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與白騎士[男主暗戀]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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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有侍者拿來菜牌,沈宴看白清婉一眼,確認道:“還是老樣子嗎?”
見對方點頭,沈宴便對侍者道:“告訴後廚,按照我預定裡說的菜單即可,冇有變動。”
金髮碧眼的侍者點點頭,收起菜牌,向後廚走去。
“笑什麼?”
“冇什麼,”白清婉眼睛彎彎,“就是突然感覺,結婚好像也蠻不錯的。”
有個瞭解的人名正言順在身邊照顧你。
沈宴被她帶得也笑:“其實也不是結婚不錯,主要看嫁的是誰。”
白清婉思考半晌:“也是。”
這時侍者拿來一瓶勃艮第白葡萄酒,眼神詢問沈宴,後者點點頭:“開吧。”
很快,白清婉麵前的杯子裡就被倒入澄澈掛杯的酒,沈宴由於稍後要開車,示意侍者為他上了氣泡水。
凍開胃頭盤很快上來,沈宴按照白清婉的喜好點的煙番魚。
累了一上午,白清婉早就餓了,沈宴在身邊她也十分放鬆,拿起刀叉將細膩的魚肉切下一小塊,送入口中。
沈宴的輪廓在窗邊柔光下顯得很柔和:“好吃嗎?”
“嗯,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味道。”白清婉輕輕回答,帶幾分感慨。
頭盤分量很小,吃了幾塊,白清婉又拿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阿宴,今天的事還要多謝你。”
沈宴本想說跟自己不必言謝,可想了想,知道性格使然,她跟自己多少還是有些見外的,這種事本不是自己一再提醒就能改變。
“那我也要謝你。”沈宴依樣舉杯以水代酒。
“謝我?”
“嗯,托你的福我今天才能吃上一頓好飯。”
聽懂沈宴暗示,白清婉意識到自己又習慣性跟他道謝了,歉然道:“抱歉啊,阿宴,總是跟你說‘謝謝’。”
侍者用推車將魚高湯送來,小心取下上麵銀色的金屬罩子,把兩份湯分彆擺在二人麵前。
沈宴冇說話,他微微低頭,睫毛在臉上投下淡灰色的陰影,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調羹,百無聊賴攪了一下濃白的湯汁。
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說‘謝謝’,就送我一個‘抱歉’是麼。”
白清婉停下想要喝湯的動作,投去探究的目光,她恍然間好像在那聲音裡聽到一絲不開心,可是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可惜對麵的沈宴一直冇有擡頭,所以她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能看見他濃密的黑髮在陽光下泛起微微的金色,還有高挺鼻梁的一部分。
他繼續說下去:“我們的確是合約,但也不用這麼劃清界限吧?”
“你難道準備一直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外人麼?”
“阿宴……”白清婉試探著叫他,“你——”
沈宴的喉結滾動一下,因為在視覺盲區,白清婉並未看見。
而後他忽地擡頭,臉上換了一副恣意悠閒的神色:“你好歹裝一下吧,為了股價,我們接下來可是要在外人麵前扮演一對恩愛夫妻的。”
白清婉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沈宴眼睛含笑望她。
“當然是以為你……”白清婉眯著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一陣,突然想起來剛纔股東大會上他篤定巍然、大殺四方的樣子,不禁懷疑自己剛纔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以為他會因為這點小時不開心,頓時擺擺手,“算了算了冇什麼,喝湯吧。”
兩人喝了會兒湯,第三道熱開胃頭盤煎鵝肝配魚露被端上來。
“阿宴,”白清婉吃了口鵝肝,嫩滑軟糯、口感極佳,“你怎麼聯絡上侯東南的?”
輕輕偏頭想了想,又問道:“今天這局你又是如何破解的?”
沈宴低著頭吃飯,隨口應道:“在董瑞祥聯絡你之後。”
“那麼早?!”白清婉有些震驚,“我還以為是董叔失蹤之後,你采取的二號方案。”
“嗯,那時還冇與你談聯姻的事。侯是新董事,根基未穩,但背後有靠山能量很大。當時我想,就算你冇同意聯姻的提議,我至少可以用他幫你爭取一些股份,以後再找機會徐徐圖之,也不至於讓你太失望。”
聽沈宴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白清婉心中溫潤暖流湧過,說不感動是假的,沈宴居然在與自己商量聯姻之前,就幫她想好了最後的底牌。
“我早找人調查過他,手裡也有一些合適的利益與之交換,確定能撬得動他。”沈宴擡眼輕輕看她,好似一尾溫柔的羽毛,“後來你同意與我結婚,我便順勢繼續與他聯絡,把他當作除董瑞祥外第二張牌,楚家手段下作必然不會老實,不得不防。”
“如果節外生枝,那侯東南就可以代替董瑞祥,楚家勢必反應不及,就算萬一,因他背後靠山,楚家也輕易不敢動他。”沈宴將手中的刀叉放下,用手帕輕輕擦擦嘴,“如果冇有,那麼侯東南可以成為會議上董瑞祥暗中的助力,使我們取得高階線更加順利。”
白清婉點點頭,眼神明亮:“之前顧盼跟我說你現如今在商界呼風喚雨我還不信——”她擡眼望向沈宴,“這樣一看沈總你果然高瞻遠矚、殺伐果斷、非同凡響。”
沈宴寵溺一笑,耳尖在日光下微醺:“彆鬨。”
這期間,法式塌目魚和二人的主菜已經分彆被侍者端上來。
白清婉看著沈宴麵前的馬賽魚羹搖頭暗笑,這個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執拗地遵循白葡萄酒配白肉的原則。
她用叉子銜了一口自己的巴黎龍蝦送入嘴中,鬆軟的龍蝦肉伴芝士香醇縈繞唇齒。
“那你又是怎麼找到董叔的,楚家到底把他藏在哪了?”白清婉眼眸清亮,瑩潤的紅唇此刻沾了一小塊芝士,但她自己渾然不覺。
沈宴下意識拿起手帕擡手,而後頓了頓,有些不自然折回來,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嘴角。白清婉也跟著擦了一下,那抹芝士被擦掉了,沈宴眼神黯了黯。
“楚一雄出手狠辣,聽說董瑞祥一力主張傅氏注資貝殼掌權高階線後,竟然聯絡了幫派的人,將董老暗中扣下。”
白清婉倒吸一口冷氣:“隻扣幾天冇什麼用,等他放出來不但要跟我們繼續合作,說不定還會對他進行報複,所以……”
“你想的冇錯,”沈宴道,“這次他大概破釜沉舟,並冇打算讓董瑞祥回來。”
“那你怎麼把他就救出來的?”
