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墜落一萬次 0037 037 徒留人間白茫茫茫雪
0037
037
徒留人間白茫茫茫雪
好像是愛情電影的結尾,終於解開了心結的男女主在日落前重逢,女主角總會撲向朝她伸出手的男主角,他們在夕陽下幸福的轉圈,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扯的又細又長。
齊舒瑤憋在心裡的那口氣終於呼了出去,她蹦跳著朝齊聿撲了過去,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身上。
齊聿被撞得微微後退了半步,他穩住身形,穩穩的接住她,帶著她同樣轉了一圈,女孩的長發在空中甩出了弧度,幸福的掛在了他的背上。
“我們回家,好嗎。”
“好。”
離醫院不到兩公裡的一座新式小二樓,裴宥聞爬在窗戶上望著樓下光禿禿的樹乾,他身後,裴夫人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的發牢騷。
“兒子,你一定要管好你自己,看看你爸,他走了是瀟灑了,留下多少爛攤子給我們,他到處貪到處犯法,我們跟著東躲西藏被人罵,因為他一個私生子,我把之前的房子都買了,那是我的嫁妝啊,我這輩子唯一的念想了!”
罵了好多天,眼前的兒子終於有了點兒反應,他依舊沒有回頭,隻是啞著嗓子問,
“家裡真的沒有錢了嗎。”
“哪裡有錢,他貪回來的那些都被國家收走了,家裡貴重的東西也都被帶走了,隻有原來家裡的院子是我從孃家帶來的,才勉強留住,你知道你去和那孩子做dna的時候我有多希望你們沒關係嗎,為什麼這種事情都讓我一個人碰上,我在我的院子裡住了一輩子了,到老了,腿都走不動了,卻要搬到這麼破爛的地方,連裝修的味道都沒散儘。”
絮絮叨叨的裴夫人看著窗子旁的裴宥聞一動不動,也不回頭,她嘴裡嗚咽著,卻擡手擦掉了硬擠出來的眼淚,身子靠在沙發背上完全放鬆。
管家從外麵走進來,如今家裡就剩下他一個管事的了,他悄聲走到裴夫人身邊耳語,
“還是沒查到那個女孩的行蹤,她拿到錢後的第二天一切就再沒有了訊息。”
裴夫人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給管家使了個眼色,才開口對裴宥聞說,
“你不用在家陪我了,出去想乾嘛乾嘛吧。”
他聽到了,卻沒動,也沒回聲。
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外籍商人再沒找過秦家的麻煩,秦酌寒也回學校上課了,裴宥聞乖乖的繼續教小孩子畫畫,荼蘼在醫院一天天的好起來,她不想見徐梅,她也當真沒有再出現。
很快就徹底到了冬天,京陽下了一場又一場的雪,齊舒瑤窩在屋子裡不出去,荼蘼反到支開了窗子,把手伸出去接著雪花,好看的小雪花瓣落在她的手心,她收回手掌,卻很快化成了一灘水。
病房裡暖和極了,不像地下,特彆特彆冷。
她漸漸學會了認清年月日,如今也認識了冬天。
“原來讓我發抖的時候就是冬天。”
“也不一定,有時候夏天也會很冷。”
“什麼?”
齊舒瑤特彆喜歡看她露出這種懵懵的表情,她不笑的時候就像是刻在大理石上的女神像,五官看起來很溫和卻讓人不敢靠近,隻有笑或不解的時候纔像是小孩子,讓人忍不住上手去揉。
她這麼想的,也這麼做的,將小姑娘圓圓的小腦袋壓在懷裡,兩手揉著她被養的長出肉來的臉蛋,那滑膩的麵板,那柔軟的觸感,貼上就不想放開。
荼蘼很乖,每次被揉臉都不會不耐煩,她順著就躺在了齊舒瑤的腿上,手裡翻著她帶來的認字書,她現在認識好多好多字了,還學會了寫瑤瑤的名字,但她們都很默契的沒提她自己的名字。
週末的清晨,還在賴床的齊舒瑤被齊聿從被窩裡挖出來,抱到洗漱台上,還迷糊著眼睛,手裡被塞了個剃須刀,要她給他刮鬍子。
“我不會啊,我怕把你下巴上的皮弄破了。”
“我教你。”
齊舒瑤的雙腿被分開,男人的細腰擠了進來,他的褲子冰涼,首頁冰涼,抓著她的手腕貼著下巴上的胡茬,分明都是他再用力,卻偏偏要把她的手夾在中間。
“你的手好涼啊。”
“那幫我捂一下。”
另一隻空閒著的手靈活的摸進了她的裙子裡,裙底還帶著被窩裡的熱氣和她的體溫,手被溫熱的氣包圍,也把她僅剩一點的睡意磨沒了。
“一大早的你就乾嘛去了,外麵那麼冷中跑出去乾嘛。”
“小祖宗,你看看時間現在是幾點。”
齊家搬到這個臨海大莊園裡快一年了,新家照之前彆墅的區彆就在於大,所有的房間都放大了好幾倍,光是一個浴室裡就藏著室內泳池小溫泉桑拿房等一係列各種用途的小隔間,牆上自然也掛著好幾個時鐘,她眯著眼睛看向對麵被她裝飾的花裡胡哨的表盤,不敢相信如今已經是下午了。
“啊…好不容易的假期,一上午又過去了,都怪你,昨天晚上抓著我不放,今早你倒是不累下床就跑,我現在腰還疼呢。”
“正好我們泡個澡,解解乏。”
齊聿的房間連著二樓和三樓,三樓的露天平台上有一個更大的室內溫泉,它在高處,中間九曲回腸的落下來,間接著與他房間浴室相連的小溫泉,泡在二樓,還能在屋子裡看到個小小的瀑布,很是享受。
齊舒瑤又被抱著進了溫泉,溫熱的水瞬間將她包圍,腰上的痠疼也緩解了不少,她靠在齊聿身上,枕著柔軟的胸肌,迷迷糊糊間又要睡過去。
男人壞心思的在她耳邊吹著氣,他們倆的耳朵都十分敏感,小小的絨毛豎了起來,連肩膀也蜷縮了起來。
“彆,好癢……”
放過了她的耳朵,齊聿的手又伸向了她搭在他膝蓋上的腿,那雙腿又細又長,抓在手心裡揉著像麵團,蹦起來卻又有肌肉,線條明顯,他最喜歡親她的腿,總是會留下一串痕跡,仗著冬天麵板全被包裹住,吻得一層蓋著一層。
齊舒瑤舒服的向後靠著,任由雙腿被擺成各種形狀,她隻轉著頭將頭發收攏到一側,側頭問他,
“荼蘼的爸爸是誰啊,你知道嗎?”
