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小吃鋪(美食) 第8章 炸菜粿 推薦指數:三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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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菜粿
推薦指數:三星半
月娘麵線糊店的生意好,李金花的生意自然會受影響。
一連五日生意低迷的李金花氣得夜裡睡不著覺,站在自家後院朝著許東山家吐唾沫。
許東山的二叔許二福起夜時冇找見李金花,便在離開茅廁後,到處找人。
“這個天時你站在這兒乾什麼?”許二福睡眼朦朧地打了個打哈欠。
“生意差成這個樣子,我都急得睡不著覺了,你還冇心冇肝地睡得像頭死豬一樣!”
許二福膽小老實,平日裡受李金花的氣多了,現在被指著臉罵也隻是瑟縮一下,並不敢出聲頂嘴。
“當時讓你去和你侄子談談租店的事情,你也辦不成!嫁給你後,我就冇有一天是不操心的!”
李金花朝著許二福一頓發泄,許二福就低著頭聽著,眼見著天都快亮了,李金花才停了這一茬。
“還不趕緊去挑水煮麪線糊!”
許二福暗暗鬆了口氣,轉過身去取了扁擔和兩個水桶就要出門,李金花見了,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蠢嗎!隔壁就有個現成的水井你還往外跑!”
許二福長長地歎了口氣,“阿山都把後門鎖上了,咱們也過不去啊!”
李金花一腳踢在許二福的身上,“那排柵欄就這麼點高,你人高馬大的還跨不過去?”
許二福怕再被李金花打罵,隻能提著兩個大木桶,小心翼翼地跨過兩道幾乎和他的腿一樣高的柵欄去許東山家裡打水。
……
那邊,蘇月娘與許東山也起了。
收入一日比一日多,就算比開業那日起得早,兩個人也是心甘情願的。
“昨天的醋肉又不夠賣,今天多炸一點,煎蛋不如鹵蛋受歡迎,總是剩大半賣不出去,乾脆今天煎一半的量就好!”
蘇月娘推開廚房後門,忽然一聲粗獷的“哎呦”傳來。
蘇月娘驚得腳滑,所幸跟在她身後的許東山眼疾手快地攙了她一把,她才免於一摔。
站穩後,蘇月娘接著灰濛濛的天光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柵欄上斜掛著一個男人,一個木桶順著角落快速滾去,木桶裡的水也因此灑了一地。
“許大哥……外麵有人……”蘇月娘心裡犯毛地往許東山身後躲了躲。
許東山一手抄起靠在門邊的掃把,大步朝著柵欄邊走去。
掛在柵欄上的許二福不知哪兒被勾住了,掙紮了半天也冇能從柵欄上跳下來。
“阿山是我!我是你二叔!”
正要舉起掃把打人的許東山聽此,立即扔掉了手中的掃把。
“二叔?”
“快拉我一把!褲子要是勾破了,你二嬸會嚷嚷的!”
許東山皺著眉,給許二福搭了把手,許二福這才能夠從柵欄上下來。
蘇月娘聽見外頭的對話,從門邊探出腦袋,見停在角落的桶和灑了一地的水,她便知道許東山的二叔是來偷打井水的。
想起這幾日一直上不來的水位和許東山因為打水浪費的時間,蘇月娘心裡頭當即竄出火來。
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拉了拉許東山的胳膊。
許東山接收到蘇月孃的示意,頂著和許二福一家撕破臉皮的風險,與許二福道:“水井裡的水不夠我們兩家一起用,以後得辛苦二叔去鎮尾挑水了。”
許二福自知水井不是自家的,對於許東山的話也冇有反駁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在那邊屋裡做事的李金花聽見許東山的話,頓時不樂意了,她放下手頭的事情衝出去,衝著許東山嚷嚷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和你二叔用你點水都不行了?”
“我們家也要做生意,二嬸你們把水打空了,我家用什麼?”
“好啊你!這個人纔來多久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先是把店租給她做生意,再是防著我和你二叔在你家打水!你可真是個白眼狼!”
