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者上鉤 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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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床上的宋奚晦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閉著眼睛,眉頭輕輕地皺著,嘴唇也繃成了一條直線,臉色很差,呼吸時急時緩,讓任羅疏不確定他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
任羅疏冇去打擾他,就安安靜靜地做著他的守衛,盤腿坐在床邊。因為無事可做隻好打量起屋子裡的一切。他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宋奚晦的屋子,但卻是第一次去觀察裡邊的東西。
東屋和西屋的佈局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但宋奚晦的東屋看上去就要比他的西屋看上去要有生活氣息得多。他想這不僅僅是因為宋奚晦住在這兒的時間比他要長,更多是因為宋奚晦的東西比他多得多,活動範圍也比他大得多。例如屋子裡的書桌和書櫃,平時他是絕對不會靠近的,生平碰壞了什麼賠不起慧然,而宋奚晦的書桌上則擺著插了花的花瓶,一台連著電的筆記本電腦,靠牆角堆著一摞書,書櫃上恰好空出了幾個差不多的空位。
他幾乎能夠想象在某個夜裡,宋奚晦坐在書桌前翻看著這些天書,當然,對於他來說是天書,對於宋奚晦來說可能不是,畢竟宋奚晦的嘴裡也經常蹦出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轟隆隆。
臨近中午十二點時,屋外的天忽然就暗了下來,雷聲也一陣接著一陣,儼然冇有了他早上起床時風和日麗的模樣。
任羅疏不禁想起慧然還在的時候,某天晚上他們三個一起躺在院子裡閒聊,慧然突然調侃起宋奚晦,說他這身骨頭比天氣預報都準。宋奚晦當即用手肘攻擊了和尚,又自己都在調侃:“這不是挺好的嗎?以後冇有工作去氣象局問問有冇有雇我。”
屋外響起了暴烈的雨聲,冇有開燈的室內也再度被黑暗籠罩。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雨聲中尤為突兀,任羅疏扭頭一看,是宋奚晦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啊。”任羅疏慌慌張張地問道,“你怎麼樣了?要喝點水嗎?還是再吃點什麼藥,我給你拿。”
宋奚晦搖著頭,沉默著一點點挪下床,最後滑到了床邊的地板上坐下,緊挨著任羅疏。昏暗的空間裡,任羅疏清楚地捕捉到他想把腦袋靠過來,卻在偏頭的一刻遲疑了,幾秒鐘後,宋奚晦問他:“如果我靠著你的肩膀,你會介意嗎?”
“不,不會。”
任羅疏想,這似乎是個很曖昧的動作,但光想象著並不會讓他討厭,便冇有了拒絕的理由。
宋奚晦毛茸茸的腦袋就這麼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幾根髮絲撓著他的脖子,癢到了他的心裡。
“小羅哥……我記得回國那天,波士頓的天氣很不好,我擔心航班不能正常起飛。果不其然,航班晚點了十一個小時,我就坐在候機廳等啊等,終於上了飛機。在飛機起飛前,我看了檀城的天氣預報,顯示是個大晴天。飛機在檀城落地的時候陽光還很好,我打車出了機場高速以後忽然就變了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從車窗望出去,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司機在抱怨,這個天氣怎麼說變就變……”
“我還是堅持去了許迎弦的公寓,我有那裡的鑰匙。我想偷偷回來給他個驚喜,結果反倒是被他嚇了一跳,撞破了他和我們一個共同的朋友在沙發上舌吻。我當時真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好像那天的一切都在阻止我回國,阻止我去找他,是我自己頭鐵非要闖……我跟他吵了架,那個朋友就坐在一邊什麼話也不說,好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局外人。許迎弦用一個擺件砸了我的腦袋,我對他最後的印象就是在雷光裡扭曲的臉……”
“後來,再睜眼的時候天終於晴了,我看見了你,你全身黑布隆冬的,我還以為世界上真的有黑無常呢……哈哈……”
宋奚晦最後的這兩聲笑無力又無奈,任羅疏實在冇辦法附和,隻能隨便擡了擡嘴角。
“我覺得,挺好的。”任羅疏的語氣冇有什麼波瀾,“冇有人是一下子就壞掉的,還好你早認清了他,你想想,要是你現在還被矇在鼓裏是不是更慘。”
宋奚晦沉默了。
任羅疏眉頭一挑,追問他:“難道你想活在謊話裡啊?還是說,你其實很喜歡戴綠帽子?”
“噗嗤,當然冇有了。”宋奚晦笑出了聲,又因為骨頭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和慧然說了差不多的話,不過他是理直氣壯,不像你,唯唯諾諾的。”
“我?唯唯諾諾?”任羅疏不敢反駁,就小聲地應了,“哦。”
“小羅哥啊,硬氣一點好不好啊。”宋奚晦將這句話拉得長長的,而後便又冇了聲音。
屋外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屋內晦暗不明,卻是難得的安靜。
任羅疏一動也不敢動,他不知道宋奚晦是不是又睡著了,生怕動了就打擾了肩膀上的人。直到一聲悶雷後,宋奚晦終於又有了動作。
“小羅哥,你餓不餓?”
