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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啟示錄(上) 《小鳥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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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箱》(四)

【2012年4月16日,晚上十一點,沖繩警視廳】

在警視廳的深夜,白木警官獨自坐在辦公室內。他身著一身筆挺的製服坐在辦公桌前,目光投向窗外,思緒回到小時候,那是輕易就對自己許諾未來要成為什麼樣的人的年紀。

對他人實在難以啟齒,事實上白木從小立誌要成為一名警察的信念,是被《數碼寶貝》和《迪迦奧特曼》一類拯救世界的動畫片裡潛移默化形成的“英雄主義”價值觀引導而成的。

無論是披荊斬棘以一敵百的個人主義,還是與夥伴並肩砥礪奮進的集體主義,都在白木警官認可的人生信條範疇之內:捨己爲人,貢獻自己全部的力量,此乃大義。

由於深受日本救世動畫的影響,他崇拜虛構的神秘人物,羨慕他們擁有的強大力量。在無數小男孩共通的夢裡,他也曾幻想過自己腳踩風火輪,一如鄰國著名動畫裡的神兵呼嘯過境,所經之處鋤強扶弱,英勇無畏的樣子。

而真當這樣一位身懷絕技,脫離了法律束縛的奇能異士出現在現實的場景裡,他反倒害怕起來。

經手了無數案件的白木警官也是在最近才被清楚告知:世界上真的有形形色色的“奧特曼”隱秘於普通人的世界裡工作著。被稱做咒術師的他們,接手了連警察也無從下手的大大小小的靈異事件,是真正能化腐朽為神奇的異能人士。

每每想到他們的存在,白木警官不免自慚形愧。如果以警署招聘的條件作為標準,那些給普通人製定的考覈數據,對於咒術師這個群體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把評定詛咒等級的標準放在剛纔進入這裡的那位咒術師身上,究竟“特級”是什麼樣的概念呢?

兩手空空而來,剛纔造訪的白髮術師身上冇有佩戴刀劍類的武器,倒是大晚上佩戴的墨鏡稍顯古怪。在白木警官對那副可能作為殺傷性武器的墨鏡提出好奇前,“墨鏡先生”充滿邏輯性的簡潔提問成功將他的好奇心引導到了案子上。

———孩童屍體盜竊案。

這是近期發生在沖繩的古怪案件。雖然出動了不少警力,仍未能在這件離奇案件上取得進展,這也正是白木警官需要泡茶提神加班到深夜的原因。

說話間,案宗被男人不由分說地拿走了。

“辛苦了,這起案件不需要你再跟進。”

對方一句慰問式橫加乾涉的表達,令白木警官輕易做出了妥協。

———終於可以下班了,明天是不是就可以結案了呢?

對方出示的那張“特級術師”證可以完全無視辦案流程,連普通人必須遵守的法律彷彿也對它暫時失去了效力。

所謂的“特權”真好用啊。

後來,目瞪口呆地見識了白髮術師的“瞬間消失術”,白木警官不禁開始反思起來:如果自己從小一直仰慕的英雄動漫角色是想要毀滅人類的一方要怎麼辦。一念之差就足以顛覆整個世界,本身就是極度不穩定的存在。

如果在現實世界裡出現了擁有一騎絕塵力量的人,全然要指望他保持高貴的信念與堅定的人性。將這個世界托付給這樣的傢夥,那是多麼冒險的事情啊……

但此刻的他無法質疑那位陌生咒術師的道德和立場。在他看不見的陰暗溝渠裡,在他無法忍受的殘屍肉沫現場,有人替代他們工作,替他們受傷,甚至死亡。而一切塵埃落定後,又為掩人耳目,將所有的功勞讓給了他們警方。

明明身負榮耀,但隻能活在無法被普通人知曉的陰影裡。

這就是咒術師,是避免他們這些無能警察遭遇詛咒攻擊,在背後守護著世界運轉的幕後英雄。

真該死啊……

白木警官起身撈起椅背上的外套,拉下燈閘,他終於趕得及給女兒過她十歲的生日了。

“五條悟”———他記住了那張特製卡片上的名字。

此刻,偏遠的某墓地園內

深夜的墓地被一片深邃的黑暗所籠罩,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濕潤而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在這片黑暗中,在幽暗的月光下,兩個偷盜小孩屍體的男人在墓碑前竊竊私語,聲音狡黠而又冷漠。

“好像是新鮮的貨品。”其中一個小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的眼神在月色下顯得異常陰冷。

另一個小偷則是麵無表情。他蹲下身來,仔細檢查著挖出的小孩屍體,淡然說道:“的確是家長剛埋進去的貨。彆廢話了,快點動手吧。早走這條路就好了,還是詛咒師的錢好賺啊。”

“馬上就要發財了,大哥。”

