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墜落一萬次 0103 103 小人間多荒唐
0103
103
小人間多荒唐
保鏢繼續開著車,按著宋瑜笙記憶裡的地方走,為了看路方便齊舒瑤直接把副駕駛的靠背壓平了下去,她們並排坐在後麵。
“所以,這個潘毅青就是借著教會的名義聯合了一群沒腦子的商人洗腦成自己陣營的,那是裴家的資金出現了問題?那這樣裴宥聞他媽還有心情去長港旅遊?”
“那她就不是去旅遊的嘍。”
“不是說他媽什麼事情都不管嗎,現在也能支棱起來了。”
“彆忘了,他媽也是楊家人,這一波人,也沒消停呢。”
聽她提起了楊家,宋瑜笙安靜了下來,壓住已經翻湧不起多少浪花的心,平靜的開口,
“其實楊尋跑之前,也和我說過。”
“說啥?”
“他說所有的楊家人的命都是牽在一起的,一個人廢了那其他人也不可能又善終,除非又有個更大的靠山起來,他那次逃命走,就是按照他爸的指示,去找那個更大的靠山了。”
“楊家還有什麼人比楊健霖還大嗎?”
“不知道啊,但他好像也沒回國,也就隻是個能幫他把命保住的人吧。”
說話間保鏢已經停了車,轉頭問她,
“宋小姐,是這裡嗎?”
廢棄碼頭和她記憶裡一樣破敗,但謝天謝地那座鐵皮小屋還在。
可是屋子裡卻空無一人,傢俱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灰。
宋瑜笙手裡的包包掉在了地上,把老舊的鐵皮撞得整體都在顫抖,她轉身就要離開,保鏢卻迅速示意她們安靜,站在原地彆動。
他自己彎腰朝著聲音傳出來的方向前進,撩開隔斷布簾,無聲的推開了鐵皮房的後門。
那一瞬間躲在懸崖下全身黝黑的男人舉著自製的手弩,和抄起了門邊鐵管的保鏢對峙住了,宋瑜笙聽見聲音跑過去,隻剩下齊舒瑤站在後麵看到保鏢的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插在後腰的手槍。
“袁叔叔,是我,小瑜。”
男人看到宋瑜笙冷靜下來,放下了手裡的家夥,齊舒瑤也過去拍拍保鏢的肩膀,替他理平了上衣的衣擺。
袁阿建就住在鐵皮房下麵懸崖裡的一艘破船上,宋家破產後來過無數支隊伍在這一片搜查,鐵皮房也被翻了個底掉,但就是沒人找到藏在船裡的袁阿建。
男人摘下披在身上的鬥篷,顫抖的手想要碰一碰宋瑜笙,可那手指上粘著洗不掉的油漿,把手上的麵板都徹底染黑了。
宋瑜笙隨手將包包扔到了一邊,雙手抓著袁阿建的手,激動得顫著,男人也看著她,千言萬語都化作最後一句,
“長大了,大姑娘了。”
“袁叔叔,對不起,對不起……”
齊舒瑤走進了觀察這個男人,朝著保鏢的方向輕輕側頭,小聲問,
“那是石油嗎,糊在船上的。”
男人的聽力十分敏銳,動作也很敏捷,一瞬間就重新抄起了手弩對著他們,還見宋瑜笙護在了身後。
“叔叔,沒事,沒事的,她是我朋友,能幫我們的。”
“朋友,是真的朋友嗎。”
他的聲音十分嘶啞,經過了太陽的暴曬和常年暴雨的衝刷,幾乎都發不出聲音了。
“叔叔,沒事的,相信我。”
“你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我爸……還好,隻是在醫院,腿不行了。”
宋瑜笙在袁阿建身後朝齊舒瑤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多說。
“那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齊舒瑤上前一步,站到和他們平齊的沙灘上。
“叔叔,這三年裡,這條線還有船過來嗎?”
男人警惕的觀察了下四周,揮手讓他們先進船,他將周圍遮擋的雜草掩蓋在船體上後,自己才鑽進去。
“你問這個乾嘛?”
“上麵一直關注著這條線,有人害怕會捲土重來,有人想要將它占為己有,可是海上那麼險,再沒拿到具體的航線前根本沒人敢動,但昨天,有一艘貨輪走了你們最常走的那條線。”
“貨輪?裝得什麼?”
“石油。”
“那就不是我們的,這條線上從來沒運過石油。”
“那還有誰知道這條線呢。”
袁阿建用短刀紮進了他剛剛抓到的小魚身體裡,血液流了一盆,也染在他看不清紋路的手上。
“這條線路,是整個海麵上最凶險的一條,就算是國家出麵保駕護航,也不一定能平安的靠岸,宋家打通這條線路,花費了三代人的財力物力,埋進去了數不清的人脈,不管是顧家林家還是現在的何家在位時,就沒有人不想要這條線的,沒有人清清白白,沒有人不犯罪,就沒有人可以放棄這條航線,但是宋家有宋家的規矩,我們從來不走私石油。”
“那您手上……”
“這就說明,這幾年,已經有另外一夥人接手了航線。”
“您覺得會是誰?”
