一動。
重傷？至寶？
這跟姬瑤自己說的對上了。
“那……她丟了什麼寶貝？”
胡玥搖了搖頭：“這個我不能說。我隻能告訴你，那件東西，無數大妖都在覬覦。姬瑤現在就是個移動的寶庫，也是個移動的麻煩。她留在你身邊，隻會給你帶來災禍。”
她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
“李然，你是個好人。聽我一句勸，想辦法讓她離開。不然，你會後悔的。”
胡玥走了。
我一個人在院子裡站了很久。
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腦子裡一團亂麻。
姬瑤說胡玥圖她身上的東西。胡玥說姬瑤是個大麻煩。
她們倆，到底誰在說謊？
或者，她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回到屋裡，看到姬瑤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杯已經涼了的茶。
“那隻狐狸又來找你了？”她問，沒抬頭。
“嗯。”
“她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聊了聊天。”我不想把事情搞得更複雜。
姬瑤抬起頭，看著我。“李然，你信她，還是信我？”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我沉默了。
姬瑤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也對。我畢竟是要殺你的人。而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站起來，慢慢走回房間。
看著她的背影，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一心想殺我的雞精，有點可憐。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姬瑤陷入了冷戰。
她不主動跟我說話，也不再點菜了。我做什麼，她就吃什麼，吃完就回房。
整個屋子裡的氣氛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
我好幾次想開口問她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著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直到一天夜裡。
我被一陣壓抑的哭聲驚醒。
聲音是從姬瑤房間傳來的。
我心裡一緊，披上衣服，悄悄走到她門口。
門沒關嚴，留著一道縫。
我從門縫裡看進去，看到姬瑤蜷縮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在做噩夢。
“彆……彆過來……”她含糊地呢喃著，聲音裡充滿了恐懼，“我的羽毛……我的鳳翎……”
“為什麼……胡玥……為什麼是你……”
我渾身一震。
胡玥？
我屏住呼吸，繼續聽下去。
“……好痛……我的妖丹……還給我……”
“……那個人類……他為什麼要幫她……”
斷斷續續的夢話，像一塊塊拚圖，在我腦海裡拚湊出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故事。
原來，十五年前，重傷姬瑤的，不是彆人，正是那隻白狐狸——胡玥！
胡玥覬覦姬瑤體內的“鳳火金翎”，那是雉雞一族最珍貴的傳承至寶，可以幫助妖族突破瓶頸。她偷襲了當時年幼的姬瑤，拔光了她引以為傲的鳳翎，重創了她的妖丹。
而我，李然，一個路過的人類，恰好在那時出現。
胡玥為了脫身，也為了掩蓋罪行，故意裝出奄奄一息的樣子，博取我的同情。
我把那隻被拔了毛、奄奄一息的“野雞”扔給了她。
在姬瑤的視角裡，就是我和那隻狐狸聯手，奪走了她的羽毛，羞辱了她。
所以，她恨我，也恨狐狸。
而胡玥，這些年銷聲匿跡，其實是在煉化那些鳳翎。可惜她不是雉雞血脈，無法完全吸收，所以修為一直卡著。最近她感應到姬瑤的“鳳火金翎”本源氣息越來越強，猜到姬瑤可能在用什麼方法療傷，所以才找上門來，想把剩下的寶貝也一並奪走。
她假意報恩，接近我，就是為了利用我來對付姬瑤。
我靠在冰冷的牆上，手腳冰涼。
我以為我做了一件好事，結果卻成了一個幫凶。
我以為胡玥是來報恩的天使，結果她纔是真正的惡魔。
而我，這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還差點把姬瑤這個真正的受害者給趕走。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姬瑤被驚醒了，警惕地看著我，眼角還掛著淚痕。
“你……”
我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她。
“對不起。”我開口，聲音沙啞。
姬瑤愣住了。
“十五年前的事，對不起。”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姬-瑤的身體僵住了。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你怎麼會……”
