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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語詩鑒賞集 第33章 《詩性叩問與自我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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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詩人·我》(粵語詩)

文/樹科

詩係語言嘅寺殿

語言嘅哲學信仰,詩……

詩人,你睇個啲

一步一叩頭一仆低嘅朝拜佬

或者,你至死嘟搞唔明:

佢啲係虔誠、喺黐溝咗神經……

我,嘻,嘻嘻,嘻嘻嘻

冇得寺殿,有噈喺時不時嘅

同觀音咁樣嘅微笑……

《樹科詩箋》202521粵北韶城沙湖畔

《詩性叩問與自我觀照》

——論樹科《詩?詩人?我》的語言哲學與精神圖景

文/阿蛋

一、引言:粵語詩學的獨特場域

在當代詩歌的多元譜係中,樹科的粵語詩《詩?詩人?我》猶如一闋獨特的嶺南小調,以方言的獨特韻味與哲學思辨,打破了現代漢語詩歌的固有正規化。粵語作為古漢語的活化石,其特有的語音係統、俚俗辭彙與語法結構,為詩歌創作注入了鮮活的地域文化基因。當「詩係語言嘅寺殿」這樣充滿粵語口語特色的表達躍然紙上時,讀者不僅能感受到語言本身的張力,更能觸控到詩人對詩歌本質的深邃思考。這種將方言特質與詩學探索相結合的創作方式,使得《詩?詩人?我》超越了單純的語言實驗,成為對詩歌本體、詩人角色與自我認知的多重叩問。

二、語言寺殿:詩歌本質的哲學隱喻

(一)「寺殿」意象的神聖性建構

詩開篇以「詩係語言嘅寺殿」奠定基調,將詩歌喻為語言的聖殿,賦予其宗教般的神聖性。在這個隱喻體係中,語言不再是簡單的表意工具,而是升華為承載信仰與精神的載體。寺殿作為宗教活動的核心場所,象征著崇高、莊嚴與純粹,詩人通過這一意象,將詩歌置於人類精神世界的至高地位,強調其作為語言藝術巔峰的不可替代性。這種對詩歌本質的界定,暗含著詩人對詩歌神聖使命的期許,即詩歌應如同宗教信仰般,為人類提供精神的寄托與靈魂的指引。

(二)語言與哲學的共生關係

「語言嘅哲學信仰」進一步深化了詩歌與哲學的關聯。語言不僅是思維的外殼,更是哲學思考的直接體現。在詩歌中,語言的排列組合、意象的選擇與運用,無不滲透著詩人的哲學觀念與價值取向。樹科通過將詩歌定義為「語言嘅哲學信仰」,揭示了詩歌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藝術形式,具有探索世界、思考人生、表達真理的哲學功能。詩歌中的每一個字詞,都是詩人哲學思考的具象化表達,而整首詩歌則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哲學體係,展現出詩人對世界、人生的獨特認知與感悟。

三、詩人形象:虔誠者的精神困境

(一)朝拜者的隱喻與象征

詩人將詩人群體比作「一步一叩頭一仆低嘅朝拜佬」,這一極具畫麵感的意象,生動地描繪出詩人對詩歌創作的虔誠態度。朝拜者在宗教儀式中通過身體的跪拜與叩首,表達對神靈的敬畏與信仰,而詩人則通過詩歌創作,向詩歌這一「語言嘅寺殿」獻上自己的虔誠。然而,這種虔誠在世俗眼中卻往往被誤解為「黐溝咗神經」,即精神錯亂。詩人通過這一對比,揭示了詩人群體在追求詩歌理想過程中所麵臨的孤獨與困境。他們的執著與堅守,在常人眼中可能是不可理喻的瘋狂,但正是這種看似瘋狂的虔誠,才成就了詩歌的偉大與崇高。

(二)認知錯位與精神隔閡

「你至死嘟搞唔明:佢啲係虔誠、喺黐溝咗神經」這一表述,深刻地反映了詩人與世俗社會之間的認知錯位與精神隔閡。詩人對詩歌的虔誠追求,源於其對詩歌本質的深刻理解與對精神世界的執著探索,而世俗社會則往往以功利的眼光看待詩歌創作,無法理解詩人內心的精神訴求。這種認知上的差異,導致詩人在創作過程中常常麵臨孤獨與誤解,甚至被視為異類。然而,正是這種孤獨與誤解,促使詩人更加堅定地堅守自己的詩歌理想,在精神的聖殿中獨自前行。

