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覆山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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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蘅被激烈的打砸聲吵醒。
他打開臥室門,看見客廳的東西幾乎都被江朔砸了,其中就包括他和江攬月的婚紗照。
江攬月隻是陪著笑,生怕再惹怒他。
砸,隨便砸,你能消氣就好。
江朔被她的話逗笑,這才歎口氣坐下來。
江攬月立刻上前,將他摟進懷裡。
我的寶貝,你生氣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吧
江朔冷哼著將後背對著她。我不要這個孩子,你偏不打,難道讓咱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嗎
總不能讓你和姐夫離婚,嫁給我吧
整個客廳突然死一般寂靜。
江攬月神情有些煩躁,陷入沙發靠背上,倒了一杯酒。
第二杯,第三杯......
直到瓶裡最後一滴酒倒完,她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我要和司蘅離婚,請各位族老來做見證。
司蘅猛地轉身躲進房間,死死咬住虎口,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可手掌鮮血淋漓的疼痛,卻不及心底的萬分之一。
很快,到場的不止家族的長輩們,還有許多記者。
當著眾人的麵,江攬月將一份離婚協議書遞到司蘅麵前。
隨後低聲在他耳邊說:阿蘅,你配合我演場戲,等生下來我們就複婚,起碼讓孩子有個合法的身份。
他冇有猶豫,接過筆便簽下名字。
按手印時,麵對江攬月遞過來的印泥,他冇有接,而是咬破食指。
以血為印,為她們的婚姻徹底劃上句號。
江攬月看著他那決絕的動作,眸間閃過一抹煩躁,薄唇也不由得緊抿。
但很快就被江朔欣喜的懷抱沖淡。
就在這時,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叔公沉聲道:攬月,當初你可是氣死你父親,都要和司蘅結婚,當時你立下誓言,日後若是主動提出離婚,便要受家法五十鞭,你可記得
江朔慌了,擔憂地看向江攬月。
姐姐,要不算了,五十鞭,會要了你的命的,況且你還懷著孩子......
江攬月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隨即她往下一跪,聲音決絕。
動手吧!
沾著水的馬鞭撕破空氣,狠狠抽在江攬月的後背上。
僅是第一下,便在衣服上撕開一道紅痕。
呃......江攬月咬著牙,脊背挺得筆直。
一鞭又一鞭下去,她的後背已經冇有一塊好肉。
司蘅靜靜地看著那翻飛的血肉,曾經的回憶也湧入腦海。
她第一次帶他回江家老宅時,顧老爺氣得舉起柺杖狠狠砸向他。
江攬月硬生生用自己的身體擋下那一擊,被打得頭破血流。
可她依舊執著,雙眸赤紅,朝著她父親嘶吼。
我江攬月此生隻嫁司蘅一人,不行你就打死我!
如今,她為了嫁給另一個男人,也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五十鞭結束,司蘅淡如止水地吞下第四顆藥丸,轉身離去。
可剛走到門口,一群凶神惡煞的人一擁而上,將司蘅圍在中間。
你個不要臉的贅婿!為首一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人,一拳砸在他臉上。
你還記得我嗎當年我看不起你,翻了你一個白眼,就被剜掉一隻眼。
另一個少了三根手指的男人陰毒一笑。還有我,當年你賣酒的時候我扇了你一巴掌,就被活活剁掉三根手指。
我呢我不過說你配不上江小姐,是軟飯男,結果我家公司被搞破產,我爸媽也跳了樓!
司蘅渾身僵冷。
他知道這都是當初江攬月為了維護他做的。
如今他被江攬月拋棄,這些人就全都來報複。
今天我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獨眼男人摔碎酒瓶,猛地紮向司蘅的嘴。
啊!鋒利的玻璃割破他的嘴唇,牙齒也被生生撞掉幾顆。
狗男人,看你還牛不牛!
缺指男人撿起玻璃碎片就猛地往他胸前捅去。
噗嗤!
鮮血瞬間湧出,痛得司蘅渾身顫抖。
愣著乾嘛,快拍照啊,讓大家看看江小姐不要的贅婿是什麼下場!
閃光燈瘋狂閃爍,對準了司蘅的狼狽。
劇烈的恐懼激發了司蘅的求生欲,他回頭絕望地朝彆墅裡大喊:來人啊!
彆墅裡,滿背是血的江攬月抱緊了江朔,帶著前所未有的喜悅。
阿朔,我終於......能嫁給你了!
隱約間,她似乎聽見了司蘅的哭嚎聲,下意識朝門口看了一眼。
隻是周圍的起鬨聲瞬間拉回她的思緒。
親一個,親一個!
江攬月收回目光,不再理會那究竟是什麼,俯身吻下江朔的唇,溫柔又繾綣。
司蘅徹底絕望,生出一絲狠意,猛地拔出胸前的玻璃碎片,瘋狂對著她們揮舞。
來啊!一起死啊!
見司蘅實在太過瘋癲,加上害怕江攬月發現,這些人罵了聲晦氣後,轉身離去。
司蘅回過神後,猛地扔掉手中的玻璃碎片,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日光照在他滿是血汙的身上,他掏出第五顆藥丸,帶著血和淚吞下。
趁著意識還算清醒,他攔了輛出租車,對著司機說:去機場。
坐上座位的那刻,遲來的藥效鋪天蓋地襲來。
往日所有的美好和屈辱從他腦海一一閃過,如同走馬燈一般。
相識,相戀,婚禮,行星,島嶼,兒子......
再然後是背叛,爭吵,鮮血,骨灰,痛楚,鞭刑......
無數記憶在頭腦狂風中被強行撕
裂,剝離。
可他卻從未如此輕鬆過。
江攬月,我會忘了你......
你也放過我吧。
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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