“關於人的事情我不清楚,我隻負責船上的死物。”
“您對裴家瞭解多少。”
“裴家,本來是下洋土著居民,早年由黑社會起家,是裴於州的爺爺成立的,最早隻是的地方幫派,後來卻發展成為了大部分人的保護傘,最鼎盛的時期,僅僅是街道混子的兒子殺了人都可以逍遙法外,而裴家幫傳到裴於州手上後,他隻用他們做了三件事,第一,威脅林家人,成為了他的傀儡,第二,配合著他演戲,解散,第三,在他的葬禮上高調出現,演一出戲,將所有的罪都包攬在他一個人身上。”
袁阿建的嗓音像是一塊使用過度已經被磨穿的舊砂紙,平靜的,語速極快的講述著過去的事情,手上收拾魚鱗的動作也一點沒耽誤。
“到了這一代,已經沒人算他到底有多少產業了,反正都是他的,坊間討論最多的是關於他的後代,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經有個兒子,但被仇家殺害了,裴家說他死了,仇家說大仇已報,可就是這個兒子活著的時候沒人見過他這個人,死了之後也沒人見過他的屍體,隻知道後來裴於洲又生了一對雙胞胎,小的時候養在大院裡不讓出門,長大後他兒子又以不務正業出了名,很快又被人殺了,裴於州折騰了半輩子,最後就剩下個隻會畫畫的傻兒子。”
“所以也沒人知道後來死的,是雙胞胎中的哥哥還是弟弟?”
“傳言死的是弟弟,後來出現的也一直是哥哥,可是又沒人見過他們一起出現,誰知道到底是誰死了。”
話落時,幾條小魚已經被收拾好了,袁阿建也不管她們還想不想說什麼,就直接起身去烤魚了,保鏢站在門口,宋瑜笙抱著自己的腿蹲在角落裡,齊舒瑤則是起身,給齊聿打了個電話。
“事情就是這樣,但我還是懷疑和裴家有關。”
齊聿沒有立刻回話,他的呼吸聲聽起來很不平穩,那邊的環境也吵吵鬨鬨的,還有各種警報聲。
“怎麼了,誰出什麼事情了嗎?”
“沒事,你問過袁阿建了嗎,他現在還可以找到接船的地點嗎?”
“可以,但他堅持那不是宋家的東西,最多就隻能帶我去那個地方。”
“那就夠了,我會安排官方的人找理由去檢查裡麵的東西,現在隻需要一個地點。”
“之後我就回京陽嗎?”
“你先在那邊吧,把這件事弄清楚。”
“行吧……但你幫我聯係一下荼蘼,讓她找機會就從潘毅青那裡回來吧,我這邊聯係她不方便。”
“她剛才已經聯係我了,她說她看到了有關裴宥聞的東西,要弄明白再回來,掛下電話後就再也打不通了。”
“什麼……那我先把位置發給你吧,先這樣。”
齊聿掛了電話,將那個隱秘的地址發給了他早就聯係好的海管部門,脫力的靠在醫院的牆上。
對麵是閃著紅燈的搶救室,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哥哥和妹妹,林柏和李晴。
看來這幾個孩子的瘋勁都是遺傳徐梅,連跳樓都這麼果斷。
李晴在外麵打電話說話的聲音把本就沒睡熟的林柏叫醒了,他移開媽媽抱著自己的手臂,悄悄走了出去,卻隻看到了她從窗子翻下去的兩條腿,那一瞬間他什麼都沒想,直接撲過去,也有雪花從他指尖落了下去,他一樣想要抓住她,一樣的翻了下去。
林太太和徐梅都昏了過去,老何在這場鬨劇中悄然抽身,隻剩下林自緒和顧潮冬扭打在一起,相互破了相。
被監控的那艘貨輪在淩晨2:37靠岸,一停船就被扣押了下來,齊舒瑤換上套製服混在工作人員中間,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船。
石油順滑的從輸油軟管中流出來,一艘油船卸空後天已經大亮了,齊聿安排的人在後麵朝著齊舒瑤比了個“ok”的手勢,一群工作人員又下了船。
宋瑜笙他們幾個人就在車裡等,等兩個穿著工作製服的人一左一右上了車,直接開車離開。
齊舒瑤衣服都來不及脫就從那個人懷裡接過被藏在石油裡運來的一個大盒子,戴上手套開啟,裡麵居然躺著兩塊沒切割的翡翠原石。
“這,這是什麼意思啊,兩塊翡翠,有必要這麼大動乾戈嗎?”
幾個人麵麵相覷,隻有副駕駛上的袁阿建很淡定。
“這是下洋人的傳統,家裡新生兒出生前,就要打好平安墜,帶在孩子身上,能讓他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齊舒瑤看向宋瑜笙的胸口,她自己也低頭,看著她脖子上掛著的那顆通透的翡翠平安墜。
“你媽媽是下洋人,對吧。”
宋瑜笙點點頭。
“所以,裴家有人要有孩子了,裴宥聞真的去做代孕了?可這是誰從國外運進來的呢?”
車子開到一個路口,那個工作人員就帶著原石下車,將東西放回了他們交接的地點,之後保鏢把車停在了路邊,車裡死一般的安靜。
最後還是宋瑜笙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李逸和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車廂。
“小瑜你今天也先自己玩啊,我老闆的女朋友懷孕馬上要生了,我跟著把他們送回長港,明天就回來啊,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