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有你花下無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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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顧文軒又來到繡坊，帶來了一本難得的古籍繡譜，與葉傾歌在窗邊低聲交談。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兩人身上，葉傾歌專注聆聽的側臉帶著淡淡的柔和，偶爾還會露出一絲極淺的笑意。

這一幕，落在悄然前來、躲在暗處窺視的蕭衍眼中，不啻於烈火烹油！

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胸腔裡翻湧的暴戾！

他的女人，怎麼能對彆的男人露出這樣的神情？那個小白臉，他憑什麼？

妒火徹底燒燬了蕭衍的理智，他猛地從暗處現身，大步流星地闖入繡坊，周身散發著駭人的冷冽氣息，瞬間打破了坊內平和的氣氛。

所有繡娘都嚇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噤若寒蟬。

蕭衍目光如刀，直刺顧文軒，聲音冰冷得能凍結空氣：“顧公子倒是清閒，整日往這繡坊跑，不知令尊江南巡撫的公務，可還繁忙？”

這話語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顧文軒見到蕭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並未驚慌。

他從容起身，對著蕭衍施了一禮，態度不卑不亢，聲音清朗如玉：

“晚輩顧文軒，見過攝政王殿下。”

“殿下說笑了，家父公務，晚輩不敢妄議。至於來此，”

他目光坦然地看著蕭衍，又轉向一旁的葉傾歌，語氣平和卻帶著力量，“葉姑娘繡藝精湛，品性高潔，晚輩心生敬佩，是以常來請教。葉姑娘乃自由之身，晚輩以禮相待，不知何錯之有？”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回到蕭衍那張陰沉的臉上，話語依舊恭敬，卻字字如針，精準地刺向蕭衍最痛的傷處：

“倒是王爺您，晚輩有所耳聞。昔日美人環繞時，未曾惜取眼前人；如今幡然醒悟，千裡追尋。隻是……有些傷害既已造成，追悔之舉，不覺為時已晚嗎？”

“為時已晚”四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蕭衍的心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拳頭在袖中死死攥緊，骨節泛白！

更讓他心如刀絞的是，一直沉默的葉傾歌，在顧文軒說完這番話後，竟微微向前挪了半步，不著痕跡地站到了顧文軒身側稍後的位置。

這個細微的動作，所表達的維護和立場，清晰得讓蕭衍幾乎窒息！

她竟然……站在了那個男人一邊！

蕭衍死死地盯著葉傾歌，希望能從她眼中看到一絲慌亂，一絲解釋，哪怕是一絲對他這箇舊主的畏懼也好。

然而，冇有。她的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彷彿他隻是一個無理取鬨的陌生人。

巨大的挫敗感和洶湧的嫉妒灼燒著蕭衍的五臟六腑！

他恨不得立刻將顧文軒碎屍萬段！

但他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若對顧文軒動手，隻會將葉傾歌推得更遠！

最終，蕭衍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冰冷的冷哼，深深地、帶著無儘痛楚和怒意地看了葉傾歌一眼，猛地轉身，拂袖而去！

背影僵硬，充滿了壓抑的暴戾和狼狽。

回到落腳處，蕭衍立刻派人去詳查顧文軒的底細，恨不得將他祖上三代都翻個底朝天，試圖找出任何可以攻擊的錯處。

然而，回報的訊息卻讓他更加挫敗。

顧文軒此人，堪稱君子典範，才華橫溢，品行端方，在江南士子百姓中聲望極高。

更讓蕭衍心頭巨震的是，暗衛還查到，當年葉家冤案發生時，顧文軒雖還年輕，卻曾不顧風險，聯合幾位清流學子，上書為其陳情！

雖然後來石沉大海，但這份心意和勇氣，與當時冷眼旁觀、甚至可能因政局需要而默許了那場冤案的他相比……

蕭衍頹然坐倒在椅中，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名為“自慚形穢”的情緒。

原來，在他肆意傷害她的時候，早已有人看到了她的價值，並曾試圖給予她公正。

這種認知，比任何武力威脅都更讓他感到無力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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