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 第21頁
看得手癢,她也想打,於是寧小軒他們說要教她。
誰知祝矜平時看著挺聰明的,在牌桌上偏生缺一根弦,怎麼也記不住規則,記住了又不會用。
教到最後,連寧小軒自己都被帶得懵了,求爺爺告奶奶讓她趕快下桌:“濃濃,哥求你了,哥剛贏的都歸你,你快下桌去吧。”
祝矜看著一桌子看她好戲,想笑不敢笑的人,連祝羲澤都在笑,她哼了一聲,一個人去沙發上看春晚。
那天,鄔淮清春風得意,贏得最多,討了個新年的好兆頭。
他轉過頭一瞥,正看到小姑娘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春晚上不知道在演著什麼小品,她不時笑出聲,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和月亮似的。
和剛剛下牌桌時憤憤不平的模樣截然不同
。
那會兒他在想什麼?
琢磨她為什麼總能那麼開心,所有的不開心,都跟雲煙似的很快散去,身上從來透著一股被寵愛長大的勁兒。
寧小軒鬨著要鄔淮清明天請客。
祝羲澤說,大年初一都要去拜年,哪有時間一起吃飯。
於是寧小軒又給鄔淮清安排上,讓他初八的時候請他們一夥人去鴻彥樓吃,鴻彥樓很貴,反正這竹杠他是敲定了。
不待鄔淮清應下,寧小軒又連忙喊沙發上的祝矜:“濃濃。”
“咋了?你把錢輸完了?太好了。”她轉過頭,說著拍了拍手。
“……”
寧小軒又氣又笑,說:“是沒剩多少了,都被鄔淮清贏走了,你淮清哥說了,初八要請大家夥兒去鴻彥樓吃飯,你那天記得空出來。”
祝矜看向他,眼睛在燈下滴溜溜轉,鄔淮清手裡拿著一麻將牌,任她打量
。
那眼神不是很善意,好像她不會打麻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他才能贏這麼多。
這副麻將是寧小軒從他表姐這兒偷的,是某個奢侈品牌跨界出的,一套就要十幾萬,手感很好。
他握在手裡摩挲,半晌,聽她淡淡地說:“再說吧,好多同學約我出去玩呢。”
祝羲澤立即警惕地問:“男的女的?”
桌上其他人紛紛笑起來,路寶說:“你能不能彆把濃濃管這麼嚴,說的跟你沒和女同學出去玩過似的。”
祝矜繼續嗑瓜子,不理他們,後來她接了個電話,拿著手機往屋子裡走。
路寶又說:“不過濃濃不會真談戀愛了吧,打電話還躲著我們?”
鄔淮清玩了一局,見人還沒回來,不知為何,心浮氣躁起來,站起身。
張菁在他旁邊坐著,看他起來,問:“淮清哥,你不玩了?”
“去個衛生間,你玩吧。”
鄔淮清從客廳拐進走廊,吵鬨聲漸漸遠去,依稀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從旁邊屋子裡傳來。
門隻關了一半,她聲音輕輕軟軟的,透著股淡淡的不耐煩,“你彆打電話了……嗯,新年快樂,但我真的不喜歡你……”
打完一個,又來了一個,趁著除夕夜來告白的人紮堆兒。
鄔淮清站在半掩的門口,看她站在露台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托著下巴抵在欄杆上。
除夕夜,屋裡沒開燈,窗外卻燈火通明,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把她的側臉映得很亮,漂亮極了。
這次電話那頭的男生似乎糾纏不休,想要約她出來玩,鄔淮清聽到她一本正經地拒絕著,說她要在家好好學習。
他不禁在心裡笑,她哪次的假期作業,不是院子裡一夥孩子們幫著做的?
他聽她好不容易掛掉電話,於是準備起身走開。誰知祝矜快他一步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他。
這下,他隻能站那兒不動,從兜裡掏出一支煙。
祝矜走到房間門口,問他:“你怎麼在這兒,賭王?”
鄔淮清挑眉,樂了:“這什麼稱呼?”
她眨眨眼睛,“誰讓你贏得最多。”
說完,她又眨了眨眼睛,拿手機捅了他一下問:“喂,賭王,你能教我打麻將嗎?”
他們倆雖然住得近,抬頭不見低頭見,兩家父母那會兒關係也還好著,但他倆的關係不怎麼好。
平時在學校,要是身邊沒有其他人,連話都不說。
祝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下子就問出口,問完,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臉開始燙起來。
幸好走廊的燈沒開。
鄔淮清沒把煙點燃,隻是夾在指間把玩:“你為什麼想學?”
“國粹,總要會的嘛。”
鄔淮清被她的話逗樂,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睫撲閃得越來越快,隻聽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教,朽木不可雕也。”
“你——”祝矜瞪著他,氣得不行,深呼吸,說,“我要告訴駱阿姨,你抽煙。”
鄔淮清把手裡的煙在她眼前晃了晃:“哪兒抽了,連火星都沒有。”
他唇邊帶著笑,然後把煙叼在嘴裡,模樣吊兒郎當的,可說出的話又無可指摘,祝矜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和他說話。
……
兩人同時想起那天晚上。
病房的窗戶上,樹影扔在搖曳,短暫的沉默過後,鄔淮清皺起眉,問:“擱哪兒學的?”
祝矜沒告訴他,在上海有段時間她天天跟唐愈混在牌桌上,耳濡目染,也能打幾局。
有一天晚上,她手氣特好,贏了一大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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