齊聿手一頓,指尖的硬繭在她腿心裡留下了一道紅痕,好久才慢慢褪下去。
“他,我應該,應該能才猜到是誰,但是這個人已經找不到了,也沒人認識了。”
“那她總要有個名字吧,不能一直用那個代稱稱呼。”
她從前以為這種用花名當做代號的事情隻會發生在舊時代,卻從未想過這種事情也就出現在她眼前,每次和荼蘼說話的時候,她總是故意略過名字的稱呼,每讀一次那兩個字,都好像在往她胸口紮刀子。
“這個事情,還是看她自己吧。”
“唉……”
自從瞭解了這段荒唐事,齊舒瑤就經常歎氣,很多人看她就覺得她爸無所不能,任何問題都能解決,覺得她的生活沒有任何煩惱,可她真正麵對問題時卻什麼都做不了。
年末的雪尤其多,在路的兩旁都堆起了小山,放在往日裡她肯定打著滾去院子裡堆雪人,如今雖然也是整日笑著,很多事情卻沒了心思和經曆。
今年的最後一天,荼蘼托小蘭來帶了話,她說完全學會了認清年月日,今年馬上要過去了,她給她準備了禮物。
齊舒瑤到了醫院,拆開包裹了好幾層的紙張,居然是一個立體的卡通小牛,荼蘼指著電視裡播放的動畫片小牛給她看,
“我最近一直在看這個,這隻小牛好可愛啊,我就把他畫下來了,送你。”
“謝謝,他好漂亮。”
齊舒瑤給她帶去了新一年的冬衣,還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如今她的腿慢慢好了起來,已經能拄著拐走動了,換上那些小裙子肯定好看。
她還訂了一套很搭配她膚色的藍寶石首飾,等到了就可以拿來送給她。
可她還沒等到首飾送到家裡,在禁止外人無關人員的進入的私人醫院頂樓,荼蘼就被人悄無聲息的帶走了。
齊聿派人找了很久,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她就像是他們父女倆做的一個夢,如今夢醒了,什麼都沒剩下。
齊舒瑤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她身邊的朋友為什麼總會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最開始是徐朝逸,雖然他們如今又聯係上了,但和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彆了,接著就是宋瑜笙,如今依舊毫無訊息,加上現在的荼蘼,她當真像是一片葉子,在秋季泛黃的季節飄了進來,在冬季看不見一點綠色的時候又隨風消失,隻留下一隻瞪圓了眼睛的卡通小牛,嘴角咧開一個奇怪的笑容。
齊聿覺得齊舒瑤這次會被打擊很大,變著法的陪她玩,給她找樂子,家裡沒養小貓小狗這種寵物,他大冬天的倒是把後院子裡養的小羊牽出來站在樓下朝她咩咩叫,夏天時出生的小羊羔如今都長大了好多,看著一個比一個漂亮。
齊舒瑤趴在一樓的視窗,開啟窗子伸出去大半個身子,她的手掌摸到了小羊沾著雪花的絨毛,軟軟的,濕濕的,小羊擡起頭,用溫熱的小舌頭添了下她的手心。
她穿著件薄毛衣趴在窗邊,齊聿怕她凍到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她愣了一下,隨後甩著胳膊朝他笑,
“爸你好幼稚。”
她這幅笑容和一年前剛搬過來時沒什麼區彆,並未沾染一絲煙火氣,搭配在這白茫茫山間更是襯托得如同並非人間的小精靈。
“你快進來啊這麼大個人還跑出去玩雪,你看我多聽話,下雪天從不往外跑。”
齊聿進屋了,齊舒瑤上前和女傭一起幫她撣掉肩上的細雪,抓著他的手,遞過去邀請函。
“年前最後一場拍賣會,古董專場,去不去。”
“這是有了看中的目標了。”
“當然,錢準備好,我可要大展身手了。”
她把邀請函拍在了齊聿的胸上,蹦蹦跳跳的跑走了,樓梯間全是她灑下來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