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城的妖 第96章 光（五）
你有試過追著光前行嗎？若你試過，便是追光者。
若你眼前有光，那請一定將它留下，因為黑暗一旦降臨，光就會消失，哪怕那團光存在於你的內心深處。
強大的韓風在此刻有了領悟，她不是風，但是比風更快，韓風右手握著血離劍，她知道這把劍可能不會給光帶來太多的傷害，但她仍舊握著，因為血離劍是陪伴她走上戰場的夥伴。
光出現在邪惡的眼前，隻是抬起手指，對方就倒地了罪犯的死去，已經被拯救者的無辜，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光便已經離開了。
韓風的劍終於揮向了他，在那個時刻韓風追上了他，預判了他的行動，朝著光人揮劍，光人握住了韓風的劍，因為韓風的劍一旦揮出，被撕裂的可能不僅僅是光人的身體，還有光人身後的建築物，以及建築物裡麵的無辜的人類。
因此，光人握住了韓風的劍，光人停下了腳步，他的腳步停下的時候，光便炸裂在了韓風的身上，光人已經將自己的力量現在在最低限度了，仍舊將韓風的護體妖力撕裂，將韓風炸個稀巴爛。
光人限製本身的力量不是為了保護韓風，他的心中已沒有太多的喜怒，他行走，便是為了保護人們心中的希望之光。他不敢太過用力，擔心更多的人會因此死去，死在他的誤傷之中，這一細節讓韓風捕捉到了，她覺得這可能會很殘忍，但是想到了對付光人的辦法。
韓風快速的複原了傷勢，然後祭起了雪神劍。
雪神劍出，凜冽大雪如劍落下，天地之間一片肅殺，也化作悲鳴。
雪神劍衝向天際，朝著那些無辜者落下。
光人大怒，使用最強大的力量摧毀了韓風的身體，韓風原地複活，手裡仍舊握著血離劍，朝著光人斬下。
“來吧，光人，與我戰個痛快，我知道的，你擁有的是毀天滅地的力量。”
韓風的劍刺入了光人的身體，劍上籠罩著妖力，釋放著赤紅色的光芒，隻要有光在，光人就不會受傷，他反手推開了韓風，再一次用光炸裂了韓風的身體，然後飛向天空，阻攔了雪神劍前進的路。
雪神劍刺穿了光人的身體，光人仍舊不會受傷，但是韓風已經找到他的弱點了。
大封禁術！
木的力量釋放而出，試圖捆綁光人的手和腳，光在，光人就在，光人從有光的地方出現，一腳踢開了韓風，他明明從韓風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卻不知為什麼，韓風做的事情卻在激怒他，光人理解不了，他隻能和韓風戰鬥。
雪神劍終究是落下了，落在那些無辜者的身上，伴隨著樓宇的倒塌，光人徹底憤怒，憤怒的飛上天空，化作一個光之巨人，朝著韓風釋放了自己的雷霆之怒。
光人的力量毀滅了韓風，也傷到了其他的人，光人在辦公中跪地了，他似乎陷入了苦惱，是他的無所顧忌的力量，親手泯滅了那些人心中的希望之光。
他意識到他了，他的存在本身也可能帶來毀滅，是的希望之光毀滅。
但是光人沒有選擇！
他馬上就又找到了韓風複活的地方，這已經是韓風第三次複活了。
光人抱住韓風的身體，恐怖的光吞噬了光人，也吞噬了韓風，更照亮了大地，那些光一次次的迸發，一次次地炸裂，彷彿擁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韓風的身體在光下毀滅了一次又一次，然而韓風再度複活，一手操控雪神劍攻擊周圍的人，一手握著血離劍和光人對戰。
這恐怖的一幕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是邪惡的，誰又是正義的，連識海中的西亞都不知道韓風此刻在做什麼。
光人大發雷霆，恐怖的力量迸發，摧毀了街道上的一切，也摧毀了韓風的身體，無數死者出現，無數樓宇倒塌，那些希望的光的泯滅令光人崩潰，他跪倒在地，韓風出現在光人的身邊，一隻手握住了光人的肩膀。
“你能看到的對吧！能看到每個人體內的希望！所以你才會從我的內心深處走來，所以你才能準確知道每一個救援的聲音的位置，因為當他們求救的時候，是充滿希望的，而你所能感受到的，便是每一個人內心的希望！你不是普通的光，你是守護世界的希望之光！”
光人的右手伸了出去，抵在韓風的胸口上，“原來你知道的。”
“這是你第一次回應我，證明我說對了。”
“你在套我的話？”
“我在告訴你，靠你的力量，守護不住約克城的希望之光。”
“轟！”光人的右手發射了一道明亮耀眼的光，準確地說，這是一道光柱，轟擊了韓風的身體，也讓街道再一次被毀滅。
