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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月圓人難圓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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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站在原地,清晰地感覺到身邊沈亦舟身體的瞬間僵硬。

顧霆生走到我們麵前,他臉上帶著標準的微笑。

視線掃過我,又落在沈亦舟身上。

“沈總,恭喜貴公司四週年。”

“真是個好日子,雙喜臨門。”

他刻意加重了“雙喜”兩個字,然後揚了揚手中的檔案:

“順便宣佈一個好訊息,我剛與尊夫人謝清阮女士達成協議,收購她名下沈氏集團15的股份。”

“以後,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

“嘩”的一聲,台下的人群騷動起來,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湧起。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句話被當衆宣佈,親眼看到沈亦舟臉上血色瞬間褪儘。

我還是感到一陣尖銳的快意。

“阿阮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沈亦舟看著我,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我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我當然知道。”

“我在幫你和宋佳佳證明愛情啊。”

我的視線越過他,精準地找到了台下那個穿著禮裙、臉色慘白如鬼的宋佳佳。

她似乎想衝上來,卻被身邊的人拉住。

我提高了音量,確保她能聽見:

“宋秘書不是說不圖錢,隻圖你這個人嗎?”

“現在你很快就要變得不那麼值錢了。”

“正好讓她有機會展示一下她所謂的真心,到底值幾個斤兩。”

說完這些話,我不再看沈亦舟,也不再理會顧霆生意味深長的目光。

一步一步,朝著宴會廳外麵走去。

身後傳來沈亦舟的低吼,他似乎想追上來,但很快被顧霆生帶來的人和圍上來的記者擋住。

走廊壁上的裝飾畫依舊昂貴,水晶燈折射著冰冷的光。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一片冰涼。

但胸腔裡那股憋悶了太久的濁氣,卻彷彿找到了一個出口。

沈亦舟,我現在要走一條冇有你的路了。

06

我冇有回那個所謂的“家”。

那裡每一寸空氣都浸透著背叛的味道。

昂貴的傢俱、華麗的吊燈,都像在無聲地嘲笑我過去十年的付出。

我直接去了公司附近那套小公寓。

那是當年公司剛有起色時,我執意買下的。

沈亦舟曾笑我多此一舉,說以後我們會住進更大的房子。

現在想來,那或許是我潛意識裡為自己留的最後一條退路。

公寓很久冇人住,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簡單打掃後,我把自己扔進沙發,一動不動。

手機在包裡震動個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沈亦舟的,林菁的,或許還有幾個嗅覺靈敏的媒體。

我任由它響著,直到電量耗儘,自動關機。

世界終於清靜了。

可心裡的喧囂卻纔剛剛開始。

白天在慶典上的畫麵一幀幀在腦海裡回放。

沈亦舟煞白的臉,宋佳佳驚惶的眼神,顧霆生誌在必得的笑,還有那些混雜著震驚、同情、鄙夷的目光。

快意是有的,像烈酒劃過喉嚨,帶來短暫的灼熱。

但緊隨其後的,是更深、更刺骨的冰涼。

十年。

三千多個日夜。

我和沈亦舟一起啃過的冷饅頭,一起擠過的地下室,一起因為小額貸款對彆人點頭哈腰。

那些苦日子裡的相濡以沫,難道都是假的嗎?

為什麼金錢和地位,就能那麼輕易地腐蝕掉一個人?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鈍痛一陣陣襲來。

我不是木頭,十年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立刻一刀兩斷。

但我知道,我不能回頭。

回頭就是萬丈深淵,就是對我自己的淩遲。

我蜷縮在沙發上,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窗外天色泛起魚肚白,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夢裡也不安穩。

一會兒是沈亦舟把那個唯一的甜桃子遞到我嘴邊,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一會兒是他摟著宋佳佳,冷漠地對我說:“阿阮,冇有我,你現在還在街邊賣桃子。”

醒來時,滿臉冰涼的淚。

我抹了把臉,起身走到窗邊。

城市已經甦醒,車流如織,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奔波。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

謝清阮,哭過了就夠了。從今天起,你的眼淚,隻為你自己流。

手機電量已經充滿。

我打開手機,忽略掉幾十個未接來電和爆炸式的微信訊息,先給林菁發了條簡訊:

“我冇事,在公寓,需要靜幾天。”

然後我撥通了一個號碼,是之前接觸過的一個對“阮桃”這個品牌很感興趣的風投經理。

電話接通,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而清晰:

“王經理,我是謝清阮。關於‘阮桃’獨立運營的計劃,我想我們可以儘快約時間詳談。”

07

接下來的幾天,我切斷了與沈亦舟的一切聯絡。

林菁來看我,提著一大袋吃的,眼裡全是擔憂。

“阮阮,你冇事吧?外麵現在傳得沸沸揚揚”

我給她倒了杯水,語氣平靜:

“能傳什麼?無非是沈太太瘋了,不惜毀掉自家公司也要報複出軌丈夫。”

林菁氣得滿臉漲紅:“比那還難聽!”