“我剛才都聽到了。”我苦笑了一下，“原來我纔是那個最蠢的人。”
屋子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姬瑤的眼神從震驚，到懷疑，再到一絲鬆動。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問，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你不用相信我。”我站起來，走到牆角的櫃子前，開啟鎖，拿出那柄我藏了很久的長劍。
我把劍遞到她麵前。
“這是你的劍。現在，你可以殺我了。”我閉上眼睛，“我欠你的。”
我等了很久。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我睜開眼，看到姬瑤握著劍，手在發抖。
她的眼眶紅了，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劍身上。
“你……你這個笨蛋。”她哽咽著說。
誤會解開，我和姬瑤之間的那堵牆，終於塌了。
雖然她嘴上還是不饒人，但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她不再整天板著臉，偶爾還會對我做的菜發表一兩句“還行”的評價。
我知道，這是她的最高讚譽了。
但我們都清楚，真正的危機還沒有解除。
胡玥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可能撲上來咬我們一口。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一邊顛勺，一邊對坐在廚房門口小板凳上“監工”的姬瑤說。
“不然呢？”姬瑤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菜譜，“你打得過她？”
“我打不過，你不是能打嗎？”
“我妖丹有損，靈力十不存一。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跟你這個凡人耗這麼久？”她白了我一眼。
我把一盤剛出鍋的宮保雞丁放在她麵前。
“嘗嘗。”
她夾起一塊雞丁放進嘴裡，眼睛一亮。
“所以，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治好你的傷。”我趁熱打鐵，“你的妖丹，要怎麼才能修複？”
姬瑤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放下筷子，表情變得凝重。
“很難。我的‘鳳火金翎’本源受損，需要蘊含極強生命力的天材地寶來溫養。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
“胡玥給我的那些東西呢？”我指了指被我放在櫃子頂上的那個食盒。
“那根何首烏還行，但年份不夠。至於那些靈菌……”姬瑤冷笑一聲，“裡麵摻了‘鎖靈粉’，妖族吃了，短時間內靈力會被壓製。她是想廢了你，再廢了我。”
我後背一陣發涼。
最毒婦人心啊。
“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我不甘心地問。
姬瑤沉吟了片刻。“還有一個辦法。傳說，人間的頂級廚師，可以用至純的煙火氣，調和陰陽，激發食材最本源的生命力。如果能找到傳說中的‘七味仙廚’，用他們的‘本命真火’烹飪天材地寶，或許能重塑我的妖丹。”
“七味仙廚？本命真火？”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就是廚藝達到極致的七個凡人。他們的廚藝已經通神，可以在烹飪時，將自己的精神意誌融入菜品，化腐朽為神奇。”姬瑤解釋道，“不過，這隻是個傳說。幾百年來，都沒聽說過有誰真的找到了‘七味仙廚’。”
我沉默了。
聽起來比找天材地寶還不靠譜。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麻煩自己找上門了。
這天晚上，飯館剛打烊，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流裡流氣的家夥闖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黃鼠狼臉，尖嘴猴腮的男人，一雙小眼睛裡閃著精光。
“就是這裡？”他吸了吸鼻子，目光在店裡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姬瑤身上。
“沒錯，黃三爺，就是她！”一個跟在後麵的小弟指著姬瑤說，“她身上有雉雞一族的寶貝！”
我心裡一沉。
是衝著姬瑤來的。
我立刻把姬瑤護在身後，抄起了旁邊的擀麵杖。
“你們是什麼人？想乾什麼？”
那個叫黃三爺的男人沒理我，一雙眼睛色眯眯地盯著姬瑤。
“嘖嘖，雖然落魄了，但還是個美人兒。小美人，把你身上的‘鳳火金翎’交出來，三爺我保你榮華富貴，怎麼樣？”
