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墜落一萬次 0098 098 百轉千回眾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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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轉千回眾生相
天亮之後,齊聿才抱著睡著的齊舒瑤回來,他直接將人抱進了臥室,蓋好被子。
小蘭給他們開過門之後就轉身去廚房了,他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好一會,才起身去洗澡。
她水流了一晚上,把他渾身都浸泡透了,被她的味道包裹著,連衝水都有些捨不得。
在浴室裡囉嗦了很久纔出來,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小蘭將早餐擺在桌子上,齊聿揮揮手,不打算在家吃了。
他係好袖釦,指腹還撫摸著被咬的痕跡,轉身又上樓,把齊舒瑤卷在身上的西裝外套拿了下來,原模原樣的穿在了身上。
下樓後,小蘭靠在門口的柱子上抱著肩膀,看到他,輕聲的喚了一句,
“老闆……”
“沒事,一切正常,你最近看著點瑤瑤,彆讓她去找徐梅。”
“梅姐……她不會真的……”
“事到如今,就隻能看他們怎麼演完這場戲了,其他的,我們都左右不了。”
齊聿出門了,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小蘭抱著手臂滑下去,把自己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有兩滴眼淚無聲的砸在了地板上,不會像泥地那樣被吸收帶走,兩顆淚珠就那麼躺在地板上,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腿都蹲麻了,樓上終於傳來了聲音,劈裡啪啦的,小蘭扶著牆站了起來,捶著腿往上走。
齊舒瑤正在夢中,專注的做著什麼,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她還沒醒來就出了拳,將櫃子上的擺件揮了下去,連著手機也飛出去了。
她夾著被子撲過去撿,就這麼半個身子掛在床外的接起了電話。
是荼蘼,她標誌性的沙啞嗓音和背景裡吵鬨的環境。
“我的祖宗啊你怎麼起這麼早。”
“早,大小姐你擡頭看看時間,我還沒睡呢好嗎。”
“又通宵了啊……出什麼事了?”
“你昨天不是去參加婚禮了嗎,怎麼聲音聽著跟死了人一樣。”
“你真瞭解我,昨天那場麵,還不如死了人呢。”
“那可太複雜了,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關於那個男人的線索,和一個很嚇人的發現。”
夜晚,旋砂會館。
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隻是荼蘼這個老闆越來越清閒,她一天到晚就坐在吧檯後麵,翻翻書翻翻電腦,手邊又調酒師專門給她泡的茶,活得倒真像是個大小姐了。
除了環境嘈雜一點。
自從之前裴宥聞和她提了代孕的事情後,就再也不掩飾了,天天往這裡跑,求著哄著的想和她有個孩子。
荼蘼絲毫沒有這方麵的想法,一直再用各種藉口推脫,她說現在社會很亂,弄出個孩子來就是遭罪,他反問哪裡亂了,他爸都已經死了,安全的不得了。
她被頂得好幾口氣都沒上來,索性也不找藉口了,直接拒絕。
但不得不說少爺就是少爺,絲毫不會看顏色,她已經不耐煩成那樣了,他還能興衝衝的謀劃著自己的那一套。
前段時間裴太太住院了,她耳邊可算消停了一陣,今天正對著電腦發呆呢,裴宥聞突然從旁邊鑽了出來。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我的天你走路怎麼沒聲啊,不是,你怎麼過來了。”
荼蘼被嚇得在椅子上彈了一下,心臟用力的砸了兩下表示抗議,在大廳五顏六色燈光的照耀下也能看出被嚇得發白。
“這裡這麼吵我跑過來你都聽不見,再說了,我怎麼不能來這裡。”
他站起身親昵的抱著荼蘼的肩膀,把臉埋進她的脖子裡,在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轉頭看向她盯著出神的電腦,卻看見她盯著個男人。
“好啊你,我說你最近怎麼對我這麼冷淡,是找到新歡了,這男人長這麼醜,你看上他什麼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荼蘼推開他的手臂,整理好自己被揉亂的衣服,用滑鼠點了點那個男人的臉。
“你幫我看看,你認不認識這個男的,我覺得他特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裴宥聞湊到螢幕旁邊仔細的看著,盯了好久最後搖搖頭。
“沒見過,不過看著這個的麵相不是京陽人,他怎麼了?”
