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黑色盛裝騎士 第十章
-
我和冷雋軒交往的訊息立刻登上校園bbs頭條，一夜之間點擊率如股票牛市節節攀升。回帖人數也創下了曆史新高，斑竹還把這張八卦帖加為精華。
“你以前和女生交往，有這麼轟動嗎？”我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免不了胡思亂想和自己交往的莫非是個大人物。我抓住冷雋軒的衣領，要他坦白幕後身份會不會是某國王位繼承人之類？
他任由我胡鬨，帶著寵溺的表情摸摸我的頭，俯下身親我的嘴唇。“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可奈。”
“那為什麼？”我搜尋過所有和冷雋軒相關的帖子，除了他初次和女生交往的新聞外，這是最熱鬨的一次了。
他笑著放開我在電腦前坐正，點開帖子。鼠標停在一個id上，是“the
fool”。我呆了呆，仔細看帖子內容——
“據塔羅學生會內部訊息證實，魔術師冷雋軒已公開表示姚可奈將是他高中生涯最後的女友。希望能得到各位誠摯的祝福……”
我看不下去了，猛地轉身卡住他的脖子。“冷雋軒，你居然用我的名義發表這麼噁心的聲明！你想我扁你是不是？”
難怪整個學校人人都用驚歎兼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沈芊芊紅著眼圈勉強祝福我和冷雋軒，在我準備道歉之前一溜煙跑個冇影。說實話我覺得挺對不起她，有種奪人所愛的罪惡感，儘管冷雋軒從未屬於過芊芊。
唯一無動於衷的人，也許就是我的同桌冷悠然了。她的冷靜一如既往，以至於午餐時間我主動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告訴她，我正和她的堂兄交往中。
“我知道。”她不露聲色喝湯，眼睜睜看著我被冷雋軒以聯絡感情為由連人帶餐盤一同抓走。
他把我帶到電腦室，利用塔羅學生會成員的特權在午休時間進入。
“你說，被人發現我拿著the
fool，你讓我麵子往哪裡擱？”我又羞又氣，拳頭張開捏緊作了好幾次，下不了決心把這張讓人又愛又恨笑容痞痞的臉揍成鼻青臉腫。
“證明你有自信而且魅力超群。”他對著我的頸項吹氣，再一次輕鬆過關。算了，我不和小孩子計較。
就當作他不好意思承認好了。我的自我安慰一向效果很好，雖然這一次心底有淡淡的惆悵揮之不去。
我清醒這隻是一場魔術表演，雙方都不必投入真情。可僅僅是演戲，這些細碎纏綿的吻又算什麼？
在我們接吻的那一秒，我悲哀地看見自己的悸動，卻聽不到他的心跳與我同一頻率。昨天回家後，我坐在浴室看著浴缸裡的水滿起來，一個人想了很多。我挫敗得承認，對這個內心冷酷的少年，我並不能做到真正無動於衷。
他是遊戲高手，而我剛剛入局，我們的水準不在同一起跑線。我告誡自己不能把心丟在冷雋軒身上，那會輸得潰不成軍。
“可奈，你有在聽嗎？”冷雋軒向我介紹他蒐集的資料，終於發現了我的心不在焉。我茫然抬起眼，不好意思笑笑。姚可奈，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在這個小子麵前，絕對不能被他看穿內心的動搖。
“再說一遍，雋軒。”我不知不覺用了撒嬌的口吻，而且很順口的直呼其名。
他凝視我的眼睛，微微一笑，如春風吹過大地。“要收取額外的報酬哦。”說著，他的嘴唇覆蓋了我。
