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滄海浮生劫 第16章 宮闕驚雷
太廟終局與苦肉計
皇城司地牢的濕冷空氣裹著鐵鏽味，沈沫月靠在牆角，聽著遠處傳來的刑訊慘叫聲，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石壁。那日慕容鋒當眾下令將她押入大牢時，眼底的冰冷像針一樣，此刻想起來，依舊紮得心疼。
「沈姑娘？」隔壁牢房突然傳來輕叩聲，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你可是前禦史大夫沈文淵之女？」
沈沫月警覺地閉緊嘴，沒有應聲。那聲音又道：「老夫乃前太史令周允，當年與你父親一同輔佐靖王，是故交。」
借著鐵窗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看見隔壁關著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雖衣衫破舊，卻依舊脊背挺直。周允壓低聲音，急切地問：「你父親臨終前，可曾交給你半塊鳳紋玉玨？那是開啟靖王密室的鑰匙，裡麵藏著魏霖陷害靖王的罪證！」
沈沫月心中一震——父親的遺物裡確實有半塊刻著鳳紋的玉玨，她一直貼身收好，從未告訴過旁人。可她隻是搖了搖頭，聲音冷淡：「不曾見過。」
周允長歎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牢門突然「哐當」一聲被推開！慕容鋒帶著一隊禁軍闖入，目光銳利地掃過周允，冷聲道：「將這老賊帶出去，嚴加審訊！若不找出靖王舊部的下落，就用刑！」
禁軍上前拖拽周允，他掙紮著回頭，對著沈沫月無聲地說了三個字。借著微光，沈沫月看清了他的口型——靖王府。
慕容鋒走到她的牢門前，手中的玄鐵劍在火把下泛著冷光。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沈沫月，你若現在供出同黨，說出玉玨的下落，本將可以向陛下求情，饒你不死。」
沈沫月仰頭看著他，眼底滿是失望：「將軍想讓我說什麼？說我是靖王餘孽，說我父親私藏玉玨，還是說我與周允合謀反叛？這些都是你想聽到的，對嗎？」
慕容鋒的眼神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冷聲道：「冥頑不靈。」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沈沫月一個人在黑暗中，心一點點往下沉。
不久後，獄卒送來食盒，態度卻比往常恭敬幾分。沈沫月開啟食盒，發現碗底壓著一張字條，字跡是慕容鋒特有的蒼勁：【今夜子時，有人劫獄。玉玨在太廟靖王靈位下。——鋒】
她的心狂跳起來——這是試探？還是真的要救她？若信了，萬一是陷阱怎麼辦？可若不信，又錯過了唯一的機會……
子時剛到，地牢突然騷動起來！幾個蒙麵人手持長刀殺入，砍倒守衛後衝到沈沫月的牢門前，為首的人壓低聲音：「沈姑娘，慕容將軍派我等來救你，快跟我們走！」
沈沫月盯著那人的靴子，突然冷聲道：「禁軍的製式軍靴，魏相派你們來的吧？想騙我去拿玉玨，沒那麼容易！」
那人臉色驟變，揮刀就向沈沫月砍來！千鈞一發之際，另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為首的竟是陳橫！「嫂子彆怕！是將軍讓我來的！」陳橫一邊揮刀擋開攻擊，一邊大喊，「將軍算準魏霖會用假救兵騙你，早就安排好我們接應了！」
混戰中，沈沫月趁機跟著陳橫的人逃出地牢，按照字條的指示潛入太廟。在供奉靖王靈位的暗格裡，她果然摸到了半塊龍紋玉玨——與她貼身收藏的鳳紋玉玨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一塊，上麵刻著「靖安」二字。
「找到了！」沈沫月剛握緊玉玨，太廟大門突然「轟隆」一聲被推開！魏霖帶著大批禁軍湧入，手中的長刀指著她，冷笑道：「沈姑娘果然聰明，一招一個準。把玉玨交出來，我還能留你全屍！」
「原來你一直要找的就是這個。」沈沫月步步後退，將玉玨緊緊攥在手心，「你怕密室裡的罪證曝光，怕陛下知道靖王是被你陷害的！」
「少廢話！」魏霖逼近一步，眼中滿是殺機，「那密室裡藏著靖王的清白，也藏著我通敵的證據，今日必須銷毀！」
就在這時，慕容鋒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魏相深夜擅闖太廟，驚擾先祖靈位，意欲何為？」
火光驟亮，大批玄甲營將士將太廟團團圍住，更令人震驚的是，皇帝竟親自駕臨，身穿龍袍，麵色凝重。魏霖見狀，慌忙跪倒在地，聲音發顫：「陛下！臣是發現靖王餘孽在此作亂，才帶兵前來捉拿，絕無他意！」
「餘孽？」皇帝冷笑一聲，目光如電，「你是指朕被你陷害的親弟弟靖王，還是指被你汙衊通敵的沈文淵？慕容將軍，把證據呈上來！」
慕容鋒上前一步，呈上一本厚厚的密奏和一疊書信：「陛下，這是魏霖勾結北蠻、倒賣軍糧、偽造罪證陷害靖王的全部證據。臣故意將沈姑娘下獄，就是為了引魏霖現身，讓他親口承認罪行，拿到這最後的玉玨證據！」
沈沫月恍然大悟——原來他當眾將她下獄，冷言相對，都是苦肉計！為的就是讓魏霖放鬆警惕，主動跳出來！
魏霖麵如死灰，突然暴起，抽出腰間的匕首就向皇帝撲去！「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彆想要！」慕容鋒眼疾手快，閃身擋在皇帝麵前，與魏霖戰作一團。混亂中，魏霖突然掏出一支袖箭，對準了沈沫月——
「沈文淵當年壞了我的大事，你這個女兒也彆想活！」袖箭「咻」地射出，慕容鋒毫不猶豫地轉身，將沈沫月緊緊護在懷裡。袖箭深深紮進他的後背，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官袍。
「慕容鋒！」沈沫月接住他下滑的身軀，淚水模糊了視線，手忙腳亂地想給他止血。
他靠在她的肩上，氣息微弱，卻還帶著笑意：「現在……可信我了？」
殿外，晨曦破曉，金色的陽光透過門窗灑進來。陳橫帶著太醫匆匆趕來，看到相擁的兩人，撓了撓頭，笑著喊道：「將軍！嫂子！這下好了，罪魁禍首抓到了，您這苦肉計也演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籌備喜酒了？」
沈沫月看著懷中臉色蒼白卻滿眼溫柔的慕容鋒，終於破涕為笑，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