“沒怎麼,來過幾次,就是看著眼熟。”
“等他下次要是再來我去幫你看看,我媽出院後就出去旅遊了,這些天我都在這陪你。”
“剛出院就去旅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本來都沒到要出院的日子呢,收拾好行李就去長港了,也不知道哪裡有什麼吸引她的。”
“長港,怎麼這麼多人都喜歡去長港?”
“違法犯罪的天堂,我爸活著的時候也喜歡去。”
聊了幾句,吧檯又有人來點單,裴宥聞自告奮勇的去乾活,荼蘼坐在椅子上沒動,盯著他的側臉,流暢的線條,大大的耳朵,帶著些青色的胡茬。
她突然直起了身,雙手抓著兩側的頭發,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拚命回憶。
很久之前她就認識裴宥聞,那是他第一次來地下舞廳,那個男人毫不吝嗇的,沒有一點嘲諷的給她展示他手機裡關於外麵的世界,荼蘼像是得到了進入新世界大門的鑰匙,認真的盯著那塊小小的螢幕,把每一個細節都展現了出來。
他,他的學校,他的家人,朋友……家人,朋友……
她想起來了,就是裴宥聞給她展示過的照片,一張他的旅遊照片,那個角落裡出現的男人,就是讓她想了好多天的人。
可是,她都能想起來的人,為什麼裴宥聞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有長港,他提起長港為何用那種嫌棄的語氣,而他第一次和她提起時,卻帶著一種展示和嚮往。
她絕對不會理解錯這種下意識體現在話語裡的語氣,可在同一個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有這麼大的變化。
想著想著就入了神,裴宥聞把臉懟到了她臉上都沒讓她回神,男人抓著她的手故作傷心,
“完了完了,我對你沒有一點的吸引力了,你的目光放在我身上,都不聚焦了。”
他的話把荼靡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她擡起手,手指穿過他的發絲。
“我突然想起了我們初見時的那天,居然一下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初見那天啊,也難為你居然那樣都願意過來,那一身血氣,我自己都不願意回想。”
摸著他頭發的手指停了下來,又馬上接著撫摸,荼靡讓他靠在了自己身上,從後麵看著他,已經收斂了所有的笑意。
“所以,你覺得你現在認識的這個裴宥聞,和你第一天見到的男人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不是這樣,你就是他忘記了一些事情,可之後我再問他什麼,他說的和我記憶裡的就完全一致了,如果真的出了問題,那就是第一第二次見麵中間那段時間,可是這兩次中間隔的時間很短啊,會出什麼事情。”
齊舒瑤聽了這麼多,早就坐了起來,她揉著頭回憶著第一次和裴宥聞見麵時的場景,和再次提起他的場合。
“誒呀……我之前也不認識他,根本不瞭解他們家的事情,但你覺得你認識的裴宥聞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其實還真的挺奇怪的,我沒去地上之前,他看著像個瘋子,在地下也不愛說話,眼睛裡那種眼神比地下都要冷,知道我懷孕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隻留下句他去處理,然後就發生了之後的那些事情,可我摔斷了腿之後,他也給我打過電話,卻和在下麵時感覺有些不同,說不上來具體的,大概就是說話的語氣和一些用詞的感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是能感覺出來的,不過我當時沒那種心情多想。”
“那你們又聯係上之後呢。”
“又聯係是齊……你爸讓的,我覺得我演戲多一點吧,可是呢,他特彆興奮,整個人像個陽光小狗一樣,和之前那就是變了個人。”
“他們家的人真的是……誒,等一下。”
齊舒瑤在這邊正說著,手機發出個提示音,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她就先掛了和荼靡的電話,
“我之前一個同學給我打電話,等會我再回給你啊。”
“彆回了,我要去睡覺了。”
電話結束通話,齊舒瑤接起向之羽的電話,他那個大嗓門也在對麵喊,
“彆睡了,快起來,按我發給你的地址過來,我有驚天大發現!”