他們的動作迅速而熟練,將小孩的屍體裝進袋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擡上推車。

“不過聽說放到酒店的那個試驗品被回收了,是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咒術師。”

“詛咒的秘方在我們手上,隻要有源源不斷的孩童屍體,製造出來的小鳥箱就會遍佈整個日本。到那個時候咒術師們也會分身乏術,畢竟是極度缺人手又累人的職業呢。”

“挺懂的嘛———”

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咒術師缺的是人手,難道詛咒師缺的是心眼嗎?”不知何時出現在這片陰森墓園的白髮男人慵懶地說:“怎麼,現在還不趕緊逃?會被殺掉哦。”

“你這傢夥是哪裡冒出來的?”其中一名詛咒師從推車上拿起電鋸。電鋸發動聲音。安靜的墓園充斥著彷彿撼動一切的激烈噪音。

“簡直找死!”

“連人瀕死本能的逃亡直覺也冇有,你們真是———”咒術師踱步向他們走去,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毫無天分啊。”

身上感受不到半點危機感的男人主動靠近對方手中不停轉動的電鋸。

沖繩新生一代的詛咒師也曾聽過五條悟的傳說,那是令無數詛咒師聞風散膽的名字。雖然這兩兄弟冇有見過這位特級咒術師的麵貌,但他們此刻麵臨的強烈壓迫感,與歸隱的詛咒師們所形容的一模一樣。

而可悲的是,他們在臨死前才意識到:站在他麵前的究竟所謂何人。

鋒利的鋸齒扭曲變形,像是經曆了一場殘酷的戰鬥。電線裸露在地上,被撕裂的橡膠皮散發出刺鼻的氣味。周圍的金屬零件散落一地,有的已經變形,有的則沾染著塵土。

而嚴格來說,這場戰鬥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簡直完全是由一人引發的災難。

整個墓地充滿了破敗和荒涼的氣息,風吹過後,隻剩下倒地詛咒師們痛苦的呻吟。

【2012年4月16日,晚上十一點十分,廢棄的辦公樓前】

宮野悠站在廢棄建築物麵前。這裡曾是一幢獨立的辦公樓,牆體上的塗料早已剝落,裸露出斑駁的石塊或磚塊,窗戶的玻璃破碎不堪,在夜晚看起來尤為荒涼破敗。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儘祓禊”。

四周的空間被更為灰暗的暮色割裂,降下的帷帳將這座建築物包圍,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結界。

這是咒術師到達任務點後首要要做的事。

“這裡盤踞的最高級彆咒靈隻有二級。”一級術士宮野悠站在建築入口,背對門轉過身,對站在廢石階前的月見說:“你要進來觀看嗎?”

“我在這裡等你。”

“你不是因為擔心我特意來幫忙的嗎?”

“唔……”月見像冇察覺似的顧左右而言他:“是可以答應幫助前輩寫報告啦。”

這傢夥究竟為什麼要跟過來啊。

暫時將疑問放到一邊,宮野悠選擇優先祓除這裡的詛咒,於是自顧自衝進了建築入口。

———這裡的詛咒不足為據,根本傷不到她們分毫。

月見左右張望,時不時低頭看手錶上晃動的指針。

現在的時間,五條老師大概已經抓到製作小鳥箱的詛咒師了。

然後……

她回想。大概八分鐘以後,會有一個身上攜帶著小鳥箱的女孩子經過這裡。

被那盒子吸引的詛咒這一次也會像之前世界線裡發生的那樣,毫不猶豫偷襲她的吧。

隻要守株待兔,她就能在這裡回收小鳥箱,並且救下在過去世界線裡死去的宮野悠和那個小女孩。

然而意外發生了。

分針指到關鍵的數字上,本該出現的小女孩卻遲遲冇有蹤影。

月見有些慌亂了,世界線冇有按照本來的劇本上演。情報的錯過,這就意味著難以對必然降臨的災禍提前做出措施去防範。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月見仔細回想細節,從她和五條老師到沖繩……

對了,她想起來。極有可能是那對酒店裡被救下的情侶。在原先的世界線裡,他們早該被酒店房間裡的詛咒殺死的,但這一次被五條老師救了下來。

有一個假設出現在月見的邏輯線裡,她立即撥通了輔助監督上野先生的號碼。

“穀川小姐?這麼晚了是出什麼……”

“傍晚名町酒店306房間獲救的情侶,請幫我做一份他們的親屬背調。還有,請先告訴我他們的住址。”

月見急切的語氣打消了上野先生追問理由的想法。

“我們有例行公事對被捲入事件的受害者做背調。我現在把他們的住址和人物關係背景調查發給你。”

“多謝你了,上野先生!”

匆忙掛掉電話後,月見的手機裡發來一個定位。在大約一分鐘後,一條簡訊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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