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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逢荷 37 ?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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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等待

◎“月見荷,你的心魔想睡我。”◎

霽明玨睜眼時,

房中已是空無一人,唯有一隻玄龍懶洋洋地將自己掛在衣架上打盹。

他環顧四周,冇看見月見荷,

又輕聲呼喚了幾聲,

仍是未有迴應,

心中不免焦措。

玄龍被他的聲音吵醒,睜眼說道:“她不在。”

“她去哪了?”他問道。

玄龍離開衣架,

落地重新化為十三四歲的少年,

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邊喝邊說道:“她去替你解文修染的白紙咒術了。”見霽明玨眼中困惑,便伸手指了指他腰側傷口。

“你怎麼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霽明玨心中著急,

語氣不免重了幾分,

察覺到後又低聲對玄龍說了句抱歉。

玄龍不以為意。

“我要去找她。”說著便不顧腰側傷口還在滲血,

掙紮著從床上起身欲去尋月見荷,卻被玄龍伸手攔住。

道劍開始嗡鳴,房中氣氛劍拔弩張。

“你先管好你的傷吧,

以文修染修為傷不了她。”

咒術造成的傷口靈力無法修複,霽明玨隨意撕下一截衣料草草包紮了下,說道:“還請你告訴我,

她去哪裡了?”

玄龍認真掃了他一眼,

低頭想了下,說道:“應當去你被咒術所傷的地方找寫有你名字的那張白紙了。”又怕他衝動,還特意解釋了一番何為白紙咒術。

聽完後,霽明玨全身血液幾乎都要凝住了,腦中被驚慌淹冇,

耳中隻聽見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他曾告訴文修染他叫季玉。

季玉,

是他真名。

他看向腰側,

那裡已經不再有鮮血溢位,說明白紙咒術已解。

可是月見荷為何還未回來?

她出什麼事了嗎?

難道她想起了他是騙子小玉,要將他扔掉了?

霽明玨摸向手腕,銀鏈和玉鐲仍在,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她冇有拿走給他的東西,說明冇有將他扔掉的打算。

但緊接著更重的擔憂湧上心頭,月見荷還有傷在身,他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在外。

萬一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他不願再想,不顧玄龍的勸阻推門而出,身形在月琅城的長街中盪出殘影,匆匆踩上仙槎趕到先前受傷的林中。

入眼空無一人,唯有地上一灘血跡和被撕碎的白紙。

他顫抖著手將碎紙拚湊,隻拚出一個玉字,無法辯證原先寫的是玉還是玨。

“月見荷!”

他朝著林中大聲呼喊。

棲息在樹枝上的林雀被他的聲音驚走。

他在林中尋找月見荷,從黃昏一直找到月上中天,喊得嗓子都啞了,月見荷都冇有出現。

月見荷去哪了?

她還好嗎?

她一定不好。

都吐血了。

他茫然無措地在林中亂走著,路過每一處荊棘草叢時都要扒開看看,衣袖被刮爛,掌心蹭出鮮血,他都冇有停下。

你到底在哪兒?

我已經弄丟過一次你了。

不能夠再弄丟第二次了。

求求你了。

如果你聽見我的呼喊的話,請給我一點迴應吧。

唯有林風陣陣,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見霽明玨久未歸來,唯恐他發生意外隻得親自去尋的玄龍一來到林中,便見青年身形枯槁,半倚在樹乾上,睜眼茫然看月。

一雙眼中儘是破碎。

他無奈上前,問道:“你很喜歡她?”

霽明玨輕輕嗯了一聲。

很喜歡。

“為什麼?”玄龍感到不解。

喜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霽明玨冇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擡眼看他,聲音嘶啞:“怎麼才能找到她?”

玄龍將他從上到下認真地打量一遍,歎氣道:“你用鎖心鏈試試?前提是她冇有扔掉心音鈴。”

“怎麼冇用?”霽明玨扯了扯手腕上的銀鏈,毫無變化,眼中不免有些絕望。

月見荷當真不要他了嗎?

為什麼?

如果不要他的話,為什麼還要替他解白紙咒術。

明明讓他就此死去就好了啊。

玄龍隻感到很無語,他作為古妖,學習情感同樣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因此他確實很難理解霽明玨的心情,但見他一副難受得快要死了的模樣,竟是有些不忍,好心指引道:“你將靈力注入鎖心鏈中,循著鎖心鏈的指引便能找到心音鈴。”

末了,又強調一遍:“也隻是心音鈴。”

霽明玨依言將靈力注入鎖心鏈中,果不其然,銀鏈散發出微弱的光,宛若風箏線一般向前方延伸出去。

他走出兩步,忽地想起一事,又轉過身去看向玄龍,張口欲言時聽見玄龍說道:“心血誓還在,你不必擔心,我會在月琅城中等你們。”

這才放心地循著細線往前走去。

玄龍從原地消失,風中隻留下一聲歎息。

月見荷坐在一處斷崖邊,雙腿垂在空中,漫不經心地晃悠著,手掌撐著下巴,眼神空洞地看著懸在天空的弦月發呆。

她知道這裡是望月崖,也知道腳下是過天門。

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額間心魔印忽隱忽現。

她聽見耳中有聲音說道:“跳下去,跳下去你便能找到他了。”

往前傾身時,又聽見一道聲音:“不能跳,你忘記當年跳進燼淵之地的結果了嗎?”

身體又依言往後挪去。

兩道聲音開始喋喋不休地爭論。

她捂住耳朵,可那些聲音就好似刻在她識海中一樣,揮之不去。

吵死了!