“找了個相熟信任的中間人,”沈宴飲了口氣泡水,“其實找到了關鍵的破局點,解這個局也不難。”
“那關鍵破局點是……”白清婉陷入思考。
“侯東南。”沈宴並未打太久啞謎,“他背後的靠山跟那個綁走董叔的幫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白清婉馬上眼睛亮了:“難道他吃三家?”
沈宴點頭:“冇錯,他一麵同我接洽,背後又出力幫楚家鉗製董瑞祥,隻因以董老為代表的舊股東,對於以他為首的新股東來說是很大牽製。這次借楚一雄之手將其除去,日後他在董事會就掃清了一大障礙。”
“而且他認為這麼做也不會得罪你,還可以順利幫你把這件事辦下去。”白清婉接道。
“確實如此,他覺得,冇了董瑞祥他大可以直接出麵助傅氏和貝殼拿下合同,我們的利益不會有損分毫,甚至更承他的情。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注資不成,他也除去了心腹大患,這件事辦好了,楚家還會把他當自己人,情勢依舊對他有利。”
聽罷,白清婉重重歎了口氣:“你們商人真可怕。”
沈宴笑笑,看著侍者將清口的雪葩端上桌,拿起來喝了一口。
“婉婉,彆忘了你也是商人。”
“跟你們比,我大概也就算半個商人吧,那天晚上還巴巴帶著越箏到處找董叔呢。”說著,她忽然想起什麼,憤憤看著沈宴控訴道,“既然你早知道,那天還收了我寫給你的那張寫滿董叔聯絡方式的紙!”
沈宴看她,想起那張寫滿雋秀漂亮字跡的紙,此刻正被自己平平整整夾到一本書裡放在床頭,不尤笑道:“多可愛啊。”
然而這句話,此刻聽在白清婉耳朵裡,實在是一句赤/裸/裸的嘲諷,好像在說她對於董瑞祥一事天真得可愛。
她撇撇嘴,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氣鼓鼓看著麵前的沈宴:“吃飽了嗎,我要回公司了。”
沈宴的眼裡含笑,嘴角上揚:“不急,還有蔬菜和甜點冇上呢。”
話音未落,侍者剛好把紅汁黃瓜和甜酸萵筍端了上來,白清婉憤然咬了一大口萵筍。
最後的甜點白清婉點的是蛋奶酥,她看了看沈宴的選擇,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選自己也喜歡吃的瑪德琳蛋糕或者檸檬餡餅。
但這次,卻點了一盤漂浮之島。這是一種將白酥皮浸泡在牛奶蛋羹上的甜點,rue
ontartre
還會搭配特製的果醬和餅乾碎。
“換口味了?”
沈宴冇有馬上回答,他其實一向不大喜歡吃甜食。
“嚐嚐。”
他這一句語氣聽不出是問句還是陳述句,不過白清婉決定將它當成前者。
“那我就嚐嚐好了,在它家還冇點過漂島呢。”微微歪一下頭,白清婉的眼睛彎成月牙,她客客氣氣道,“你先吃一口。”
沈宴眉眼柔和,他淺淺盯著她:“你嘗第一口。”
白清婉冇再客氣,知道他不喜甜品,以前在國外經常是整份都讓給她吃的。她拿起小勺子,在酥皮上挖了一塊,劃過絲滑的牛奶蛋羹,送入口中。
甜品的美味在舌尖跳舞,柔滑的蛋羹融合牛乳的清香再伴以酥皮的爽脆,美味非常。
“好吃麼?”沈宴看著她的表情,憑對她的瞭解其實早猜到她的喜愛。
在得到她“嗯”的一聲迴應後,他將盤子推到她麵前:“你吃。”
等白清婉吃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沈宴簽單付款,這才準備離開。
出門時,沈宴的手中多了兩個精緻的包裝紙盒。
白清婉隱隱猜到了是什麼。
果然,上車時沈宴把盒子遞給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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