他喊完就掛了電話,齊舒瑤盯著黑屏的手機反應了五秒鐘推開被子起身,身上黏膩膩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外麵的小蘭聽見聲音跑了進來,抱著將她拖了起來,
“我的祖宗啊你這是要乾嘛。”
“我洗個澡,一會出去。”
“去哪?”
“向之羽找我出去,也不說他要乾嘛,你咋了手抽筋了,都卡我肉裡了。”
“啊,沒事,剛才砍骨頭震麻了,你吃完飯再去啊?”
“不吃了,好久不見向之羽我去好好宰他一頓。”
齊舒瑤跑出去洗澡了,就剩下小蘭坐在她的床邊,一早起來做了一桌早飯,沒一個吃的。
齊舒瑤洗澡的時間,正是蘇常策去上班的時間,他麵如死灰的走到了辦公室,在位置上坐立不安,還專門派小秘書去老何那邊打探情報,小秘書說老何很正常,很平靜,甚至看起來心情很好。
那把懸在他頭上的刀好像收回去一些,可是掛著刀的線卻是更細了。
齊舒瑤到了約定的地點時向之羽來已經給她點好了飯菜,她跑過來就撲到了桌邊,邊吃邊聽他在一旁說話,
“他們昨天那晚宴出什麼事情了,我這幾個群就沒安靜過。”
“你沒去嗎?”
“去了,就到那走了個過場我爸就要去他們那教會聚會,還要帶著我,我啥都沒看見啊。”
“彆提了,特彆亂,你等我吃完的和你說。”
“那我先跟你說,我昨天不是跟著去那個聚會了嗎,在路上的時候還做了好多準備,怕衝撞了他們什麼規矩,結果到那一看,屁的宗教啊,就是一堆富豪們借著宗教的名義出來社交來了。”
“這不也正常嗎,現在誰不拉幫結派的。”
“不對不對,之前的那種是個人私下進行的,但這個,明顯是有人組織的,好多根本不搭邊的人,什麼來著你等一會我偷著拍了幾張你看看。”
“你膽子這麼大你一會趕緊刪了啊,彆讓人知道了追殺你。”
她放下勺子接過手機,看到的第一張就差點把手機扔進湯裡。
那個出現在荼蘼的會館裡,裴宥聞的手機裡的男人,就站在教堂裡,穿著他們宗教領導人的長袍,雙手合十。
齊舒瑤繼續往下翻,多的是一些聽過名字見過麵的各界富豪,中間就有那天宴會上女人的母親,和最後一張,角落裡一個經常出現在沈言身邊的副手。
“你彆刪了,把這些圖都發給我,然後彆和任何人說。”
“出什麼事了,你認識這個人。”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肯定有問題,你能不能勸勸你爸,從這裡退出來。”
“我說的話他從來不聽啊。”
“那你就機靈點,在這裡做個臥底怎麼樣。”
一種童年時才會湧上來的激動充滿了向之羽的身體,他鄭重的點了下頭,和齊舒瑤在桌子下麵握了握手。
同一時間,宋瑜笙已經到了歡野,她昨晚坐船來的,遊輪靠岸,岸上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等在那裡接她。
男人幾乎是一眼就鎖定了她,走過來接下她的小箱子,她將手臂挽到他的臂彎裡,司機已經在不遠處開啟了車門,請他們上車。
男人微微轉頭,嘴巴貼在她的耳朵邊。
“小丫頭不給你接一個來這邊拍的戲你還不過來是不是。”
“哪有啊,我都說了,家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就過來,陪你,不是拍戲。”
“家裡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而且我不打算回去了,我就定居在這裡了,李總,您歡不歡迎啊。”
“你不是定居在這裡,你是定居在我家裡。”
李逸和一把抱起貼在他身上的女人,一起鑽進了車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