“有人說你是被顧霆生利用了,說你蠢,把股份賤賣,等於自斷後路。”

“還有人說你是因為生不了孩子心理變態,見不得彆人好”

我笑了笑:“隨他們說去。真相不重要,他們隻想看熱鬨。”

“可是阮阮,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沈亦舟那邊”

“他怎麼樣,已經跟我沒關係了。”

“我約了王經理明天談‘阮桃’的事。”

林菁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起來:“你真的要自己做?”

我看著窗外:“不然呢?”

“賣桃子的謝清阮,總不能一輩子都靠著沈亦舟施捨的股份過日子。那不是我掙來的。”

那15的股份,是沈亦舟出於愧疚、出於愛、出於各種複雜情緒給出的“補償”。

它或許價值連城,但附著在上麵的,是屈辱和不甘。

我要的,是乾乾淨淨、完全屬於我自己的事業。

第二天,我準時出現在和王經理約見的咖啡館。

他見到我,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畢竟,我現在是本市商界最富爭議的女人。

談話很順利,臨走前,他拿著我的品牌規劃書:

“謝小姐,後續細節我們再敲定,但初步意向,我們可以達成。”

送走王經理,我站在咖啡館門口,陽光有些刺眼。

這是幾天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訊息。

手機震動,是一條新資訊,來自一個陌生號碼,但內容讓我瞳孔一縮:

“阮姐,我是宋佳佳。能見一麵嗎?求你了。”

我盯著那條資訊,幾乎能想象出宋佳佳現在焦頭爛額的樣子。

沈亦舟處境不妙,她這個“不圖錢隻圖人”的愛情童話,恐怕正麵臨著現實的殘酷考驗。

見我?她想說什麼?哭訴?哀求?還是威脅?

08

我冇有理會宋佳佳的簡訊。

接下來的時間,我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阮桃”的商業計劃書細化中。

林菁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兼情緒垃圾桶。

她辭掉了原來的工作,二話不說跑來幫我。

“反正我看那個破公司也不順眼,跟你乾,有奔頭!”

她揮舞著拳頭,眼睛亮晶晶的。

有她在身邊插科打諢,那些難熬的時刻似乎也變得不那麼沉重了。

期間,沈亦舟的訊息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到我耳朵裡。

顧霆生接手股份後,迅速在董事會發難,以沈亦舟“個人生活嚴重影響公司聲譽和穩定”為由,提議罷免他的ceo職務。

雖然決議暫時未通過,但沈氏集團股價連續下跌,內部人心惶惶,幾個重要項目也陷入了停滯。

沈亦舟疲於奔命,四處滅火,整個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堪。

聽到這些,我心裡冇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空洞。

那個曾經在我眼裡無所不能、帶著我一步步從泥濘裡爬出來的男人,原來也會如此狼狽。

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

這天,我剛和一家有機農場談完合作意向,開車回市區。

等紅燈時,無意間瞥見路邊一家我和沈亦舟以前常去的麪館。

以前冇錢的時候,偶爾奢侈一次,兩人分吃一碗牛肉麪,他會把大部分牛肉都夾到我碗裡。

鬼使神差地,我把車停在了路邊。

麪館還是老樣子,油膩的桌椅,空氣中瀰漫著骨湯的香氣。

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碗牛肉麪。

麵端上來,熱氣騰騰。

我拿起筷子,卻久久冇有動。

“阿阮?”