四、「我」的形象:超然的微笑與自我觀照

(一)微笑的多重意蘊

詩中的「我」以「嘻,嘻嘻,嘻嘻嘻」的笑聲登場,與詩人群體的虔誠形成鮮明對比。「冇得寺殿,有噈喺時不時嘅同觀音咁樣嘅微笑」,這一表述中的「微笑」具有多重意蘊。首先,它象征著「我」對詩歌與詩人群體的一種超然態度。「我」雖未像詩人那樣以虔誠的姿態朝拜詩歌的聖殿,但卻以一種輕鬆、自在的方式與詩歌保持著聯係。這種微笑,是對詩歌神聖性的一種戲謔式解構,打破了詩歌高高在上的莊嚴感,使其更具親和力與生活氣息。

其次,「微笑」也體現了「我」對自我的一種認知與接納。「我」沒有刻意追求成為詩人,也沒有試圖進入詩歌的聖殿,而是以一種自然、隨性的方式存在於詩歌的邊緣。這種自我認知,使「我」能夠擺脫詩歌創作的壓力與束縛,以一種更加自由的心態欣賞詩歌、感受詩歌。「我」的微笑,是對自我存在方式的一種肯定,也是對世俗價值觀的一種無聲反抗。

(二)與觀音形象的精神共鳴

將「我」的微笑與觀音的微笑相類比,進一步深化了「我」的超然形象。觀音在佛教中象征著慈悲、智慧與超然物外的境界,「我」與觀音的微笑產生共鳴,暗示著「我」在精神層麵上達到了一種超脫世俗的境界。「我」雖未像詩人那樣全身心地投入詩歌創作,但卻以一種更加豁達、通透的方式理解詩歌與人生。這種精神境界的提升,使「我」能夠在詩歌的世界中自由穿梭,既不被詩歌的神聖性所束縛,也不被世俗的功利所左右,從而實現了對自我與詩歌關係的重新定位。

五、方言特質:粵語詩的獨特魅力

(一)語音與辭彙的地域特色

粵語的語音係統複雜多樣,九聲六調的獨特發音方式賦予詩歌豐富的音樂性與節奏感。在《詩?詩人?我》中,「係」「啲」「嘟」「噈」等粵語方言辭彙的大量運用,不僅增強了詩歌的地域特色,更使詩歌具有一種獨特的口語化表達風格。這種口語化的語言,拉近了詩歌與讀者之間的距離,使詩歌更具生活氣息與親和力。同時,粵語中保留的大量古漢語辭彙與語法結構,也為詩歌增添了一份古樸典雅的韻味,使其在現代詩歌中獨樹一幟。

(二)方言對詩歌意境的塑造

方言的運用不僅體現在語音與辭彙上,更對詩歌意境的塑造產生了重要影響。粵語所承載的嶺南文化與地域風情,為詩歌營造出獨特的文化氛圍。當讀者閱讀「粵北韶城沙湖畔」這樣的表述時,腦海中會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嶺南地區的山水風光、人文景觀,從而使詩歌的意境更加豐富、立體。方言的使用,使詩歌成為地域文化的載體,通過詩歌,讀者可以感受到嶺南地區獨特的曆史文化底蘊與民俗風情,增強了詩歌的文化內涵與藝術感染力。

六、結語:詩學探索的永恒之路

樹科的《詩?詩人?我》以其獨特的粵語表達、深刻的哲學思考與豐富的意象運用,為當代詩歌創作提供了新的視角與啟示。詩歌通過對詩、詩人與「我」三者關係的探討,揭示了詩歌的本質、詩人的精神困境以及自我的認知與定位。在語言的寺殿中,詩人以虔誠的姿態追求詩歌的理想,而「我」則以超然的微笑審視詩歌與人生。這種多元的視角與思考,展現了詩歌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的無限可能性。

同時,粵語方言的運用使詩歌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與文化個性,打破了現代漢語詩歌的同質化傾向,為詩歌創作注入了新的活力。《詩?詩人?我》的創作實踐表明,方言不僅可以成為詩歌創作的重要工具,更可以成為詩歌創新與發展的源泉。在當代詩歌多元化發展的背景下,樹科的粵語詩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獨特的詩學探索之路,啟發我們在詩歌創作中既要堅守詩歌的本質與精神,又要勇於突破語言與文化的界限,不斷開拓詩歌創作的新領域。

這首詩所引發的關於詩歌、詩人與自我的思考,將繼續在詩歌的曆史長河中回響,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詩人在詩學探索的道路上不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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