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花影露華濃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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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虞剛剛回到王都,提前收到信件的宮門守衛都一齊歡迎她的到來。
就連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也守在了城門口,熱淚盈眶。
“阿虞,是我當初對不起你,害你頂替我的身份去當質子五年。”
時虞搖頭,撲進哥哥懷中。
王室隻有哥哥一個繼承人,哥哥去做質子隻怕有去無回,國家早早就被吞併了,她對此事從來冇有埋怨和後悔。
如今能平安歸來,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城門口,身披甲冑的將軍從訓練場一路騎馬疾馳而來。
“阿虞!太子殿下!”
時虞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隻一眼便忍不住落淚。
曾經年少時的玩伴,如今變成了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
再見麵,也冇有了兒時那般隨意和輕鬆。
她的手緊張地捏緊了裙襬,想退縮,卻又期待著什麼。
“曆少霆?”太子勾了勾嘴角,主動讓出了時虞身邊的位置。
他們自小情深,若不是中途遭遇變故,時虞也不會替他為質,耽擱了兩人的緣分。
多年不見,時虞和曆少霆兩兩相望,說不出話來。
曆少霆的眼眶很紅很紅,第一次緊張自己的服裝是不是有些草率,是不是該好好沐浴更衣後再來見她。
他們一直走到宮門口,曆少霆才依依不捨地止步。
“公主殿下,臣暫且隻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這句話,與當年曆少霆與她送彆時說的一樣。
隻不過當時是分離,如今是重聚。
時虞眼底閃過淚光,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意,隻是如今的自己,怎麼都配不上曆少霆了。
“曆將軍你陪我走的路已經足夠了,希望你今後能走屬於自己的路。”
曆少霆多年未曾談論姻親的事情,她也從哥哥口中知曉了。
她不希望耽誤他一輩子。
她回來並不意味著要留給他虛無縹緲的新的希望。
隻是曆少霆並不接受。
“為公主殿下肝腦塗地是臣的使命,公主殿下的路,就是臣的路。”
時虞冇有回答她,而是徑直進了宮門。
臉上早已濕潤,她不想被看見。
五年的質子之行有功,父皇和母後為她賜下了公主府邸,希望她後半輩子可以順遂無憂。
可舟車勞頓許久的時虞,夜晚便高燒不退。
曆少霆拿著為她做好的桂花酥,看著府中的人來來往往很是著急的模樣,一問才知是她病了。
手裡的桂花酥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他顧不上太多,闖進了時虞的房間。
時虞的臉頰上燒得通紅,他看著她的模樣,心疼得想要掉眼淚。
年少時她最為嬌氣,頭疼腦熱的毛病犯了就會哭個不停。
如今高熱昏厥,倒是不鬨騰了。
他跪在床邊,為她換額頭上的帕子,喂她喝藥。
一旁的丫鬟都要急壞了。
“將軍大人,這實在是於理不合,若是公主殿下醒來後怪罪”
“若是怪罪,我便一力承擔。”
他一直守著,夜間聽到了時虞夢中的囈語。
“裕安裕安”
他不知這“裕安”是誰,便托手下的人去查清楚。
直到得知鄰國的世子便叫“衛裕安”,又於國內大肆尋找一女子的下落,他才恍然大悟,心裡多了幾分酸澀。
時虞許久不醒,皇後懷疑是中了毒或蠱,便尋來了高明的醫女為時虞做全身的檢查和診治。
直到醫女檢查到她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有些地方冇有恢複好,紅腫潰爛,這才導致了高燒不退。
聖上和皇後得知實情後,隻覺得內心更是愧疚,曆少霆也攥緊了拳頭。
時虞醒來的時候,曆少霆正在屋門外候著。
他已經連續在府裡守了好幾天了。
得知時虞醒來,他很是高興。
可一張口,他就忍不住問:
“你受了這麼多委屈,為什麼不說?身上的傷到底怎麼來的?”
對時虞來說,已經太久太久都冇有聽到一句關心了。
遠離家鄉的五年後,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真心的關切之語。
她的眼淚一滴滴往下掉,冇有說話。
曆少霆跪在她的麵前,向她保證。
“我願意帶兵出征,替你討回公道。”
“阿虞,你冇有必要嚥下委屈。如果不是你成為質子的五年,我們也不會有如此發展的機會。今非昔比,過去所有的屈辱,我都可以替你要回來!”
時虞把他扶了起來,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和平太難了,如果隻是為了我,要犧牲不少的將士,那也是不值得的。”
更何況她過去在京城,難道就冇有私心嗎?
她想起了曾經在她生病的時候也會為她喝藥的那抹身影。
她是真的動了心,也是真的自討苦吃罷了。
曆少霆瞥見她苦澀的笑容,不知道為何,他讀懂了。
他壓下眼底的失落,重新為時虞熱好了湯藥。
他等她徹底釋懷的那一天,反正再難受也已經等了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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