這道光芒如此耀眼，又如此熾熱，就這麼隨意的從光人手中發射出來，彷彿是他在向韓風展示自己的力量。
韓風的半邊身體被燒毀了，然後原地重新複活：“你連我都殺不死，又如何能夠守護約克城的火種呢。”
“你是誰！”光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
“韓風！”
“我可以殺死你的，隻要讓你的希望之光破滅，但我不想那樣做，因為破滅了你的希望之後，似乎會誕生一種可怕的東西，但是若你步步緊逼的話，我隻能那樣做了。”
“來啊，讓我看看你的能力的極限在哪裡，來啊，光人！”韓風卻一點都不在乎，繼續朝著光人挑釁。
光人怒了，他打下了一個響指，轟然之間，韓風眼前一片空白，她胸中的火瞬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無休止的恐怖，但是恐怖並沒有持續太久，韓風胸中的希望就又點燃了，她複活過來，這讓光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好意思，能夠讓我墜入黑暗的絕不是你，因為你代表的光明，不能傷害同樣光明的我。”韓風拔劍刺向光人的身體，光人後退，持續不斷地後退，這是韓風的劍第一次給他帶來威脅，在韓風胸中的火破滅之後，光人本以為那個長期被壓製的魔物將會出現，但是他從來，韓風胸中的希望之光重新點燃，彷彿擁有某種未知的力量，而韓風的劍也具有了傷到他的能力。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希望本身！”那一刻，韓風和世界樹融合為一體，她的全身釋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將光人的身軀徹底淨化。
當光人化作灰塵消散的時候，他才明白，在真正聖潔的力量麵前，他也不過是一團汙垢而已。
但，光人不會死去，希望之光不滅，他就永恒不死！
但，光人發現了真正的希望，那是希望的本體，她的名字叫做韓風！
一個黑暗的讓光人覺得冷酷的女人，卻是希望本身！
這世上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光人回到了他藏身的地方，陷入沉睡之中。
韓風的淨化之力，徹底淨化掉了光人的身軀，但是並未對周圍的建築物造成絲毫的影響，雖然它們早已經殘破不堪了。
回到城堡的韓風，對執行組的組員下達了兩個命令：“第一，光人代表的是正義，而非邪惡，這是韓風在戰鬥中得到的結論，所以光人要守護的也是正義，而非邪惡。想要引入光人很簡單，隻需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施暴，光人聽到了女人懇求的聲音，他就會出現，用手中的光懲戒邪惡。但是，光人可以出現，卻無法被徹底殺死，光人是難以被殺死的，這是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所以他們當下要做的，是找到光人的本體，或者說本源。這就涉及到了韓風的第二個命令，羅列出最近一個月，所有人員的死亡名單，看看其中有沒有死法詭異的，或者是特彆正義的，韓風嚴重懷疑光人不是一個真正的人，因為和光人交談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人類應有的情感，更像是一個純粹的以意誌維持下去的生命體，甚至是法則。”
然後，便是迎接朝陽的等待了，如果在白天光人沒有出現，而是又出現在了夜晚，那就說明，白天陽光的普照會指引人們心中的希望去向應該去的地方，而一旦到了晚上，黑暗滋生，希望就岌岌可危了，就麵臨熄滅了，這個時候光人才會出現。那就印證了韓風的判斷，光人代表的不是普通的光，而是希望之光，他的存在是為了守護希望之光不滅。
如韓風所料，當太陽出現的時候，萬物萌生而複蘇，光人偃旗息鼓，再難看到蹤影了。
韓風來到技術組，對技術組的人員說：“光人大概率有著軍隊服役的經曆，可能已經死了，可能還活著，死亡的可能性很高，起碼是名義上的死亡，他的家人肯定不在了，他存在的目標是守護而非破壞，所以他所在街區一定非常安全。所以你們搜尋的目標應該是男性，年齡在25-50歲之間，擁有軍隊服役經曆，並且服役地點為西北軍營，居住的街道應該是犯罪率相對較低，甚至是最低的。他可能因為罪犯的報複而受傷，家人因此死去。