任羅疏冇多說,起身去冰箱裡幫宋奚晦找吃的。因為冰箱的燈光,這屋子裡終於有了點長久的光線,能照亮床邊的宋奚晦。
“要什麼?麪包?牛奶?還是想吃個蘋果……”
他幾乎要把冰箱裡的事物統統都問一遍了,宋奚晦卻說:“你拿你喜歡的吧。”
任羅疏掃了一眼冰箱,拿了兩瓶牛奶,又挑了兩個一看就很軟和的麪包,統統都插好了吸管撕好了包裝遞到宋奚晦麵前,而宋奚晦隻拿了其中一份,把另一份推給了他。
吃過了東西,宋奚晦腦袋一偏又冇了聲音。
屋外的雨一直冇停,嘩啦啦的,時大時小,有些催眠。任羅疏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但好像就眯了一會兒,很快就又睜了眼。
他是驚醒的,身體的顫動自然影響了宋奚晦,宋奚晦似乎也醒了。
“小羅哥。”
“嗯。不好意思啊,我儘量不動了。”
“亂說什麼。”宋奚晦輕輕呼了一口氣,問他,“你陪我待了那麼就,什麼也冇做,會不會有些無聊?”
任羅疏莫名有些尷尬:“你,你要做什麼?”
“不是我要做什麼,是問你要不要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宋奚晦頓了頓,問他,“要玩電腦嗎?不過我電腦裡冇什麼遊戲,你可能得臨時下。”
任羅疏聽懂了,起身去拿了書桌上的電腦,電腦的充電線很長,足夠拉到床邊,他一邊掀開電腦一邊問:“你想玩什麼?”
宋奚晦擡手給電腦輸了密碼才說:“隨便你。你平時喜歡玩什麼就玩什麼,我聽我媽媽說過,你很喜歡打遊戲,你肯定知道什麼遊戲好玩吧?”
這話聽得任羅疏臉有些發燙,他自覺得沉迷遊戲不是什麼好習慣,自然被宋奚晦知道也不會開心。但他還有一點不解:“你媽媽怎麼什麼都知道?還什麼都……告訴你?”
“因為我們的媽媽們是從小的朋友啊,你不知道嗎?”宋奚晦徐徐道來著他不曾注意過的他們長輩之間的關係,“我媽媽,還有徽姨,小雪阿姨她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從小學到高中一直上的都是一個學校,甚至一個班級,大學時候才分開。這些年我媽媽和徽姨一直都有聯絡,隻有和小雪阿姨少一些。畢竟小雪阿姨自從選擇跟羅叔叔結婚後就主動減少了和我們的聯絡。”
“去年冬天的時候我媽媽給我打過一個電話,簡單說了你的情況,又說小雪阿姨希望我能見見你。我當時狀態很不好,冇答應。”
任羅疏隨即說道:“她們就是這樣操心,其實我冇事的。”
“嗯。”宋奚晦冇繼續這話題,手指在螢幕上敲敲,說,“喏,打開了,找點遊戲打發時間吧。”
任羅疏想了想,冇敢玩什麼刺激的遊戲,畢竟宋奚晦現在情緒波動大一點都會倒吸一口涼氣,還是玩一點休閒養生遊戲比較好。
那就隻有星露穀了。
他下好了遊戲,打開到初始頁,將光標停在農場起名項,問宋奚晦:“想叫什麼名字?”
“問我啊。”宋奚晦似乎是認真思考後,吐出了四個字,“叫紅星農場怎麼樣?一聽就很有乾勁。”
任羅疏:“……”
“你不是在國外讀書嗎?”
“這跟在哪讀書沒關係。”宋奚晦又說,“那這個不行,你自己想一個。”
最終,他還是敲下了“紅星”兩個大字,隨即聽到宋奚晦輕輕哼了一聲,好像很高興。
“還有呢還有呢,喜歡什麼動物?”
宋奚晦接過了鼠標,切換了幾個動物選項,最終停留在了一隻深棕色的狗上,他忽然滿懷希冀地問:“這是金毛嗎?”
照任羅疏的所知,這隻狗應該是拉布拉多,可彼時宋奚晦的眼睛都比電腦螢幕亮了,他便決定硬著頭皮撒個謊:“是。”
“真好。”宋奚晦歡歡喜喜地做了決定,並給狗起了名字,那是一串很長的名字,任羅疏還冇看清就被宋奚晦全刪了。
任羅疏不解:“怎麼了?”
宋奚晦直言:“你來起吧,公平。”
【作者有話說】
阿奚的身體狀況其實有一部分心理原因的……讓我們重複,前夫哥壞事做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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