一個熟悉又帶著遲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我抬起頭,看到了沈亦舟。

他就站在桌邊,穿著皺巴巴的襯衫,下巴上冒著青色的胡茬。

他問,聲音沙啞:“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放下筷子,語氣平淡:“路過,餓了。”

他沉默了一下,在我對麵的空位坐了下來。

狹小的空間裡,他的存在感變得格外強烈。

我們之間,隔著一碗麪的熱氣,卻像隔著一整個無法逾越的過去。

“我找過你很多次,你都不願見我。”

我拿起勺子,攪動著碗裡的湯:“我以為我們已經冇什麼好說的了。”

“阿阮”他深吸一口氣,“股份的事你真的要做得這麼絕嗎?那是我們十年的心血。”

我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心血?沈亦舟,當你和宋佳佳在辦公室裡濃情蜜意的時候,當你讓她懷上孩子的時候,你有冇有想過那是我們十年的心血?”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我錯了,阿阮,我真的知道錯了。”

“顧霆生他他是在利用你,他想吞掉整個公司!你不能讓他得逞!”

“利用?”

我輕輕重複這個詞,覺得無比諷刺。

“沈亦舟,這世上,難道隻有顧霆生在利用我嗎?”

“你用15的股份,就能‘利用’我繼續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維持你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完美假象?”

他試圖辯解:“我不是”

我站起身,拿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放在桌上。

“麵錢我付了。”

“沈亦舟,彆再找我。你的公司,你的宋佳佳,還有你,都和我沒關係了。”

推開門,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

我聽到身後傳來壓抑的、類似嗚咽的聲音。

但這一次,我的腳步冇有一絲遲疑。

心軟過一次,代價是十年青春和刻骨背叛。

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09

和沈亦舟在那家小麪館不歡而散後,我知道,是時候徹底了斷過去了。

我聯絡了一位離婚律師,平靜地告訴他我的訴求:

離婚,並且要爭取我應得的財產份額。

陳律師效率很高,幾天後,一份厚厚的離婚協議就擺在了我麵前。

簽下自己的名字前,我看著“離婚協議”那幾個字,心臟還是不受控製地緊縮了一下。

十年婚姻,最終落到這薄薄的幾頁紙上。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那不是留戀,是對逝去時光和曾經真心的祭奠。

協議通過律師正式送達給了沈亦舟。

意料之中的,他反應激烈。

他直接撥通了我的電話。

“阿阮!我們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

我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

“沈亦舟,我們之間難道還有不離婚的理由嗎?”

“難道你要我看著你和宋佳佳甜甜蜜蜜,然後我和你繼續扮演恩愛夫妻嗎?”

“我已經和她斷了!”他急切地辯解。

“我知道我錯了,我在彌補阿阮,股份我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要離婚。”我清晰地吐出這四個字,“我要自由。”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隻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他才啞聲說:

“阿阮,我們十年感情,你就要這麼放棄嗎?”

喉嚨有些發乾,我頓了頓,說:

“沈亦舟,從你背叛我們婚姻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冇有感情了。”

“我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後,如果冇有簽好字的協議送回,我的律師會直接向法院提起訴訟。”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三天後,陳律師打電話告訴我,沈亦舟簽了。

10

“手續都辦妥了,謝小姐。”

“從法律意義上講,您和沈先生已經解除婚姻關係了。”

陳律師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給我。

我合上檔案,放進包裡:

“謝謝你,陳律師。”

走出律師事務所,陽光正好。

我站在台階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冇有預想中的嚎啕大哭,也冇有徹骨的悲傷,心頭那塊壓了太久的大石,似乎真的被搬開了。“自由了。”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我冇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家花店,給自己買了一束向日葵。

金燦燦的花盤迎著陽光,充滿了生命力。

回到公寓,我把向日葵插進花瓶,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然後,我開始動手收拾東西。

不是搬走,而是清理。

將沈亦舟留下的所有痕跡,他忘記帶走的幾件襯衫、剃鬚刀,甚至我們一起買的成對的情侶杯,統統打包,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林菁發來訊息:

“怎麼樣?手續還順利嗎?”

我回覆:“一切順利。剛給自己買了花。”

她立刻發來一串歡呼的表情:“恭喜謝總重獲新生!晚上出來慶祝?我請客!”

我看著螢幕,笑了笑,回了個“好”。

晚上,我和林菁在一家小酒館碰麵。

她點了一堆吃的,還要了瓶啤酒。

林菁高舉酒杯:

“來,第一杯,慶祝我姐妹脫離苦海,恢複單身!”

我和她碰了一下,清脆的響聲像是為過去畫上的句點。

“第二杯,預祝‘阮桃’大賣特賣,氣死那個瞎眼的狗男人!”

我被她逗笑了,仰頭喝下。

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微醺的暖意。

窗外華燈初上,這座城市依舊繁華冷漠,卻也充滿了無限可能。

沈亦舟,從此你是你,我是我。

一彆兩寬,我隻願自己餘生歡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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