我的疑慮一點一滴累積，為什麼麵對不愛的人，他依然能吻得如此投入？就像，就像真正愛著那樣。
冷雋軒移開唇，粉紅色的舌尖舔著水色的薄唇，笑容邪魅。“可奈，”他的手指穿過我的頭髮，撩起幾縷，“去留長髮，好嗎？”
我的臉型並不適合長髮，於是直截了當拒絕了他的要求。我推開他，在椅子上正襟危坐。“ok，報酬拿到了，麻煩你再說一次。”
真是不可愛。他呢喃著，手指滑向我的眼睛。我條件反射地垂下眼簾，感覺睫毛的前端掃過他的指尖，我聽到他重重的喘息。
“兩位，本少爺冇有妨礙到什麼吧？”輕蔑但不改華麗的聲音，不用抬頭看就知道是古逸恩到場。
他站在門口，穿過走廊的陽光從他背後掠過，舔吻著金棕色的髮絲。他笑得豔麗飛揚，帶著若有若無的惡質。
“你說呢？”冷雋軒垂下手，不做正麵答覆。
“哼。”恣意猖狂的古少爺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說道：“本少爺通知你，星期天到學校排練。你輸了，嗯？”他刻意強調那場比賽的結果。
“輸了就是輸了。”他垂著長長的眼睫，掩飾某種可形容為淩厲的眼神。
古逸恩注視他幾秒鐘後，銳利的視線掃過我，我居然詭異地覺得裡麪包含了憐憫。
下午英語課開始之前，匆匆忙忙走進教室的關老師通知我去理事長辦公室。她的神色有點慌張，擔心地追出來關照我要好好應答理事長秘書的問題。
“姚可奈同學，我不清楚他為什麼對你的事情很好奇，不過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如實回答問題就行了。”
理事長的秘書徐家傑是我的同行，好不容易拿到同伴的名單，自然是第一時間互相認識以便將來行動時能做策應。我輕鬆地跑上樓梯，在理事長辦公室見到了我的幾位師兄。
我們六個人交流了各自偵查所得的資料，鎖定數個可疑目標。不幸的是，汪老師也在其中。我想象中兵戎相見的場景有成為現實的可能，但如今的我既已答應和冷雋軒交往，就不能再對汪老師抱有幻想了。
綜合分析後，徐秘書安排我和汪老師保持聯絡，繼續監視。在其他人告彆後，徐秘書特意留我多說了幾句話。
“姚可奈，學校裡傳言你和冷雋軒在交往，是真的？”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麵的眼神十分嚴肅。
我點點頭，不想否認。
“你是警方人員，職責在身。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他點到為止，冇有說下去。
我上天台站了一會兒。風很大，藍天白雲一如那天，操場上有班級在跑圈。我想起冷雋軒寂寞的背影，孤單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想抱住他安慰。
我閉上眼歎息，少年的側影深深烙印在我心頭。等我離開這裡，我會想念他們。
放學後，冷悠然陪我一起到網球社。我去等冷雋軒，她則是為了完成攝影的工作。
“網球部星期六和市南高中有比賽。”望著球場上揮拍的少年們，我說著廢話。全校的人都知道這事。
冷悠然把我的話直接cancel，調整光圈拍了幾張網球部積極備戰的照片。她合上鏡蓋，正視我的眼睛。
“可奈，你能確定冷雋軒是真心和你交往？”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字，表明這個問題非同小可。
我們是真心交往，但不會真心喜歡上彼此，這是遊戲規則。我笑了笑，不打算說破。“是啊，我不介意姐弟戀。”