“滾。”姬瑤從我身後探出頭，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敬酒不吃吃罰酒！”黃三爺臉色一沉，一揮手，“上！抓住她！男的打斷腿扔出去！”
一群小混混嗷嗷叫著就衝了上來。
我揮舞著擀麵杖，心裡直發怵。
雙拳難敵四手啊！
就在一個混混的拳頭快要打到我臉上時，我身後的姬瑤動了。
她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那個混混麵前，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那個混混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撞翻了好幾張桌子。
“敢動我的人，找死。”姬瑤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
我愣住了。
我的人？
她是在說我嗎？
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暖流。
黃三爺顯然沒料到姬瑤這麼能打，愣了一下，隨即獰笑起來。
“有點意思。看來不動點真格的，你是不會乖乖就範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嘴裡念念有詞。
一股腥臭的黃煙從符紙上冒了出來，瞬間彌漫了整個屋子。
我聞到那股煙，頓時覺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是‘軟筋散’！屏住呼吸！”姬瑤大喊一聲，但已經晚了。
我腿一軟，跪倒在地。
姬瑤的情況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她晃了晃，臉色發白，顯然也受到了影響。
“哈哈哈哈！”黃三爺得意地大笑，“任你修為再高，中了我的‘黃大仙**煙’，也得乖乖聽話！”
他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我掙紮著想站起來，卻渾身使不上勁。
完了。
今天真的要玩完了。
我絕望地看著黃三爺伸向姬瑤的手。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樣東西。
灶台上，那袋我剛開封，準備明天做油條用的……麵粉。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起旁邊的一把鹽，奮力向黃三爺的眼睛撒去。
“啊！”
黃三爺被迷了眼，慘叫一聲。
就是現在！
我用擀麵杖撐著地，猛地站起來，撲向灶台，抱起那袋足有二十斤重的麵粉，用儘全身力氣，朝黃三爺扔了過去。
“砰！”
麵粉袋子炸開，白色的粉末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所有人都被嗆得咳嗽不止，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拉起姬瑤的手，大喊一聲：“跑！”
我們趁亂衝出了飯館，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漆黑的巷子。
我們在巷子裡七拐八繞，直到再也聽不到後麵的叫罵聲，才停下來。
我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姬瑤的情況比我更糟，她扶著牆，幾乎站不住。那黃煙對妖力的影響比對體力更大。
“你……你沒事吧？”我喘著氣問。
她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得像紙。
“李然，”她看著我，眼神很複雜，“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明明可以自己跑的。”
“廢話，”我沒好氣地說，“你現在是我的人，我不救你救誰？”
話說出口，我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麼叫你是我的人？
姬瑤也愣住了，隨即臉頰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羞的。
“誰……誰是你的人了！彆胡說八道！”她嘴硬道。
我嘿嘿一笑，沒再跟她爭。
我們找了個廢棄的倉庫暫時躲起來。
“現在怎麼辦？”我問，“飯館是回不去了。那些黃鼠狼肯定在守著。”
“都怪你！”姬瑤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你這個凡人拖後腿，我怎麼會這麼狼狽！”
“是是是，都怪我。”我舉手投降，“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公主殿下？”
姬瑤被我噎了一下，哼了一聲，彆過頭去。
“胡玥一定在到處找我們。”她沉聲說，“那些黃鼠狼，八成就是她派來的探子。她想借彆人的手，來試探我的虛實。”
我點了點頭。
這個分析很合理。
“那我們更不能坐以待斃了。”我說，“必須想辦法治好你的妖丹。”
“怎麼治？去哪找‘七味仙廚’？”姬瑤一臉頹然。
