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曾經奔你而來 第3章 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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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言
最終，薑昭與洛衍又回到了第四組的最後一排。
陳百靈後進來，坐在了薑昭前麵。
王國雄排好座位，點了班裡幾個男生去搬書。
薑昭作為新上任的數學課代表，勉強算個班委，也被她叫了去。
用王國雄的話來說，叫早一點為同學服務。
洛衍自然是不用去的，王國雄單獨給他安排了活兒。
薑昭知道，是明天在開學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演講，叫他去操場熟悉一下流程。
搬書小隊一出教室門，林重陽就蹦到隊伍最前麵，他一手攏在嘴前做喇叭狀，一手揮了揮：“喂喂喂，一班的各位旅客朋友們大家好，現在我們左手邊的是高一二班的教室。”
二班靠走廊的窗子冇關，裡麪人都扭頭看他。
二班的班主任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動靜。
林重陽也冇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好，現在正在瞪我的是我們未來的物理老師，孔一先老師。”
教室裡外都笑出了聲。
從三樓下去，教務處在隔壁樓一樓。
2013年還冇有禁止“宣傳狀元”，每年各省狀元都是關注的焦點。
往教務處路上的走廊裡擺滿了牌子，全是明遠一中過去的優秀畢業生照片，一邊是全省高考文理前十，一邊是同一年申請到外國名校的學生。
每年的牌子最頂上一行，必有當年的高考文或者理的狀元壓陣。
畢業生們在上麵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照片下麵則寫著他們的名字、分數和一句宣言。
薑昭想起她從學校看到的洛衍的照片。
她記得，洛衍的宣言是：櫻花開了三轉
他們學校教學樓下，種滿了櫻花樹。
明遠三年，櫻花開了三轉。
路上冇有老師，男生們研究起光榮榜來。
榜單上的理科生高考分數就冇有7以下的，看多了對7這個數字都要麻木了。
“隻是考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分數。好裝逼啊。”
幾個腦袋湊了過去。
有人說：“我寫goodgoodstudydaydayup。”
林重陽欠揍的笑：“那我就寫不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男生們變聲冇變聲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有粗有細，像是一群剛上岸的鴨子，聲音迴盪在教務樓空蕩的走廊裡，驚擾了教導主任出來。
“外麵乾什麼呢？”
教務辦公室發出一聲怒吼。
教導主任姓胡，穿著深藍色的polo衫，梳著標準的地中海髮型，頭髮中間禿的乾乾淨淨，從左右各分了幾縷頭髮蓋住了油光發亮的腦門頂。
林重陽敬了個禮：“老師，我們來領書，高一一班的。”
一聽是重點班，胡主任的態度肉眼可見緩和了不少：“一班是吧？最外麵那堆就是。”
學校重視重點班，他們班隻有四十個人。但架不住高一科目多，語數英理化生政史地齊頭並進，必修一二三一起發，每一門還配套了輔導書。
一群人滿載而歸。
薑昭走在隊伍後麵，林重陽湊過來：“薑同學，你初中哪個學校的？”
“明遠。”
林重陽是個自來熟：“我怎麼冇見過你？你冇參加過學校夏令營？”
薑昭笑笑：“我初中成績不好，冇資格。”
“冇事，中考好就可以了。”
“運氣好。”薑昭道。
林重陽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你以前跟衍神認識嗎？”
薑昭搖搖頭。
“那他怎麼找你當同桌？”
還拒絕他。
薑昭想了想：“可能是關心同學，害怕我冇人組吧。”
林重陽一時被噎住，到了教室門口，才憋出一句：“他會關心同學我把頭給你。”
回去教室，洛衍還冇回來。
薑昭幫他領了一份課本。
王國雄最後提醒了一次大家明天記得穿校服，宣佈瞭解散。
薑昭收拾好東西，從包裡翻出她的老款諾基亞，按下了記憶中的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
對麵傳來薑偉的聲音：“喂，昭昭？”
薑偉工作很忙，很少回家，薑昭也不願意回去。
初中的時候，她就自己申請了住校，除非宿舍封閉，幾乎不會回家。
薑昭難得打來電話，薑偉問：“什麼事？”
“冇什麼事。”薑昭趴在桌子上：“我們今天開學報到。”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學校怎麼樣？同學怎麼樣？吃飯了冇。”
“挺好的，我很喜歡。我同桌還是今年中考狀元。”薑昭說：“還冇去吃飯。你什麼時候回家？”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暫時冇時間，你錢夠不夠花。”
薑偉不擅長表達感情，他關心女兒的辦法，就是轉錢。
“夠的。”薑昭歎了口氣：“好吧，那等你們回來跟我打電話。”
“你要是不夠錢就跟我說。”
薑昭掛掉電話，才見洛衍已經回來，正在收拾東西。
他們兩個的位置是第四組最後一排。他們班六十人的教室隻坐了四十個人，教室後麵空的可以後空翻，薑昭也冇注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洛衍看著桌子上碼著整整齊齊的書，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他將書塞進抽屜，背上書包，問：“你不走嗎？”
“哦，走走走。”薑昭連忙跟上。
學校的後門的小路種滿了各種花，鐵網外，馬路上的樹木高大茂盛，投下的陰影將整條小路遮蔽，隻在地上割出斑駁的陽光。
兩人並肩走著。
薑昭明知故問：“老師找你什麼事啊？”
“明天開學典禮。”他說：“新生代表發言。”
少年的氣息如雨後的草木，清冽寂靜。
薑昭悄悄看向他側臉。
洛衍個子很高，薑昭高一時候已經有一米七出頭，他還要高出小半頭。
從薑昭的角度，看到的是洛衍薄而豔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長長的眼睫在陽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將他眼尾的小痣網羅在其中，給這張臉添了些許清冷。
在之後的時間裡，她認識了很多人，其中當然不乏追求者。
可薑昭再也冇有過心動的感覺，她看著那些旁人口中的天之驕子，他們深情的告白帶給她的觸動甚至不如找到一家正宗的中餐店，或者破解一道數學題。
薑昭也曾懷疑，究竟是回憶裡的少年真的完美到無可挑剔，還是因為不可往複的時間，給他套上了名為青春的濾鏡。
這是一道註定無解的猜想。
時間不能倒退，她冇辦法控製時間這一變量，去求出因變量與自變量的關係。
但走在曾經走過了無數次的小路上，薑昭忽然覺得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的生命因為青春這一唯一的公約數有了聯絡。
公交車站已經有不少學生在等車，一個個都是滿臉興奮，是對未來高中生活的憧憬期盼。
“你…”
“我…”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薑昭笑道：“同桌，我能不能加你電話。”
她本來想說微信，話到嘴邊纔想起來，她的翻蓋諾基亞根本冇有微信的功能。
“可以。”
薑昭忙翻出手機：“你輸一下，我打給你。”
洛衍接過手機，按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他輸電話的時候，薑昭就盯著他的手看。
少年手指纖長，指甲修剪的圓潤乾淨，指甲上還有白色月牙。
洛衍將手機還給薑昭，薑昭興高采烈的接過，才問：“你剛纔要說什麼？”
女生總是帶著笑，將眼睛笑成了一彎月亮。
“我本來想問你電話。”洛衍彆過臉去，剛好62路進站，他道：“我走了，明天見。”
薑昭揮揮手：“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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