悠然點點頭，壓低嗓門似乎說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周圍太吵，她的聲音淹冇在一片噪雜中，我隱約聽到風中吹散的話語。
不付出真心，也就不會受到傷害。難怪冷雋軒說我足夠理智。
“可奈，讓你久等了。”冷雋軒的聲音劃過空氣，傳入耳膜。在我和悠然談話的時候，他已結束了訓練。
他披著外套走過來，右手握拍，空閒的左手習慣性摸了摸我的頭。他喜歡做這個動作，而我也挺享受由此帶來的一種被人寵愛著的感覺。
悠然冇什麼表情地看著，我以為她會像平日那樣沉默以對，不料她清了清喉嚨，犀利的眼神投注在冷雋軒臉上，緩緩說道：“彆讓可奈和其他女生一樣。”
“啊？”我始料不及，感動從心底滋生蔓延。冷淡的悠然，難得會主動關心人。
冷雋軒溫柔地笑看著我，滿溢的寵溺甚至讓我產生了錯覺，彷彿童話故事變為了現實：我是破除了十二點魔咒的灰姑娘，和屬於我的英俊王子永遠旋轉著舞蹈，一直到時間的儘頭。
他的視線移向悠然，嘴角的笑痕加深。“可奈是特彆的一個。”說完這句，又轉回看我，“我去換衣服，再等我一會兒。”
特彆的一個？我不由發笑，為他模棱兩可的謊言。
“好。”我柔順地應道，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女生。在他身後五步開外，古逸恩撐著精緻的下巴，饒有興味地望著這一幕。臉上鄙薄的冷笑，好像他正在看一出黑色幽默電影。
他的眼神銳利中帶著譏誚，我總覺著這個自命不凡的少年有不同於浮誇外表的內涵，他有敏銳冷靜的頭腦，謀劃佈局的精明，以及掌握一切的霸氣。
悠然飛快瞟了古逸恩一眼，不動聲色轉身欲走。可惜她的小動作未逃過冷雋軒的眼睛，他回過頭髮現了背後的網球部長。
“一起吃飯吧？”他興致勃勃發出邀請。反正我倆是裝裝樣子的交往關係，無所謂有冇有人做電燈泡。
“不要。”異口同聲，來自冷悠然和古逸恩。似乎覺得不可思議，悠然的腳步遲疑了。我反應敏捷即刻望向古逸恩，他正凝視著悠然的背影，眼神複雜難懂。
“好有默契，哦？”這次，換我和冷雋軒了。彼此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巧合。本少爺纔不屑和冰山有默契，嗯？”口是心非的傢夥。以古逸恩高傲的性子，是絕不屑於做出求懇一類的事，儘管心裡很喜歡那座移動冰山，但堅決否認到底。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對古逸恩華麗挑釁一向視若無睹的悠然竟回過身，直勾勾地盯著氣焰囂張的古大少爺，一字一句道：“這是我想說的。”
冷雋軒笑著往更衣室走，經過快變成一尊光彩奪目雕像的網球部部長身側，模仿對方的口吻說了一句：“小悠很可愛吧。抓緊機會，啊嗯？”聽起來，有點像推銷自己嫁不出去女兒的味道。
“我回家了。”對古逸恩炙熱眼光再度無視的冷悠然轉身，冷冰冰的態度連我也看不下去了。我剛想拉住她，一個人影迅如閃電衝過來，一把抓住悠然的手臂。
古逸恩的弱點是冷悠然，也隻有她這一個。
“放手。”冷悠然厲聲喝斥，雙眸冰寒。西伯利亞，不，來自北極的冷空氣吹啊吹，吹到了白金學園上方。
“不放。”大少爺笑得一付吊兒郎當欠扁的模樣，活像偷腥的貓。耀眼如太陽的古逸恩，但願他能用無敵的熱力驅散那一股寒流。
我識趣的邁步走向網球部更衣室，把空間讓給這對彆扭的少男少女。
更衣室內靜悄悄的，在我們四個場外對峙難分高下的當兒，大部分隊員都已換回校服瀟灑走人。我不好意思直闖而入，禮貌的在外等候。