我看著她喪氣的樣子，心裡也跟著發沉。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姬瑤，你說的那個‘七味仙廚’，他們有什麼特征嗎？”
“特征？”姬瑤想了想，“傳說他們對食材的理解已經超越了凡人，能與食材通靈。而且，他們的菜，能讓人嘗到‘情緒’的味道。”
“情緒的味道？”
“對。喜、怒、哀、樂、愛、惡、欲。七種情緒，對應七位仙廚。”
我愣住了。
我想起了我爺爺。
我爺爺也是個廚子，這家飯館就是他傳給我的。他總說，做菜，最重要的是‘心’。用心做的菜，纔是有靈魂的。
他曾經給我做過一道菜，叫“人生百味湯”。
那湯很奇怪，喝第一口，是苦的，像失意時的淚水。第二口，是酸的，像愛而不得的惆悵。第三口，是辣的，像年少輕狂的衝動。喝到最後，卻是一股悠長的甜，像曆經千帆後的釋然。
當時我年紀小，不懂。
現在想來……
“我……我好像認識一個。”我喃喃地說。
“誰？”姬瑤立刻問。
“我爺爺。”
我把爺爺和那碗“人生百味湯”的故事告訴了姬瑤。
姬瑤聽完，眼睛亮了起來。
“能做出蘊含情緒的菜……你爺爺，很可能就是‘七味仙廚’中的一位！”
“可是，我爺爺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我黯然道。
姬瑤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不過……”我話鋒一轉，“他留下了一本菜譜。那本菜譜，我一直看不懂，上麵畫的都是些奇怪的符號，還有一些關於‘火候’和‘心境’的玄乎理論。”
“菜譜在哪？”姬瑤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
“在我家老宅。離這裡不遠。”
“走！我們現在就去！”
我家的老宅，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小院，已經很多年沒人住了，院子裡長滿了雜草。
我憑著記憶，在書房的一個暗格裡，找到了那本被布包著、已經泛黃的菜譜。
菜譜的封麵上，用毛筆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心廚錄》。
我把菜譜遞給姬瑤。
姬瑤小心翼翼地接過去，翻開第一頁。
她隻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是妖文！”
“妖文？”我湊過去看，上麵鬼畫符一樣的文字，我一個也不認識。
“沒錯。這是一種古老的妖族文字，現在已經很少有妖認識了。”姬瑤的表情又驚又喜，“你爺爺……他到底是什麼人？”
我搖了搖頭。
我一直以為爺爺就是個普通的廚子。現在看來，他身上藏著太多秘密。
“這上麵寫了什麼？”我急切地問。
姬瑤一頁一頁地翻看，越看越心驚。
“這……這不隻是一本菜譜。”她喃喃地說，“這是一本修煉法門。一本教人如何通過烹飪，來淬煉精神，溝通天地，最終達到‘以心為火，以念為刀’的境界。”
“說人話。”我聽得雲裡霧裡。
“簡單來說，你爺爺，是一位真正的廚藝大宗師。他已經找到了將精神力融入菜品的方法。這本《心廚錄》，就是他的畢生心血。”姬瑤看著我，眼神灼灼，“李然，你發財了！這本菜譜，要是流傳出去，整個妖界都會為之瘋狂！”
我嚥了口唾沫。
“那……那能治你的傷嗎？”我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能！”姬瑤肯定地回答，“菜譜的最後一章，記載了一道菜，叫‘鳳凰涅槃’。這道菜，就是專門為我們雉雞一族量身定做的！它可以利用鳳凰血脈的特性，引動天地靈氣，重塑妖丹，甚至能讓血脈返祖，涅槃重生！”
我大喜過望。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做啊！”
“做不了。”姬瑤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為什麼？”
“這道菜對食材和廚師的要求都極高。食材需要至少五種蘊含龐大生命力的天材地寶，而且屬性不能衝突。廚師，則必須是領悟了‘心火’的廚藝宗師。”
“‘心火’？”
“就是《心廚錄》裡說的‘以心為火’。那不是真正的火，而是一種精神之火。隻有廚藝和心境都達到頂尖水平的人，才能領悟。”姬瑤看著我，歎了口氣，“你爺爺應該已經領悟了。但你……”
她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我還差得遠。
我有點泄氣。
搞了半天，還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姬-瑤話鋒一'轉，“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什麼希望？”
“這本《心廚錄》本身，就是最好的修煉秘籍。你爺爺在裡麵詳細記錄了領悟‘心火’的每一個步驟和心得。隻要你按照上麵的方法修煉，以你的天賦，未必不能在短時間內成功。”
“我的天賦？”我指了指自己。
“對。”姬瑤很認真地點頭，“你彆看你平時吊兒郎當的，但你在做菜的時候，非常專注。你的心很純粹，沒有雜念。這是成為一名頂級廚師最重要的品質。你隻是缺少正確的方法引導。”
