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曾渡彼岸 第2章
同事小張調整了無影燈角度。
光線聚焦。一個清晰的、娟秀的刻字。
倔強地顯現出來:「珩」。
猶如萬劍穿心。
手術刀「哐當」一聲掉在解剖台邊緣。
後續的
DNA
比對,殘忍地確認了我已經知道的事實。
死者,岑珩。
屍檢報告最終顯示,他在車輛爆炸前,就已中槍身亡。
子彈型號來自一個活躍於暗網的境外殺手組織。
局裡未免引起恐慌和打草驚蛇,
對外結論是車輛非法改裝導致爆燃。
對內卻已立案,開始了悄無聲息的調查。
可是岑珩,你一個醉心學術的醫者。
到底做了什麼,要被人這樣費儘心機地毀屍滅跡?
05
「硬要說的話,」
電話那頭,岑珩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最近確實因為一些事,和導師……鬨得有點不愉快。」
導師?林圖洲教授?
「是因為什麼?」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算是……個人問題吧……教授突然找我談結婚的事。
結婚?是和林安霓嗎?
那個倒追他許久、鬨得人儘皆知的導師千金。
一瞬間,酸楚淹沒了剛才那點瘋狂的希望。
「你們……都要結婚了啊……」
我喃喃道,心裡一片荒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欲言又止。
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
「你彆來了。」我率先打破沉默,
「取消行程,不要來
A
市。」
「這怎麼行?會議是定好的,而且……」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讓我心尖發顫的溫柔,
「其實,很久不見你了,也想看看你。」
我有多想你,你根本不知道。
這句話在舌尖滾了千百遍,終究嚥了回去。
那次通話在我的哀求和他的堅持下無果而終。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瘋了一樣嘗試所有方法。
告訴他
A
市治安不好,編造漏洞百出的「內部預警」……
每一次,都被他循證醫學的世界觀滴水不漏地擋了回來。
在他眼裡,拿不出實證、隻會訴說「直覺」的我,
大概就像一個偏執的瘋子。
06
10
月
13
日,動身去區間車站前,
我特意繞路先到了岑珩即將入住的酒店。
找到負責該片區監控的技術科同事老劉。
他說這片兒剛升級了高畫質探頭,連隻野貓都拍得清清楚楚。
我點點頭,心裡稍稍安定了些。
下午三點,岑珩抵達
A
市。
陽光紮得人睜不開眼。
我站在區間車出口,看著他穿著那件熟悉的淺藍色襯衫,
拖著行李箱走來,風塵仆仆,
眉眼間帶著跋涉後的倦意,
卻在看到我時,依舊下意識地彎起了唇角。
「不是說了不用來接?」
我仰頭看著他。
真實的、鮮活的、帶著體溫的他。
不是電話裡虛幻的聲波,不是解剖台上冰冷的碎塊。
強烈的酸楚衝上鼻腔,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怎麼了?」他微微蹙眉:「臉色這麼差。」
我張嘴,那句「你還活著」變成了一句乾澀的:
「……沒什麼,就是下午休班,有時間就來了。」
「會議明天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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