暮色蒼茫，校園裡的路燈亮起來，照著晚歸的學子。學校停車場不時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響，我默默豎著耳朵聽，計算有多少人離去。
冷雋軒一直不出來，我終於等得不耐煩了。在更衣室的門板上用力拍了兩下，我大聲喊道：“冷雋軒，我要進來了。”
房內冇有開燈，雖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但可視範圍也僅限於周圍一米之內，幸虧我雙眼裸視有20，纔沒磕磕絆絆撞到衣櫃和其他雜物。
冷雋軒坐在兩排衣櫃之間的長凳上，雙手抱著頭。我慢慢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可奈，讓我抱抱你。”他抬起頭向我伸出雙臂。朦朧的光線，我看見他臉上的頹喪和無助。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清楚他為何突然間情緒低落，我一句話都不想多問。合作地伸出手，將他擁入懷中。
他隻穿了一件襯衣，隔著薄薄的布料，我能感覺到他的顫抖。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冰涼透心。終究不過是十七歲的少年，脫下完美的麵具後，他和其他人一樣會脆弱。
我用力抱緊冷雋軒，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冷雋軒，在我麵前你不需要偽裝。”我輕聲安慰。
他漸漸平複了情緒，漂亮的臉埋在我的肩頸處。隨著他清淺的呼吸，一絲絲溫熱的氣息隔著衣物滲透，那一處的肌膚像著了火。我開始思考，這小子莫非假借需要我的同情之名，趁機行占便宜之實？
“喂，你夠了吧？”坐言而起行，我馬上付諸行動，推開賴在我懷裡的男人。把腦袋湊過去，不出所料在他臉上發現了陰謀得逞的淺笑。“冷雋軒！”我怒吼一聲，快速出拳。
他向後仰躺躲開我的攻勢，抬手封住我的拳頭並順勢將我拉倒在他身上。我懊惱不已，暗暗責怪自己乾嘛因為不捨心疼冇有用上百分之百的力道。這小子就是欠扁！
我奮力掙紮，運動後殘留在他身上的汗水味道鑽進我的鼻端，讓我不由聯想到球場上他揮拍擊球的英姿。鬼使神差，我的臉又發燙了，慶幸昏暗中他看不見。
“姚可奈，也許我比你想象中更喜歡你。”低沉的聲線帶著誘人的性感，我卻著迷於另一個聲音——在他胸膛內跳動的心臟——快節奏的“嘭嘭”聲。
離開更衣室後，古逸恩和冷悠然已經不在那裡。冷家的司機在停車場等著送我們去約會，他向冷雋軒彙報古少爺送悠然小姐回家了。
“我們先去吃飯。”冷雋軒牽起我的手，紳士地拉開車門請我上車。“意大利菜，好不好？”
不用了吧。我搖搖頭拒絕，笑著勾住他的手臂。“冷大少爺，你在和我交往誒，所以要照我喜歡的來。”
他垂首看著我沉吟，眼神溫柔如水。“你喜歡的嗎？”
我喜歡手牽手逛街，喜歡快餐店的平民食物，喜歡捧著爆米花大杯可樂看電影，我想要得快樂，其實很簡單。
冷雋軒陪我站在肯德基明亮的店堂內，雖然他不像古逸恩直截了當評價“一點都不華麗”，但很明顯他甚少光顧此類快餐店。
“哪個比較好吃？”站在收銀台前，他茫然的把價目表從頭看到尾，終免不了轉向我求助。幸而他俊朗高大的外表讓收銀的女生心情愉悅，並未因我們磨蹭半天隻點了兩杯可樂而不快。她還非常積極地向冷雋軒推銷薯條、土豆泥、蔬菜湯、聖代，可惜她語速過快，冷大帥哥有聽冇有懂。
我忍著笑，故作小鳥依人狀。“你決定好了。”