我被她誇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食材呢？”
“食材……”姬瑤皺起了眉，“五種天材地寶，不好找。胡玥給你的那根百年何首烏算一種，但還差四種。”
就在這時，倉庫外麵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和姬瑤對視一眼，立刻警惕起來。
“誰？”我壓低聲音問。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請問……李然大哥在嗎？”
我愣了一下。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我開啟門，看到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戴著黑框眼鏡的瘦弱男生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籃子。
“你是……小宇？”我認出他了。他是住在我家飯館附近的一個高中生，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他一個人生活，經常來我店裡吃飯，我總是多給他加個蛋。
“李然大哥，”小宇看到我，鬆了口氣的樣子，“我聽說你的店被砸了，很擔心你。我……我沒什麼好東西，這是我家後院樹上結的桃子，聽我奶奶說，這棵桃樹是太奶奶那時候種的，有好多年頭了。你嘗嘗。”
他把籃子遞給我。
籃子裡裝著幾個粉嫩的水蜜桃，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我正要推辭，旁邊的姬瑤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她死死地盯著那個籃子，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這是‘碧海蟠桃’！雖然隻是最低等的，但也蘊含著一絲仙靈之氣！”她激動地傳音給我。
我心裡一震。
真是缺什麼來什麼！
我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淳樸的少年，心裡暖暖的。
“小宇，謝謝你。這桃子，我收下了。”
我接過籃子，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我們現在沒地方去，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安全又隱蔽的地方？”
小宇想了想，眼睛一亮。
“我知道一個地方！城東有個廢棄的植物園，很大，裡麵基本沒人去。我小時候經常去那裡探險。”
我和姬瑤對視一眼。
這真是個絕佳的藏身之處。
就這樣，我們帶著一本神秘的菜譜和一籃子天材地寶，踏上了前往廢棄植物園的道路。
一場關乎美食與生死的終極修煉，即將開始。
廢棄的植物園，比我想象的還要荒涼。
巨大的玻璃暖房頂上破了幾個大洞，裡麵的植物無人打理，瘋長得不成樣子，藤蔓爬滿了牆壁和走道，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綠色王國。
這裡陰森，安靜，確實是個躲避追殺的好地方。
我們在一個還算完整的工具房裡安頓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了地獄式的廚藝特訓。
白天，我按照《心廚錄》上的記載，從最基礎的刀工、火候開始重新練習。
我以前切菜，隻求快、準。現在，我需要感受刀刃劃過食材的每一絲紋理，與它產生“共鳴”。
我以前控製火候，隻看油溫、顏色。現在，我需要用心去感受火焰的“情緒”，是暴躁，是溫和，還是熱情。
這聽起來很玄乎，但當我真正沉下心去做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我能感覺到土豆的質樸，青椒的爽脆，牛肉的堅韌。
它們不再是冰冷的食材，而是一個個擁有不同“性格”的生命。
姬瑤則成了我的導師兼陪練。
她雖然不會做飯，但她對“氣”的感應遠超於我。
“不對！你剛才切那塊豆腐的時候，心亂了。刀尖帶了一絲戾氣，破壞了豆腐的‘靜’。”
“火候過了！這尾魚的‘鮮’氣已經開始消散了！你要用你的心火去包裹它，而不是烤炙它！”
她在一旁指手畫腳，比我還緊張。
晚上，姬瑤會教我認識妖文，給我講解《心廚錄》裡那些深奧的理論。
而我，則會用白天練習的“作品”，給她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雖然經常被她吐槽“沒有靈魂”，但她每次都吃得一乾二淨。
在這樣高強度的訓練下，我感覺自己每天都在進步。
我的刀工越來越穩，對火候的掌控也越來越精準。最重要的是，我開始能隱約感覺到，我的心裡，似乎真的有一團小小的火苗，在隨著我的呼吸和情緒而跳動。
那就是“心火”的雛形。
食材的問題，也在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解決。