按照我所羅列的條件去找，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全部找出來。”
“遵命，組長！”
很快，一個目標人物映入了韓風的眼簾，尼太亞，男，39歲，曾於西北駐軍服役，35歲退役，退役之後開了一家健身房，妻子和他是青梅竹馬，兩人育有一女。尼太亞生活的街區是蘇儀爾街，在約克城中所有街道的犯罪率中排名最低。一個月前，尼太亞的家遭受了火箭彈的襲擊，家人慘死，尼太亞僥倖存活，成了植物人，一直住在醫院裡，他有一個很好很有錢的朋友，擔負他的醫療費用。
星球曆3040年2月21日，尼太亞在醫院中去世，死後的葬禮仍然是朋友安排的，但是朋友沒有到場，他的其他親朋好友也沒有到場，又送葬人員草草下葬掩埋。
襲擊尼太亞一家的凶手，警方通緝了一個月也沒有找到，但是星球曆3040年2月21日，也就是光人出現的那一天，凶手死了，一起死的還有他身邊的犯罪團夥，警方的推斷是，這夥人對於尼太亞的襲擊是為了報複，但是尼太亞到底哪裡得罪了他們，並不知曉，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我們往前調查了蘇儀爾街的所有監控錄影，發現尼太亞每到晚上，就會喬裝打扮，在蘇儀爾街懲治罪犯，大概由此得罪了那夥人。”
“尼太亞的墳墓在哪？”
“西郊。”
“立刻出發，全員行動，熱武器全部換成冷兵器，並且除錯好剝奪色彩的武器，隨時準備行動。”韓風站起，向著執行組的所有人發號施令，隨著她的站起，現場所有執行組組員一起站起，“對不起了尼太亞，我隻能挖墳掘墓了，雖然這樣對你是極大的不尊重，但我沒有辦法。”
很快，西郊墳場就被圍的水泄不通，下葬的人給韓風指引了尼太亞棺槨的位置，韓風命令波多色彩的武器照射此地，然後讓身邊人緩慢將棺槨表麵的泥土鏟開。
等到棺蓋被掀開的時候，裡麵的人顯露了出來，那是一個乾癟的身體，乾癟的如同一具乾屍，但是胸前卻在燃燒，在發光，那光點就像是一個希望的種子，有著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出的美好樣子。
“就是他了！”直到棺槨重見天日，死後被人挖墳掘墓的時候，尼太亞在白日裡也沒有醒來，他似乎陷入了永眠，隻有夜晚才會現身。
黑暗籠罩過來，那是上位者的力量，蘭達拔劍，韓風使用戒律之鎖捆綁住尼太亞的身軀。
“死吧！”
那一劍之後，希望之光熄滅了，熄滅在尼太亞的身體之中，隨著尼太亞的殘屍一起熄滅。原來，他早已死了，原來支撐他的隻是某種守護希望的願望而已。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尼太亞的屍體化作光點飛上天空，這些光點居然連上位者所掌握的深不見底的黑暗都無法阻攔，就那樣徑直的飛上天空，然後擴散向四麵八方，融入了那些具有希望的人的體內。
就這樣，一個尼太亞死了，千千萬萬個尼太亞誕生了！那些被尼太亞的光照入的人，他們彷彿得到了某種啟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朝著遠方消散的尼太亞的屍體，揮手道彆。
“該死！”這一刻，所有執行組的人的心都涼了半截，因為他們知道，更大的危險即將到來。
“我的好女兒，這並不能怪你，誰能想到呢，尼太亞死後還不老實，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黑暗的近前，站立著三個人，韓風居於中間，左手邊站著鋼骨，右手邊站著蘭達。
“現在看來，尼太亞真的很難殺死了。”韓風恭敬地垂立著，雙眼望著地麵。
“不，有辦法的，我的好女兒，你已經想到辦法了不是嗎，我能看到你眼中的睿智，那個辦法你應該懂的。大膽去做吧，殺死尼太亞是我們必須完成的事情。”
“上位者，那樣一來，約克城就……”
“不，你怎麼忘了，我的能力是什麼！殺死尼太亞之後，我在全部複原不就好了。”
“上位者，可是……”
“還有殺死尼太亞的方法嗎？”這個時候，蘭達終於忍不住好奇，詢問起來。
“有，當然有了，既然韓風不願意說，那就讓我來講解吧。”上位者的聲音幽幽地從黑暗中傳出來，他的聲音冰冷的讓人害怕“尼太亞並不是普通的光係異能者，尼太亞的光是希望之光！所以要殺死尼太亞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毀滅了城市裡所有的希望，讓城市陷入永無止境的黑暗，那麼尼太亞就再也無法複活了，他會徹底死去。”