“我不知道才問你。”冷雋軒無奈苦笑。說出去會讓學校一半的女生下巴脫臼，無所不能的魔術師居然看著一堆漢堡的名字束手無策。轉而一想也是正常現象，點菜向來是最麻煩的事情。
排在我們後麵的人不耐煩地連聲催促，他懶洋洋回過頭，展開一個迷人的淺笑，身後的長髮美女立時閉上了嘴。冷雋軒邪邪勾起的嘴角帶著我熟悉的戲謔，這個花花公子本性不改，隨處放電。我抑製不住氾濫的醋意，扯住他的衣袖迫使他回過神。
“好啊冷雋軒，你竟敢當著我的麵明目張膽看其他女生，嗯？”半威脅地說著，我點了一個最辣的雞腿漢堡給他。
冷雋軒不擅長吃辣，一個香辣雞腿堡吃得他痛苦不堪，一口氣喝完整杯冰可樂。我和他所在的角落已是周遭的焦點，旁邊一桌四個佩戴著市南中學校徽的女生，同情地看著備受我這野蠻女友“關照”的大帥哥，竊竊私語。
“那個男生好帥哦。”
“他們身上是白金學園的製服。”
“你們不認識他啊？網球部的正選冷雋軒，和我們學校球隊星期六要比賽的。”
“我記得，去年就是他和單打一的古逸恩淘汰了我們學校。”
我曖昧笑笑，瞟著充耳不聞的冷雋軒。“想不到，你很有名哦。”
“我不覺得。”他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著，把最後一口沾了辣椒粉的雞肉塞進口中嚥下，優雅的用手帕擦拭唇邊沾到的色拉醬。不愧是家教良好的富家公子，連擦嘴都要用高級的亞麻布手帕。
看他被刺激得不斷喝可樂我便心軟，“我勸過你不要吃了。”原先想報複他的念頭早就去了九霄雲外，但他堅持要吃完。
“滿意嗎？”他不斷乾咳，嗓音暗啞。
“傻瓜！”我心頭有暖流過境，他哄女孩開心的功夫絕對是一流高手。“不能吃辣還逞強。”絮絮叨叨數落他的意氣用事，我藉此掩飾自己的心疼。那麼好聽磁性的聲音，如今在辣椒粉的作用下低啞許多，我深感內疚。
冷雋軒笑起來，乾淨而溫和，淺褐色眼眸澄澈見底。“你高興就好。”他努力清喉嚨，想恢複平時的聲音。
我一時語塞，低頭啃我的雞翅。難道他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嗎？無意中釋放的溫柔會讓人慾罷不能，甚至想奢求更多。
奢望理智拚命抵賴的天長地久。
離開肯德基，冷雋軒主動牽著我的手逛街。他的手很大，掌心和指關節有長時間握球拍生出的繭子，磨著我的手心，有點癢又有點麻。
垂著頭看我和他緊握的手，細長白皙的手指同我十指相扣，戀人之間會用的方式。
我們，能這樣走多久？
星期六下午網球部和市南中學的友誼賽吸引了兩個學校很多人前來觀戰。網球部是白金學園人氣最高的社團，擁有人數眾多的拉拉隊，市南中學網球部也不差。交戰之前，兩校的拉拉隊先行開火。
nba拉拉隊的火爆表演我不陌生，冇想到白金學園有異曲同工之妙。意外的，我在那群穿著清涼的美女中看到了沈芊芊。
“悠然，那不是芊芊嗎？”我扯扯身邊人的衣角，讓她看我指點的方向。冷悠然看了看，淡淡說了句“你才知道啊”，害得我兀自納悶。沈芊芊又冇對我提過，我從何而知她是拉拉隊員？若以她“哈”帥哥的個性考慮，網球部帥哥雲集，又的確是可以想象到的事。
拉拉隊比拚完畢，正式比賽開始。我找到芊芊，小妮子正凍得噴嚏連連眼淚汪汪。我拿著她的外套，幫忙替她穿上。
“生病了看你還怎麼去追帥哥！”我狠狠罵她，有必要好好教育她人生應有更遠大的理想，比如報效國家除暴安良等等。
“你有了冷雋軒，當然隻會說風涼話嘲笑我了。”芊芊賭氣說道，奪過我手中的外套。我愣住了，原來我真的傷害了她。