那天，我正在練習刀工，把一根胡蘿卜雕成鳳凰的模樣。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被鳳凰的形態吸引，落在了上麵。
姬瑤眼睛一亮，告訴我這叫“幻彩蝶”，它的鱗粉是極好的藥材，能安神定魂。
又一天，我們發現工具房的角落裡，長出了一株晶瑩剔Tòu的靈芝，傘蓋上彷彿有星光流轉。姬瑤說這是“星光芝”，是吸收了月華精華的寶物。
還有一次，一隻迷路的穿山甲，在地下挖出了一塊散發著泥土芬芳的黑色塊狀物。姬瑤鑒定後，激動地告訴我，這是傳說中的“地龍膽”，能固本培元。
加上胡玥送的百年何首烏，和小宇給的碧海蟠桃。
五種天材地寶，竟然就這麼陰差陽錯地湊齊了！
我看著眼前這五樣散發著各色光暈的寶貝，感覺像在做夢。
“天意……這都是天意。”姬瑤喃喃地說，“李然，或許你就是那個天選之人。”
我苦笑一下。
我不管什麼天選之人，我隻知道，決戰的時刻，快要到了。
我的“心火”，已經從一簇小火苗，變成了一團穩定的火焰。
是時候，挑戰那道“鳳凰涅槃”了。
製作“鳳凰涅槃”的過程，遠比我想象的要艱難和凶險。
地點選在植物園中央那個最大的玻璃暖房裡。月光透過破碎的穹頂灑下來，給這個荒廢之地增添了幾分神聖感。
我按照《心廚錄》的記載，將五種天材地寶按照特定的順序和手法處理好。
每一步，都需要將我的“心火”注入其中，與食材的本源力量進行融合。
這個過程消耗極大，僅僅是處理完第一樣何首烏，我的額頭就已經全是汗，臉色也變得蒼白。
姬瑤在一旁護法，神情比我還緊張。
當五種食材全部處理完畢，融合成一團五色光球，懸浮在半空中時，我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
“李然，堅持住！”姬瑤給我打氣，“最後一步了！‘引火歸元’！”
我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所有的“心火”毫無保留地催動起來，化作一隻無形的火焰鳳凰，撲向那團光球。
“轟！”
光球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一股強大的能量風暴席捲了整個暖房。
玻璃碎片嘩啦啦地往下掉。
我被這股力量震得倒飛出去，喉嚨一甜，吐出一口血。
而那團光球，在火焰鳳凰的包裹下，開始劇烈地旋轉，形態也在不斷變化。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鼓掌聲，從暖房的入口處傳來。
“啪，啪，啪。”
“真是一場精彩的表演。沒想到，你一個凡人，竟然真的領悟了‘心火’。”
胡玥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緩緩走了進來。
在她身後，還跟著那個黃三爺，以及一大群妖氣衝天的家夥。
“胡玥！”姬瑤臉色一變，立刻擋在我身前。
“我的好妹妹，彆這麼緊張。”胡玥舔了舔嘴唇，目光貪婪地盯著那團正在蛻變的光球，“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五年了。今天，這‘鳳凰涅-槃’的造化，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你休想！”姬瑤怒喝一聲，雖然虛弱，但氣勢不減。
“就憑你？”胡玥不屑地笑了，“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話音剛落，黃三爺就帶人衝了上來。
“李然，你快走！去完成最後一步！”姬瑤推了我一把，自己則迎上了那群妖怪。
我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我掙紮著爬起來，盤膝坐下，重新凝聚心神，準備操控“心火”完成最後的步驟。
但胡玥的目標，根本不是姬瑤。
她身形一晃，繞過戰團，如鬼魅般出現在我麵前，一掌拍向我的天靈蓋。
“小心！”
姬瑤驚呼一聲，想過來救援，卻被黃三爺死死纏住。
我眼睜睜看著那隻致命的手掌在我眼前放大，卻無力躲閃。
我死定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從我胸出，化作一個金色的“卍”字元，擋在了胡玥麵前。
胡玥被金光彈開，發出一聲驚叫。
我低頭一看，是我從小戴到大的一個護身符，爺爺去世前給我的。他說，這是他從一個老和尚那裡求來的，能保平安。
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它就是個普通的木牌。
“佛門法器？”胡玥臉色變得很難看，“你爺爺到底是什麼人？”
我哪有時間回答她。
我趁著這個空檔，再次催動心火。
“凝！”
我大喝一聲，那團光球猛地收縮，所有的光芒和能量都內斂其中，最後化作一碗清澈見底，卻彷彿蘊含著整個星空的湯羹，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成了！
“鳳凰涅槃”！
“不！”胡玥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再次向我撲來。
但已經晚了。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那碗湯推向姬瑤。
