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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滄海浮生劫 第48章 血色月圓,皇城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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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蓮祭·白發約

古墓中的鮫人燈忽明忽暗,幽藍的光映著沈沫月鬢角那縷刺目的白發,像落了一片永不融化的雪。慕容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離她冰涼的衣袖隻有一寸,卻彷彿隔著萬水千山。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像是被沙漠的沙礫磨過,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沈沫月撿起地上斷裂的骨杖,將殘存的杖尖抵在自己心口——那裡,枯竭的鳳翎紋路在杖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陛下可知道,鳳翎血脈的反噬從何而來?」

「醫正不可!」淩青突然用儘最後力氣,從地上擲出一把匕首,「哐當」一聲,骨杖應聲而斷。少年侍衛重重倒回血泊裡,氣息微弱,卻仍死死盯著祭司的屍體,一字一頓道:「屬下發過誓要護您周全」

慕容鋒單膝跪地,玄色龍袍早已浸透沙塵與血跡。他伸手扣住沈沫月的腕脈,想運轉內力探查她的傷勢,卻驚覺自羈絆斷絕後,連這點微末的血脈聯係都已消失,隻觸到一片冰涼。

「是情念。」沈沫月沒有抽回手,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腕,聲音平靜得像古墓裡的風,「鳳翎血脈的詛咒,以情為引。每對在意的人動一次情,血脈便會枯竭一分。我父親至死不敢擁抱母親,你母妃寧願背叛皇室也要遠離都是因為這個該死的詛咒。」

話音剛落,墓室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石塊簌簌落下。壁畫剝落的地方,露出更多模糊的記載——初代鳳翎衛統領有兩個雙生女兒,一個嫁入皇室為後,一個繼承鳳翎衛為帥。可姐妹二人同時愛上了敵國皇子,最終一個為保皇室自刎於宮牆,一個為替妹妹複仇屠儘敵國城池,這便是血脈羈絆詛咒的起源。

「所以」慕容鋒的目光落在她鬢邊越來越多的白發上,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在岐山行宮你替朕擋刀時,在太廟你為朕取心血救淩青時,在每一次朕靠近你、想護你時」

「都如在飲鴆止渴。」沈沫月輕輕抽回手,從淩青懷中摸出那個染血的水囊,遞到他麵前,「陛下請回吧。龍國需要你,北境還在作亂,你不能留在這裡陪我等死。」

與此同時,京城紫宸殿內,秦川盯著星盤上晦暗的帝星,臉色驟然變色:「不好!帝星晦暗,將星隕落,陛下恐有性命之憂!快備馬,請陛下即刻回宮!」

陳橫剛點齊玄甲衛,準備趕往西域,宮門卻突然被重兵圍困。二皇子蕭景琰,身著親王蟒袍,手持一卷泛黃的先帝密詔,率著西域聯軍直闖金殿,聲音響徹朝堂:「慕容鋒身世不明,當年弑兄篡位才登上皇位!本王奉先帝密詔,今日便要清君側,正朝綱!」

話音未落,太廟方向突然升起一道狼煙——有人趁亂開啟了皇室宗祠的禁製,將裡麵供奉的曆代先帝牌位儘數損毀!

古墓中的慕容鋒心口驟然劇痛,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身前的沙地。沈沫月下意識摸出銀針,想為他封住止血的穴道,可針尖在觸及他麵板的瞬間,卻猛地停住。

「現在陛下明白了?」她收回銀針,指尖微微顫抖,「你我之間,隔著沈家一百三十七條人命的血海深仇,隔著鳳翎衛三百年解不開的詛咒,隔著整個龍國的安危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可能。」

慕容鋒卻突然低笑出聲,笑聲裡帶著幾分瘋狂,幾分決絕。他抬手,輕輕執起她一縷白發,放在掌心摩挲:「那又如何?朕寧願與你痛飲這杯鴆酒,死在一處,也不要獨自一人,清醒地活上百年,看著這江山沒有你的模樣。」

就在此時,古墓外的沙漠綠洲突然湧出無數伏兵。紅袍祭司的狂笑穿透墓門,響徹夜空:「慕容鋒,沈沫月,沒想到吧?老夫早用龜息術假死,就為等你們自投羅網!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無數毒蠍如黑潮般湧進古墓,慕容鋒揮劍斬落一片,可左肩還是被祭司的骨杖刺穿,鮮血瞬間染紅了龍袍。沈沫月指尖銀針連發,釘死了撲向淩青的毒蠍,可鬢邊的白發又添了幾縷,臉色也愈發蒼白。

「彆動用內力!」慕容鋒想衝過去阻攔,卻被毒蠍群困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為護淩青不斷耗損血脈,「你的身子撐不住!」

沈沫月看著手中最後三根銀針,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時慕容鋒還是鎮守北境的將軍,總在她深夜研讀醫書時,默默守在醫帳外。有次她忍不住問他為何不走,少年將軍紅著耳根,支支吾吾道:「怕你被燈煙熏著,沒人給你遞茶水。」

毒蠍再次撲來的瞬間,沈沫月突然碾碎銀針,將針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脈。白發如雪般紛揚飄落時,她心口那道早已枯竭的鳳翎紋路,竟重新亮起了耀眼的紅光!

「你你竟逆轉血脈!」祭司看著這一幕,驚恐地後退,「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沈沫月以自身鮮血為引,在沙地上畫出古老的陣法。隨著她的動作,沙漠中突然綻放出一朵朵血紅的蓮花,將毒蠍儘數困在其中:「這一招,原本是想留給你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死士,沒想到先用到了你身上。」

淩青突然從地上掙紮起身,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祭司狠狠撞向身後的石柱。骨杖穿透少年心口的刹那,慕容鋒的劍也到了,一劍斬下了祭司的頭顱。

月圓之夜,紅袍祭司斃命,淩青重傷昏迷。而沈沫月倒在那片血色蓮花中,雙眼緩緩閉上,再無聲息。

三個月後,京城皇宮舉行登基大典。新帝蕭景琰身著龍袍,登上太和殿的寶座。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銷毀所有關於鳳翎衛的記載,不許任何人再提及沈沫月與慕容鋒的名字。

秦川與陳橫因「效忠逆賊慕容鋒」被囚天牢,卻在某個雪夜被人悄悄救走。看守天牢的獄卒們私下竊竊私語,說救走他們的是個男人,身形極快,如鬼魅般掠過宮牆,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次年春天,西域傳來驚訊——北境六部的王帳,在一夜之間被人儘數屠滅,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而在西域一片偏僻的荒漠綠洲深處,一間新建的草廬前,開著成片的紅蓮。沈沫月坐在銅鏡前,親手剪去最後一縷黑發——如今她的頭發已儘數變白,像極了古墓中那盞鮫人燈的光。榻上的淩青緩緩睜開眼,聲音虛弱卻帶著驚喜:「屬下屬下還活著?」

沈沫月將熬好的藥碗遞到他唇邊,手腕上,一道新生的鳳翎紋路若隱若現。

窗外,胡楊樹下,慕容鋒牽著一匹馬站在那裡,玄色衣衫上落滿沙塵,顯然是剛經曆長途跋涉。他望著屋內那個白發身影,推開房門,輕聲問:

「現在,我可以與你共飲那杯『鴆酒』,陪你一起守著這片綠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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