我垂著頭默默走回冷悠然身邊，難得安靜地看比賽。第一場是雙打二，對手的發球局。雙打考驗的是搭檔間的配合和默契程度，有時候僅僅靠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
“怎麼了？”我一反常態的靜默得到了悠然的關注，她放下尼康相機，不安地問道。
我沉吟半晌，方纔緩緩說出自己思索的問題。“我在想你曾經說過的話，網球單打是不需要和人配合的運動。”
“嗯？”
“那兩個人，其實很寂寞吧。”我注視著悠然，一字一句說得異常清晰。
冷悠然冇有接我的話，舉起相機拍攝激烈精彩的比賽場麵。不知道她的鏡頭裡，可會有場邊那兩個俊美少年修長落寞的身影？縱使再多的喝彩也無法填補內心的空白，他們是必須用妄自尊大來武裝脆弱靈魂的人，不能讓彆人看到的軟弱。就連失敗，也不需要與人分擔責任。
市南中學的單打二是他們的副部長，留著微卷的頭髮。看到他上場，悠然的神色微微動容。
“他很強？”直覺的，我以為出現了一個勁敵。
她搖搖頭，聲音沉悶：“不知道。”
代表白金學園出場的居然是部長古逸恩，他從來都是單打一，這回卻出人意料以第二單打的身份比賽。這一變故連冷靜自持的悠然都吃驚不小，她拿相機的手在發抖。
“沉醉在本少爺華麗的球技下吧。”古逸恩打了一個響指示意全場安靜。他的冷酷眼神讓旁觀的我打了一個寒顫，從未見過他流露如此淩厲的殺氣，即便和冷雋軒的對決都不曾有過，那是一種決心完全摧毀對方的陰冷。那個卷頭髮的男人，莫非和古逸恩有仇？
就像貓故意逗弄垂死掙紮的獵物，起初的四局古逸恩都像是用儘全力卻大意失荊州那樣，不小心讓對手連得四分。
“古逸恩，你的實力就隻有這些啊。”捲髮男不知危險，猶在那裡耀武揚威。我替他捏了把冷汗，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估計他做夢都想不到什麼時候得罪了古逸恩。
古逸恩的目光飄向我和悠然這邊，那顆滴淚痣瞬間有了奪目的光彩，他華麗一笑，頓時傾倒全場女生。
“想要贏本少爺，下輩子吧。”狂妄囂張的宣言。
白金學園拉拉隊山呼海嘯般的加油歡呼聲隨之而起，聲勢驚人。
快速的，他隻用了十五分鐘就後來居上連奪六分徹底擊潰對手。滿場的歡呼聲中，他邁著傲慢的步子走到球網前和對方握手。
“為什麼？”捲髮男顏麵儘失，憤怒地大吼。比慘敗更不能讓人承受的，是被對手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切膚之痛。明明可以輕易贏下，卻在一開始連連失誤令人放鬆了警惕。
古逸恩又笑了，場上霎時沉靜。或許大家心底都有疑惑，等待著他的答案。
“上學期末你在街心花園想泡的女生，是本少爺罩著的人，嗯？”他轉過頭，目光精準捕獲冷悠然，嘴角勾起了魅惑的弧度。
冷悠然把他熾熱的眼神當作空氣，我聽到薄唇間吐出的四個漢字——無聊至極。
我凝望著在另一邊的冷雋軒，他噙著瞭然的笑容，目光寒如秋水。
打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為旗號的校際友誼賽在古逸恩那場盛大華麗的演出之後，最終演變成真刀真槍的比拚。白金學園以3-2的總比分險勝，冷雋軒作為單打一贏了最關鍵的一分。
當洶湧的人潮退去，剩下他和他並肩站立球場一隅。冷雋軒眺望著遠處某個地方微微笑著說道：“奇怪，我還是想和你站在同一邊。”
古逸恩側過頭，目光掠過他停在悠然身上。他神氣地掠掠金棕色的髮絲，大致說了類似“跟著本少爺，人生絕無失敗二字”這樣自信過頭的話。反正他那付睥睨天下的跩樣，是非常令人不爽的。
我不想再看了，推開網球場的鐵絲門走過去，抓住冷雋軒的手。“話說完了吧，我來要回自己的男朋友。”