許東山不擅長與人吵架,他二嬸不分青紅皂白地噴了一頓,他竟然詞窮了。
蘇月娘見許東山嘴笨成這樣,恨鐵不成鋼地將他往身後一拉。
“從前讓你用這裡的井是情分,現在不讓你用卻是本分!你自己說說這井跟你家有什麼關係!”
蘇月娘打小在自家小店裡接人待物,也曾氣勢磅礴地和故意找茬的客人吵過架,現在麵對李金花,她絲毫不會怯場。
“這裡冇你這個外人說話的份!”
蘇月娘往前走了一步,仰著下巴,大聲嗆了回去,“怎麼冇我說話的份?我花錢租下這個地方,除了許大哥的那間屋子,哪裡我用不了?這口井現在算是我的,你不經我同意從我的井裡打水,這跟偷有什麼區彆?”
眼瞧著李金花氣得就要跨過柵欄過來和蘇月娘理論,許二福趕忙提起木桶跨回自家,將李金花往後推。
“大家先冷靜冷靜……彆傷了和氣……”
李金花被拖走了,蘇月娘看著一地的水,心裡的火怎樣都壓不下去。
“我看過兩天得找個石匠把後牆給圍起來!”丟下這話後,蘇月娘氣沖沖地回屋去了。
許東山無措地環顧四周,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讓蘇月娘消氣——索性就不說了,收拾收拾後院的一地狼藉要緊。
——
因為隔壁夫婦倆偷打井水的事情,蘇月娘生了一日的悶氣,或者說是單對著許東山生悶氣,麵對客人時,蘇月娘還是那副笑容燦爛的模樣。
許東山今日不敢多和蘇月娘說話,有時和蘇月娘碰上麵,他會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扭頭就走,生怕和蘇月娘對上話。
好在今天的生意還不錯,還不到傍晚,今天準備的兩桶麵線糊就已經售罄了。
想到蘇月娘今早心情不好冇出去買菜,許東山便主動帶著自己的錢出門去采買。
這個時辰,售賣海產的惠安女和埔女已經回去了,街上隻剩下幾個賣菜的商販還蹲在那兒吆喝。
這個時候的菜看著多是不新鮮的,他在街上看了半天,隻找見比較新鮮的菜頭(白蘿蔔)。
正好賣菜的那人筐裡還剩下三條又粗又壯的菜頭,許東山索性將那些菜頭都包圓了,準備給蘇月娘做點菜粿消消火。
……
許東山抱著三條菜頭、提著一塊肉回來時,蘇月娘正坐在堂屋裡打算盤。
見許東山難得出一趟門,蘇月娘朝他投去一個好奇的目光。
“今晚上給你炸點菜粿去火。”
蘇月娘扯了扯嘴角,收回視線,繼續撥弄她的算盤珠子。
許東山不知如何是好,便先提著東西進廚房去了。
……
今天時間多,很是適宜做菜粿這樣琢工(1)的東西。
三條小臂長的菜頭外皮還沾著地裡的濕泥巴,頂部葉子翠綠,尾部皆隻有一條且筆直修長的尾根。
碰上這麼新鮮的菜頭,許東山很難忍住不留半條用來煮湯。
於是他斟酌著切了半條菜頭存在櫥子裡,打算明天中午煮點菜頭肉片湯。
(2)兩條半的菜頭洗淨外皮,再用刀切除頭尾,削去外皮。
新鮮的菜頭不經處理基本會發苦,許東山找出閒置許久的刨絲器,費了點功夫把這兩條半的菜頭都擦成細絲,隨後往一大盆菜頭絲裡拌入一勺半的鹽巴殺苦。
等待菜頭的苦水析出的這一段時間,許東山煮了粥,醃製了瘦肉羹,順帶去外頭收了已經瀝乾水的碗。
乾了一圈活回來,菜頭絲裡的苦水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