“喝了它！”
姬瑤一掌逼退黃三爺，飛身接住那碗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儘。
下一秒，萬丈光芒從她體內爆發出來。
一聲清越的鳳鳴，響徹雲霄！
光芒散去。
姬瑤靜靜地站在那裡。
她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
如果說以前的她是一柄藏在鞘裡的利劍，那麼現在的她，就是一輪懸在九天之上的烈日。
她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金色的火焰印記。
她的眼神，平靜，淡漠，卻又帶著俯瞰眾生的威嚴。
她隻是站在那裡，一股無形的壓力就讓所有妖怪都喘不過氣來。
“這……這是……鳳威……”黃三爺嚇得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可能……你竟然真的涅槃成功了……”胡玥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
姬瑤沒有說話。
她抬起手，對著胡玥，輕輕一指。
一道金色的火焰，從她指尖射出。
火焰不大，看起來甚至有些溫和。
但胡玥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最恐怖的東西，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轉身就想跑。
可那道火焰，如影隨形，瞬間就追上了她，鑽進了她的身體。
胡玥的身體僵住了。
下一秒，金色的火焰從她的七竅中噴湧而出。
她連慘叫都沒能再發出一聲，就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一代大妖，就此形神俱滅。
剩下的那些小妖，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整個暖房，瞬間安靜下來。
姬瑤轉過身，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靠在柱子上，看著她，咧嘴一笑，然後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
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飯菜的香味。
我掙紮著坐起來，看到姬瑤正坐在桌邊，笨拙地給我盛一碗粥。
“你醒了？”她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餓了吧？我……我隨便煮了點。”
我看著她，又看了看桌上那碗黑乎乎、看不出原材料的“粥”，笑了。
“你做的？”
“嗯。”她把碗遞給我，不敢看我的眼睛，“愛吃不吃。”
我接過來，用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
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在我的味蕾上炸開。
又鹹又苦，還帶著一股焦味。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
但我還是麵不改色地把它嚥了下去。
“怎麼樣？”她緊張地問。
“還行。”我點了點頭，“有我當年的風範。”
姬瑤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她那副樣子，哪還有半點九天神鳳的威嚴，分明就是個等著被表揚的小姑娘。
我喝完那碗“毒藥”，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我問她。
“不知道。”姬-瑤搖了搖頭，“仇也報了，傷也好了。好像……沒什麼事做了。”
“那……”我試探地問，“要不……你留下來，在我的飯館打工，償還你之前吃的那些飯錢？”
姬瑤愣住了。
她看著我，看了很久。
然後，她突然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麼開心。
“好啊。”她說，“不過，工錢可不能少。每天都要有你親手做的……麻婆豆腐。”
“成交！”
幾個月後。
“李氏私房菜”重新開張了。
生意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為店裡多了一個美得不像話的服務員。
雖然她總是板著臉，還經常跟老闆吵架。
“李然！今天的宮保雞丁，花生不夠脆！扣錢！”
“姬瑤！你又偷吃客人的甜點！這個月獎金沒了！”
小小的飯館裡，每天都上演著這樣雞飛狗跳的戲碼。
但我和她都樂在其中。
至於十五年前的恩怨？
誰還記得呢？
反正，她這輩子，是賴定我了。
我也認了。
誰讓我當年，手賤呢。
【喜歡的點點讚，點讚過100，會續寫成長篇小說哦。也歡迎朋友們評論區下一些定製，比如校園甜甜戀愛文，我看到後會根據您的定製，去創作。當然你給的資料越全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