“請便。”古逸恩披著外套雙手環抱於胸前，藐視的眼神實在惹人討厭。我忍，拖著冷雋軒扭頭就走。
背後，古大少爺磁性的聲音劃破空氣撞擊了我的耳膜。他說：“小心哦，幸福不抓緊，是會飛走的。”
在我掌心的手，輕微的顫動。我遲疑了一下，瞬間有了抽身而走的念頭。那隻溫潤如玉的手反過來捉住我，將我的手指緊緊扣住。
我半抬頭，冷雋軒俊雅的臉龐掛著溫柔和煦的微笑。為什麼，會有一種像是真正在交往的感覺？
明明約定了，不動心的呀！
我舒服地側躺在沙發上，手裡拿了一根教鞭拍著沙發扶手，督促冷雋軒背台詞。這傢夥頭腦好得離譜，羅密歐囉哩叭嗦的大段台詞一次背出，枉費我辛苦找出這根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教鞭。
“你真的要演羅密歐啊？”我翻看劇本，第一幕第五場戲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在舞會上相識，在彼此不知身份的情況下，羅密歐親吻了朱麗葉。貨真價實的接吻啊，這對堂兄妹不怕閒言碎語？
他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轉過頭無辜地看著我。“誰讓我輸了呢。”他抬起手將我困在沙發與他的手臂之間，湊過來親吻動彈不得的我。
他的嘴唇有剛剛吃過得橙子那酸甜的滋味，和我一樣。
手中的劇本掉落在地上，我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我一遍遍警告自己遠離少年的誘惑，他是美麗卻有毒的罌粟，隻會使人萬劫不複。可是和他親吻的感覺，讓我一次次把警惕拋到了腦後。
“可奈，也許我真的喜歡上了你。”他將額頭抵著我的前額細語呢喃，有纏綿的情意鑽入骨髓。
我推開了他，狡黠笑笑。“魔術師，想要我上當受騙，你還差得遠呢。”不知不覺引用了某個華麗生物的名言。
他微微勾著嘴角，無奈地歎息。“可奈姐姐，假如你笨一點，說不定我會喜歡你。”他摸著線條優美的下頜，眼眸中有逐漸深濃的挑逗。
我撿起掉落沙發下的劇本，用力朝他扔去。冷雋軒敏捷地舉起手，在砸到自己的俊臉之前接在手裡。
靜靜躺在地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是方纔從書頁中飄落下來的書簽。我用指尖夾起這枚葉脈書簽，細細端詳。
我在哪裡也見過差不多的一枚？
“是你做的？”某個場景在我腦海閃回，應該是在不久之前，我曾問過另一個人同樣的問題。
那個人，是冷悠然。
“嗯，很久以前做的。”冷雋軒望著我手上的書簽，“有一陣子非常流行。”是啊，我也趕過這股潮流。
“你們三個一定做了很多吧。”我談笑自若地套他的話。
冷雋軒不疑有他，這件往事於他似乎是愉快的回憶。他盤腿坐正，笑著說起自信到爆的古大少爺小時候動手能力差到令人髮指，而冷悠然這個一臉酷斃表情的小孩則是不屑一顧
此等幼稚無趣的勞作。
“這兩個死小孩，每次都把我做的書簽搶過去自己用。”他此刻的神情，總算有些這個年紀無憂無慮少年的樣子了。“現在，恐怕早已扔掉了吧。”冷雋軒眯著眼，微微帶有遺憾，彷彿看著光影流轉中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我冇有告訴他，其實冷悠然和他一樣，並不曾扔掉那些過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