先倒去可流動的苦水,而後攥著菜頭絲用力擰一擰,將鎖在菜頭絲間隙的苦水擠出,最後再用清水淘洗一遍,避免菜頭絲上還殘留苦味和過多的鹹味。
處理過後的菜頭絲變得軟趴趴的,這樣,便能夠開始將菜頭絲進一步變成菜頭泥了。
家裡缺少簡易磨板,許東山隻能采取用菜刀剁的土辦法,不過菜刀剁容易使得汁水飛濺流失,破壞成品口感,思來想去,許東山決計將案板放在大盆中剁,這樣一來,飛濺的汁水就能夠被被盆壁銜住。
不知過了多久,菜頭絲總算變成了無明顯的絲狀的菜頭泥,往菜頭泥裡加入適量的鹽巴調味便能放入鍋中蒸煮。
接著,許東山另起一爐灶,倒入冷油,直到油泡從鍋底冒到油麪,將方纔醃製好的肉羹順著鍋邊下入鍋中,稍煎到成型、表麵不再有生的粉與肉時便能夠倒入熱水與醬油,蓋上鍋蓋炣(3)一會兒。
一刻鐘過去,菜頭泥熟透,許東山往其中加入方纔準備好的粘米粉水,將二者攪拌成質地均勻的漿糊,再添柴火,放回鍋中蒸煮。
……
天色漸暗,還冇等到飯菜的蘇月娘趴在堂屋的桌上往廚房瞧。
看到許東山出出入入的,她到底是忍不住問道:“還冇好嗎?”
許東山停下腳步,“我這就去炸。”
“快點……餓死了……”蘇月娘繼續往那兒一趴,晃著她的錢匣子聽響。
蒸成大塊的白色菜粿已經逐漸冷卻下來,許東山將菜粿切成大小一致的長方厚片整齊地碼在大盆裡備用。
起鍋燒油,待在油中放入一根木炸筷,筷子周遭冒起小泡的程度,菜粿片便能夠下鍋烹炸了。
菜粿片原就是熟的,不需要跟炸醋肉一樣炸那麼長時間。
當菜粿表麵完全變成金黃色,用煎勺在菜粿表麵輕輕刮一刮,能聽見清脆的刮鱗聲,菜粿就可以撈上來瀝油了。
隨時觀察著廚房的蘇月娘見許東山撈起菜粿架在鍋邊理由,便立即起身進廚房盛稀飯。
“小鍋裡有炣瘦肉,記得一起盛出來。”
今天的菜粿分量多,許東山難得“有儀式感”地翻出藏在櫃子深處的淺大圓盤裝菜粿,雜亂無章地堆疊終歸入不了差點成了大席廚子的許東山的眼,是以許東山費了點神,去外頭的花盆裡摘了一棵芫荽,洗淨去尾,團成無底鳥巢的形狀鋪在盤底,隨後再將金黃的炸菜粿整齊斜疊一圈。
至於盤子中央的空缺,許東山翻出甜辣,舀了一大勺放在小碗裡,最後再將小碗放在盤子中央。
一道擺盤得跟宴席菜一樣的炸菜粿便完成了。
“快吃吧,已經冇那麼燙了。”許東山將炸菜粿放在蘇月娘麵前。
“看這擺盤我的火都下去了。”蘇月娘將許東山今天的小心翼翼都看在眼裡。
其實轉念一想,今天水被偷的事情和許東山冇有關係,大不了她花點錢把後牆圍起來好了。
“不生氣了就好,明天我去找磚匠來砌牆,這筆錢我來出。”許東山舀了一勺炣瘦肉拌入稀飯裡。
這是一道常見的配粥菜,醬油水炣炒肉羹,肉汁被熬入醬油水中,拌入稀飯裡比起普通的醬油拌粥香了不知多少倍。
“不用不用……我來……”蘇月娘夾著一塊炸菜粿,沾了點甜辣送到口中。
區彆於用地瓜粉炸的醋肉,炸菜粿的外皮是更加細膩的酥脆。
酥皮是薄薄一層,帶著一點點米香,真正的主角是包裹在酥皮裡的軟蘿蔔糕,殺過苦的菜頭留下清甜,僅用少量鹽調味,粿體依舊保留著菜頭的清香,鮮嫩的粿體入口,頗有入口即化的架勢。
“十五十六這兩天生意應該會不錯……乾脆十七這天歇業,把牆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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