“毀滅了城市裡所有的希望？要怎麼做？一個飽經磨難的靈魂，會失去對生活的希望嗎？不會的，他隻會降低自己的希望，而不會失去希望，這難道不是人性使然嗎！人的希望是永恒不滅的，從未有某種存在，能夠將希望從人的身上剝奪。”
“不，蘭達，你說錯了！人的希望是會泯滅的，是會被替代的。”上位者直呼蘭達的名字，卻稱呼韓風為女兒。
“被替代，被什麼替代？”蘭達更加疑惑不解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上位者的意思。
“被絕望！”在上位者說出絕望二字的時候，城堡的外麵忽然捲起了狂風，那風極度的凜冽，彷彿能夠將百年生的樹連根拔起。
“絕望？”蘭達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是的。”上位者幽幽地說道，“希望並不是永恒不滅的，希望可以被熄滅，也可以被取代，隻要賦予他們永無止境的絕望！”話到最後的時候，上位者已便的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彷彿他早已知曉最終剿滅尼太亞的方法是什麼。
黑暗之中的眼睛注視韓風，那雙眼充滿了陰冷，充滿了嘲弄，充滿了……惡意！
“所以，今天晚上軍隊開入城市的計劃不變，但是不再執行宵禁，而是賜予永恒的絕望。”
“永恒的絕望，你難道要？”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蘭達，那便是永恒的絕望。”
“那約克城不是毀滅了嗎？”
“隻需要殺死尼太亞，我再抬抬手指，約克城複原了。”
“可是如此輕賤生命的行為，怎麼能行呢。”
“又有什麼不行呢，人類被就是我等的食量不是嗎！你難道忘了，你蘭達是一個血族，你韓風也是一個血族，你鋼骨還是一個血族，城堡裡的所有人，軍隊裡的大多數軍官都是血族，我們不是人類，我們是妖怪！約克城是我們的狩獵場，現在獵物裡麵出現了頑皮的家夥，將狩獵場整個推倒重置，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這樣未免太殘忍了，不行，我拒絕接受，絕對不行。”
“韓風你呢！你可是執行組的組長。”
“我堅決完成命令。”
“很好，我的女兒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韓風，你瘋了，你難道不知道上位者要做什麼嗎！他要殺人，殺掉約克城的所有人，你聽不懂他的意思嗎？毀滅希望的唯一辦法就是賜予絕望，而絕望的賜予便是殺戮！”蘭達苦口婆心的勸導韓風，他無法理解韓風這是怎麼了，這樣殘忍的命令怎麼可能執行地了呢。
“上位者說的對，這是徹底殺死尼太亞的唯一辦法，賜予永恒的絕望以約克城。”
“瘋了，徹底的瘋了。”蘭達咆哮起來。
“說的好，我的女兒。”上位者笑了，笑的冰冷無比，“這個任務交給你去完成，你記住，是所有的希望都必須斷絕，也就是說，那些負責執行命令的人，最後也要死。”
“遵命，上位者。”
“去吧。”
離開殿堂的時候，蘭達叫住了韓風，他對著韓風怒吼：“你瘋了，你是不是瘋了！這樣可怕的命令你怎麼能夠執行呢，現在的尼太亞根本沒有任何威脅，為何非要殺光全城的人去審判他。”
“尼太亞的存在就是威脅本身，而且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上位者有一百種方法徹底毀滅一座城市，隻有我接受了這個任務，傷亡才能降低到最小！我們要先將尼太亞逼出來，然後和他談談。”
“你開玩笑嗎，這是理由嗎韓風，我看不起你，這種任務如何執行，你瘋了！你是在給自己找藉口。”
“蘭達，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就能夠保護更多的市民，若你不這樣，希望的光就會真正熄滅！”
“你什麼意思？”
“上位者的力量是可以毀滅全部，再重新建立的，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希望的光真的會徹底熄滅。”
“所以呢？”
“所以，按照我說的去做！”
這一刻，望著韓風嚴肅的表情，望著她認真的雙眼，蘭達妥協了，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