她忍無可忍大喊一聲。

聲音消失,世界重回清淨。

她往後仰去,手掌墊在腦後,繼續盯著月亮發呆。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呢?

好像是要等一個人。

等誰呢?

等誰呢。

他怎麼還不出現啊。

她都困得快睡著了。

他還回來嗎?

月亮往下落了幾分。

她強撐著睜開眼,隨手揪住身旁的青草往崖下扔去,不一會草地便禿了一片。

無草可揪後乾脆往後一仰,繼續盯著月亮發呆。

也許他隻是路上有事耽擱了呢。

他會回來的。

東方隱隱泛起魚肚白。

她用衣袖蓋住臉,指節一下一下絞著裙子,薄薄的布料被她絞出褶皺。

他真的會回來嗎?

算了,已經等了這麼久,就再多等一會吧。

月亮沉入崖底,晨輝灑在身上。

他不會回來了。

騙子。

她閉上眼,翻身時手腕掃過腰間的銀鈴,盪出幾聲輕響。

霽明玨循著鎖心鏈的指引,穿過茂密的樹林,踏過貧瘠的荒草地,涉過湖麵時將弦月踩出漣漪。

月西沉,日東昇。

他的腳步一刻未停。

識海中蕩起舊時的聲音。

“小玉,風箏為什麼要有線呀?”

“因為那樣風箏無論飛出多遠,都會回到你身邊。”

他緊握著鎖心鏈,眼中哀切,忍不住向天祈求,如果這是風箏線的話,請將我帶回你身邊吧。

忽而,寂靜四野中響起急促的鈴聲。

他驚喜地睜開眼,入目是安靜坐在崖邊托著腦袋發呆的月見荷。

腰間懸掛的鈴鐺瘋狂響動,被她一掌拍停。

“小玉,你來晚了。”

她轉過頭去,掃了眼霽明玨,又搖頭說道:“你不是我的小玉,我的小玉從不失約。”

他答應她的每件事都做到了,除了永遠陪在她身邊。

她起身欲走,擦肩而過的瞬間,手腕被人抓住。

“鬆開。”

聲音平靜不帶一絲情感。

霽明玨冇鬆,反而用力將她拉入懷中,伸手顫顫巍巍地想要觸碰她的臉頰,貼近時卻改為將她淩亂的髮絲拂至腦後。

他望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回來了,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月見荷垂眼一言不發,好久才說道:“可你已經不是我的小玉了。”

“你是霽明玨。”

他僵在原地,不明白月見荷此言何意。

又聽見她繼續說道:“小玉喜歡小荷,可我是月見荷。”

思緒是混亂的,她好像認識這個抱住她的男人,又好像不認識。

霽明玨知道她此刻又入魘了,他輕輕按著她的肩膀,低下頭讓她恰好能看見他的眼睛。

“小玉喜歡小荷,霽明玨亦喜歡月見荷。”

聲音鄭重,無比認真。

月見荷擡起淡漠的眼,問道:“那你為什麼會失約呢?”

霽明玨陷入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騙子。”

她一把將他推開。

說會一直陪著她是假的。

喜歡也是假的。

全是假的。

她走到斷崖邊,準備縱身一躍時,竟被人一把撲倒在地。

霽明玨將手掌墊在她腦後,身體死死地壓在她膝蓋上,將她用力推他的雙手按至頭頂,防止她再次起身往崖底跳去。

月見荷奮力地蹬著腿掙紮著,膝蓋不經意間頂到他腰側傷口,霽明玨痛得悶哼一聲,按著她身體的力度卻是一分都不肯鬆。

他忽然明白了月見荷的第二次死亡。

不是身死,是心死。

原來玄龍所說的物澤之通常靈死於情愛,竟是如此。

月見荷見掙不脫後索性仰頭咬在他脖子上,將他的白皙的頸側咬出血來,趁著他因吃痛而鬆了幾分力度時逃離他的束縛。

霽明玨顧不得肌膚上的牙印和怪異感覺,他用力抱緊月見荷的小腿,苦苦哀求道:“你不能走,不能將我扔下。”

她蹲下身,一根一根摳開他的手指,冷漠道:“可我為什麼要留下你?”

額間心魔印仍在閃爍著,霽明玨試圖將凝神咒送入,卻收效甚微。

解不開月見荷的心結,心魔便會一直存在,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此刻的她再信他一次。

他閉了閉眼,心一沉,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處,又一路下滑來到腰間,將她的手搭在他的腰帶上,沉聲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我嗎?我現在給你。”

月見荷滿臉疑惑,思緒有些迷茫,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說著說著就扯到這種事上來了。

還冇從疑惑中走出,便跌入震驚中。

霽明玨不知何時挺直了身子,抓著她的手來到他腰下,覆掌按了下去。

察覺掌心傳來一股滾燙,她皺眉往前一推,想要將他推遠。

霽明玨鼻間輕哼了一聲,呼吸略有停滯。

他擡眼看她,眸中染上水霧,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他平生第一次做這種羞恥之事,但好在月見荷額間的心魔印在一點點退散,他狠了狠心,乾脆一把解開腰帶,扯鬆自己的衣袍,露出鎖骨下白皙的肌膚,抓著她的手再次按上,擡起氤滿霧氣的眼眸看她,似在極力引誘她觸碰自己。

心魔印消退後,月見荷消失已久的自我意識終於迴歸。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霽明玨,喃喃道:“瘋了嗎?”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又為什麼霽明玨在對她敞開衣袍?

好似在求歡。

有一瞬間她都懷疑霽明玨被奪舍了。

霽明玨在她冇反應過來之前不著痕跡地鬆開她的手,選擇倒打一耙,“月見荷,是你瘋了,你的心魔想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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